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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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齊瑞連基本的術(shù)數(shù),即加減乘除的運算,稍微復(fù)雜些的數(shù)額,都要算上半天,更遑說更復(fù)雜的運算。 算學(xué)這門功課,對齊瑞打擊甚大。齊重淵自己學(xué)不好,興許是缺失的部分,期盼著齊瑞能替他做到,對齊瑞在算學(xué)功課的成績,就越發(fā)偏執(zhí)。 父子倆一見面,一個氣急敗壞斥責(zé),一個是如坐針氈,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偏生礙于孝道,太子必須前來侍疾。 后宮嬪妃順利生產(chǎn),誕下了兩個小公主,一個小皇子。加上已經(jīng)會跑的二皇子齊珺,太子鑒于齊重淵登基的過程,心里逐漸產(chǎn)生了危機感。 越慌張,便越出錯。 青書曾偷偷告訴文素素,只要日次有算學(xué)課,齊瑞頭天夜里就吃不好飯,睡不著覺,整宿吃酒,早上連床都起不來。 齊重淵胸口一陣惡心,文素素倒了盞溫水,道:“圣上吃一口緩緩?!?/br> 就著文素素的手,齊重淵吃了兩口水,那股惡心退去了些,他喘息了幾口氣,合上眼睛閉目養(yǎng)神。 沒一會,齊瑞來了承慶殿。青書上前通傳,齊重淵抬起手讓他進來。 罐子里的米粥熬得濃稠了,文素素正在往里面加牛乳。齊瑞見完禮,偷偷拿余光瞄向在窗欞邊忙碌的文素素。 齊重淵恰好看到了,臉?biāo)查g就沉了下去。 畏畏縮縮,真是沒出息,成何體統(tǒng)! 齊重淵臉色本來就蠟黃,這一沉,陰森森讓齊瑞心頭一顫,他連忙收回目光,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了塌邊的杌子上。 “阿爹身子可好些了?”齊瑞干巴巴問道。 “哼,不勞你關(guān)心。倒是你,功課學(xué)得如何了,可有長進?”齊重淵冷聲問道。 齊瑞瞬間頭皮發(fā)緊,搭在膝蓋上的雙手拽緊了,想到齊重淵曾斥責(zé)過他衣冠不整,手倏地松開。 天氣炎熱,齊瑞穿著寺綾衣袍,寺綾易皺,他一松手,膝蓋上明顯兩團褶皺。 “先生說我文章有進步,策論.......”齊瑞心虛,努力避開算學(xué),結(jié)結(jié)巴巴說這話,掀起眼皮去瞄齊重淵。 齊重淵聽著他回話,本沒察覺他的動作,見他語吃,便抬眼看去。 褶皺落入齊重淵的眼,他頓時大怒:“書讀不好,莫非連規(guī)矩都學(xué)到了狗肚子里去!你穿著皺巴巴的衣衫,走出去讓人瞧見,還以為朕的大齊窮得穿不起衣,堂堂一國太子,穿著乞兒的衣衫!” 齊瑞控制不住朝文素素那邊偷看,難堪得臉紅得快滴血,頭都快低到了金石地面里去。手指曲起,慌忙松開。 齊重淵生病之后,承慶殿的冰鑒就撤了,只在角落放了一小只,殿內(nèi)悶熱。 齊瑞出了一身的汗,卻感到周身發(fā)寒,沖天的委屈,讓他悲憤莫名,眼淚啪嗒下掉。 怪不得世人都稱,寧要討飯的娘,莫要做官的爹,有后娘就有了后爹。 他莫名其妙沒了母親,親爹卻拿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婦人當(dāng)做寶,霸占了他母親的皇后之位。 薛嫄在世時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浮現(xiàn),她溫婉端莊,每次去給她請安時,她總在忙碌,書案上擺滿了賬本。 她曾告訴他說,那是豐裕行鋪子的賬目。待他長大些,豐裕行的賬目就讓他看著,她就能安心享福了。 豐裕行是外家薛氏的祖業(yè),如今卻到了那個女人手上。 薛氏是他的外家,家破人亡。 齊瑞傷心欲絕,哭得氣都快透不過來。 齊重淵看到他哭,更加來氣了,罵道:“瞧你沒出息那樣,連老二都不如!哭哭哭,老子還沒死呢!” 