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氣氛中。

    程宗揚(yáng)嘆道：「我知道她為什么要?dú)⒐饬恕绻髠b還在，他們想刺

    殺新天子，可沒那么容易了。」

    秦檜皺起眉頭，劍玉姬此舉太過匪夷所思，但他也推敲不出其中的關(guān)節(jié)。

    殿內(nèi)的涼州軍已經(jīng)放棄再沒有意義的廝殺，他們單膝跪地，一手扶著長戈，

    一手按在胸口，在主帥身邊圍成一圈。人群中間，賈文和席地而坐，董卓龐大的

    身體倒在地上，頭頸枕在他膝上。

    董卓艱難的呼吸著，污血從他口鼻和頸側(cè)的傷口不斷涌出。

    「老夫……戎馬一生……俯仰無愧于天地……死于鋒刃之下，是老夫畢生夙

    愿。你們……都不許哭?！?/br>
    賈文和道：「涼州男兒，都是流血不流淚的好漢。將軍放心?！?/br>
    董卓左右看了看，「老趙呢？」

    趙充國擠過人群，俯身握住他一只手。

    董卓笑了起來，「你這鳥貨去了涼州，誰給我收尸呢？唔……我的頭顱多半

    要砍下來……算啦，不要啦……尸身……你就給我葬到北邙……我占的地方大，

    墓xue你也給我弄大些……弄得憋屈了，我可不饒過你……」

    趙充國眼圈乏紅，喉頭哽住。

    「文和啊……你是個聰明人，跟著我這個老粗，委屈了你……」

    賈文和面無戚色，淡淡道：「時也，命也?！?/br>
    董卓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困了，先睡一會兒……」說著頭一歪，再無聲息。

    周圍的軍士悲聲四起。

    賈文和替董卓理好衣甲，擦凈他須髯上的血跡，然后靠在御榻上，低低咳嗽

    幾聲。

    「妙筆龍韜虎略，英雄鐵馬金戈……」賈文和用手中生銹的錯刀，敲著扶手

    上金燦燦的龍首，長聲吟道：「爭名奪利竟如何？成得什么功果！」

    他把錯刀一丟，有些遺憾的說道：「我的時辰，也到了啊……」說著狂噴一

    口鮮血，身子慢慢滑下。

    第四章玉馬金堂

    洛都城內(nèi)。隨著逐鹿的群雄談笑間逐一踏上末路，城中彌漫多日的濃煙也漸

    漸淡去。

    「城中戰(zhàn)亂六日，死者數(shù)萬。呂氏折損三侯、二將軍、四校尉，諸呂被斬殺

    者，不下三百人。宗室死于非命者亦近百人。朝臣死于戰(zhàn)火者六十余人，尚有二

    百余人下獄待罪。其余宮人、內(nèi)侍、軍士不計其數(shù)。」

    程宗揚(yáng)一邊靠在榻上，由罌奴給他包扎身上的傷口，一邊聽著班超的稟報，

    兩眼卻不時望著窗外，心神有些恍惚。

    呂巨君死了，劉建死了，董卓也死了，連劍玉姬也選擇了退讓。漢國這場逐

    鹿，自己笑到了最后?？伤傆蟹N不真實(shí)的感覺。好像那些梟雄仍逗留在這宮殿

    之外，隨時都可能呼風(fēng)喚雨，叱咤風(fēng)云。

    「逆賊劉建懸首北闕，董卓懸首西闕?；舸髮④姷囊馑?，呂冀雖有大罪，但

    未引兵入宮，可賜死，尚留全尸。取呂巨君遺骸，懸首東闕……」

    聽著這些熟悉的名字一個個被送上帝都的望闕，懸首示眾，程宗揚(yáng)沒有半點(diǎn)

    欣慰，有的只是悵然。離董卓身死不到一個時辰，自己卻仿佛已經(jīng)是兩世為人，

    平添了無數(shù)滄桑。

    洛都之亂，各方勢力打成一鍋粥，南北二軍、羽林、左武第二軍，加上涼州

    軍，幾乎全部打殘，眼下兵力唯一保持完整的，只有班超控制的胡騎軍。這也是

    他此時能夠穩(wěn)定局勢的最大倚仗。

    董宣的隸徒在交鋒中被涼州軍一舉擊潰，他也身負(fù)重傷。如今各方軍隊(duì)全數(shù)

    退出兩宮，宮中護(hù)衛(wèi)由戰(zhàn)亂以來始終站在長秋宮一方的期門、兩廂騎士擔(dān)任，胡

    騎軍駐守西邸，在局勢徹底穩(wěn)定之前，還將枕戈待命。

    值得慶幸的是，立嗣之事沒有再出現(xiàn)波折。隨著永安、長秋二宮先后下詔，

    定陶王劉欣的帝位已經(jīng)被各方承認(rèn)。在太后的授意下，大將軍霍子孟、丞相韋玄

    成、前來吊祭天子的一眾諸侯已經(jīng)陸續(xù)入宮，拜見嗣君。因?yàn)閷m中戰(zhàn)火方息，待

    稍事清理之后，再舉行登基大典。

    眼下霍子孟正雷厲風(fēng)行地收押叛逆，無論呂氏黨羽，還是劉建黨徒，都在處

    置之列。不過能看得出霍子孟雷霆手段之下，極有分寸，公認(rèn)的呂氏黨羽，丞相

    韋玄成居然安然無恙，讓不少人都暗暗松了口氣。

    在霍子孟的授意下，弒君之事被壓了下來，對外仍按照以往的口徑，聲稱天

    子駕崩，呂巨君與劉建趁機(jī)作亂。畢竟人死不能復(fù)生，如果揭出有人弒君，就不

    可能不窮追到底，其間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要是委屈，就只好委屈劉驁那個死

    鬼了。

    程宗揚(yáng)等人都留在長秋宮。有單超、唐衡、徐璜三位中常侍在內(nèi)打理，宮中

    秩序粗定，劉驁一眾妃嬪都已返回西苑各自的宮室，只是長秋宮的女主人，此時

    還杳無音訊。

    短短一個時辰，班超就拿出戰(zhàn)亂損失的初步數(shù)字，不可謂不得力，但程宗揚(yáng)

