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嘛，武掌柜這樣的老實人是不會做賊人的，一定是手底下的人瞞著他，”谷博當(dāng)即就換了一套說辭，倒顯得他站在吳掌柜那邊去了，態(tài)度變化之快，足令眾人側(cè)目。

    大抵是清平縣人都好八卦，在樓上躲了一會兒，大家就有些按捺不住，在樓梯口那里探頭探腦的想打聽消息，玉娘行動快，拉著珍珍兩人趁著身形瘦弱就擠在了拐角處，一人抱住一根欄桿，又安全，視野又廣。

    她們往下望去，果然見著譚塨帶了七八個穿皂衣的捕快，兩人按倒了老韓，又有一人捧著東西過來，“衙頭，除開在他床鋪底下發(fā)現(xiàn)的東西外，箱柜鞋襪也翻了一遍，又找出好幾個銀錠和銅錢來?！?/br>
    “嗯。”譚塨點(diǎn)點(diǎn)頭，只拿過銀錠，至于那些個銅錢，這些小數(shù)目只讓底下人分了，都不用上報。

    “好啊，”譚塨伸手取來了一根嵌紅寶蝴蝶金釵，蝴蝶觸手顫悠悠，做工極為精巧，“這不是喬小姐的陪嫁首飾嗎，你是從哪來得來的，贓證在此，還不快說清楚！”

    譚塨在衙門里頭，那喬家的嫁妝單子他也翻看過，自然記得這些首飾，好幾樣式樣新奇，整個縣城都找不到的手勢，全都匯聚在了老韓這里，倒是丟失的其他那些平常的鐲子釵子和戒指沒見蹤影。

    老韓起先還不肯開口，只跪在地上說冤枉，稱首飾是客人賞給自己的。

    譚塨嗤笑一聲，往邊上擺擺手，就有一個捕快抓住了老韓頭發(fā)，將他正臉露出，另一個上前死命扇了他四五十個巴掌，直到他雙頰紅腫，嘴角流出血來才肯罷手。

    譚塨拍著他的臉，“你要是現(xiàn)在招了，只是同犯，不算什么大罪過，要是還瞞著，我就只好請你去牢獄里走一遭，那邊可不像我們幾個好說話，只動皮rou的，待上幾日就是出來人也廢了?！?/br>
    “客人賞你的？這話說著都惹人笑話，我都不知咱們縣城有什么大客，能豪氣成這樣，隨手就把金銀首飾送人，你說說是誰，哥們幾個去將他請來對質(zhì)呀，你今天要是把話實說了，招出人來，我還可以保你一命，要是還瞞著，哼哼。”譚塨冷笑一聲，威脅意義明顯。

    老韓被他那一頓巴掌早打清醒了，這會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疼的，整個臉rou都在發(fā)抖，見那捕快又要上前，連忙哭得鼻涕眼淚求饒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我說，我說就是了，這些都是有個借宿的客人給我的，他說自己著急要住，給了我三兩銀子住宿費(fèi)，我看他走的時候落了個包，里面是這些首飾，我就貪心藏了起來，我真的不是同伙啊。”

    “他什么時候走的！”譚塨見老韓提起個人，連忙追問。

    “前天早上走的，好像說要去南門外坐船。”老韓忙回答。

    “什么！”譚塨沒料到這人又跑了，還是幾天前就坐的船，氣得上前一腳就踹在了老韓心窩，“沒用的東西，快把他帶走?！闭f完就往外趕去，急匆匆回衙門回稟，底下人架起老韓就往外走。

    老韓被當(dāng)成死狗拖出去時，眼見著周圍人群中就有小武，他的模樣倒不驚訝，反而有些平靜，腦海里閃電劈過就清醒起來，掙扎道：“是你，一定是你告發(fā)的我?！?/br>
    他見小武不回應(yīng)，干脆往他方向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你這個攪家精，你這個惹禍頭，要不是你搬出去住，我的房里怎么就我一個人睡，我又怎么能把那人叫到屋子里來，都是你！是了，你看著你家嬸娘有了孩子，將來這酒樓都是他的，所以你故意去衙門里頭告我，你想讓酒樓都完蛋！”

    老韓這一番話，半點(diǎn)邏輯也無，全程把自己的責(zé)任推給了別人，就連珍珍也看不過眼去，啐了一口，“這人真無賴，自己犯的罪過反倒怨人家不勸說他，他倒清白哩?！?/br>
    “他是狗急跳墻，死到臨頭了，哪里還管這么多，自己被抓住了可不就把恨全給了別人?！毕襁@樣的人，怎么可能正視自己的錯誤？玉娘也附和著，只是暗自皺眉，當(dāng)著眾人說了這些話，眾人里頭可不全是好人呀。

