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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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灞橋風(fēng)雪 29-04-16 翌日清晨,車馬駛出藍田,北上長安。 昨晚那場涉及數(shù)條人命的案子波瀾不興,沒有任何衙門的捕快過來詢問,就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也不知道石越花了多少錢,才擺平此事。 途中天氣漸變,到得下午時分,天際烏雲(yún)密布,紛紛揚揚飄起雪花。 袁天罡道:“幸好幸好!這場雪要是早下半日,說不定就困在路上了?!?/br> 程宗揚這會兒也跨上赤兔馬,與袁天罡并轡而行。臨近長安,他心情也不禁有些激蕩。這座盛唐都城可謂是名傳千古,說不盡的文采風(fēng)流,繁華鼎盛,留下無數(shù)令人心馳神往的傳說。穿越之前,他無論如何不會想到自己能親身經(jīng)歷這一切。 袁天罡抬起手,“那里就是灞橋了?!?/br> “哦?”程宗揚抬眼望去,只見遠處一座青石長橋橫跨灞水之上,橋頭立著一對漢白玉的華表,高及兩丈,柱上雕刻著蟠龍,柱頂承盤上蹲著一對望天犼,獸目上點著金漆,居高臨下,睥睨四方。 橋沿上挑起一長排青石龍首,如同無數(shù)巨龍從橋上探出身來,爭相往河中吸水。岸上遍植垂柳,只是隆冬季節(jié),柳葉落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條隨風(fēng)飄舞。 “此處是東、南兩方出入長安的必經(jīng)之路,親友送別,每每折柳相贈。”袁天罡道:“到了春季,柳絮漫卷,有如風(fēng)雪,人稱灞橋風(fēng)雪,是長安城有名的勝景?!?/br> “我還以為是冬季的景色呢。”程宗揚伸手接了片雪花,“這也算是灞橋風(fēng)雪了吧?!?/br> “不學(xué)無術(shù)?!痹祛傅溃骸八^灞橋柳色,年年傷別……” 沒等他說完,程宗揚便道:“得了,咱們倆說話,你就別文縐縐了。” “幹!你個粗人?!痹祛傅溃骸拔铱墒强茖W(xué)家!” 程宗揚放聲大笑。 橋頭華表下聚集了不少人,有送別的,也有迎客的,別者感傷,迎者欣然,或淚或笑,上演出人世間一幕幕悲歡離合。 以程宗揚的目力,還未上橋,便遠遠看見一個身著輕裘的圓胖子,正在一群侍女的簇?fù)硐?,往路上張望?/br> 程宗揚回頭看了高智商一眼,沒減肥之前,這小崽子跟石胖子還真有七八分相似,說是兄弟恐怕都有人信,難怪石越跟他這么親近呢。 程宗揚縱馬上前,朗聲笑道:“石兄!久候了!” 石超興奮地一拍手,“大哥!你總算來了!快快!” 石超連聲催促下,幾名侍女扶著他,幾乎腳不沾地地迎上前來。 “大哥!好久不見!可想死我了!” “開玩笑呢,這么多美人兒陪著,你還能想起我?”程宗揚說著輕輕一按,躍下馬來。赤兔馬跟著人立而起,止住沖勢,氣定神閑地甩了甩馬尾。 “哎呀!好馬!”石超兩眼放光地盯著赤兔馬,就跟富二代見到珍稀豪車一樣,口水險些流下來。 程宗揚往他肩上拍了一記,“別看,小心掉眼里拔不出來?!?/br> 石超回過神來,上前一個擁抱,“怎么不想?我做夢都想!” 聞到石超滿身的脂粉香氣,程宗揚哭笑不得,這石胖子,沒有半點兒憐香惜玉,還整天在脂粉堆里打滾。 兩人正說著,有人笑道:“程頭兒!” 聽到這聲招呼,程宗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頭一看,大叫道:“老四!” 石超身後站著一名瘦削的漢子,正是祁遠。