    總有些心不在焉。面對以萬計的死亡數(shù)量，統(tǒng)計數(shù)字多一個少一個，就像塵埃一

    樣微不足道，但對于數(shù)字背后的死者來說，一個數(shù)字不僅意味著自己的性命，往

    往也意味著一個家庭，乃至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

    「皇后呢？這會兒還沒有消息？」

    秦檜欠了欠身，「除了巫宗諸人，當(dāng)時入內(nèi)的眾人尚無人返回。但有蛇姬等

    人在側(cè)，當(dāng)能護(hù)得皇后殿下周全?！?/br>
    除了趙氏姊妹、蛇夫人、尹馥蘭以外，進(jìn)入秘境的還有朱老頭、曹季興、蔡

    敬仲和斯明信。從這個角度來說，巫宗的人撤出來，倒是件好事，趙氏姊妹面臨

    的危險性大幅降低。

    可定陶王登基在即，按慣例應(yīng)當(dāng)垂簾聽政的皇后卻不見蹤影，這要傳揚(yáng)出去

    那還了得？輕則惹人非議，重則連定陶王的帝位都會受到質(zhì)疑。

    還有自己與劍玉姬達(dá)成的協(xié)議，別看眼下長秋宮內(nèi)外都是自己的人，劍玉姬

    要取定陶王性命，自己還真沒把握能防住她。

    程宗揚(yáng)扭頭看去，只見小紫正一手抱著雪雪，一手拿著一只鑲嵌著寶石的金

    壺，喂它喝酒。

    一看到小賤狗，程宗揚(yáng)氣都不打一處來。這畜牲太可惡了，平常數(shù)它撒歡撒

    得熱鬧，輪到事上，夾起尾巴就溜了。真不如剝了它的狗皮，做條褥子。

    程宗揚(yáng)劈手奪過金壺，「這么好的酒，你居然拿來喂狗？」他揭開蓋子聞了

    聞，「什么酒？」

    小紫笑道：「太后賜給大司馬的鴆酒?！?/br>
    程宗揚(yáng)臉色一變，把金壺丟得遠(yuǎn)遠(yuǎn)的，「砍頭就行了，還賜什么毒酒？」

    「好讓老頭兒高興啊。」

    程宗揚(yáng)「嘿」了一聲，沒有說話。呂氏的鴆酒是老頭兒一輩子的傷心事，眼

    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說報仇，起碼能出口氣。

    「魔尊的事，你看怎么辦？」

    「你是頭兒啊，當(dāng)然聽你的?！?/br>
    「我總覺得這里面好像有什么陰謀……」程宗揚(yáng)道：「那賤人可是非常、特

    別、極其的陰險！」

    小紫扭頭道：「你們有陰謀嗎？」

    齊羽仙嘆了口氣，「仙姬一片真心，絕無他意?！?/br>
    「那就叫她來吧。跟程頭兒當(dāng)面說好?！剐∽闲Φ溃骸父嬖V她，她要有別的

    心思，我就先殺掉那個小娃娃，免得她總想得太多?！?/br>
    齊羽仙拼命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恭敬應(yīng)道：「是?！?/br>
    外面?zhèn)鱽硪粋€公鴨般尖啞的聲音，「稟程大行，徐璜求見?！?/br>
    程宗揚(yáng)站起身來，笑道：「老徐，你來就來吧，還什么求見？太見外了。」

    徐璜弓著腰身，雙袖幾乎拖在地上，滿臉堆歡地說道：「程大行可是匡扶帝

    室，擁立天子的大功臣，裂土封侯，指日可待！小的當(dāng)然要多獻(xiàn)些殷勤?！?/br>
    「你拉倒吧。咱們誰跟誰啊？」

    兩人說笑幾句，徐璜道：「是這么回事，我清理北宮時，逮到一個人，說是

    你的故交?！?/br>
    「誰？」

    「他說他姓陶?！?/br>
    程宗揚(yáng)恍然，「原來是五爺。他人呢？」

    「我不知道他身份是真是假，暫且關(guān)在北寺獄了?！?/br>
    程宗揚(yáng)忍不住想笑，陶弘敏也夠倒霉的，因?yàn)椴粷M漢國抑商，興沖沖地赤膊

    上陣，結(jié)果被劍玉姬等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點(diǎn)好處沒撈到，反而把自己弄到牢里蹲

