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無限萬鬼迷、穿到古代嫁山神、待宰的羔羊、戰(zhàn)力天花板他執(zhí)著做好人[無限]、“坦白說”里的秘密、在無限夢境不斷凹人設(shè)、男配讓龍傲天懷孕了、驚悚圈頂流[前篇]、長夜(1v1強制)
接著,大伙兒便又開始忙著丈量這一家大戶人家的土地。 這家大戶人家家主姓陳,說起來,張家堡鎮(zhèn)陳家,在秦州也算得上是頗為有名的大戶人家,家中沒有出過進土,但是曾經(jīng)在嘉靖朝出過一任舉人。那位舉人,說實話,沒有坐到很高的位置上,不算是什么大官,官職最高當(dāng)?shù)搅饲刂莸涫?,也就是聞安臣現(xiàn)在坐的這個位置。 說起來,秦州典史甚至都是不入流的官員,但是在秦州地方上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乃是整個秦州權(quán)勢排名前四的人物之一,權(quán)力也非常大。 在這位舉人當(dāng)上秦州典史之前,秦州在張家堡鎮(zhèn)甚至都算不上什么大戶人家,不過是有一個普通的小院子,家中有著幾十畝地而已。他們家族人丁也不算多么興旺,連男帶女帶孩子加起來也不過是二十來口。 但后來,這位舉人當(dāng)上秦州典史之后,陳家也就迅速地發(fā)達起來。 等他從秦州典史任上卸任的時候,家里已經(jīng)換了一座五進的大宅子,也在張家堡鎮(zhèn)外面置辦起了一個田莊,里面田地足有七百多畝。似乎因為他中了舉人當(dāng)了官,整個陳家家族都在轉(zhuǎn)運,之后人丁興旺,發(fā)達之極,開枝散葉,到了現(xiàn)在,族中丁口已經(jīng)有一百多,在張家堡鎮(zhèn)都是排的上數(shù)的。 陳家現(xiàn)任這位家主,也是讀書人出身,雖說一直考到四十歲連個秀才都沒考上,但身上那一股子讀書人的儒雅勁兒,是一眼就能瞧出來的。 他也很有風(fēng)度,對聞安臣態(tài)度也非常好,非常配合。 聞安臣等人清丈土地,他家一開始報的土地數(shù)量是二百三十畝,聞安臣等人清丈完之后,發(fā)現(xiàn)他家田地的真實數(shù)量要在二百三十這個數(shù)兒之前加上一個一千。 整整瞞報了一千畝地。 要說這瞞報的可也是夠狠的,當(dāng)時聞安臣清丈完土地之后,都有些煩了。 他沖著站在旁邊,神情尷尬不已,一臉苦笑的陳家家主笑道:“老陳啊,我也真是服了你了。要說起來咱們讀書人,真要不要臉起來,那可是要超過其他人的。” 他這有譏諷陳家家主的意思,但也捎帶上了他自已,大致也能算得上是自嘲。 陳家家主有氣兒都生不出來,只好跟著苦笑,而后沖聞安臣拱拱手笑道:“聞大人,真沒想到會瞞報了這么多。說實話,這具體數(shù)目連我自已都不清楚,這次有勞兄弟們了。晚上,我擺酒設(shè)宴,請大伙兒喝酒?!?/br> 聞安臣自然是一口答應(yīng)下來。 雖說陳家瞞報的事兒挺多的,不過現(xiàn)下朝廷的政策是:清丈出來的土地,你只要認了那就算完,之前你瞞報這事兒,就不與你計較了,以后收你的稅也就是了。 再加上陳家這位家主態(tài)度真的是非常好,對聞安臣等人非??蜌?,也沒有因為被清丈出來這么多土地而惱羞成怒,所以這幾天下來,聞安臣跟他交談甚歡,兩人現(xiàn)下關(guān)系跟朋友也差不多了。 其實陳家的土地已經(jīng)清丈完畢,大致在昨天就已經(jīng)完事兒了,今天聞安臣的人還留在這是,是為了要處理一些后續(xù)的收尾。 陳家家主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儒雅中年人,他看了一眼跪在自家大門外的山羊胡子中年人,而后走到聞安臣身邊,低聲道:“聞大人,您待會兒真要跟他去嗎?” 聞安臣不置可否,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道:“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陳家家主微微搖了搖頭:“說實話,去的話兇險莫測。我建議,您還是不要去的好?!?/br> 這位山羊胡子口中的大人,正是張明玉,在鞏昌府擔(dān)任推官的那位。 “這位的官聲可是很不那么好,據(jù)說下手也很是狠辣,這一次你若是過去,他若是真要急了,狗急跳墻之下,說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陳家家主說道。 聞安臣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陳啊,不用擔(dān)心,你且安坐看好戲就行?!?/br> “你呀,且坐在城頭觀山景!” 聞安臣近日情緒顯然是非常好,還捏著嗓子唱了這么一句。 老陳聽了,都不由得愣住了,接著便是失笑一聲。想想也是,聞大人這般大的名氣,經(jīng)歷過多少事情,自已說的這些他豈會沒有留意到?自已還真是多cao心了。 一下午的時間,聞安臣等人在陳家差不多吧丈量土地的事宜給弄完了,該收的尾也都收了。