這家伙雖然錦衣華服,依然臉色臘黃,這會兒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眼圈卻紅了。 程宗揚眼眶也一陣發(fā)熱,他上前一把摟住祁遠,喉頭不知為何有些哽咽。半晌才好不容易擠出句話,“我給你帶了雙鞋——” 程宗揚沒說完就風(fēng)一樣飛掠回去。 在眾人一片驚愕的目光中,程宗揚抱著兩隻盒子飛掠回來,“這是你的!試試合不合腳!” 祁遠抱著盒子,鼻頭驀然一酸,趕緊打了兩個噴嚏掩飾過去。 “石胖子,這是你的!”程宗揚把另一隻盒子塞給石超。 “什么鞋子?” 石越順手打開盒子,不由一怔。以石家的豪富,他什么好鞋沒見過?各種鑲珠、鑲寶石、鑲金嵌玉的,鱷皮的、蛇皮的……就他這會兒穿的紫貂皮靴,一雙就要十幾枚金銖??蛇@雙鞋子無論質(zhì)地,還是款式,他從來都沒見過。 程宗揚笑道:“試試再說!” 兩人心下好奇,當(dāng)場換上新鞋。剛踩到地面,石超就叫了起來,“哎!這是什么底兒的?牛筋?哎呀!這么輕?別扶我!” 石超把侍女趕開,來回走了一圈,越走越舒服。他兩眼放光,“大哥,這鞋子哪兒來的?大生意?。 ?/br> “死胖子,你就記得生意!” “真掙錢的生意,不外乎衣食住行,這鞋占了衣、行兩樣,生意能小嗎?” “別想了,這鞋世上總共就沒幾雙,有一雙算一雙,全是絕的孤品,有錢都買不到,本來給祁遠留的,讓你占便宜了?!?/br> 石超笑道:“不枉我在橋頭等了你兩天,這便宜占大了!” 祁遠穿上鞋,也覺得雙腳輕得出奇,踩在地上,腳下柔中帶硬,韌性十足,連聲道:“好鞋!好鞋!” 程宗揚往他胸口捶了一拳,“別光樂了,你怎么會在這兒?” 祁遠笑道:“托石爺?shù)母?,我把建康的盛銀織行開到這兒了,剛盤下店面,還沒來得及開張,就聽說程頭兒要來,石爺硬拉著我在這兒等了兩天?!?/br> 程宗揚笑罵道:“裝的吧?有這工夫,你怎么不迎到藍田呢?” “別提了。”祁遠一肚子的苦水,“紫姑娘不是先來了嗎?還帶了位姓呂的少爺。紫姑娘剛來,就說有事出了門,把呂少爺交給我。我的娘啊,那中少爺活活就是個炮仗。來了沒兩天就打了三架,我一個人給他擦屁股都不夠,還得拉著石爺一塊兒幫著擦。我都怕我前腳走,他後腳就把長安城給拆了。” 石超咧著嘴道:“這呂兄弟……嘖嘖,真能打!長寧坊赫赫有名的活太歲,就因為摸了一個丫鬟的屁股,被他看見,差點兒活活打死。還有一位千牛備身,不知怎么跟他打了起來,讓他揍得半邊臉都腫了?!?/br> “千牛備身?” 石越這會兒也跑了過來,在旁解釋道:“南衙左右千牛衛(wèi)的人,殿前執(zhí)刀侍衛(wèi),皇宮里頭的人?!?/br> “……殿前侍衛(wèi)他都打了?”程宗揚說著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事能跟殿前侍衛(wèi)打起來?” 祁遠道:“我也沒弄清楚,好像是以武會友?不過那位千牛備身倒不像是個記仇的,事後我去送禮陪不是,他也只罵了幾句,別的沒說啥?!?/br> 程宗揚鬆了口氣,呂奉先在漢國無法無天慣了,他真怕那家伙剛到長安,就跟宮里起了沖突。 “這小子……他人呢?” “長伯看著他呢。我都不敢讓他出門?!?/br> 吳三桂與小紫等人同行,他們乘舟北上,即便逆風(fēng),也比自己一路跋山涉水快了許多。祁遠說死丫頭一到長安就沒了蹤影,多半是去找卓美人兒,卻不知是否順利。 說話間風(fēng)雪愈發(fā)大了,天色也越來越暗。灞橋離長安城還有十余里,趕上宵禁,大伙兒都只能住城外了。于是眾人不再耽擱,車馬會合之後,便各自上馬,匆忙往長安城趕去。 