    著。

    「是我的熟人，」程宗揚(yáng)笑道：「別關(guān)了，請他過來見見吧。」

    「那就好。我這就去放人。」

    「等等?！钩套趽P(yáng)剛說完又改了主意。他想了一會兒，「先留他住兩天。衣

    食上不要虧待他。」

    徐璜答應(yīng)下來，又閑談幾句，這才離開。

    等他走遠(yuǎn)，程宗揚(yáng)嘆道：「老徐也是提著心呢。皇后一天不見蹤影，他們就

    一天睡不安穩(wěn)?！?/br>
    自己還有退路，徐璜等人的生死全系于皇后一身，有具瑗等人的前車之鑒，

    也難怪他們憂心。

    秦檜道：「在下這就組織人手，去秘境搜查?！?/br>
    「先等局勢穩(wěn)定一些再說?！?/br>
    班超道：「那位陶五爺呢？」

    程宗揚(yáng)手指叩著幾案，「他是晴州商會的人，這里面恐怕有些有蹊蹺。你們

    清理戰(zhàn)場，看到身份異常的人了嗎？」

    班超道：「死者身份十分雜亂，眼下還沒有全部辨認(rèn)清楚。」

    「那些獸蠻人呢？」

    「不見蹤影。」班超道：「我查問過九門的出入紀(jì)錄，未發(fā)現(xiàn)有大批獸蠻人

    出城。」

    「這么說它們還在城內(nèi)？」

    秦檜道：「很有可能?！?/br>
    程宗揚(yáng)沉吟片刻，「除了獸蠻人，龍宸、晴州商會、太平道，全都必須查清

    楚。這些渾水摸魚的家伙不一定還cao著什么心思呢?！?/br>
    班超遞上一份簡牘，「霍大將軍擬了一份大辟的名單，批處斬的有六十

    余人?！?/br>
    「才六十多個？不算多啊?！?/br>
    「其中一半都來自太學(xué)?！?/br>
    「什么？」程宗揚(yáng)以為自己聽錯了，「太學(xué)哪兒來這么多叛逆？」

    「董卓身死的消息傳出，太學(xué)不少人為之叫屈。甚至有人諷刺朝中諸公，治

    國無方，爭功有術(shù)，惹惱了大將軍。」

    「霍子孟那老狐貍哪兒這么容易就惱火？這里面肯定有事！」

    程宗揚(yáng)拿過簡牘，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師丹。他心下暗嘆，這位天子的股肱之

    臣，在劉驁駕崩之后彷徨無依，鬼迷心竅之下居然投奔了劉建。雖然僥幸未死于

    亂軍之中，卻免不了事后問罪，說來還不如自盡，也免得禍及家人。

    「殺雞駭猴?！拱喑溃骸改切┦孔游幢鼐托膽褠阂?，但眼下叛亂方平，人

    心未定，他們出聲為董卓叫屈，霍大將軍只好拿他們立威?！?/br>
    秦檜道：「想來他們是戳到朝廷諸公的痛處了。」

    董卓所言所行，有沒有道理？當(dāng)然有道理。所以才讓群臣分外不能容忍。

    程宗揚(yáng)手指叩著幾案，「無論如何，三十多個都太多了。跟霍大將軍商量一

    下，少殺幾個?！?/br>
    秦檜笑道：「不用商量，請?zhí)熳又苯酉略t赦免即可，想必霍大將軍會欣然受

    命?！?/br>
    「為什么？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此乃帝王心術(shù)。霍子孟身為臣子要嚴(yán)謹(jǐn)，天子作為主君要仁德。他報上三

    十多名士子要斬首，是為酷。天子下詔赦免，是為仁。這便是歸功于上。」

    程宗揚(yáng)聽懂了，再一次確定自己不是搞政工的料。這幫人的花花腸子實(shí)在太

    多了。

    秦檜接著道：「但從另一方面講，霍大將軍自己未必真想殺這些士子，不過

    是架不住背后的群臣議論洶涌，只好拿這份名單堵群臣的嘴。而眾所周知，天子

    尚是幼齡，皇后又不諳政事，若最后頒下赦詔，究竟是誰的功勞呢？」

    「你的意思是——轉(zhuǎn)了一圈，他自己又把功勞撿走了？」程宗揚(yáng)越想越覺得

    氣不過，這老狐貍太狡猾了，「干脆用太后的名義下詔。他總不能厚著臉皮說，

    太后也不懂政事，都是他勸說的結(jié)果吧?！?/br>
    秦檜道：「如果我沒猜錯，那份簡冊上的另外一半里面，呂氏黨羽肯定占了

    大多數(shù)?！?/br>
    班超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是如此?！?/br>
    程宗揚(yáng)為之氣結(jié)。用太后的名義下詔對自己來說不難事，可發(fā)下去也得有人

    信啊。一份名單上，士子都赦免了，姓呂的都?xì)⒘?，然后你說這是太后的主意，

    誰會信？說不定還有人會想，霍大將軍真不得了，連太后都挾持了。

    要是連姓呂的一起赦免呢？干！自己是瘋了吧！

    自己手握兩宮，還附送一個小天子，可霍老狐貍就有辦法喂自己吃屎，自己

    還不得不吃。好吧，說吃屎有點(diǎn)過了，算是一碗白飯，被人撒了一大把鹽進(jìn)去，

    想想都恨得慌。

    這會兒要是起兵誅了霍大將軍，過癮是過癮了，可這漢國也基本算是散攤子

    了。左思右想，最后程宗揚(yáng)不得不捏著鼻子認(rèn)下來，「行啊?；舸髮④娛滞筮@么

    老到，漢國交給他也讓人放心。那份名單上的士子也別留了，全都赦免了?！?/br>
    班超提醒道：「但這里面確實(shí)有幾個是站在董卓一邊的?！?/br>
    「那又如何？」程宗揚(yáng)沒好氣地說道：「趙充國還是董卓的鐵桿呢。把他也

    殺了？哎，說到老趙了，他還好吧？」

    「他去了北邙，給董卓挑選墓地?！?/br>
    「盧五哥呢？」

    「他們一道，也去的北邙?！?/br>
    程宗揚(yáng)沉默一會兒，嘆道：「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shù)荒丘……」

    狡詐如呂巨君，狂妄如劉建，橫暴如董卓，俠義如郭解，最終都葬身黃泉，

    化為黃土一抔.

