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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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時日里,他已經(jīng)將河南尹內(nèi)外的叛亂都鎮(zhèn)壓下去了,那些殘害百姓的官吏,也大多被抓了起來。 因為大雪封山,對王元和郭責(zé)的討伐也暫時停滯。 自己得回洛陽了。 等回了洛陽,還是得主動請命,要求自己來消滅叛賊。 不然,若是司馬師派了別人前來討伐,只怕郭責(zé)他們就真的要被全滅了。 尹大目還是挺敬佩郭責(zé)的,居然有這樣的勇氣,這樣的決心。 他很期待與這位同朝為臣的那一天。 第150章 蒼天助賊不助我! “將軍!饒命啊!” “將軍?。 ?/br> 此刻,在將軍府內(nèi),數(shù)十人被捆綁了起來,跪坐在雪地里,臉色惶恐,不斷的求饒著。 司馬昭就站在階上,死死的盯著面前這些人。 這些人皆穿著囚衣,披頭散發(fā),眼里透露出了絕望。 這數(shù)十人,都是河南尹各地的官員。 其中有縣令,有縣尉,有縣丞,甚至還有幾個鄉(xiāng)官。 品級最高的大概就是大將軍府左長史司馬班了。 在司馬昭的身邊,還站著幾個人,其中有尚書傅嘏,校尉尹大目,記室荀勖,散騎裴秀等等心腹。 而跪在司馬昭面前的這些,則都是傅嘏所帶來的罪人。 在王元起事之后,這些人以剿賊的名義,肆意殺害無辜的百姓,將他們的頭顱砍下來冒充軍功。 此刻跪坐在司馬班身邊嚎啕大哭的那位縣令,就屠殺了整整一千多人,上表為自己請功。 當(dāng)然,殺的最狠的還是司馬班。 不過,如今,這廝也是格外惶恐,不斷的磕頭請罪。 司馬昭咬著牙,臉色很是難看。 “廟堂令爾等為地方之長,是讓爾等去保護黎民百姓,為國鎮(zhèn)守地方的,爾等倒是好啊,濫殺百姓,冒充軍功,欺騙廟堂,罪大惡極?。 ?/br> “倘若各地的官員都如你們這般兇殘,那大魏江山,豈不是要毀在爾等這些小人的手里?!” “短短四天,爾等就殘害了近萬的百姓,安敢如此?!豈敢如此?!” 司馬昭看起來極為的憤怒。 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殺意,司馬班趕忙叫道:“仲父??!我并非是濫殺百姓啊,是那些人反抗,他們先襲擊了我的軍隊,我麾下眾人都能作證!我是遇襲之后開始反擊的!絕對沒有濫殺呀!” 隨著他搶先開口,其余人也是解釋了起來。 “將軍!是他們先起兵,要攻打武庫的!臣只是派人平定啊!臣無罪?。 ?/br> “將軍,臣的仲父曾多次教導(dǎo)我,對待賊寇絕對不能心軟,否則就會讓其他人效仿,臣只是聽從仲父的勸導(dǎo)!臣無罪啊!” 司馬昭看了一眼此人,此人叫郭展,乃是車騎將軍郭淮的猶子。 其余幾個人也紛紛喊起了冤。 那些鄉(xiāng)官其實還好,這些縣令就稍微有點難搞了。 能在河南尹擔(dān)任縣令的,就沒有幾個是尋常出身的,一般來說,高門子弟起步就是縣令,這些人平日里就是飲酒服散,在縣令的位置上磨礪一段時日后,會有三種不同的安排。 如果是在縣令時就表現(xiàn)出了非凡的才能,大概會直接走散騎侍郎的路,召進廟堂,然后走廟堂大臣的替補路線。 如果是略有才能,可能會調(diào)往其他縣城繼續(xù)磨礪,熬過幾個縣后直接走太守的地方官員路線。 如果是沒有任何才能,會直接調(diào)往州郡或者大臣府里擔(dān)任屬官,走屬臣路線。 反正出身好就一定不會懷才不遇,哪怕沒才也不要緊,都可以給你安排上。 而河南尹又是高門子弟最喜歡待的地方,故而,這么一抓,其中好多人都是出身名門,背景深厚。 司馬昭皺著眉頭,再次大聲的訓(xùn)斥他們,語氣更加兇狠,卻并沒有說該如何懲罰他們。 荀勖緩緩走到了司馬昭的身邊,低聲說道:“將軍這些人里,有您的族人,有車騎將軍的族人,還有征南大將軍的族人,奮武將軍的族人實在是不好處置啊” 司馬昭冷哼了一聲,“是啊,甚至還有你家的族人呢!” 荀勖有些尷尬,還是說道:“將軍要我看,這些人雖然犯下了大錯,可畢竟是為了平定叛賊,并非是有意而為之,念在他們平叛有功的份上,可以免了他們的死罪,將他們貶為平民,永不錄用!” “如此一來,既能彰顯您的仁德,又不破壞情誼,不是很好嗎?” “呵。” 司馬昭的眼神依舊冰冷。 荀勖卻繼續(xù)說道:“將軍,如今正是要討伐毌丘儉的關(guān)鍵時機啊,若是在這個時候,得罪了車騎將軍,征南大將軍,以及奮武將軍那這仗還怎么打呢?您若是非要處置,不如先將他們關(guān)押起來,等到戰(zhàn)事結(jié)束,然后再進行發(fā)落。” 