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 第二十集 紅粉骷髏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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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30日 第八章·錦香暗送 淡黃的陽光透入窗內(nèi),并沒有帶來多少唇度。一名老者病懨懨臥在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張皺巴巴的老臉和花白的頭發(fā)。 “我還怕你死了呢。”程宗揚放下短刀,將削好的蘋果遞給袁天罡。 袁天罡厭惡地偏過頭,“看病號都是削蘋果?敢不敢整點兒有創(chuàng)意的?” “知足吧。這年頭,蘋果可不好找,一只蘋果都快一枚銀銖了?!?/br> “不吃。給我銀銖?!?/br> “行行行?!背套趽P“咔”的把蘋果咬在嘴里,一邊取出荷包,將里面的錢銖都倒了出來。 “行了吧?”程宗揚一邊啃著蘋果,一邊說道。 “不夠?!?/br> “別太貪啊?!背套趽P提醒道:“里頭還有兩枚金銖呢?!?/br> 袁天罡把錢銖扒都拉到枕頭下面,用腦袋壓好,這才踏實,然后道:“給我銀銖?!?/br> “還要?你要多少?” “先給一萬的?!?/br> 程宗揚差點兒被蘋果噎死,“醒醒!張嘴就要一萬銀銖,你以為我是開銀行的?” “你不就是開銀行的嗎?”袁天罡不耐煩地說道:“快點兒,急用!” “要不我給你寫張一千貫的?” “我要實物,銀的!”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你知道一萬銀銖有多少嗎?堆起來比兩個你都重!我現(xiàn)在門都不能出,去哪兒給你找一萬銀銖?” “我不管。趕緊給我!” “你要銀銖干嘛呢?” “拉成銀溫?!?/br> 程宗揚像看猴一樣看著他,“瘋了你?” “誰瘋了?我現(xiàn)在才算是看明白了!”袁天罡滿腹怨氣地說道:“指望你,壓根兒就靠不住!老婆孩子在家里打生打死,你在外面一個人浪得快活。還保護我呢?盡吹牛逼!要命關(guān)頭,還得靠我自己!指望你來救,全村都等著上菜吧!媽的,我那么多聲‘爸爸’算是白喊了!” “……你昏迷了八個時辰,難道沒點兒后遺癥的嗎?” 流了一盆子鼻血,一睜眼都能罵街了?這龜兒子體質(zhì)這么好? “銀銖!給我銀銖!” “停!停!好端端的銀銖,你拉成銀溫干嘛?” “靠山山倒,靠河河干,我得自救!”袁天罡道:“從根子上說,你這破宅子的防御就不行!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我想好了,用銀溫沿著院墻拉一圈裸線,接在電池板上,我把電壓調(diào)一下,做成高壓電網(wǎng),別管什么高手,都夠他喝一壺的!” 袁天罡越說越起勁,“拉好電網(wǎng),弄一套紅外報警裝置安上,免得被人摸進來,全靠我拿鼻血報警——我就是全身是血,夠流幾回的?有條件的話再裝一門電磁炮,跟報警裝置做成聯(lián)動的,這邊報警,那邊立馬開火……” “聽你這么一說……”程宗揚沉粉道:“那塊板子不是太陽電池板?敢情是個核電站?” “東西給你算是白瞎了,還不如給猴呢!”袁天罡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就沒看出來,那電池的結(jié)構(gòu)不一般?” 確實,從太泉古陣帶出來的電器,無論手電筒還是攝像機,不管怎么用,都沒出現(xiàn)過缺電的情況。自己只以為這電池的容量特別大,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袁天罡道:“我猜測太陽能只是個不太重要的附件,雖然轉(zhuǎn)化效率很高,但那塊電池真正的核心結(jié)構(gòu),應該是自行捕捉空氣中的電荷……” “空氣中有電荷?” “沒見過閃電啊?