    他看看窗外透來夜色，已經(jīng)是長夜將逝，黎明將近。

    又是一個通宵……程宗揚(yáng)恍惚間，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多久沒合過眼了，可自己

    這會兒半點(diǎn)困意也無，心頭就像緊繃的弓弦一樣，沒有半點(diǎn)松弛，似乎還在隨時

    防備著局勢再生變故。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骨貦u道：「主公憂心國事，也該休息片刻，我等

    就不打擾了?！?/br>
    不愧是jian臣兄，這眼力勁就別提了，自己略一怔神，就被他揣摩出來。

    「都走都走，」程宗揚(yáng)道：「你們也找個地方歇歇?！?/br>
    班超起身道：「我去看看董司隸。」

    董宣在對戰(zhàn)中被涼州軍刺傷，眼下還沒脫離危險。程宗揚(yáng)道：「你又不是大

    夫，去了也白搭，還是休息一會兒。后面有你累的?！?/br>
    「屬下未出多少力氣，眼下倒是不累。」

    「怎么沒出力氣？若不是你控制了胡騎軍，桓家父子投向任何一方，我們早

    就玩完了。我聽老敖說，你還親自上陣，殺了呂氏和劉建的使者？讓我說，老班

    這一手才是勝負(fù)手，才是我們眼下能穩(wěn)住局勢的底氣所在?！?/br>
    「主公過譽(yù)了?！?/br>
    程宗揚(yáng)笑道：「你就別謙虛了。再說了，就算你不歇，也得讓老秦歇歇，抱

    抱嫂夫人什么的?！?/br>
    秦檜咳了一聲，「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就不打擾主公了?！?/br>
    程宗揚(yáng)笑罵道：「你個jian臣兄，又繞到我身上來了?！?/br>
    班超想說什么，又閉上嘴。雖然主公盡有侍姬，但穢亂宮禁這種事傳出去很

    難聽。不過眼下宮里都是自己人，如果真有風(fēng)聲傳出去，倒是可以尋出宮里的破

    綻來。

    程宗揚(yáng)站起身，「雖然大局已定，但漢國的局面也脆弱到極點(diǎn)。善后之事，

    你們多費(fèi)些心。」

    兩人躬身道：「遵命。」

    看著自己的左膀右臂聯(lián)袂而出，程宗揚(yáng)只覺渾身輕松。搞政治這種事，秦jian

    臣和班定遠(yuǎn)的水準(zhǔn)遠(yuǎn)在自己之上，有他們兩個cao持善后，自己能放十二個心。

    程宗揚(yáng)轉(zhuǎn)身張開手臂，「死丫頭，過來讓我抱抱。」

    小紫偎依在他懷里，一手去摸他的下巴。她穿了一件小小的羊羔裘衣，衣緣

    鑲著毛茸茸的滾邊，抱在懷里，就像一朵白云一樣柔軟，還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

    被她小手一摸，程宗揚(yáng)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下巴上滿是須茬，他自嘲道：「這幾天光

    顧著折騰了，連胡子都忘刮了。」

    程宗揚(yáng)握住小紫軟綿綿的小手，用胡茬去刮她的手背。小紫笑道：「好扎，

    像個破刷子?！?/br>
    「刷子就刷子，還破刷子?！?/br>
    「這里被燒到了呢。燒卷的刷子。」

    程宗揚(yáng)也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被火燎到下巴，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挽著

    小紫的纖手，「你怕不怕？」

    「不怕啊?！?/br>
    「你別笑啊。有好幾次，我是真有點(diǎn)害怕。」程宗揚(yáng)長嘆了一聲，「無論呂

    巨君、劉建，還是董卓，都曾經(jīng)有過勝機(jī)。稍有差池，那份斬首名單上面，這會

    兒就該寫上我的名字了?！?/br>
    「不會的。他們贏不了?！?/br>
    「為什么？」

    「因?yàn)槌填^兒你最厲害了?！?/br>
    程宗揚(yáng)捏了捏她的臉，「拍馬屁?！?/br>
    小紫笑道：「我們?nèi)ヅ奶蟮钠ü砂桑浘d綿的，可好玩了?！?/br>
    「免了?！钩套趽P(yáng)一口回絕。

    「好啊，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們兩個躲在這里干什么呢？」云丹琉說著推

    門進(jìn)來。

    小紫笑道：「云姊姊，我們正在說你呢?！?/br>
    「說我什么？」

    「程頭兒說你在萬軍叢中，一刀斬殺華雄，麗色傾城，風(fēng)姿如畫，簡直帥透

    了——程頭兒說的時候，都硬了呢?！?/br>
    程宗揚(yáng)叫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硬了？」

    「那讓云姊姊來摸摸，看我們誰在撒謊好了?！?/br>
    兩人目光一觸，云丹琉俏臉立刻升起一抹紅暈。程宗揚(yáng)心頭一蕩，緊接著暗

    叫不好，自己這會兒可是真硬了……

    小紫抱起雪雪，「我要去找小娃娃玩了?！?/br>
    云丹琉笑道：「你就在這里好了，姊姊一點(diǎn)都不介意。」

    小紫壞笑道：「云姊姊這么美，人家害怕一個忍不住——和程頭兒一起臨了

    姊姊?！?/br>
    饒是云丹琉性子豪放，也被她說得紅了臉，「壞丫頭……」

    小紫剛一離開，程宗揚(yáng)便一個虎躍，摟住云丹琉的腰肢。云丹琉嬌美的俏臉

    像是火燒一樣紅了起來，美眸水汪汪的看著他，不等程宗揚(yáng)開口，就主動獻(xiàn)上櫻

    唇。

    云丹琉唇瓣滾熱，香舌甜津津的，程宗揚(yáng)一邊貪婪地親吻，一邊扯開她的下

    裳，然后一手伸到她衣內(nèi)，手指在她身上游走，想將那件貼身的銀甲解開。

    可惜那件銀龍鱗甲渾然一體，表面光滑得像鏡子一樣，連道縫隙都沒有，程

    宗揚(yáng)摸了半天，都沒摸到下手的地方。

    好不容易分開唇瓣，云丹琉柔頸往后一仰，將散亂的發(fā)絲甩到腦后，美目火

    辣辣地看著他，然后翹起唇角，拿起他的手指，把指尖放在自己唇間，用香舌輕

    輕舔舐著。

    滑膩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使得程宗揚(yáng)心頭一陣狂跳。云丹琉性子豪爽大度，