司馬昭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他看了看遠(yuǎn)處的傅嘏。 傅嘏此刻皺起了眉頭,臉色很是難看。 “將軍,請按著律法來懲治jian賊?!?/br> 司馬昭臉色一變,竟有些為難,荀勖看了看司馬昭,又看了看傅嘏,趕忙有了想法。 他走了幾步,站在傅嘏和司馬昭之間,大聲說道:“我大魏自有律法,要處置這些官員,這不是征西將軍所可以做出判決的,必須要交予廷尉,由廷尉來進行宣判,如此才是符合大魏律法的!” 聽到這句話,那些跪在雪地里的囚犯們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趕忙點著頭,“我們都愿接受廷尉的判決?。 ?/br> 傅嘏大怒,他指著面前的荀勖,渾身都開始搖晃了起來,傅嘏的身體情況本來就很糟糕,歷史上,他是在司馬師死后一個月后逝世的。 而在此刻,他在病重時四處奔波,還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身體幾乎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限。 他大罵道:“你是想要包庇這些jian賊嗎?!你這樣的人,也配跟荀令君同族嗎?!同為荀姓,景倩竟勝你十倍!!” 這個景倩是指曹魏太尉荀彧的第六子荀顗。 荀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大聲的說道:“這些事本就該廷尉來處置!我何曾有包庇之意?!” 傅嘏的臉色漲紅,渾身都哆嗦了起來,整個人都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他艱難的呼吸著,看向了司馬昭,“將軍” 司馬昭也有些無奈,他當(dāng)即說道:“這些人里,有罪大惡極之人,是不能留下的,而有因功抵罪之人,可交予廷尉來查辦!” 傅嘏頓時閉上了嘴,眼神有些迷茫,神色更加萎靡。 司馬班終于松了一口氣,趕忙帶頭拜謝司馬昭。 就在這個時候,遠(yuǎn)處有甲士小跑而來,迅速控制了周圍的所有進出口,開始戒嚴(yán),而在甲士之后,則是有一人緩緩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司馬師。 他披著很厚的裘衣,身邊有兩人跟隨,不慌不忙的朝著這里走來。 一時間,眾人大驚失色。 司馬昭趕忙上前,“兄長,外頭大寒,您怎么” 司馬師沒有理會他,直接從他身邊路過,就這么緩緩走到了那些罪人的面前,低下頭,看向了司馬班。 司馬班被那右眼盯著,只覺得格外的驚恐。 “仲父我” “噗嗤~~” 司馬師拔出身后司馬昭的佩劍,一劍刺進了司馬班的喉嚨處。 司馬班驚恐的捂住自己的脖頸,發(fā)不出聲音來,當(dāng)司馬師拔出了佩劍的時候,司馬班的喉嚨處噴射出了血液,血液濺在雪地上,猶如綻放的梅花。 司馬班轟然倒地,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頸,死不瞑目。 其余眾人嚇壞了,紛紛哭號了起來。 司馬師看向了他們,“將他們都帶下去,宣布罪名,然后斬首示眾?!?/br> “唯?。?!” 甲士奉令,當(dāng)場就拖著這些人往外走,也不顧他們的求饒。 司馬昭此刻渾身僵硬,腦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說不出口。 司馬師卻緩緩看向了荀勖。 那一刻,荀勖差點尿了褲子,他哆嗦著說道:“大將軍,大將軍他們罪有應(yīng)得,罪有應(yīng)得!該殺!都該殺!” 司馬師將手里的佩劍緩緩放在了荀勖的肩膀上,猛地一抽,將血跡留在了荀勖的肩膀上。 荀勖雙腿都開始哆嗦了。 司馬師這才將佩劍重新插進了司馬昭的劍鞘之內(nèi)。 “伱就是想要如此治理天下嗎?就因為他們是大族出身,就可以允許他們肆意殺害百姓?允許他們動搖大魏的根基?” “不兄長,我是因為毌丘儉” “這樣的事情,一旦出現(xiàn),就得全部誅殺,無論是什么身份,都不能饒?。 ?/br> “那毌丘儉就是再強,還能比洶洶之民意更可怕不成?!” “你莫要以為那些黔首就好欺負(fù)黃巾賊的事情才過去多久啊,你這是又想感受一次嗎?!” 司馬師的語氣很是凌厲。 “兄長,我知錯了?!?/br> 司馬昭趕忙低頭。 司馬師看向了其余眾人,嚴(yán)肅的說道:“治理天下的人,要以仁政為根本,治理郡縣的人,要以黎民為根本,若是肆意妄為,魚rou百姓,那就是他們這般的下場??!” 眾人紛紛稱是。 司馬師最后方才看向了傅嘏,“朝野之中,唯獨傅公,才能算是賢明的大臣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