    有公平公正的，只說老韓貪心活該，可有心眼壞的見不得人好，便趁機(jī)將這話往外散播，連帶著把小武和武掌柜的家事也摻和在其中編排。

    等玉娘再次看見小武時，這個年輕的伙計倒像老了好幾歲，眉眼里滿是疲憊，雙眼下厚厚的黑眼圈，前來送貨時聲音都低沉了，“這是李mama訂的酒席，我們給送來了。”

    抬完東西要出去時，還沒忘記感謝玉娘道，“五姑娘，倒要多謝你，老韓那邊已經(jīng)抓住了贓證，確實是喬小姐的首飾?！?/br>
    只是這回似乎吸取了上次送東西的教訓(xùn)，只俯首拜謝，并不敢塞東西給玉娘。

    “既然已經(jīng)抓住了人，怎么你的臉色反而不好？”玉娘到底沒忍心，多嘴問了他一句，不管怎么說，這事還是她叫小武去上報的。

    小武見她提起，長嘆一聲苦笑道：“人是抓走了，可流言還在，我大伯和嬸娘倒是勸我，說嘴長在別人身上不必管他，可我怎么能聽不見呢，這幾日總覺得周遭人心里都在這樣想我，我縱使沒有這個心，留在酒樓里頭日后也有口舌啊?！?/br>
    “既然如此，那你是想著自己到外頭開個鋪子去？”玉娘驚訝道，要真如此，這個伙計還有幾分志氣。

    “五姑娘哪里的話，我只在酒樓里頭跑堂，我大伯原想著叫我歷練幾年就當(dāng)二掌柜，只教了我打算盤待人接客，案板的功夫自有廚子料理，我哪會呀?！毙∥渚褪菫榇瞬欧噶穗y，要不然嬸子有孕時他就干脆出去闖了，自己開個鋪子飯館的，也未必沒有生意，可偏偏，自己就沒這項手藝。

    大伯從鄉(xiāng)里把自己拉扯上來，眼見了縣城的繁華，總不能又回鄉(xiāng)耕田種地去，可也不能一直留在酒樓，老韓的話再不濟(jì)，總有一句是對的。自己待在酒樓里，外人看來就是在搶那堂弟堂妹的生意，這酒樓是李家的本錢，不是他們武家的，怎么好厚臉皮一直待著。

    他們倆在門口這里說了許久，倒把屋里的李mama給引了出去，問玉娘道：“玉娘，你腳叫膠糊住了？也不進(jìn)來幫忙，說什么呢？”

    玉娘轉(zhuǎn)過身來，面色如常，“沒什么，只是說起酒樓里頭被抓的那個伙計，本來以為人已經(jīng)抓住這事了了，沒想到又被逃脫了去，真是狡猾?！?/br>
    “他逃不掉啦，”李mama神神秘秘道，“接連幾日抓不住這個真兇來，喬老爺求到喬公公那，喬公公一封書信派人去求府城里頭的百戶老爺過來，那老爺手底下幾百人哩，等著官兵一到，憑他長出翅膀，也逃不出去。”

    第67章 男主登場啦

    萬萬沒想到,李mama的猜想竟然還是往少的算，河?xùn)|府城里來的何止是個百戶，那駐扎千戶所里的一位試千戶竟然也到了此處。

    百戶是從六品的官職,名義上雖然比縣令要高一級,可實際上嘛,便是縣里九品的主薄也可以與他家結(jié)姻親的，算不上什么高官，手里頭也沒有一百的定數(shù)，能湊一半都算了不得了。

    試千戶則不同,能到這一步的，便是在府城里也算得上名號了,手底下幾百人馬,官職從五品，距離千戶一職也就是半步的距離，只是位置上滿了沒份,所以才只是個試千戶，真正待遇與千戶差不多。

    就是到了縣城，縣令老爺雖然可以不用巴結(jié)，可也不能得罪，人家那都算是中層干部了,談笑間都是府城高官，即便管不著縣令,多句嘴刁難的份還是有的。

    喬家想來也料不到自家伯父能請來這樣的大人物,好容易打聽了才知,原來這一位朱千戶年前出了個錯,貶官解職調(diào)來河?xùn)|的,也沒有正經(jīng)差事,只到處閑逛，因嫌極無聊，聽說縣城里頭出了個滑不溜手的賊偷，才臨時起意往此地趕。