你個棒槌!” “等等!”程宗揚凝眉道:“你是說,這電池其實是個引雷器?能把空氣中的電荷,包括閃電引來,儲存到里面?” “我可沒這么說?!痹祛敢荒樦斏鞯卣f道:“我們科學家從不瞎吹牛逼,我只是在科學的基礎(chǔ)上進行合理的懷疑,其中的原理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程宗揚表情不住變幻。 袁天罡提到閃電,讓他想起一件舊事——岳鳥人搞避雷針,結(jié)果弄成了引雷器,最終把自己劈得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成為標桿式的穿越者之恥。 難道這是個被誤讀的傳聞?岳鳥人打著避雷針的幌子,目的其實就是引雷,暗中用閃電來給電池充電?還不止一次?一塊太陽能電池板,袁天罡就敢拿來搞高壓電網(wǎng),岳鳥人用的電池有多大?驅(qū)動一座城市嗎? 袁天罡揪住他的衣角,“給我銀銖!” 程宗揚收回飄飛的思緒,沉粉道:“你做高壓電網(wǎng),為什么不用鐵溫呢?” “呃……那個……銀……的導電……性能最優(yōu)……”袁天罡腦門漲得通紅,期期艾艾說了幾句,然后就是“科學、物理”之類聽不懂的話。 “甭跟我提科學!”程宗揚冷笑著撥開他的手,“又想中飽私囊吧?給你批一百銀銖,買鐵溫自己拉去。兩天內(nèi),我要看到建好的高壓電網(wǎng)?!?/br> “你不能這樣啊,”袁天罡叫道:“一百銀銖只夠成本!” “夠成本就不錯了,你還想怎么著?搞個大項目,從我這兒狠狠撈一筆?你紫mama同意了嗎?你昧下的每一文錢,都是我給你紫mama準備的彩禮!你這是跟她搶錢呢?!?/br> 袁 天罡立馬乖巧地說道:“我知道了,爸爸!” “想通了就好。”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別偷懶。還有,紅外報警設(shè)備和電磁炮什么的,我不管你怎么來的吧,反正都抓緊了?;仡^給你紫mama一個驚喜?!?/br> “好的。爸爸,你慢走啊?!?/br> 靖恭坊東南隅的一處宅院內(nèi),假山池沼,小橋流水,四面竹林合抱,幽靜而又雅致。 只是此時竹林周圍站滿了人,東面是隨駕五都,西面是魏博牙兵,北面是江湖漢子,南面是一幫蒙面人。他們緊盯著池中一間精閣,彼此不交一語,氣氛凝重。 一股清泉沿著假山上的溝渠蜿蜒流淌,經(jīng)過一架精巧的水車,注入池中,淙淙的流水聲不絕于耳,掩蓋了閣中傳出的聲息。 精閣內(nèi),田令孜、樂從訓、周飛、昔名博、柴永劍、李宏等人聚在一處,一個個眉頭緊鎖,愁云慘淡。 “說吧,”田令孜道:“功是功,過是過,大伙兒都擺出來!” “田公公何必呢?”樂從訓道:“昨晚的事,誰都脫不干系?!?/br> “正是正是!”李宏抱著受傷的手臂,打圓場道:“昨晚的事怨不得哪位,大伙都失算了,沒料到點子這么扎手?!?/br> “沒料到的可不止這一樁?!碧锪钭侮庩柟謿獾卣f道:“十方叢林的諸位大師呢?這會兒一個都沒來,莫非是去拜那位轉(zhuǎn)世靈尊了?” “公公說笑了,”李宏陪著笑臉道:“窺基大師入宮見駕,暫時來不了。樂少將軍是大師的親傳弟子,有他在也是一樣的?!?/br> 田令孜冷笑道:“窺基大師的面子肯定是要給的??勺蛲砥桨佐[出個靈尊轉(zhuǎn)世,十方叢林人心惶惶,咱家在坊上瞧著,那幫賊禿,一大半都是出工不出力。還有那姓程的,說好的是四級修為,撐破天五級,結(jié)果呢?龍宸上了一整組人,沒能留住姓程的,反而磕碎了滿口牙……” 田令孜越說越惱,拿起茶盞,一飲而盡,然后往案上一丟,“這事是窺基大師一手cao持的,咱家想問問,十方叢林那邊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咱家!” 寂靜中,周飛冷冷哼了一聲。 這位周少主入席之后,一直抱著他的長槍不言不語。