    但在床上遠(yuǎn)沒有云如瑤玩得瘋。難道她是想開了，要主動給自己品蕭？幸福來得

    太突然了……程宗揚(yáng)剛美滋滋想到一半，忽然指尖一痛，卻是云丹琉玉齒一緊，

    將自己指尖咬破。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程宗揚(yáng)吸了口氣，可滿心綺念非但沒有熄滅，反而更加火

    熱。玩瘋狂嗎？誰怕誰啊，一會兒就讓你知道，哥哥的大roubang可不是吃素的！

    「讓它記得你?！乖频ち鹫f著，將他手指放在自己胸前，一筆一筆，仔細(xì)劃

    了一個符記。

    鮮血粘上銀甲，像是滲入其中一樣消失不見。當(dāng)最后一筆落下，銀白色的鱗

    甲像水一樣從云丹琉肩頭滑脫，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膚。程宗揚(yáng)只覺眼前一花，看

    到一對豐挺的雪乳跳了出來，帶著令人心悸的彈性顫微微抖動著。

    云丹琉身材高挑，挺翹的雙乳更是又圓又大，雪團(tuán)般在燈光下散發(fā)誘人的光

    澤。程宗揚(yáng)把臉埋在云丹琉胸前，深深吸了口氣。少女身上汗津津的，雙乳飽滿

    而又光潔，肌膚香滑白膩，充滿了誘人的彈性，令人血脈賁張。

    程宗揚(yáng)用胡髭在她玉乳上磨擦著，一邊含住她的乳尖，伸出舌尖挑弄。云丹

    琉渾身一顫，rutou在他齒間迅速變硬。

    「呯」的一聲，兩人撞上幾案。程宗揚(yáng)隨意將書案踢到一邊，抱著云丹琉，

    靠在殿中的蟠龍柱上。

    云丹琉外衣褪到肩下，露出一截雪滑的玉體。她下身一絲不掛，渾圓的雪臀

    被程宗揚(yáng)托在手中，修長白晰的雙腿搭在程宗揚(yáng)腰間。她摟著程宗揚(yáng)的肩膀，偎

    依在他懷中，那張嬌美的俏臉像是喝醉了一樣，滿是酡紅，美眸水汪汪的，閃閃

    發(fā)亮。

    連日廝殺，程宗揚(yáng)積累的欲望已經(jīng)壓抑到極點(diǎn)，此時再也按捺不住，他抱起

    云丹琉的雪臀，將她雙腿分得更開，一邊伸頭痛吻云丹琉的紅唇。

    罌奴跪在旁邊，乖巧地幫主人解開衣物，扶起他怒漲的陽具，頂住那只嬌艷

    欲滴的xue口。

    程宗揚(yáng)只覺guitou一滑，被兩片濕膩的嫩rou裹住，那種溫?zé)釢窕志o密柔韌

    的美妙觸感使他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被點(diǎn)燃。程宗揚(yáng)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那只柔嫩

    的蜜xue不由分說地捅了進(jìn)去。

    「啊……」云丹琉幾乎毫無防備，就被他直接一桿到底，頂?shù)交ㄐ模蛔?/br>
    發(fā)出一聲低叫。那根粗大的roubang仿佛一根火熱的棒子一樣，由下到上貫穿了自己