齊瑞爆發(fā)了,哭喊道:“阿爹是巴不得我死,我這就去死便是,何苦一再磋磨我,折辱我!” “你個混賬東西!” 齊重淵見齊瑞還敢反抗,氣得眼前陣陣發(fā)黑,撐著坐起身,輪著胳膊,猙獰地怒罵:“你去死,有本事就去死,老子就當(dāng)沒你這個兒子!” 齊瑞起身,嗚嗚哭著往外跑。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文素素,這時端著粥碗上前,緊張地勸道:“太子可別做傻事啊,圣上身子不好,一時在氣頭上.....” 齊瑞見到文素素,立刻發(fā)了狂,抬手將她一推,“滾開,都是你,要你假惺惺!” “哎喲!” 文素素踉蹌后退,手上的粥碗翻到,粥灑了一手一身。 齊瑞愣了下,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嚇得腦子嗡嗡響,拔腿跑得更快了。 文素素捂住左手,痛苦地喊道:“青書,快去看著太子,別讓他做了傻事!” 青書追了上去,齊重淵氣得嘴唇哆嗦著,冷汗淋漓慘白如紙,哐當(dāng)?shù)乖跁灹诉^去。 “圣上,圣上!”文素素奔上前,搖晃著齊重淵,轉(zhuǎn)頭喊道:“琴音,快傳太醫(yī)!” 琴音慌忙跑出去,拉過心腹內(nèi)侍吩咐道:“快去請?zhí)t(yī)正,快去!” 殿內(nèi)兵荒馬亂,那邊齊瑞奔到殿門口,殷知晦恰好進來,看到他慌亂地往外跑,大吃了一驚。 “殿下!”殷知晦顧不得禮數(shù),伸手拉住了齊瑞,“出了什么事?” 齊瑞透過淚眼,呆呆望著殷知晦片刻,然后,他抓住殷知晦的手臂,嚎啕大哭起來:“七表叔,救我!七表叔要救我??!” 殷知晦一看情形不對,立刻抓緊了齊瑞,轉(zhuǎn)頭四看,急促地道:“你先別哭,休得胡說,這里是承慶殿,誰敢害你!” 這時青書拔腿追了上前,殷知晦顧不上已經(jīng)六神無主的齊瑞,沉聲問道:“青書,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青書連氣都顧不上喘道:“殿下惹怒了圣上圣上罵了殿下殿下跑開撞到了娘娘娘娘讓我攔著殿下別做傻事?!?/br> 殷知晦聽懂了青書的話,神色復(fù)雜看著齊瑞,他哭得眼淚鼻涕糊滿了臉,如驚弓之鳥一樣,可憐兮兮。 “青書,守好承慶殿,有敢亂傳消息的,休要客氣!” 殷知晦交待完,微嘆了口氣。 齊瑞自己鬧出這般大的動靜,估計是瞞不住了。 殷知晦正要拉著齊瑞去朵殿,又一個內(nèi)侍飛快跑了過來,青書訓(xùn)斥道:“規(guī)矩呢,作甚跑這般快!” 內(nèi)侍忙見禮,道:“圣上身子不好了,娘娘讓快去傳太醫(yī)!” 青書臉色一變,忙推著他道:“快去快去,娘娘估摸著也受了傷,哎喲。瞧這亂得!” 齊瑞這時嚇得更沒了人形,死死拽住了殷知晦,“七表叔,我怕,七表叔......” 殷知晦憂心忡忡望著大殿,再看齊瑞,無奈搖頭,拉著他朝朵殿走去:“你怕甚,不許亂說?!?/br> 以前齊重淵手被紙割出了紅印,都要叫嚷半天,又是請?zhí)t(yī)包扎,又是抹藥膏。 齊重淵身子不好了一段時日,天天傳太醫(yī),殷知晦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先安撫了齊瑞,再去大殿看齊重淵。 文素素她受了傷...... 太陽高懸,照著承慶殿黃瓦紅墻,莊嚴(yán)威嚴(yán)。 殷知晦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進了朵殿,他喚來內(nèi)侍道:“勞煩你打些水,再去詹事府將韓府丞叫來。” 問川本姓韓,在詹事府做府丞。殷知晦還有一堆事要忙,將齊瑞交給他也放心。 內(nèi)侍應(yīng)下,前去送了熱水茶點進屋,殷知晦沒讓人伺候,親自擰了帕子遞給還在哭兮兮的齊瑞,“殿下先擦拭一下?!?/br> 齊瑞接過帕子抹了臉,殷知晦倒了盞薄荷水遞給他:“吃些平心靜氣?!?/br> 承慶殿從天熱以后,茶水就換成了薄荷水。齊瑞聞著薄荷的清涼,像是看到毒藥一樣,倏地縮回了手,昂著脖子道:“我不吃,我不吃薄荷水!” 