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鋼琴被砸出巨響,和由于掙扎而發(fā)出的凄厲音符。 阮榛的手被按在琴蓋上,額角摔破了,溫熱的血順著流進眼睛,動彈不得,也根本無法轉(zhuǎn)身,看一眼身后的人。 “小媽,” 聲音很憨厚,帶著笑意。 “我覺得父親那么愛你,一定希望你能下去陪他,對嗎?” 第18章 遮蓋鋼琴的絲絨紅布悄然滑落, 像是地上一灘血。 阮榛垂著濡濕的睫毛,指尖因為用力?而發(fā)白,聲音顫抖:“你就這么確定嗎……二少爺?” 宋夏雨說話的時候, 總是禮貌地與人?對視,再加上他習慣性地搓手, 那種不太屬于豪門的拘謹感,就顯得很是真誠。 可現(xiàn)在的阮榛, 無法看到對方的眼睛, 是否和平日里一樣, 溫和地彎著。 “無所謂,” 宋夏雨從?后面扼著阮榛的咽喉:“身為兒子?,盡孝是應(yīng)該的?!?/br> “咳、咳咳……” 阮榛的胳膊被別著, 呼吸不暢,對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廢話, 完美?地避開了?“反派死于話多”這一鐵律, 逐漸加著手上的力?氣。 不是用盡全力?,而是一點點地加重。 仿佛是想欣賞對方的垂死掙扎—— 宋夏雨略微皺了?下眉頭。 散落的頭發(fā)太?礙事了?,這個角度完全看不到因為窒息而漲紅的臉,以及徒勞拍打?琴蓋的絕望。 有些劊子?手, 不喜歡“一擊斃命”。 放走,踩著尾巴,等待對方的接連慘叫,該是多么令人?興奮的一件事。 這是宋春風的喜好。 宋夏雨,則略微有些不太?一樣。 他更喜歡蹲下來,靜靜地看著生命的消逝。 不玩虛的, 從?小時候用放大鏡燒螞蟻,到長大后捕殺獵物, 宋夏雨那把違禁的槍.支就藏在母親的書房內(nèi),每當他回荷園,總要將槍拿出來,開車去往深山老林,用黑漆漆的洞口對準麋鹿無知懵懂的眼。 真漂亮啊。 可宋夏雨不夠滿足。 幼時母親總教育他要安分守己,不去和人?爭搶,這樣才能討得父親的歡心,宋夏雨聽?進去了?,他總是很乖地坐在后面,看著別人?大打?出手,等待屬于自己的夸獎。 也會憋不住。 最?早是用石頭砸蝸牛殼,看著地上的一灘黏膩,心跳得很快。 這時的宋夏雨,恍惚發(fā)現(xiàn)一件事。 他是有力?量的。 破壞欲日益增長。 中學時,他開始用自制弓弩,在院子?里打?鳥。 母親沒有說什?么,熟視無睹。 一些小玩意罷了?,孩子?總得有些愛好,沒關(guān)系。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次“捕獵”中,不小心射瞎了?同學的眼睛。 宋夏雨所在的是貴族學校,身邊的同窗也非富即貴,事情很快鬧大,不是母親能擺平的紛爭,父親匆匆趕來,不知找了?什?么關(guān)系,反正第二?天早上,這件事就悄然平息。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那一灘鮮血也早已被洗刷干凈。 就在這個剎那,宋夏雨明?白了?權(quán)勢的力?量。 代表著,你可以為所欲為。 甚至自以為的滅頂之災,不過是父親眼中的“不值一提”。 推杯換盞間,一切化為虛影。 “看看,多虧咱娘倆平日低調(diào),你父親心里是有咱們的。” 那天晚上,母親絮絮叨叨地拉著他的手:“所以,要乖,不要再惹事,明?白了?嗎?” 宋夏雨盯著自己的手看。 他已經(jīng)?很強壯了?,比身邊同齡人?都要高?出不少,血管里流淌著不安和躁動。 “可是,我還想玩這些,怎么辦?” 母親沉默了?會。 不是她為兒子?的執(zhí)拗所震驚,而是在努力?思考。 “那你弄點小貓小狗玩不就好了?,打?鳥的話,我叫人?去買……總而言之,別再跑出去玩外面的了??!?/br> 宋夏雨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他抬頭,對上母親的眼睛,憨厚地笑了?笑:“好?!?/br> 如今的自己更加強壯。 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扼死一個成年人?。 本來不打?算這樣的,在宋夏雨心里,這樣的結(jié)局對于阮榛來說,未免太?過簡單。 不夠“漂亮”。 要是能有一地的血就好了?。 或者溺斃于蔚藍的深海里,周圍全是銀色的游魚……不,不好,他會看不清楚。 倒在潔白的雪地里也不錯,身上的凍瘡和淤青,一定非常美?麗。 宋夏雨停住了?動作,難以自抑地給板住阮榛的肩頭,把人?翻過來。 要看到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表情。 就在這個電光火石的瞬間,阮榛突然弓起腰,以豹子?般的敏捷朝他揮拳過來。 宋夏雨沒來得及躲開,生生地挨了?這一下。 看似軟綿綿和慢半拍的阮榛完全變了?模樣,沒有趁機扭頭逃跑,而是以驚人?的力?量砸向他的臉。 鼻血流到了?下巴上。 宋夏雨用手掌擦了?擦,彎起眼睛。 “小媽,我喜歡您?!?/br> 下一秒,他就拽著阮榛的手腕,毫不客氣地使勁兒一扯—— 阮榛被重重地摔到了?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