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能過了很長時間,也可能只有一瞬。 阮榛手腳冰涼,呆呆地看著前方:“爺爺,我……” “要死啊!” 一個竹編掃把劈頭蓋臉撲過來,張老頭沒好氣地瞪著他,表情很兇:“回來也不說一聲,嚇我一跳!” 阮榛沒躲,靜靜地站著,直到手背傳來濡濕的潮熱。 黃狗繞著他的腿轉(zhuǎn)了兩圈,搖尾巴的動作很小,打在阮榛腿上,卻是種難言的鈍痛。 原書中,他拒絕了簽字,而宋家為了逼迫,居然在無人的小巷里開車撞了張老頭,得知消息的阮榛奔赴醫(yī)院,得到了一張病危通知書。 偽造的。 六神無主的阮榛被騙了,面對高額的手術(shù)費(fèi),他咬牙簽下了合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被撕毀,當(dāng)晚就被逼著進(jìn)了宋家,其實(shí)張老頭壓根就沒事,第二天出了院,回家路上,還好奇地與路人攀談。 “那么熱鬧,干什么呢?” “我們老爺結(jié)婚啊,娶的是個男人,相差三十多歲呢!” 張老頭脾氣硬,這輩子說話不會拐彎抹角:“這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路人笑呵呵的,“娶的就是您撿回來的那個小孩,阮榛!” 那天,八十五歲的張老頭倒在了宋家的大門前。 無論他怎么怒罵,哀求,甚至直挺挺地下跪—— 也只能從柵欄縫里,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阮榛的側(cè)臉。 “娃娃不能做這么糊涂的事??!” 年齡大了,氣急攻心,老得掉了牙齒的黃狗咬著他的褲腳,嗚嗚哀鳴。 “那老頭怎么不動了,別死了???” “晦氣,趕緊拖走!” “還有條狗……怎么都不肯走!” 黃狗把臉埋進(jìn)爪子里,不吃不喝,不做任何的反抗—— 阮榛不敢再想。 他抽了下鼻子,蹲在地上,抱住了黃狗的腦袋。 剛才還罵罵咧咧的張老頭停下動作:“怎么,出啥事了?” “沒事,” 阮榛笑著抬頭:“我弄了幾張碟片,特好看,您這幾天趕緊看了,我得按時給人還回去呢?!?/br> 張老頭“哦”了一聲,眼神依然狐疑。 沒關(guān)系。 他已經(jīng)簽了字,宋家就不會再用這樣下作的手段,那場車禍便不會發(fā)生。 張老頭喜歡看電影,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了,用碟片放冒險類的動作片,有黃狗陪著,能看一整天。 阮榛靜靜地想,那么,宋家會被他隨口說的兩個億唬住,拖延結(jié)婚的時間嗎? 不。 劇情已經(jīng)拉開,他身陷其中,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手撕劇本,徹底發(fā)瘋。 阮榛親昵地揉著黃狗的耳朵,表情乖巧。 即使宋家不找上門來,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畢竟兩周后,那個所謂的“丈夫”嘎嘣一下,就死了。 他當(dāng)然得參與。 是喜事啊。 ……跪坐的時間太久,腿部有些酸麻,而某處部位的難耐,也更加明顯。 阮榛用手撐著身體,冷冷地看著周圍茂盛的白菊。 以及一道道陰冷或垂涎的目光。 唯獨(dú)沒有同情。 可以。 阮榛很滿意。 在之前的劇情里,他被宋家老爺?shù)拟绹槈牧?,少爺們也覺得臉面無光,不愿他拋頭露面,不肯讓世人知道,宋家居然有一位名正言順的“小夫人”。 但現(xiàn)在,可由不得他們了。 阮榛悄咪咪地抬手,使勁兒揉了下自己的嘴唇,原本有些發(fā)白的唇色,立馬增添些許紅潤。 俗話說得好,要想俏,一身孝。 今天的效果已經(jīng)拉滿。 既然那狗比作者能給劇情設(shè)置得如此俗套,別怪阮榛開始發(fā)瘋,在葬禮上整個大的,讓所有人都別想好過! “少爺們到了!” 傭人急匆匆地跑來,低聲耳語:“先生,您要不去打個招呼?” “好,” 阮榛語調(diào)虛弱:“你扶一下我……” “這種事不必勞煩別人。” 手肘被人托住,阮榛沒有抬頭,而是借著這個力,慢慢地站了起來。 不用看,就知道來者何人。 大少爺,宋春風(fēng)。 書中設(shè)定的是心機(jī)深沉的笑面虎,實(shí)則就是滿嘴謊言的無賴。 阮榛的錄取通知書,就是他撕的。 還撒謊威脅說沒有這個,就無法去學(xué)校報道—— “不舒服嗎?” 托著肘部的手略微用力,聲音也變得曖昧:“……或者我該叫您,小媽?” 阮榛緩緩地掀起眼皮。 對上了宋春風(fēng)那張皮笑rou不笑的臉。 “既然大少爺稱呼我一聲母親,” 阮榛抽回自己的小臂,眸光哀婉:“那我就以長輩的身份,來面對大少爺了?!?/br> 宋春風(fēng)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覺得這個樣子的阮榛跟湯圓似的,軟糯香甜,又懦弱不堪,一捏就能變形,很好欺負(fù),很好玩。 他扯了扯嘴角:“當(dāng)然……” “啪!” 話沒說完,他的臉就被打得歪到一邊。 “那我問你,父親的葬禮,你為什么遲到?” 宋春風(fēng)一點(diǎn)點(diǎn)地回頭,呆滯的神情還沒結(jié)束,阮榛反手又是一個耳光。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