    整條秘徑，一直頂?shù)阶约后w內(nèi)最深處，帶來一股令人戰(zhàn)栗的滿脹感。

    云丹琉緊緊摟住他的肩膀，玉體顫抖著，好不容易等到戰(zhàn)栗平息，才嗔道：

    「壞死了……」

    程宗揚(yáng)壞笑著小聲道：「大小姐，你都濕透了?！?/br>
    云丹琉紅著臉捶了他一記。

    程宗揚(yáng)吹了聲口哨，手臂托著她的膝彎，兩手捧著她的雪臀，將她摟在懷里

    挺弄起來。他多日未近女色，心底壓抑的欲望幾乎要爆炸一樣。此時云雨交歡，

    甫一入體，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狂風(fēng)暴雨般的狂抽猛送。

    云丹琉玉體懸空，被他摟著上下起落。這種姿勢對云丹琉來說還是頭一次，

    身體落下時，全身重量仿佛都落在下體那處柔膩的玉戶上。那根粗大的陽具筆直

    挺起，仿佛擎天一柱，直挺挺貫入體內(nèi)，將蜜xue塞得滿滿的。

    不過片刻，云丹琉就在激烈的節(jié)奏中敗下陣來，她伏在程宗揚(yáng)肩頭，渾圓的

    雪臀被插弄得不住顫動，隨著roubang的進(jìn)出，柔膩的蜜xue像朵柔嫩的鮮花一樣，被

    干得不停開合，yin液一股一股流淌出來。

    「不……不行……」云丹琉吃力地說道：「我要在上面……」

    程宗揚(yáng)挺了挺陽具，壞笑道：「你不就是在上面嗎？」

    「你動得……太厲害了……」云丹琉道：「我自己來……停！」

    「好吧，好吧。」程宗揚(yáng)只好妥協(xié)，「來，扶著這里……自己動吧?！?/br>
    云丹琉嬌喘片刻，然后自己撐著身體，上下挺弄起來。

    玉殿內(nèi)燈影搖曳，一條金燦燦的蟠龍盤繞著朱紅色的柱身，龍首低探，鱗爪

    飛揚(yáng)，栩栩如生，充滿帝王的威嚴(yán)。然而此時，柱旁多了一具雪白的女體，她雙

    手按著龍角，玉體懸空，一雙修長的美腿像玉龍一樣盤繞在男子腰間，雪臀不停

    起落。

    云丹琉玉頰火紅，唇瓣嬌艷欲滴，整具胴體散發(fā)著難得一見的誘人風(fēng)情。程

    宗揚(yáng)雙手托著她的膝彎，一邊在她優(yōu)美的胴體上親吻著，一邊迎合著她的節(jié)奏，

    慢慢挺動身體。

    那處嬌嫩的蜜xue被roubang撐得圓張，隨著雪臀的起落，一上一下，賣力地吞吐

    著roubang，帶來陣陣滑膩而又緊密的快感。云丹琉承受不住他劇烈的節(jié)奏，才要求

    自己主動，此時速度雖然慢了下來，可身在女上位，快感有增無減，雖然她強(qiáng)自

    忍耐，但不到半炷香工夫，還是xiele身子。

    感覺著她下體有節(jié)奏的律動，怒脹的陽具愈發(fā)堅(jiān)硬。沒等她戰(zhàn)栗平息，程宗

    揚(yáng)便把她抱了起來，「云大妞，該我來動了?！?/br>
    云丹琉玉體嬌顫不已，顫聲道：「停停……」

    「不能停。讓老公給你來個梅開二度！」

    程宗揚(yáng)說著，將案上的簡牘一拂，把云丹琉抱起來，放在長幾上，將她一雙

    美腿分開，對著她紅艷艷的美xue直貫而入，接著便是一輪猛cao。

    云丹琉紅唇張開，被他一連串的猛攻干得連叫都叫不出來。

    程宗揚(yáng)一口氣干了百余下，身下的胭脂虎已經(jīng)體軟如綿，像只小羊羔一樣，

    沒有半點(diǎn)力氣。

    火熱的roubang在蜜xue中抽送，快感像波浪一樣此起彼伏。云丹琉魂兒仿佛飛出

    體外，看著他抓住自己豐挺的雪乳，用力揉捏?？粗碜∽约和βN如紅寶石般

    的rutou，充滿愛意揉弄把玩。看著他一邊抽送，一邊剝開自己的羞處，輕柔地挑

    逗自己最為敏感的rou珠……

    兩人外殿干到內(nèi)殿，又從案上干到榻上。云丹琉神魂搖曳，一邊低叫，一邊

    帶著醉人的顫音喃喃道：「老公……用力cao我……」

    程宗揚(yáng)像是聽到戰(zhàn)鼓聲的猛將，斗志瞬間爆棚，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各種體位

    輪番上陣。結(jié)果樂極生悲，短短兩炷香工夫，云丫頭就被他弄得高潮數(shù)次，再也

    支撐不住。

    「云丫頭，認(rèn)不認(rèn)輸？」

    「呀……呀呀……」

    程宗揚(yáng)笑道：「黃金堂，白玉馬，云大妞，降不降？」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了……」

    程宗揚(yáng)大笑著爬起身，「啵」的一聲，陽具從蜜xue拔出。少女嬌艷的xue口仍

    然圓張著，能清楚看到xue內(nèi)蜜rou的顫抖。

    「大壞蛋老公……就會……欺負(fù)我……」云丹琉羞惱地勉強(qiáng)說道。

    「老公還硬著呢，你看怎么辦？」

    「罌……罌奴……」云丹琉喚道。

    罌粟女一直留在室內(nèi)，聞言移步過來，面帶媚意地寬衣解帶。

    可惜罌奴被小紫紋身之后，在主人面前再沒有半點(diǎn)反抗的余地，被主人略一

    沾身，就花枝亂顫，更不濟(jì)事，只一炷香工夫，就連xiele兩次身子，不得不換了

    后庭讓主人受用。

    罌奴伏在蟠龍柱下，像一匹大白馬一樣撅著屁股，被主人cao著屁眼兒?？上?/br>
    從肛洞到直腸都被主人干得發(fā)麻，也沒能讓主人射出來。

    隨著陽具的進(jìn)出，麻木的屁眼兒傳來陣陣鈍疼，可主人的roubang堅(jiān)硬如故，沒

    有一點(diǎn)軟化的跡象，反而似乎變得更加粗大，自己的屁眼兒仿佛要被干裂一樣，

    連腸子都被攪得隱隱作痛。

    「主子……奴婢不行了……」罌奴顫聲說道：「換羽兒過來……」

    「誰？」

    「新來的羽奴?！?/br>
    程宗揚(yáng)啞了半晌，然后道：「你們心還真大啊。齊羽仙那妖精是屬蝎子的，

    你們不怕我還怕呢?！?/br>
    「我們可以制住她……」

    把齊羽仙捆起來強(qiáng)jian？這么個不靠譜的sao主意，虧她想得出來！

    「她們是巫宗，你懂不懂嗎？天知道她們有什么詭異的巫術(shù)。萬一我被她下

    了蠱，下半輩子都硬不起來呢？」

    罌奴無奈地轉(zhuǎn)過頭，可憐兮兮地說道：「大小姐……」

    云丹琉用枕頭遮住臉，「不要叫我。你就忍忍吧?！?/br>
    罌奴顰著眉頭哀求道：「若不然，奴婢去叫凝奴過來？」

    先不說小天子受了驚嚇，從昭陽殿回來，就與阮香凝寸步不離。就算能把他

    們分開，阮香凝被董卓射成重傷，已經(jīng)因失血數(shù)度昏厥，這會兒還讓她服侍，還

    不如弄死她算了。

    程宗揚(yáng)長嘆一聲，「不中用的東西們?！棺约荷磉吺膛扇海钡臅r候居

    然找不到個泄火的，找誰說理呢？

    罌奴靈機(jī)一動，「要不然奴婢把卓奴她們叫來？」

    程宗揚(yáng)大為意動，卓云君、阮香琳等人都在通商里，如今事態(tài)平息，不妨叫

    到宮中，只不過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一來一回，起碼要大半個時辰，自己難道就干

    挺著？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聲咆哮。原本已經(jīng)酥軟無力的云丹琉驀然張開眼