灞橋通往長安的大道寬度驚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到了唐國,各種道路橋梁都比別處大了一圈,單這條大道的寬度就超過十丈,十余里的路面全部用青石鋪成,雖然年深日久,石板上印著數(shù)道半尺深的車轍,仍能看出國力鼎盛時的豪奢。 飛雪中,一座雄偉的都城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筆直的城墻沿著地平線往兩邊伸展開來,一眼看不到盡頭。離城墻越近,越能感受到它的雄偉與巍峨,黑壓壓一片,如同鐵石鑄成一般,堅不可摧。 城東的延興門城門高及三丈,上面建著一座三重臺閣,加上六丈高的墻體,整體高度足有十余丈,下面來往的行人小如螻蟻。 狂風(fēng)呼嘯,大雪紛飛,雪花刮到臉上,猶如刀割。雖然還未到宵禁的時刻,天色已經(jīng)黑透。眾人趕了一天的路,已然人困馬乏,此時鼓足力氣,快馬加鞭駛?cè)氤侵小?/br> 到底是有人好辦事,石家的仆役早已打理好入城的牒文,眾人未曾耽擱,便頂風(fēng)冒雪擁入城中。一進城門,程宗揚不由自主地放緩速度,望著面前恢宏的都城,呼吸都停滯了少許。 城外狂風(fēng)暴雪,夜黑如墨,城內(nèi)卻如同另一方天地。面前是一條寬闊無比的長街,南北寬達二十余丈——比雙向十六車道的高速公路還寬一些。長街兩側(cè)是整齊的里坊,每一座里坊都有高大的坊墻,宛如一座座嚴(yán)整的堅城。 呼嘯的寒風(fēng)被阻隔在城墻外,失去風(fēng)力的憑藉,漫天的大雪落入城中陡然放緩,無數(shù)樓宇、臺閣、佛塔散布在各處里坊之中,燈火密布,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卻沒有半點苦寒,顯得溫暖而安祥。 凈街的鼓聲已經(jīng)響起,石超親自領(lǐng)著眾人穿過大街,趕在鼓聲停止前,來到城東一處里坊。黑布裹頭的坊正帶著幾名坊卒正準(zhǔn)備關(guān)閉坊門,看到車上石家的旗號,客氣地抱了抱拳,讓開道路。 程宗揚抬起頭,看到坊門上方一塊石匾,刻著“宣平”二字。 坊門“隆隆”關(guān)上,面前的里坊就像一座縮小的城市,十字形的大街貫穿其中,街道兩旁古樹森森,座落著一處處宅院。一路行來,除了客棧商鋪,甚至還看見道觀和寺廟。 石超指著遠處一所宅院,“大哥,就是那里了!” 那宅院高墻厚瓦,黑漆大門,門外還橫臥著一塊雕著五福同壽的上馬石。 程宗揚道:“你的宅子不錯啊?!?/br> 石超笑了起來,“這可是你的宅子——旁邊才是我的?!?/br> 程宗揚訝然道:“我什么時候買的房子?” 祁遠笑道:“石爺說長安生意興隆,程頭兒遲早要來,趁著開織坊,張羅著替我們置了處宅子?!?/br> 程宗揚對石超道:“這么巧?兩家挨著?不會是你把自己的宅子分一半給我的吧?” “哪兒能呢?”石超道:“本來就是兩處宅子,不過都是我的,正巧祁老四把生意開到長安,就賣了一處給你——我可沒賺你錢!” 袁天罡低聲道:“長安居,大不易。這人情可不小?!?/br> 石超聽見笑道:“程大哥把唐國的水泥生意給了我,就這一年,賺的錢銖就抵好幾處宅子?!?/br> 袁天罡想說什么,又閉上嘴。心里後悔不迭,早知如此,自己還學(xué)什么核電編程?。?/br>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發(fā)布頁⒉∪⒉∪⒉∪點¢○㎡ 程宗揚笑道:“好嘛,我也成到處有房的人了。兄弟們來吧,今晚我請客!不醉無歸!” “那不成!”石超道:“給大哥接風(fēng),必須我作東!忘了說,兩處宅子後邊有門通著,我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br> 程宗揚也不跟他客氣,“那好,今晚就先打擾你一場。” 