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不幸,阮榛就是里面的那個小媽。 連主角都不是。 只是一個拉開故事序幕的,可憐炮灰。 在丈夫去世后,他的劇情就是被兒子們強取豪奪,凌虐侮辱,最后失去夢想和尊嚴(yán),身體和未來,被趕出家門,死在冰天雪地的夜里。 就像是被丟進垃圾桶的破布娃娃。 無人在意。 沒有人知道,他并不愿意嫁入豪門,不甘心被這樣肆意踐踏,結(jié)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在被迫簽下結(jié)婚合約的那天,阮榛收到了心儀院校的錄取通知書,以及,一張病危通知單。 “結(jié)婚后你就是我們宋家的小夫人,每個月的零花錢能有二十萬?!?/br> 當(dāng)時在咖啡廳里,面有鄙色的管家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要是不同意,老頭和那條狗都得死?!?/br> 阮榛臉色蒼白。 就在這個瞬間,他的胃突然發(fā)出絞痛,額頭浮現(xiàn)豆大的汗水。 一段陌生的記憶突兀地出現(xiàn)在腦海。 原來,自己只是一部狗血小說中的炮灰! 要嫁的老頭在兩周后就會死去,阮榛即將面對的,就是無止境的踐踏和侮辱。 管家用手敲了下桌子,有些不耐煩。 賤人。 居然在這里故作遲疑,待價而沽! 長了一張漂亮的臉,不知怎么搭上了宋家這條線,居然還真的能讓他給嫁進去了? 管家冷哼一聲,他侍奉老爺三十多年,夫人走得早,老爺在外面沾點花花草草也正常,只是沒想到,看上了這么個窮酸的小子。 還是個男人! 老爺也真是糊涂,玩玩就行了,為什么還要特意給人娶回來,雖說現(xiàn)在同性婚姻合法,但宋家身為老牌豪門,到底還是保守又規(guī)矩的,如今,老爺?shù)囊皇烙⒚惨驗檫@個阮榛,白白葬送了! 想到這里,管家就恨得牙癢癢。 “對了,結(jié)婚前好好洗個澡,給你身上的狗毛什么都弄干凈,我們老爺容易過敏?!?/br> 阮榛像是失了魂,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 “喂,沒聽明白嗎,你聾了?” 不是聾了。 只是太多的記憶和片段涌入,他的心臟砰砰直跳,一時間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只想—— “嘔!” 阮榛捂著嘴,踉踉蹌蹌地沖去洗手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情緒在這一刻濃郁到無法化開,雙耳轟鳴,他無力地撐在洗手池上,張著嘴喘氣,肩膀劇烈地起伏。 水流聲中,阮榛顫抖著抬頭,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 眼眸里全是紅血絲。 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一般,頭發(fā)濕噠噠地貼在臉上,滿身狼狽。 “沒關(guān)系?!?/br> 視線下移,阮榛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繩,喃喃自語:“一切都來得及……” 那些惡心的、令人膽寒的事情還沒有發(fā)生。 他抬起胳膊,擦掉臉上的水漬。 然后一步步地走出洗手間,坐回自己的位置。 空氣似乎出現(xiàn)模糊的輕顫,耳畔的轟鳴聲瞬間消失,像是夢境悄然降臨又離開,管家眨了眨眼,突然有些茫然。 該說什么來著? 哦,想起來了。 “結(jié)婚后你就是我們宋家的小夫人,每個月的零花錢能有……” 話沒說完,他就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只見阮榛毫不猶豫地拿過合同,龍飛鳳舞地寫下名字,同時按上手印。 他很少這樣麻利的動作,生活中,阮榛就像是只遲鈍的樹懶,不戳不帶動,干什么事都慢吞吞的模樣。 “好了,什么時候舉行婚禮?” 管家張了張嘴:“我、我再問一下老爺。” “行,那我先回家收拾一下,” 阮榛灑脫地站起身,拎上書包:“記得把錢打我卡上?!?/br> “?。俊?/br> 管家愣愣地看著他,沒反應(yīng)過來。 “不過,我要的不是二十萬?!?/br> 阮榛推開咖啡館的門,外面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有種夢幻般的透明感。 “三、三十萬嗎?” 管家抓著合同,跟著站了起來:“你有什么要求,我回去一塊告訴老爺。” 阮榛頓住身形,回眸的時候笑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這個笑,居然看得管家心驚rou跳。 明明很美的一張臉。 天生的皮膚白皙,烏發(fā)紅唇,眼尾上挑出個漂亮的弧度,貓兒似的。 尤其是那雙帶著灰藍色調(diào)的瞳孔。 撓得人心尖發(fā)癢。 就像此刻阮榛的聲音,又輕又柔。 “太看不起宋家了,” 他垂下眸子,語調(diào)很乖,似貓咪收斂起了爪牙。 “我要兩個億?!?/br> 咖啡廳的玻璃門被關(guān)上,黃銅鈴鐺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管家這才回過神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合同上的簽名。 很漂亮的字跡。 和血一般鮮紅的指印。 不知怎么的,他腦海里突然冒出個念頭。 就是阮榛在讀書的時候,應(yīng)該會是一個認真練字的孩子。 砰、砰、砰—— 心臟跳得很快。 阮榛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書包一下下地拍打著后背,他越走越快,直至奔跑起來。 “哐當(dāng)!” 他一把推開鐵門,動靜大得整個人都趔趄了下,而院子里的一人一狗同時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