    到底是大官，一進(jìn)縣城排場就小不了，前有持鞭開道，后有扛旗舉牌，烏泱泱五六匹馬，嘈雜雜幾十號人，將中間騎高頭大馬的試千戶朱潯襯托如神將天兵般威風(fēng)八面，叫縣城里人看的瞠目結(jié)舌，不由得感慨道：“這才是真丈夫?！?/br>
    誰不想這樣威風(fēng)，就連小武也不例外。

    為著千戶老爺進(jìn)城，清平縣里但凡叫的上號的酒樓便全被喬家王家分派了任務(wù)，準(zhǔn)備齊全好招待軍戶的，最上等會仙樓負(fù)責(zé)主宴，像桃花源這等，就負(fù)責(zé)底下總旗小旗的菜肴，負(fù)責(zé)抬送酒菜自然就是小武過去。

    他這邊借著送菜的空檔，往那大院落中仔細(xì)一瞧，小心搜尋找著個年紀(jì)大穿著不算太好的軍戶，往他手里塞了一小瓶燒酒，恭敬道：“有勞大爺，倒想問一下，千戶這里可還要人么？”

    那蒼老軍戶看著他好笑道：“怎么，你也想投軍不成。”

    他年紀(jì)大了，不像那些年輕的，還抱著升職加冠的美夢，這會子拔開酒塞喝了一口，嘶，確實夠烈，這才美滋滋將酒收回懷中打算回去細(xì)品，看在酒的份上好心勸道：“后生，你要想有前途，該去讀書，那才是正道，何苦要來這苦哈哈的做事，你別看我們外頭響亮，其實也是與人家奴干苦力活。”

    “要是哪里打仗了，你還要前頭拼命，也不知這一條命能不能換個官當(dāng)，有好日子不過，怎么倒要進(jìn)來做大頭兵呢，那是賭命?！?/br>
    他這話說的，小武當(dāng)場就灰了心，若是只成個大頭兵，那還有什么意思。

    “不過嘛……”那軍戶笑瞇瞇伸出手來，“你要是真心想要博個前途，我倒有條路子?！?/br>
    小武立時就往身上摸著銅錢，想了一想，又轉(zhuǎn)而往腰帶里取出二錢碎銀，塞給了軍戶好言道：“只求大爺替我說說，這點(diǎn)子錢權(quán)當(dāng)給您打酒吃?！?/br>
    那軍戶咬咬銀子，見上頭留著牙印才滿意道：“你算撞著了人，這消息十成里倒有七八個不知道的，我們千戶乃是河?xùn)|衛(wèi)都指揮使家的公子，他手里頭自然是該湊滿員的，誰敢克扣他去。”

    “只是之前挪了地方，眼下才只我們這些個散兵游勇，不過二三百人，還剩三四百的缺呢，你現(xiàn)在投效過來正是時候，要是手里頭有錢，就舍出去找百戶金大人，花上百兩銀子謀算個小旗的職位，豈不比那白身好得多?！?/br>
    小武大喜，又往身上摸去，將帶著身上的銅錢盡數(shù)塞給了老軍戶，又再三拜謝，那軍戶看他實誠，倒不好意思起來，思忖這小子倒是個老實漢子，索性又指點(diǎn)道：“你若是舍得，拿買官的百兩交于百戶時，不論哪里再去借個二三十兩私自送與他去，自有你的好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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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jìn)城后，那朱潯朱千戶倒也不是酒囊飯袋之徒，他飲宴作樂之前就先把譚塨及之前與溫忠所勾結(jié)的老韓小廝及溫家人全都叫了過來，仔細(xì)審問那賊人的相貌言語，行為舉動，等聽聞得他已經(jīng)將凡是有標(biāo)記的上好首飾全都遺落在屋，自己只帶那些粗苯實用的金銀時，朱潯便篤定道：“此人想必還未走遠(yuǎn)?！?/br>
    “千戶大人何出此言？”喬老爺恭敬問道，他也不敢在朱潯面前拿喬，想來來時也從喬公公口中聽說了此人背景。

    朱潯笑道：“你細(xì)想想，他既已得了東西就該遠(yuǎn)遁，卻并不走，只在城里逗留，顯然是在觀察風(fēng)聲。這伙計只說是他遺落下來的首飾，照我看嘛，倒不是他疏忽，而該是故意為之?！?/br>
    “此賊能在衙役搜羅中逃脫數(shù)次，可見他心思縝密，這樣的人怎會不知道伙計拿著首飾漏風(fēng)聲的道理，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他面前故意說要坐船逃跑，就不怕我們拷問伙計查出來嗎？”