    睛，接著玉手一張，將榻側(cè)的青龍刀握在手中。

    程宗揚(yáng)也放開身下的侍奴，飛身摘下雙刀。

    第五章動地哀歌

    剛剛平靜不久的長秋宮內(nèi)，變故突生。一個巨熊般的身影嚎叫著闖過宮禁，

    它軀體壯碩，頭頸間生著粗硬的鬃毛，如同直立的猛獸，但在胸背處用寬闊的皮

    帶系著兩塊銅鏡護(hù)心，手中拎著一柄巨斧，卻是一名獸蠻武士。

    它渾身是水，邁著大步往正中的披香殿狂奔，一名內(nèi)侍躲閃不及，被他攔腰

    一斧，砍成兩段。

    眼看那名獸蠻人就要闖進(jìn)披香殿，單超從殿中搶出。宮內(nèi)禁止攜帶兵刃，他

    只能抄起一根青銅燈桿，與獸蠻武士的巨斧硬拼。

    程宗揚(yáng)還沒有盡興，就被人打斷，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眼看單超形勢危急，

    立即拎刀往那名獸蠻武士殺去。

    交手只一合，單超手中的青銅燈桿就被劈斷。巨力涌來，牽動胸口傷勢，他

    不禁狂噴一口鮮血，撞在石欄桿上。

    程宗揚(yáng)飛身上前，截住獸蠻武士的巨斧。兩人打了一個照面，程宗揚(yáng)不由心

    頭突的一跳。

    那名獸蠻武士半邊臉仿佛被烈火燒過，皮rou焦枯翻卷，一側(cè)的獠牙和猙獰的

    牙床裸露在外，僅存的一只眼睛一片血紅，根本分不清瞳孔的輪廓。

    程宗揚(yáng)倒抽了一口涼氣，背后的汗毛幾乎豎了起來。這會兒已經(jīng)是白天，可

    光天化日之下，斗然鉆出來一個半獸半魔的怪物，即使是大白天，也足以讓人驚

    出一身冷汗。

    獸蠻武士張大變形的嘴巴，發(fā)出一陣瘋狂的嘶吼聲，似乎在說著什么，但發(fā)

    音含混不清，只能勉強(qiáng)聽到他在反復(fù)叫著什么「容賣」……

    巨斧帶著一股狂飆掄下，聲勢駭人。程宗揚(yáng)側(cè)身避開，雙刀齊出，刺進(jìn)那名

    獸蠻武士的手臂。獸蠻武士臂上隆起的肌rou猶如磐石，程宗揚(yáng)長刀刺下，竟然沒

    能穿透，反而被他反手一拳，將長刀打得如同曲尺一樣彎折過來。

    這是一名徹底狂暴化的獸蠻武士，力量比平常大了兩倍有余。程宗揚(yáng)長刀脫

    手，往后退了兩步，接著再次撲上。

    誰知那名獸蠻武士像覺察到什么一樣，猛然轉(zhuǎn)頭，往偏殿撲去。

    側(cè)殿厚重的大門像紙片一樣被巨斧劈開，接著他擲出巨斧，殿中一扇紫檀屏

    風(fēng)轟然破碎。受傷的阮香凝躺在榻上，驚恐地睜大眼睛。定陶王小手拉著她的衣

    袖，害怕地看著那個撲進(jìn)來的怪物。

    獸蠻武士愈發(fā)瘋狂，他張開滴血的獠牙，直撲御榻。阮香凝傷勢沉重，只能

    絕望地閉上眼睛，本來偎依在她懷中的定陶王卻從榻上爬了下來，張開小小的手

    臂，擋在阮香凝面前。

    眼看定陶王就要被獸蠻武士一口吞下，一支黑色的長羽箭矢般飛出，正中獸

    蠻武士的眼眶，射爆了他僅存的一只眼球。

    獸蠻武士臉上濺出一團(tuán)鮮血，他咆哮著拔出那根長羽，口鼻中飛出血沫。

    程宗揚(yáng)從后追上，左手單刀遞出，雙手握住刀柄，狠狠穿透了他的膝彎。獸

    蠻武士雙目失明，手膝重創(chuàng)，仍然不停嘶吼，拼命掙扎。

    一柄青龍刀從后斬來，劈斷了他的脖頸。那顆野獸般的頭顱翻滾著，一直滾

    到一個少女腳邊。

    程宗揚(yáng)還以為那支黑羽是呂雉所發(fā)，正詫異她竟然恢復(fù)了修為，看到紫丫頭

    才松了口氣。

    小紫一手抱著雪雪，一手拿著一支黑羽，像扇子一樣搖著，一邊看著腳下的

    頭顱。

    單超傷上加傷，被人送去救治，其余眾人都圍攏過來，臉上都不由露出一絲

    驚訝。

    那名獸蠻武士和他們以前接觸的都不一樣，不僅獸化得更加嚴(yán)重，體型也膨

    脹許多。被云丹琉一刀斷首，失去精氣的殘尸正慢慢縮小。

    程宗揚(yáng)一手揉著額角，這名獸蠻武士死氣極其暴烈，讓他都有些不舒服。

    那些獸蠻武士去了北宮，便消失不見，誰知竟然又在南宮出現(xiàn)。如今宮中戰(zhàn)