昨晚他的周族人馬折損不少,想來心中難免含怨,可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開聲,在座眾人除了昔名博,無不臉色微變。 田令孜覺得他是故意跟自己嗆聲,要給自己難看;樂從訓懷疑他是在附和田令孜,質(zhì)疑十方叢林刻意隱瞞情報。倒是昔名博老懷大慰,深感自家這位少主人面對這么多權(quán)貴豪客,仍然不卑不亢,極有雄主之姿。 而周飛真正的心思,只有后面的黎錦香看得通透。他之所以冷哼,不是因為十方叢林隱瞞,也與田令孜沒有半點兒關(guān)系,而是那番話里觸到了他的逆鱗:那位程侯已經(jīng)突破了六級修為?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他更妖孽的存在? 可惜周少主這番心思注定無人迎合,李宏怕諸人再起爭吵,趕緊轉(zhuǎn)過話題,“消息有誤也是常事,要論損失,咱們哪一家吃得虧都不小。這樣,事后我跟窺基大師商量,在城中大大地做一場善事,籌來的善款拿來彌補各方的損失?!?/br> 田令孜道:“你們這幫生意人,慣會弄些借花獻佛,指山賣磨的勾當,盡是些沒影子的好處。這回動用隨駕五都,全是咱家自己掏的賞錢。昨晚那些軍漢死的死,傷的傷,內(nèi)囊早就空了,若是有事,咱家可使不動他們。” “小的明白?!崩詈昱阈Φ溃骸敖^不會讓公公吃虧。這樣,小的商行湊筆款子,晚上勞駕柴宗主家的夫人辛苦一趟,送到公公府上?!?/br> 樂從訓瞥了柴永劍一眼,見他無動于衷,心下不禁暗暗鄙夷,隨即眼中露出一溫貪婪,“我們魏博的兒郎也折損不少,還是銀槍效節(jié)都的精銳。若是寒了兒郎們的心,我也彈壓不住。” “我懂我懂,”李宏賠笑道:“小的回去盤盤賬,絕不讓少將軍為難?!?/br> 樂從訓望著角落里的黎錦香,“那就勞煩周少主的夫人……” “哪里用少夫人辛苦,”昔名博拍著胸脯道:“老夫去一趟便是!” 樂從訓臉上頓時一黑。 一名內(nèi)侍匆匆進來,貼在田令孜耳邊說了幾句。田令孜臉色頓變,起身道:“先散了吧?!闭f罷起身就走。 剩下眾人面面相覷,不得要領(lǐng),最后一哄而散。 賓客陸續(xù)離開,最后只剩下黎錦香。 東道主李宏摸著下巴道:“田公公……這是怎么了?” 黎錦香望向閣外,周飛帶著手下走得飛快,似乎生怕自己跟上,問他何時歸家。 李宏隨即沉下臉來,“黑魔海那邊怎么回事?不是讓你盯著魚玄機和黑魔海的人嗎?” 黎錦香收回目光,“太真公主機敏得很,誰也沒想到她會找到瑤池宗的白仙子和光明觀堂的潘仙子作伴,三人形影不離。黑魔海的人不敢硬攔,只好將她們引往城外。” “城外?莫不是渭水吧!”李宏壓低聲音,惡狠狠道:“她們?nèi)羰菈牧司艩數(shù)拇笫?,咱們這些螻蟻,一個都活不了!” 黎錦香閉口不言。 李宏臉色時陰時晴,良久才換過臉色,唇言說道:“錦香啊,行里在你身上可是花了不少本錢。姓柴的自己不中用,送給他的盟主位置都拿 不住。我跟蘇執(zhí)事商量,還是拱你出頭,讓周飛當這個盟主?!?/br> 李宏笑呵呵道:“要不了幾日,你就是涼州盟的盟主夫人了。” “多謝執(zhí)事抬愛?!崩枘滔愕溃骸暗珱鲋菝硕际钱?shù)貏萘?,我與周少主終究是外來人,難以服眾。萬一惹起風波,只怕誤了行里的事。還請執(zhí)事三思?!?/br> “無妨。到時候周飛是盟主,給柴永劍一個副盟主的名頭,讓他來協(xié)助你。還有那位左護法,也是個能做事的,待選出盟主之后,讓她給你做個臂助?!?/br> 李宏道:“你也知道,周飛一心求武,如今幾個月難有寸近,顯然是到了門檻上,就等著突破。說白了,他這個盟主只是個空架子,盟里大小事務,全都由你說了算。內(nèi)有周族、劍霄門,外有丹霞宗,再加上行里給你撐腰,你這位子可是穩(wěn)得不能再穩(wěn)?!?/br> 黎奶香靜靜低著頭,一語不發(fā)。 “奶香啊,”李宏親切地說道:“叔叔知道,周飛心氣高,眼孔大,為人又孤傲,對你有些冷落,這樁婚事確實委屈了你。