    這一番話果然聽得在場眾人合掌夸贊，“真不愧是千戶大人，果真年少有為，此賊竟然膽大包天，還藏在城中，不如再派人挨家挨戶搜查一遍?！?/br>
    那朱潯一擺手，搖頭道：“盤查了幾日也不見動靜，想來他在城中另有住所的，要我說，倒不如先放寬了，只叫人在城門及其外出之地盯著，不過幾日，他見著內(nèi)圍放松，恐怕就敢出來露頭了。畢竟他就是買了吃食，也熬不了長久?！?/br>
    “大人話雖如此，可他若真一心窩在房中十天半個月的，咱們就真能盯上這么久？”譚塨小心翼翼叫著苦，青平縣的衙役那都是父輩接班的世襲職位，早就不成體統(tǒng)了，叫他們敲詐勒索個個有興趣，可要是站班盯人嘛，不上兩三天就要現(xiàn)出原形來了。

    朱潯只看了他一眼，就叫譚塨低下頭來，他也知曉底下胥吏膿包，也不和譚塨計較，只道：“你們便說是我當(dāng)著人下的決斷，料那賊人早已坐船離縣而去，剩下伙計與小廝都是同伙，現(xiàn)已抓捕歸案，過幾日就將人送往府城判罪處置?！?/br>
    “如今天色漸寒，再過半月河道就要結(jié)冰了，寒冬臘月他能往哪里跑，就是我們?nèi)プ芬搽y追的。所以我斷定這幾日他必是要逃脫的，怎么？難道你們衙役連幾日也守不住？”

    見眾人眼睛都望向自己，譚塨額頭生汗忙站起身保證道：“是，是，下官這就帶人分查，絕不讓賊人逃脫?！?/br>
    見他領(lǐng)命而去，那王家溫家心里才算安定下來，滿口奉承起千戶老爺如何英明如何年少有為等話，更有甚者如喬老爺，還趁機(jī)像是關(guān)心道：“清平縣內(nèi)并無什么特殊制品，唯有南來北往幾件絲綢還可稱得上配做衣服的，不知千戶大人可有妻妾，我們這里也好籌送?！?/br>
    朱潯慢手道：“先前家父倒是為我訂過一門親事，可惜女方三年前因病亡故，所以還未有妻?！?/br>
    這話一說，把底下老爺聽得眼睛都亮了起來，喬老爺更是有些后悔，可惜怎生的他女兒已經(jīng)嫁了人。

    “賊糊涂蟲，發(fā)你的昏去吧！”喬夫人指著他的鼻頭就罵：“怎么，難道他堂堂的千戶還會娶咱們家的如兒做正妻？還是說你想著叫如兒做他的妾?！?/br>
    “不敢不敢，”喬老爺自知理虧陪笑道：“我哪會這樣做，只是為如兒惋惜罷了，并沒有別的意思。”

    “有什么好惜的，你瞧瞧，他有手段有家世，小小年紀(jì)做的高官，這樣的人家又豈是我們能享受得住的，嫁進(jìn)去也不知有多少磨難要受嘞。”喬夫人數(shù)著指頭，眼里泛出淚花來，“就是你家也磋磨了我半輩子，難不成叫咱們的女兒也去受罪不成?！?/br>
    見妻子提起往事，喬老爺腰更往下低了三分，嘆氣賠罪道：“是我多嘴，也罷，如兒現(xiàn)今已經(jīng)嫁到了王家，再想這些也無濟(jì)于事，倒是趁早抓住了賊人，好將嫁妝得來才是正經(jīng)?！?/br>
    “你知道就好，”喬夫人也不趁勢接話，反而軟下語來，“為這檔子事，惹了滿縣城不安寧，雖說是賊人偷盜，事出有因，可我也怕縣城里的人恨著咱們家如兒啊，早點(diǎn)了事早安生，冬日里咱們再周濟(jì)些粥米，替如兒積福?！?/br>
    “更何況，要不是如兒，又哪能招來這位千戶老爺?shù)酱?，要我說，老爺借著這機(jī)會，不說結(jié)交，只求認(rèn)個眼熟，將來有了難事，咱們捧著銀子求到府城也是一條門路呀，喬公公那邊終究是要回去的，這位千戶老爺才是真樹根?！?/br>
    “哎呀，”喬老爺摟住喬夫人，喜道：“夫人可真是我的賢內(nèi)助，我竟差點(diǎn)忘了?！?/br>
    縣城里頭大戶人家在那商議，十街里頭也為這位千戶人心思動。不說別人，就是李mama都難鎮(zhèn)定，直叫著玉娘和福娘這幾日在家中好生休養(yǎng)，準(zhǔn)備衣裳好出門。

    “媽也忒性急了，”福娘意興闌珊的翻著眼前的襖裙，“咱們又哪里能搭得上他的邊呢？”