殷知晦好脾氣地放下茶盞,問道:“殿下,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齊瑞又怕又怒又委屈,各種情緒涌上來,他不知從何說起,眼淚又流了出來,哭道:“七表叔,阿爹嫌棄我笨,學(xué)不好算學(xué)。七表叔,阿爹說我連二皇子都比不過,阿爹讓我去死!” 抹了把眼淚,齊瑞越說越悲憤:“七表叔,我為何要學(xué)算學(xué),我是太子,以后要治理天下,又不要做賬房先生!阿爹算學(xué)也不好,他照樣當(dāng)了皇帝。阿爹就是受了皇后挑撥,故意讓我學(xué)那勞什子的算學(xué)。他們就是想要廢了我,讓我與阿娘一樣,莫名其妙死了!” 殷知晦聽得眉頭緊皺,算了,眼下齊瑞正委屈,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圣上也是為你好......”他見齊瑞明顯的不服氣,念著他的年紀(jì),話語一轉(zhuǎn),道:“是誰在你耳邊嚼舌根,告訴你這些混賬話?” 齊瑞愣住,含糊道:“我又不傻,我什么都知道?!?/br> 殷知晦沒追問下去,嚴(yán)肅道:“我不管是誰與你說這些,但你已經(jīng)長大了,自己要懂得分辨好歹,莫要輕信傳言。只一點你要記得,圣上要是想廢了你,無需挑你的刺,找你學(xué)不好算學(xué)的借口。” 齊瑞哼唧著,不服氣辯駁道:“阿爹就是故意挑刺,找我麻煩。若非如此,為何我好生生學(xué)著經(jīng)史文章,突然要我學(xué)算學(xué)!” 殷知晦想要解釋,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讓齊瑞學(xué)算學(xué),著實太為難他。至少從先帝起,齊氏就沒人看重過算學(xué)這門功課,也沒人學(xué)好過算學(xué)。 再逼下去,定會適得其反,父子之間關(guān)系鬧得越來越緊張。 他們不是普通尋常的父子,他們是天家父子,輕則血流成河,重則動搖社稷江山。 齊瑞這個年歲,正是離經(jīng)叛道的時候。京城街頭如他一般成日淘氣,到處惹是生非的少年郎,聞風(fēng)上奏的御史見到他們都要逼退三舍,懶得與他們計較。 殷知晦道:“我去勸說圣上,允你以后不學(xué)算學(xué)?!?/br> 齊瑞立刻一喜,“真的?” 殷知晦望著他期盼的雙眼,無奈地道:“真的。不過,你以后說話時,定要三思再三四,什么廢黜,有人要害你,皇后挑撥等話,休要再說出口。你是大齊太子,不是鬧脾氣的少年郎?!?/br> 齊瑞大松了口氣,敷衍地說知道了,“不說就不說?!?/br> 很快,他的心重又提到嗓子眼,忐忑不安地問道:“七表叔,阿爹他不會有事吧?” 問川出現(xiàn)在了門口,殷知晦見到他,示意他進來,道:“圣上吉人自有天相,你先跟著韓府丞回東宮去,我去看圣上。等圣上氣消了,你再去給圣上好生賠個不是?!?/br> 有殷知晦說和,齊瑞不再擔(dān)心齊重淵會降罪于他。至于文素素可有受傷,他猶疑了下,終是暗自撇了撇嘴。 她惺惺作態(tài),自己早就看不慣她了。她真受了傷才好,他是在盡孝,替冤屈的阿娘出了口氣! 問川上前見禮,殷知晦也沒功夫與他細(xì)說,道:“你陪著殿下回東宮去,天氣熱,殿下有些心浮氣躁,你多陪著殿下些,開解殿下?!?/br> 問川看到齊瑞尚還紅腫的雙眸,就知道出了事,他不敢多問,忙陪著齊瑞回去東宮。 殷知晦前去大殿,青書恰好從殿內(nèi)出來,見到他上前見禮。 “圣上與娘娘可好?”殷知晦見青書神色沉重,心微微一沉。 青書道:“鄭太醫(yī)正他們正在施針,娘娘正好讓我來叫殷相,殷相快快請進?!?/br> 殷知晦忙大步走進大殿,殿內(nèi)悶熱不堪,nongnong的藥味中,夾雜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齊重淵仰躺在軟囊上,面若金紙。鼻孔塞著的兩團布巾,已被血浸透,如砧板上瀕死的魚,張大著嘴呼哧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