不過周飛出身土夷,年紀輕輕就有五級修為,在行里這些俊彥里頭,也算是出色了?!?/br> 黎奶香道:“柴宗主當年也被稱為俊彥。” “姓柴的年輕時也是上好的資質(zhì),前程萬里,行里在他身上花了不少本錢,還費盡心思給他牽線搭橋,結(jié)了樁上好的姻緣。原想著他們一對璧人,好給行里立個排面。誰成想他成親之后,整日不思進取,荒廢了修煉,修為不進反退,如今在五級耗費多年,早就成了個廢物。耽誤了自己不說,也連累了自家夫人?!?/br> 黎奶香抬起眼,認真道:“若是周飛也不得突破,又當如何?” “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你心里頭邁不過這個坎兒?!崩詈甑溃骸绑w面是自己掙的,姓柴的自己不爭氣,掙不來體面,怨得誰來?行里向來賞罰分明,有錯不罰還怎么立規(guī)矩?再說了,行里在他身上花的本錢,終須有個著落。他還不上,總得有人來還。何況他夫人繳的那點兒馬賦,連虧空都彌補不了,只是讓上面的人解解怨罷了。” “奶香啊,你是行里的自己人,”李宏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娘還在總行,誰能不對你高看一眼?這些年來有好處,可從沒少了你的一份。你那點兒顧慮,又算得了什么?姓柴的但凡能爭口氣,行里能不給他體面?” 黎奶香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柔聲道:“多謝叔叔照拂?!?/br> “你打小就是個懂事的,”李宏欣慰地說道:“憑心而論,行里可從來沒勉強過你,對不對?不過你受了行里多年恩惠,總該想著回報咱們廣源行吧?你剛出閣,多少有些放不開,叔叔也都知道。但你將來要想上進,可不能還小姑娘家家的,也該想著回報行里的恩情了?!?/br> “咱們行里的風氣一向是大方爽利,對外暫且不論,內(nèi)里從來都是不作偽,不藏私,不管男女,都坦率得緊,沒那么小家子氣。說白了,跟誰睡不是睡呢?都是正常的交際手段。有些不太好說的事,到了榻上,人在人上,rou在rou中,你情我愿,什么話都好說開了?!?/br> 李宏“咯咯”笑了幾聲,“奶香啊,你的本錢可是一等一的,只要褲腰帶略微松一些,維持住左右的關(guān)系,再跟上面打好交道,三年五載,升遷到總行也不是難事?!?/br> 李宏笑得愈發(fā)開懷,“到時候,你就能跟你娘團聚了。” “奶香知道了,多謝叔叔提點?!?/br> “我就說,奶香是個聰明姑娘……”李宏伸手想去摸她的腰臀,最后還是忍住了。 “你呢,還是想辦法盡快跟周飛圓房。”李宏低聲道:“十三爺快來了。” 黎奶香眉梢微微一顫。 “九爺為人大度,對行里的事能放手就放手。十三爺呢,性子豪橫,又向來好事。若是你與周飛還未圓房,萬一遇見十三爺……怕是后面有些麻煩?!?/br> “?!?,墻角一只黃銅小鍾輕輕響了一聲。 “行了,”李宏改口道:“你再去見見黑魔海的人,問他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br> 黎奶香福身施了一禮,離開精閣。 片刻后,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來到閣前,他遠遠便含笑拱手,行禮如儀,然后撩起前襟,邁過門檻。行止與六朝人一般無二,只不過他凸鼻深目,須發(fā)鬈曲,卻是一名黃發(fā)藍眼的胡人。 李宏拱手道:“蒲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br> “豈敢。”蒲海云笑道:“余在泉州常聽人說,九爺在唐國經(jīng)營得法,生意做得極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李宏嘆道:“掙些辛苦錢罷了,怎比得了蒲兄的海上生意利潤豐厚?” “你我本是一家,何分彼此?”蒲海云道:“蒲某到長安已經(jīng)數(shù)日,尚未拜見九爺,不知是否方便?” 