    人家是多大的官兒啊，比縣令老爺還大呢，她們李家歸根究底也只是個平頭老百姓的，連主薄都沒見過，更別說其他當(dāng)官的了，mama還真是人大心大。

    “少聒噪，叫你備著你就備著?！崩頼ama不耐煩呵斥了一句，“你知道什么？男人還不就是那樣，就是皇帝老爺，有著三宮六院，不也時常的選秀女吃新鮮么，老爺們再大的官也得吃席擺宴吧，總不能喝仙露去。既然有席，那干巴巴的幾個男人能有什么趣兒，自然是要請花娘相伴的?！?/br>
    “你姐夫也想著巴結(jié)人呢，咱們不比別家更有關(guān)系。”李mama和張承志幾乎一瞬間就達(dá)成共識，勢必要在這一次將自家姑娘給推出去。

    不管是玉娘還是福娘，名義上都是張承志妻妾的娘家meimei，到那時，他豈不又有一門親戚了。

    非但李家有這個想法，鄭家金家，許家黃家，凡是在清平縣城中有人脈的院落，都紛紛拉關(guān)系扯手段，想要趁機(jī)做上這一門貴客。

    哪知朱潯倒也有趣，竟然照單全收，并不單獨(dú)回絕哪家，他只道自己在都城府中混跡，花娘們須得按那邊的規(guī)矩輪廳見禮，到時再做挑選，而不是現(xiàn)在單門別院的過去，太耗時間。

    “什么是輪廳見禮？”玉娘好奇，這個名詞倒新鮮。

    李mama面色有些難看，“這人倒是花中?？土ǎ瑢@些個如此嫻熟，難辦喲。輪廳見禮就是廳選，那是都城里的路數(shù)，花娘太多沒工夫挨個聊，只讓院里的依次進(jìn)花廳與他行禮問好，若是看中了就留下喝酒，若是沒看中，挨個轉(zhuǎn)過一圈，各回各家去，省得耗費(fèi)時間?！?/br>
    李mama不大樂意，這是客人挑低等花娘的做法，明擺著看不起她們鄉(xiāng)下縣城的花娘，不肯用正經(jīng)一等的對待。

    可話是這么說，人家也沒強(qiáng)壓著，李mama到底還是帶了兩個女兒去老街宅院中，這是喬家專門騰出來給那百戶住的，地方不算小，前堂后院。一進(jìn)門就有小廝丫頭領(lǐng)著人到一處花廳，外頭已經(jīng)有了七八個花娘站著等候。

    玉娘不在乎順序，只靠著窗戶那偷聽，屋里似乎有兩個男聲在那交談點(diǎn)評，話語傲慢，進(jìn)一個評點(diǎn)一個，全都看不上，嘴里只說太肥太瘦、太矮太丑等等。

    及至到了玉娘進(jìn)去，才剛開口說了名姓，就見坐左邊穿錦袍的公子哥就嗤笑了一聲，嫌棄道：“名字太俗?！?/br>
    第68章 偽裝

    你才俗！

    你全家都俗！

    玉娘心里頭幾乎氣個倒仰,若不是還有點(diǎn)理智，這會子就想擼袖子上前跟人干嘴仗去了。

    她胸口起伏幾下，見那公子哥連頭也不抬的傲慢模樣,默念這是千戶才強(qiáng)壓伏住了怒火,連笑臉都不愿贈送只低著頭就往外走,到了外頭去，先前那一幫子花娘也都站在院中，面色個頂個的不好看。

    李mama見玉娘嗖的出來就知沒看上，倒也沒說什么,等著見福娘雙眼紅紅的出來，登時就跟踩了尾巴的狗一般氣得嗷嗷叫,“這算什么？叫咱們來就為了戲耍的嗎？”

    她拉著玉娘同福娘的手安慰,“好孩子，這都是他們沒福，不干你的事?！?/br>
    玉娘還罷了,福娘這么個斯文姑娘，怎么也不受貴人喜歡呢，不應(yīng)該呀？李mama回憶過往，都中風(fēng)俗變了不成？這才幾年吶。

    這事兒不能就這么了了，傳出去一干人都成了笑話,容易影響身價呀。李mama眼珠一轉(zhuǎn)，就去到了其他領(lǐng)著花娘過來的mama中間,同她們在那嘀嘀咕咕好一陣子。

    等著十二個花娘輪過一場,一個也沒挑中,那丫頭請大家出去時,眾人便喧鬧起來,“這事怎么說？拿我們耍著玩兒？”

    “平白無故的過來一趟,倒領(lǐng)了羞辱回去，還不如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