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臨走之前,他對柳逢吩咐:“待孟大夫施針之后便將那兩位皮影師傅請來后院?!?/br> 柳逢問道:“公子是想讓他們?yōu)樵拼笕吮硌萜び敖鈵???/br> 柳柒道:“我只是替這對皮影夫妻攬些生意罷了,如若云時卿點(diǎn)了戲,切記讓他付雙倍的賞錢?!?/br> 柳逢抿唇一笑,旋即點(diǎn)頭:“屬下知道了?!?/br> 柳柒不露聲色地看了看他,轉(zhuǎn)而走出府門。 正欲上轎時,大理寺少卿沈離便衣來訪,見他要離開,幾步走近了揖禮道:“柳相?!?/br> 柳柒回頭:“沈少卿有何貴干?” 沈離道:“原以為柳相今日休沐,下官特來拜訪,以謝柳相的救命之恩?!?/br> 柳柒溫聲道:“少卿大人說笑了,本官何時救過少卿?” 見他否認(rèn),沈離亦未挑明,遂婉言道:“下官前天晚上突逢大難,幸得云大人與一位高手相助,無奈下官受了點(diǎn)傷,昨日未能親臨府上拜訪,實(shí)乃下官之過?!?/br> 柳柒笑道:“既是云大人出手相救,沈少卿只需答謝云大人就好,無需來本官這里。” 沈離頓了頓,而后拱手應(yīng)道:“是。” 柳柒轉(zhuǎn)身進(jìn)入肩輿,在轎夫起轎之前撩開轎簾:“方才沈少卿說受了傷,不知傷勢如何了?” 沈離微笑道:“一點(diǎn)輕傷,已無礙。多謝柳相關(guān)心?!?/br> 柳柒不禁犯惑——若真像云時卿所說那般,沐扶霜視沈離如情敵,那他定不會對沈離手下留情,憑他的手段,只需一成功力就足以讓沈離命喪黃泉,為何還要放過他? 沉吟片刻后,柳柒道:“無礙便好。本官公務(wù)在身,便不留少卿了,少卿請便?!?/br> 他乘轎來到禮部,將公務(wù)處理殆盡后又去了都堂,可是還未來得及提筆批審,就見內(nèi)侍省都都知覃涪匆忙趕來,氣喘吁吁地向他揖禮:“下官見過柳相。” 柳柒抬眸:“發(fā)生什么事了,覃大人為何如此慌張?” 覃涪道:“晌午左右,中書令進(jìn)宮參了太子殿下,此刻陛下已將太子宣至御書房內(nèi),下官見勢不妙,特請柳相出面解圍!” 柳柒蹙眉:“師中書以什么罪名參的殿下?” 覃涪道:“構(gòu)陷手足、欺君罔上;不忠、不孝、不義?!?/br> 無論單獨(dú)擰出哪一條,都足以讓趙律白身敗名裂。 柳柒當(dāng)即放下筆毫,起身離開都堂,疾步往御書房走去。 丞相辦公的都堂坐落在大慶殿以南,離御書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然而午后的日光甚是毒辣,柳柒走出沒多遠(yuǎn)便被汗水浸透了里衣,小腹處不斷有g(shù)untang的熱意發(fā)散,教他面頰泛紅,氣息急促。 昆山玉碎蠱不僅遇酒生香,更能遇冷升溫,若是遇了極熱也同樣會散發(fā)熱意,連同那個由蠱毒催發(fā)出來的“怪胎”一起折磨著柳柒的身體,令他苦痛不堪。 不過柳柒眼下沒心思理會肚子里的東西,向覃涪打聽道:“師中書緣何要參殿下?” 覃涪道:“似乎是因?yàn)樯蟼€月春蒐圍獵之事,可具體為何,下官卻不得而知。中書令將所有參奏太子的話都寫在折子上了,陛下看過之后龍顏大怒,甚至將最珍愛的那套琉璃盞都摔碎了?!?/br> 陛下前日剛冊立太子,中書令就忍不住要參他了,其心可鑒。 柳柒沒再多問,不由加快步伐往御書房趕去。 昭元帝面色冷凝,用力將御桌上的折子扔在趙律白面前:“你自己看看!” 這道折子便是中書令師旦參他的那本,趙律白展開一瞧,平靜的眸子里逐漸被震愕所填補(bǔ)。 “中書令所言是否屬實(shí)?”昭元帝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跪在地上的太子,“你想好了再回答?!?/br> 趙律白的目光茫然無措地凝在折子上,嘴唇開了又合,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昭元帝冷哼道:“這些年朕遲遲不立太子,除了掛念澤兒之外,更多的是因?yàn)槟?!因?yàn)槟悴粻帤?!?/br> 他口中的“澤兒”,便是先帝之子——那位一出生就被冊立為儲君的孩子,趙律澤。 昭元帝又道,“天下一旦太平過了,便會有戰(zhàn)亂起。近來北方戰(zhàn)火滋生,回元蠻子派數(shù)十萬大軍進(jìn)攻慶州,慶州只守不攻,恐撐不了多久。 “朕年事已高,倘若還能御駕親征,也定不如幾年前那般神勇,故而決定冊立太子,讓太子替朕分擔(dān)明堂之事、替朕守住趙室的江山?!?/br> “可你呢?”昭元帝在趙律白身前蹲下,憤怒地道,“人人都說吾兒德才兼?zhèn)?、仁愛萬民,是太子的不二人選。知子莫若父,你是何品性朕豈會不知?” 趙律白訥訥地抬眸:“父皇……” “別這么叫朕!”昭元帝斥道,“你是朕的長子,朕一直拿你當(dāng)心頭rou疼著,偏偏你不學(xué)無術(shù),小小年紀(jì)就慣會cao控人心,自你母親仙去后,你更是將心機(jī)玩弄到了極致!” 趙律白唇線緊抿,雙手緊握住折子,指尖在微微顫抖。 他的默認(rèn)令昭元帝越發(fā)惱怒,卻也越發(fā)寒心:“春蒐圍獵時,你為何要陷害你的弟弟,甚至不惜派人給你的馬作了手腳,令你現(xiàn)在都無法正常行走,這樣的苦rou計(jì)當(dāng)真值得嗎?” “兒臣沒有陷害趙律衍,”趙律白道,“他們師家恨不能將兒臣碎尸萬段,兒臣不過是自保罷了,兒臣沒錯!” “自保?”昭元帝嘲諷道,“你連朕都算計(jì),帝王心術(shù)已經(jīng)被你徹底玩明白了,你還要自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