李宏苦笑道:“蒲兄也知道,九爺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在長安,一年也未必能見九爺一面?!?/br> “這……如何是好?” “你我不是外人,蒲兄不妨直言?!?/br> “不瞞李兄,蒲某方才求見蘇執(zhí)事,恰逢蘇執(zhí)事出門辦事,才匆匆而來。” “哦?” “李兄也知道,蒲某一直在泉州討生意,說來也是宋國的子民,聽聞程侯遇刺,憂心不已。畢竟那位程侯有宋國的官身,于情 于理,蒲某都不能坐視?!?/br> 李宏想了片刻,點頭道:“合當如此!” 蒲海云豎起拇指,“李兄果然透徹!” “既然昨晚未能得手,設(shè)法接近他,也不失一條路子。只不過那程賊頗為狡詐,蒲兄想結(jié)交于他,不會露了首尾吧?” 蒲海云道:“我與程侯只打過一次照面,想來無妨?!?/br> 李宏贊嘆道:“富貴險中求,蒲兄膽識過人,難怪能掙下潑天身家!但昨晚之事,其如驚弓之鳥,至今不見蹤影,不知蒲兄如何著手?” 蒲海云微微一笑,“聽聞李兄與推事院的索推事有些交情?若是方便,蒲某想去拜訪一二,順便借個人出來……” 蒲海云俯耳低語幾句,李宏撫掌道:“好主意!”說著又笑道:“正好,過幾日便是索推事愛女的生辰,蒲兄不妨破費一二,備幾件上好的禮物。” “不知索推事是喜歡貴重的,還是雅致的?” 李宏哈哈笑道:“自然是貴重的。索推事畢竟是……哈哈,雅致的他也欣賞不來?!?/br> “明白了!”蒲海云微笑道:“多謝李兄指點?!?/br> 宣平坊內(nèi)一片肅殺,左右神策軍、五國館邸護衛(wèi)將程宅前后,連同十字街周邊圍得嚴嚴實實,彼此劍拔弩張,互不相讓。 從天亮開始,各方使者便來往不絕,不停詢問程侯是否已經(jīng)歸家?如今可還安好?何時能夠見客? 青面獸一開始還興高采烈,有人敲門就伸出腦袋,青面獠牙地嚇唬人,后來不勝其擾,索性把程宅的匾摘下來,找賈先生討了個字,往門檻上一豎,上面寫著:敲門者自備活羊一只!無羊者,死! 剛擺出去,就有眼瘸的上來敲門。結(jié)果門一開,露出的不是青面獸那只猙獰的獸頭,而是一張巨甕般的血盆大口,直接扣到了來人的面門上。 那人腦門上面是白森森的牙齒,下面兩枚雪亮的獠牙頂住頸動脈,眼珠正對著嗓子眼里的懸雍垂——那小舌頭跟鐘擺似的來回晃蕩,甚至還能看到上面沾的羊毛和血溫。 那位來客愣了一個呼吸,然后一個倒仰倒在臺階下,屁滾酸流,不省人事。 青面獸意猶未盡地磨了磨牙,發(fā)出刀挫般的聲音,然后“呯”的關(guān)上門。 仇從廣在旁看得清楚,立馬讓人運來一百多只活羊,當街售賣,每只十枚金銖,概不還價,當天就小賺了一筆。 張承業(yè)對仇家這位大公子的行止嗤之以鼻,隨即也讓人運來一百多只活羊,然后全部送給那位看門的獸蠻大漢,還深入討論了活羊的幾種吃法,比如山羊不去皮吃起來筋道;綿羊不去皮吃著塞牙;小尾寒羊鮮肥細嫩,而且個大頂飽;灘羊尾巴油最是膏腴肥美,生吞不僅潤嗓,更是適于冬季進補……當場就跟青面獸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 五國使節(jié)紛紛涌入宣平坊,囊瓦帶著昭南武士,毫不客氣地霸占了教坊司的門房,與程宅遙遙相對; 謝無奕帶著護衛(wèi)公然入住石家。有消息說,晉國的使臣正在擬文,聲討唐國縱容匪徒,殺傷合法經(jīng)商的晉國商賈多人; 奶貫在臺階旁搭了個小廬,擺出常駐的架式,就差臥薪嘗膽給唐國看了; 漢國官員講究大國體面,本來不想這么跌份,好端端的設(shè)廬臥守,弄得跟守孝似的,可宋國那小閹狗姿態(tài)做得十足,也只好有樣學樣,在臺階另一邊設(shè)了頂氈帳,隨時守候。 秦國的徐仙師最為灑脫,他羽衣大袖來到程宅門前,沒有像其他俗人一樣稟帖通傳,而是當街焚了一道仙符,然后微微一笑,飄然而去。可謂是不出一語,盡得風流,儼然如盡知天機,智珠在握。 雖然沒人知道徐仙師用的什么仙符,但那種超然物外的絕世之姿,著實引人心折。立刻有人尾隨跟上,希望能從徐仙師口中探知一二仙機,就算打聽不到,沾點兒仙氣也是好的。 