門外一名等候多時的青衣仆從搶步過來,撲到坐騎前,尖聲道:“奴才叩見主子,主子萬安!” 程宗揚認(rèn)出是自己的俘虜,從漢宮帶來的太監(jiān)張惲。還沒開口,後面一個公鴨嗓便吩咐道:“起來吧?!?/br> 程宗揚回頭瞪了中行說一眼,中行說毫不示弱地瞪了回來,“我說錯了嗎?瞪我作甚?” 程宗揚只好道:“得,你先進?!?/br> 中行說臭著臉進了宅院,他連打濕的衣服都不換,就挨房挨戶地四處搜查。也不管里面住的是誰,直接推門進去,比正牌主人還霸道。 石超專門留了兩個美婢,服侍著程宗揚洗去路上的風(fēng)塵,換了衣服。收拾停當(dāng),兩女領(lǐng)著他穿過東側(cè)的月洞門,來到一墻之隔的石宅。 石超早已備好酒席,敖潤等人被安排在前院,內(nèi)宅只有程宗揚與祁遠兩人。 能進內(nèi)宅,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交情,自己帶著正妻赴宴也不為過。如今雲(yún)如瑤遠在舞都,諸女身份最高的莫過于趙飛燕,但趙飛燕身份太過敏感,帶她赴宴,等于是給石超招禍,程宗揚索性一個不帶。 宴席設(shè)在內(nèi)宅一處精閣內(nèi),閣中設(shè)有四隻高及閣頂,可供排煙的熏爐,這會兒已經(jīng)燒了多時,閣內(nèi)溫暖如春。數(shù)十名美婢分列兩排,一眼望去,滿目珠翠,花枝招展。 程宗揚看著好笑,“咱們?nèi)齻€吃飯,安排這么多人,不會又是勸酒的吧?” “不會!不會!”石超道:“這是我從教坊請來的樂伎——柳善才,來給大哥敬酒。” 一名美婦翩然上前,執(zhí)杯道:“公子吉祥。公子遠來,一路辛苦,今番為公子接風(fēng)洗塵,請公子滿飲此杯?!?/br> 程宗揚道:“還說不勸酒呢,沒入座就勸上了?!?/br> 美婦笑道:“此杯祝公子封侯拜相,福壽萬年?!?/br> 石超撫掌笑道:“這可讓你說著了,這位不僅是封侯,還實封的諸侯!” 柳善才吃了一驚,唐國無論公侯,便是貴為親王郡王,也是虛封而已。除非幾位重兵在握,形同割據(jù)的藩鎮(zhèn),才有等同實封的權(quán)勢,但名義上也萬萬不敢以諸侯自居。 眼前這位公子年紀(jì)輕輕,卻讓富比王侯的石家主人如此欽服,竟然以諸侯相稱,真不知是何來歷。 柳善才執(zhí)杯奉上,忽然一名黑衣侍者從那公子背後出來,劈手奪過酒杯,嘗了一口,沒有異樣才塞給那位年輕公子,“給。” 柳善才愈發(fā)驚訝,這難道是試毒的太監(jiān)? 程宗揚氣都不打一處來,“你乾脆喝完算了!” 中行說翻了個白眼,旁若無人地走到屏風(fēng)後,意思是還想看看有沒有暗藏的刀斧手。 “算了,別理他?!背套趽P招呼兩人落座。 席間玉盤珍饈不必多說,金谷石家的豪奢,即便到了唐國也不墮半分,程宗揚早已是見慣的,倒是坐具用的高背胡床,讓他感到久違的舒適。 十余名侍姬環(huán)侍桌旁,玉指cao箸,翠袖斟酒。這些都是石超精挑細選的美人兒,一個個明眸皓齒,粉頰含春。 接著婉轉(zhuǎn)的笛聲響起,隨後是幽幽的簫聲。二十四名歌伎擊鼓吹笙,cao琴抹弦,六名舞伎伴隨著悠揚的樂曲聲翩然起舞,滿庭彩衣雲(yún)飛,香風(fēng)四散,令人耳醉心迷。 石超舉杯相敬,三人共飲一杯,程宗揚笑道:“還沒來得及問你,唐國的水泥生意這么好?” 石超笑得臉上肥rou直顫,“多虧了小侯爺那一戰(zhàn)打得漂亮,如今誰不知道江州水泥立了大功!聽說我從江州販來水泥,客人們搶著要,一石賣兩枚金銖還供不應(yīng)求,上批貨沒到長安就賣了個乾凈?!?/br> “兩枚金銖?” 江州水泥自己都不夠用,因為缺錢才往外售賣,訂價本身就高得驚人——對外每石賣價一枚金銖,相當(dāng)于兩貫。