陳家家主執(zhí)意要在當(dāng)晚宴請他們,聞安臣也答應(yīng)下來。 這會兒已經(jīng)是日落西山,山羊胡子中年人也已經(jīng)在外面跪了將近三個時辰了。 他已經(jīng)是汗流浹背,不對,汗流浹背是他一個多時辰之前的狀態(tài),他那會兒熱的汗下如雨,而現(xiàn)在,甚至都已經(jīng)出不來汗了。渾身的汗都已經(jīng)被蒸干了,他臉色通紅,明顯是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燒,感了風(fēng)寒了。 整整一下午,在偌大的太陽底下曬著,卻一口水都沒喝,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嚴重脫水。這會兒他已經(jīng)被曬得神志不清了,身子不斷搖晃,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趴在地上。 至于膝蓋?他已經(jīng)完全都沒有知覺了。 在堅硬的青石板上跪了三個時辰,他的膝蓋已經(jīng)完全麻木了,腿上的血脈也已經(jīng)不再暢通。 要是再這么跪下去,那肯定是要落下病根兒的。 聞安臣走到大門外頭,俯視著他,看了一會兒,而后向一旁的孫少鏘輕聲道:“將他扶起來吧!” 孫少鏘應(yīng)了一聲,趕緊將山羊胡子中年人給攙扶了起來。 山羊胡子中年人已經(jīng)完全站不穩(wěn)了,若不是孫少鏘扶著他,他直接就要軟倒在地。 這會兒他的神智竟然恢復(fù)了一些,看著聞安臣,滿臉都是期待道:“聞大人,現(xiàn)下您能跟我去了嗎?” 他臉上雖然是期待,還努力擠出笑容,但實際上心里已經(jīng)是將聞安臣狠狠的咒罵了一通,并且暗暗發(fā)誓,一旦聞安臣失勢,一定要將今日之屈辱百倍奉還。 聞安臣是何等樣的人精兒? 雖然他臉上神情是那樣的,但聞安臣大致可以通過他的眼神判斷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見如此,聞安臣心中最后一點惻隱之心也消失不見了,冷笑道:“我方才只是讓你在外面跪著,可是沒有說,你只要跪上四個時辰,我就會一定跟你去張家的田莊。” 第375章 墊腳石 山羊胡子中年人已經(jīng)完全傻了,如五雷轟頂一般。 辛辛苦苦跪了好幾個時辰,結(jié)果人家早就在話語里投下了套兒,顯然是壓根就沒有想要跟他去。 山羊胡子中年人一陣怒火攻心,只覺得一口老痰憋在嗓子里吐不出來,差點兒給噎的昏過去。 聞安臣冷笑道:“早在數(shù)日之前,在張家的田莊外面,本官就已經(jīng)很清楚的告訴了你和你的主子,那一日你不見我,之后再想見我可就難了。你主子當(dāng)真是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威風(fēng),好大的氣勢!當(dāng)日將本官在外面晾了幾個時辰,現(xiàn)在讓本官去本官就要去?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嗎?當(dāng)本官是什么了?” “回去告訴你主子,想見本官可以,本官不去,他自已過來!” “也不看看現(xiàn)下是什么局面?還在這兒擺架子抖威風(fēng)?當(dāng)真是不知死活!” 說完之后,聞安臣一聲冷哼,拂袖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山羊胡子中年人氣的差點哭了。 “你早說啊!你早說我也別受這么大罪,受這么大委屈??!你早說我早就回去請我家老爺了?!?/br> 只不過這種抱怨的話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當(dāng)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一旁孫少鏘對他自然也沒什么好臉,冷笑道:“行了,現(xiàn)下還有什么好說的,趕緊回去找你主子吧!” 山羊胡子中年人一句話不說,默默轉(zhuǎn)身,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聞安臣和孫少鏘兩人回到陳家,陳家家主已經(jīng)在大廳之中擺了宴席。 大廳之上,點燃了許多蠟燭,照得堂上堂下一片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說起來,這陳家吃飯還真是頗有古風(fēng),不是弄一張八仙桌大伙兒圍在那兒這樣吃,而是分席吃飯。 也就是說,一個人活著兩三個人一桌,就是那么一張小幾,上面擺放這菜肴。 有坐北朝南吃的,有坐東朝西吃的,也有坐西朝東吃的。 聞安臣身份尊貴,當(dāng)然做了上首,陳家家主在一側(cè)打橫了相陪。 眼見得聞安臣和孫少鏘都入了席,陳家家主一聲令下,便有下人侍女將飯菜流水般端了上來。 