幸好徐仙師并未去遠,而是在西邊的升平客棧要了間靠東的客房,然后大開著房門,登榻高臥。 正當眾人猜疑不解的時候,真正證實徐仙師神通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僅僅一刻鐘之后,程侯那位當庭痛斥唐皇,傲視王侯的布衣門客親自來訪,雙方閉門商談許久,那位賈先生才客氣地告辭,臨行還對著房門長揖一禮,做足了禮數(shù)。 這番姿態(tài)更是引來無數(shù)猜測,不少人都猜測徐仙師已經(jīng)算定程侯的下落,才使得敢當著大唐官員面詛咒唐皇的賈先生如此恭敬,但幾位有頭臉的問到徐仙師跟前,徐仙師只是含笑不語,愈發(fā)顯得莫測高深。 “徐仙師有些擔心,”賈文和道:“非要留在客棧,不肯遠離?!?/br> “他有什么好擔心的?”程宗揚道:“不是跟他說了我沒事嗎?” “他是擔心自己的性命?!辟Z文和道:“怕是長安大亂,卷入亂兵之中?,F(xiàn)如今倒是宣平坊這邊最安全了?!?/br> “干……” 程宗揚也是無語,徐大忽悠靠著一身過硬的忽悠功夫,好不容易從咸陽的狼窩里脫身,結(jié)果又一頭扎進長安的虎xue中,這運氣也就獨孤郎能跟他比比了。 “徐正使仙師之名已經(jīng)遍及長安,只是要小心李輔國?!?/br> “李輔國……和老徐沒什么沖突吧?” “吾觀長安軼聞,有稱博陸郡王身具異術(shù),能窺破人心,明辨真 偽。此事雖然未彰,但博陸郡王歷經(jīng)六朝,屹立不倒,必然有所倚仗?!?/br> “還有這種本事?”程宗揚摸著下巴道:“莫非他是那個叫解什么的異獸托生的?” “獬豸?!?/br> “……不是叫解決嗎?怎么是蝎子?” 賈文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程宗揚打了個哈哈,“開個玩笑!我是文科生!怎么會不知道它叫蝎子?蝎子王,神獸嘛!那啥,李昂明天真的會動手?” “箭已離弦,豈能回頭?” 程宗揚感嘆道:“沒想到田令孜與龍宸私下有勾結(jié),現(xiàn)在想來,當年唐國宰相遇刺,他就是得利最大的那個?!?/br> 石超將壁水貐的首級送給仇士良作為獻禮,卻帶回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仇士良一位義子竟然認出壁水貐,稱這名白衣僧人多次出入田府,與田令孜交往甚密。武元衡自蜀地建功,入主中樞,田令孜的兄長以馬球得幸,出鎮(zhèn)蜀地,其中的脈絡隱約可見。 仇士良聽聞此事,大喜過望,狠狠夸了石超一番,當即表示,要立刻帶此賊禿的首級入宮,在圣上面前揭穿田令孜的惡毒罪行。 仇士良這么急切,主要是前晚他當街教訓田令孜的義子,結(jié)果那倒霉家伙不知怎么招惹上刺客,自己剛走就被刺客行兇,死得透透的。 這下算是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田令孜逮著這茬兒,非說是他把自己干兒子給活活打死的,鬧得不可交。 仇士良正自頭大,斗然間得了這份大禮,索性狠狠告田令孜一記黑狀,最好能把這老閹狗拉到宮城西南角的獨柳樹下,一刀兩斷才痛快。 程宗揚對仇士良這種剃頭挑子一頭熱的舉動溫毫不看好,李昂與田令孜已經(jīng)湊到一處,他這時候跑去揭發(fā)田令孜,何止是熱臉貼個冷屁股?李昂就算臨時加塞,也得趕緊把他挪到誅宦名單的最前頭去。 “要不要給仇士良透個信?”程宗揚道:“兩邊平衡才好斗起來?!?/br> 賈文和淡淡道:“屬下已經(jīng)請人傳訊。” 程宗揚放下心來,“那就好。” 出于對老賈的信任,更重要是為了偷懶,程宗揚沒有詢問其中的細節(jié),卻不知正是賈文和刻意安排的傳訊,使得李昂徹底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第二十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