按照自己當(dāng)初與石超的約定,石家以五折的價格進貨,獨占唐國水泥的生意。作為交換,石超負(fù)責(zé)給自己六家店面,同時給自己留兩成利潤。沒想到石超還能再翻出一倍價格來。 “價錢高不高倒在其次,要緊的是值不值?!笔溃骸氨确秸f唐國各處州府,城墻多是夯土的,要想堅固些,只能包磚。且不說磚錢本來就不便宜,想要牢固,磚塊間還得用蛋清、石灰、糯米汁粘合,算下來得多少錢?換作水泥,直接用石料壘上,水泥一抹,又堅固又省事。這么一算,兩枚金銖雖然不便宜,可比包磚省多了?!?/br> 石超說得高興,胖臉泛起油光,“再說買主,要是給朝廷供貨,肯定賣不了這個價??商茋氖藗€藩鎮(zhèn),魏博有了,范陽要不要?鳳翔有了,你們朔方要不要?哪怕每個藩鎮(zhèn)只買一萬石,也是一年五十萬石的大生意!” “唐國的藩鎮(zhèn)這么有錢?” “何止是有錢!那些節(jié)度使,一個個都是土皇帝!上馬管軍,下馬管民,財權(quán)、兵權(quán)、吏權(quán)全在手里。小侯爺在江州硬抗宋國的上四軍,各方都看在眼里,那些節(jié)度使最是惜命,再省也不能省這個錢啊?!?/br> 程宗揚聽明白了,唐國藩鎮(zhèn)割據(jù),對軍資重視無比。對他們來說,一萬石水泥換來的就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無論用來攻敵還是守城,都遠勝以往的夯土城墻。彼此競爭之下,石超手里這點水泥真不夠賣的。 石超道:“光這一年,我就賣出去六十萬石水泥,除去成本和分成,足足賺了七十萬金銖——比張侯爺他們加起來都多!” 這數(shù)字程宗揚聽得都眼紅,笑道:“老石這回可是發(fā)財了?!?/br> 石超一拍大腿,“賺錢倒是小事,關(guān)緊的是有面子!族里那些老人,以前總拿鼻孔看我,這筆生意做下來,一個個就都服氣了。還有張侯爺他們,如今看我也順眼多了?!?/br> 程宗揚笑了起來。金谷石家雖然豪富,但門第遠遠比不上清河張氏、蘭陵蕭氏、陳郡謝氏、譙國桓氏這些晉國頂級世家,連帶著石超在貴族圈里也被人看不眼。如今大伙一同入股做水泥生意,石超自己賺的錢就占了一多半,張少煌等人自然對他刮目相看。 程宗揚舉杯道:“還是你眼光獨到,有見識有手段,才能在唐國做得風(fēng)生水起。喝一杯!” 石超舉杯飲乾,呼著氣道:“我心里明白,這都是托大哥的福。要不是大哥襄助,小弟哪里有今日?要不然光有幾個臭錢,還不是被人看扁了?” 石超這番話說得都是肺腑之言,多虧了程宗揚給面子,將自己拉進晉國世家的圈子,與張少煌、蕭遙逸、桓歆這些豪門子弟結(jié)為盟友。石家不僅有了得力的靠山,地位也水漲船高,走到哪兒都被人高看一眼,這可是錢買不來的。 “說到生意,我這一年多沒回建康,咱們的生意怎么樣?” “紅火得很!” 石超說起生意不由眉飛色舞。當(dāng)日在江州,十家一同入股,與星月湖大營等各方一同湊成二十股,雖然各家只有半成的股份,但靠著江州之戰(zhàn)的廣告效應(yīng),水泥生意極為火爆,一年下來,足足賣出去一百多萬石。要不是江州自己都不夠用,銷量還能再翻一倍。 各方當(dāng)初約定,水泥生意由入股各方共營,各家愿意開拓市場的,以五折拿貨,自行經(jīng)營。懶得去做的,只管拿分紅便是。以石超為例,他一年賣出六十萬石,付款三十萬金銖。這部分收入扣除成本,利潤由各家平分。至于他在唐國的生意,運輸、人力、經(jīng)營的成本自行承擔(dān),利潤也歸自己。 而石超付給商會的三十萬金銖,實際的生產(chǎn)成本還不足三萬,相當(dāng)于一年下來,石超一個人就給各家提供了將近七千金銖的分紅,難怪他提起生意就眉飛色舞。 石超說得高興,但只局限于他自己那一攤。