    亂平息，軍士都放在宮外，宮內(nèi)的防護(hù)能力大幅降低。如果這名獸蠻武士不是出

    現(xiàn)在披香殿，勢必會造成慘烈后果。

    云丹琉道：「他是從哪里來的？」

    小紫目光往外看去，眾人回頭一瞧，依稀能看到一連串的水痕，一直通往披

    香殿后。

    云丹琉皺起眉頭，「溝渠嗎？」

    小紫道：「井水的氣味?！?/br>
    「井里？」程宗揚(yáng)難以置信地說道：「那些獸蠻武士在秘境？」

    「雉奴，」小紫道：「你來說?！?/br>
    呂雉眼上仍然籠罩著黑色霧氣，她雖然還穿著華麗的宮裝，戴著鳳冠，一如

    當(dāng)初母儀天下的堂皇，神情間卻沒有了在霍子孟面前時的從容自若，流露出幾分

    拘謹(jǐn)和無法掩飾的緊張。

    她彎長的睫毛抖動著，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原來如此……我那個好侄兒，

    居然連我這個姑母也騙了。」

    小紫道：「你可不要以為人死了，就可以隨便扔黑鍋哦?！?/br>
    呂雉慘然道：「我便是再喪心瘋狂，也不會引獸蠻人入宮。巨君一向野心勃

    勃，我卻從未想過他野心這么大。」

    程宗揚(yáng)道：「他為什么要引獸蠻人入宮？還有，這家伙剛才說的容賣是

    什么？」

    「是龍脈。」呂雉道：「巨君曾經(jīng)私下議論，說天子無后，當(dāng)是劉氏氣數(shù)已

    盡。他結(jié)交了一幫風(fēng)角術(shù)士，還幾次旁敲側(cè)擊，打聽秘境之事，我當(dāng)時以為他只

    是好奇。如今看來，他是有意掘斷漢國的龍脈……」

    云丹琉道：「掘斷漢國的龍脈？滅掉漢國嗎？」

    程宗揚(yáng)冷笑道：「他是想取而代之。謀國篡位，果然好大的心思?！箙尉蘧?/br>
    的心思他能猜出一二，無非是另一個王莽。

    漢國天子是六朝名義上的共主，尤其在漢國，劉氏帝位早已深入人心。偷掘

    漢國龍脈這種事，呂巨君肯定不能自己一個人動手，甚至連六朝人都未必能信得

    過。他能找到最好的合作者，唯有在六朝之外。

    永安宮湖水出現(xiàn)異常，獸蠻人幾乎時間趕往北宮，這絕不僅僅是巧合。

    獸蠻人在左武軍征剿下，幾至滅族，與漢國有著血海深仇，呂巨君只要略微透露

    些內(nèi)幕，雙方便一拍即合。也許雙方以前有協(xié)議，獸蠻人作為呂巨君的援兵，支

    持呂巨君謀奪權(quán)力。但古格爾和呂巨君先后身死，原有的協(xié)議已經(jīng)蕩然無存。按

    道理來說，帶路的人都沒有了，那些獸蠻人應(yīng)該盡快離開洛都，躲入山林，可那

    些獸蠻人退出漢國內(nèi)斗，仍不肯離開，除非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在別處。

    程宗揚(yáng)暗自慶幸，虧得呂巨君在平朔殿燒得尸骨無存，若是他還活著，漢國

    真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子。瘋狂如劉建，跋扈如呂冀，橫暴如董卓，都不至于引

    狼入室，呂巨君行事卻是毫無顧忌，為了達(dá)成目的，可以沒有任何底線。

    云丹琉道：「我去把井口封住?！?/br>
    「不能封?！钩套趽P(yáng)道：「殿下還在里面?！?/br>
    他飛快地轉(zhuǎn)過幾個念頭，然后問道：「那個人是誰？」

    呂雉有些茫然地抬起臉。

    「呂巨君已經(jīng)死了，他的左膀右臂，廖扶、許楊等人也死了。這些獸蠻人在

    宮里的內(nèi)應(yīng)是誰？你不會告訴我，他們是自己在宮里瞎摸的吧？」

    「我不知道?！箙物袈冻鲆唤z極力克制的怒意，「若不是他們各懷心思，我

    們呂氏又何至于落到今日的田地？」

    程宗揚(yáng)扭過頭，「那就是你們干的了？」

    齊羽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對他這種絲毫不負(fù)責(zé)任，亂扣黑鍋的行徑，連辯

    解的話都懶得說。

    「不是你，就是你們仙姬干的！」程宗揚(yáng)對齊羽仙道：「讓她來見我，最多

    一炷香時間，過時不候?！?/br>
    齊羽仙看了他一會兒，然后不情愿地取出一只白玉雕成的鈴鐺。

    …………………………………………………………………………………

    雖然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但程宗揚(yáng)還是抱有一絲僥幸，直到此時他才終于

    死心。確信劍玉姬真有足夠的手段對付定陶王，而不是空洞的威脅。齊羽仙搖動

    玉鈴，不到一盞茶工夫，那賤人就出現(xiàn)在長秋宮內(nèi)，而宮外的守衛(wèi)沒有傳來任何

    警報。

    程宗揚(yáng)在宮中選了一處偏殿，兩人隔著幾案，正襟危坐。

    劍玉姬白衣勝雪，宛如從天而降的仙子般，周身散發(fā)著高貴而圣潔的光芒，

    眩目得讓人不敢直視。

    對面的程宗揚(yáng)看上去就狼狽多了，他的替換衣物還沒送來，宮里各色女裝應(yīng)

    有盡有，除此之外，就是內(nèi)侍穿的太監(jiān)服。至于男裝，數(shù)量倒也不少，足夠一個

    人穿好幾輩子的，可惜全是劉驁一個人的，就算他不忌諱死人，也不敢亂穿天子

    的服飾。因此仍穿著當(dāng)日入宮時的衣物，雖然清理過，但連日血戰(zhàn)，衣上的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