陳家從嘉靖年間就開始發(fā)家,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積攢了幾十年,家底兒非常厚實,不敢說家資巨萬,但至少家中幾千兩銀子上萬兩銀子那是有的。 所以這宴會的規(guī)格頗高,而且宴會中的食物,也都是非常的精美細致,甚至吃到一半的時候,陳家家主拍了拍手,有幾個衣衫輕薄,長相頗為秀美的侍女,來到大堂之中,站在大堂的正中間開始跳舞助興。 這可是意外之喜了,誰都沒想到還能碰上這等好事。 他們跟著聞安臣來到張家堡鎮(zhèn)測量土地,說實話,這些日子也都沒撈到什么清閑,更別說開葷了,一個個心里也都是跟燃燒著一團火也似,都憋的慌。這會兒一瞧見這幾位衣衫輕薄的秀美女子,頓時不少人呼吸都粗重了。 聞安臣倒是沒什么,他家中有嬌妻,在外面還有一房美妾,在女色上,從來是沒有虧著自已。 說實話,這些女子長相雖然算是不錯,但若是跟謝韶韻和張玉琳比起來,卻還都是要差了一些的。 而且謝韶韻和張玉琳各有各的味道,謝韶韻溫柔賢淑,張玉琳玲則是充滿了成熟女子的誘惑風(fēng)情,這是這幾個青澀女孩所比不上的。 這邊廂聞安臣他們在吃酒吃rou,看著美人兒跳舞,悠哉悠哉的,好不快活。 而那邊廂,山羊胡子中年人則是正在面對著張明玉狂風(fēng)暴雨一般的暴怒。 這一次,張明玉也沒有心思再在湖邊納涼了,他回到了花廳之中見的山羊胡子中年人。 山羊胡子中年人把今日下午之事說了一遍之后,張明玉臉上先是一紅,然后一青,最后黑的跟鍋底兒一樣,難看至極。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寒聲道:“那姓聞的小畜生當(dāng)真是這么說的?” 山羊胡子中年人嚇得一哆嗦,他現(xiàn)下發(fā)了高燒,渾身guntang,神智也有些模糊了,但到底還知道害怕。 以他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這會兒他就算是想編什么話也編不出來,便都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沒錯兒,大人,他就是這么說的?!?/br> “他說了,您若是想見他,就自已去找他,他是不會登門的?!?/br> 山羊胡子中年人把聞安臣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這個小畜生,當(dāng)真是猖狂,不知道自已是幾斤幾兩!” 張明玉又是一拍桌子,恨恨地怒罵了一頓。 他手被桌子震得生疼,想起今日早間時候自已一腳踢在桌床上面結(jié)果把右腳的大拇指腳趾甲給翻起來的慘痛經(jīng)歷,頓時手上的勁兒就收了幾分,也不敢胡亂拍桌子了。 他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在屋里來回踱著步子,思忖著自已該怎么辦。 要說主動登門請聞安臣過來丈量土地,他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畢竟他是堂堂一府推官,而聞安臣只是一個州里面不入流的一個典史而已,兩人地位身份差距著實是太大。 但現(xiàn)下,他的脈門被聞安臣給掐在手里,他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根本就沒有什么辦法,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最后,張明玉深吸一口氣,臉上神色恢復(fù)正常,陰冷一笑,道:“好,這次這個虧,老子就吃了!就且讓他得意一回,我便親自上門去請他?!?/br> “但今日之事,我以后勢必會十倍報答。” 說完之后,他冷冷地看了山羊胡子一眼,他本來想懲罰這山羊胡子一通。 說起來,今日也是他辦事不力,但眼見他燒得滿臉通紅,身子卻一陣一陣的顫抖,半死不活的樣子,心里的氣兒也就少了不少。 他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你下去吧,這兒沒你的事兒了?!?/br> 山羊胡子如蒙大赦,趕緊告退,而后張明玉揚聲道:“準備車馬,我要去陳家走一趟。” 張明玉下了命令,車馬很快便準備妥當(dāng),張明玉被人抬著上了車,而后策馬便一路往陳家而去。 張家堡鎮(zhèn)不算太大,從張家寨鎮(zhèn)外的田莊,到陳家在鎮(zhèn)里的宅子,并不算多遠。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便是到了。 張明玉到了陳家門口,對馬車外面的下人道:“去,告訴姓陳的,本官過來了,讓他出來迎接。” 他對聞安臣這會兒已經(jīng)是有點兒忌憚了,但是對陳家家主可是沒有半分的畏懼。陳家家主是民,他是官,而且張家的勢力也遠比陳家要大得多,所以欺負起陳家家主來,他還是肆無忌憚的。 這會兒也是故意要在陳家家主面前擺擺架子,讓他出來迎接,也是為了給聞安臣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