等他說完,祁遠補充道:“今年一年出售的水泥在一百三十萬石左右,每個月差不多十萬石。除了石爺?shù)牧f石,還有晴州的二十萬石,桓家在晉國賣出的十萬石,上門來求購的陸陸續(xù)續(xù)有四十來萬石,收入一共是九十萬金銖。單論成本用得并不多,但小侯爺拿出一半的收益,新建了幾座大窯,再加上興建學(xué)校的花銷,剩下給各家的分紅一共四十萬金銖,每家整拿一萬?!?/br>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學(xué)校也算到成本里面了?” 祁遠嘿嘿笑道:“小侯爺說了,學(xué)校是用來培養(yǎng)水泥工匠的,誰不答應(yīng),自己滾去燒窯。小侯爺說著袖子一捋,大伙兒就都不作聲了?!?/br> 石超接口道:“我當(dāng)時就在場,還幫蕭哥兒說了幾句話。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功,建了新窯,來年燒得水泥,各家賺得也了。再說了,各家當(dāng)初只投了兩千金銖,一年下來翻了五倍,還有什么不樂意的?是吧?” 程宗揚心里嘀咕,這利潤是不是太高了?生生把水泥當(dāng)成軍工重器來賣,賺得純粹是暴利。水泥的生產(chǎn)技術(shù)并不復(fù)雜,利字當(dāng)頭,技術(shù)泄漏的風(fēng)險只會越來越大。 還有,晴州那二十萬石是給黑魔海的。石超在唐國都能賣出一石兩枚金銖的天價,晴州那幫窮得只剩錢的商賈們能賣多少?自己這一票,說不定還把劍玉姬那賤人給養(yǎng)肥了…… 忽然“錚”的一聲脆響,入耳猶如冰雪,令人心火盡消。程宗揚抬起眼,只見那位那位柳善才抱著琵琶坐在椅中,她玉指輕抹,清脆的弦音猶如滾動的玉珠一般,從她指下流淌而出。 柳善才微微側(cè)著頭,一手扶著琵琶的曲頸,一手撥弄琴弦,舒緩的節(jié)奏宛如一幅畫卷迤邐展開,仿佛能看到一位月下美人兒,獨自在庭中漫步。 片刻後,節(jié)奏越來越快,柳善才運指如風(fēng),弦音卻絲毫不亂,抹挑之際,韻律分明。耳聽著弦音越來越急,已經(jīng)難以為繼,柳善才卻意態(tài)閑適,毫不吃力地更進一籌。燈光下,她指影連成一片,樂聲猶如狂風(fēng)密雨,讓人透不過氣來。那位美人兒也在月下縱情起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忽然她指尖一撥,密不透風(fēng)的琵琶聲戛然而止,重新變得柔和起來。仿佛驟雨初停,撥雲(yún)見月,皎潔的月光灑入庭中,映出玉人幽蘭般的身姿,空靈曼妙,如詩如畫。 一曲奏罷,滿座寂然。 “好!”石超突然高叫一聲,使勁拍著巴掌。 程宗揚本來還沉浸在琵琶曲的氛圍中,被他這么焚琴煮鶴,大煞風(fēng)景的一通叫好,意境全失。不過他并沒有氣惱,倒是從那種空靈的意境中擺脫出來,感受到俗世間熱鬧的煙火氣,反而感覺更親切一些。 程宗揚心下自嘲,自己到底是個俗人。還是俗世的煙塵氣息更適合自己。 石超一高興,立刻大把賞賜下去,一班歌舞伎人人有份,方才展示了琵琶技藝的柳善才更是拿到一筆重賞,足夠?qū)こH思覕?shù)年的開銷。 柳善才起身致謝,順勢坐到程宗揚身邊,殷勤勸酒。 石超興致極高,與兩人說起建康和江州諸事,不時撫掌大笑。 三人一直談到夜半,石超喝得大醉,方才散席。 石超醉得話都說不清,還硬拉程宗揚和祁遠,要留兩人在此住宿,并表示閣中侍姬任他們挑選,挑上十個八個也沒問題——自己有好藥! 石胖子這番好意,程宗揚敬謝不敏,祁遠也推辭了。最後等侍婢們扶著醉倒的石超離開,兩人才返回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