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只要有錢就是大爺，回來家還要被母親逼著看書學武，他自然喜歡在外頭的逍遙日子。

    要是那個蠢貨跟大哥沒了婚約了，以后他還怎么去問她要錢！

    想到今天自己在賭坊里欠的一百兩銀子，原本心里還覺得沒什么的陸程頓時臉色比鍋底還黑。

    這筆錢蘇幼月要是不給他還，誰給他還？

    陸老夫人聽到問蘇幼月要錢就火上澆油：“要什么錢！她一個災星的錢你也敢要！”

    陸程簡直不能理解自己母親的腦子是怎么想的，能要出錢來，還在乎撒錢的是不是災星？

    沒錢才可怕吧！

    這幾日他凡是看到那些在賭坊里連老婆孩子都輸沒了的賭鬼，就覺得自己有錢的滋味簡直不要太好。

    再說了，母親自己之前不也老去問蘇幼月要錢么？

    奈何現(xiàn)在老娘明顯在氣頭上，陸程也沒那么不長眼色，當然不敢說出口頂撞，更不敢說自己欠債的事，只能先閉了嘴，暗自想著辦法。

    不行，他得再去蘇幼月那個蠢貨那探探口風，他可不想就這么放跑那個白給錢的傻子。

    第35章 爛人一個

    陸程剛回家，自然不好在全家慌亂的時刻跑出去，只能暗暗決定第二日再去。

    陸老夫人一開始還準備等大兒子捎回來些好消息，誰知到了深更半夜卻還沒等來兒子，于是只能先去休息。

    她一離開，這院里伺候的下人們也散了去，只剩下蕓娘和陸文母子倆，蕓娘本想哄兒子睡覺，誰料陸文卻忽然小臉嚴肅了起來。

    “娘，我們的好時機來了。”

    “好時機？”蕓娘愣了一下，今天遇到這么多糟心事，哪有什么好時機，她一會想起來被人當眾劈頭蓋臉潑了糞水的滋味，就羞憤欲死。

    陸文點點頭：“如今爹的名聲已經(jīng)被蘇幼月給毀了，那些大家閨秀們自然不再考慮嫁給爹，那爹能娶的就只有娘了?！?/br>
    蕓娘睜大了眼睛，天知道她有多想光明正大嫁給表哥，如若不然也不會這么大膽提前給他生下兒子。

    一聽到能嫁給陸頌，她心中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文兒，這...你祖母不會答應吧？”

    陸文擰眉：“爹心里本來就只有娘一個，只想娶娘一個人，如今他名聲被毀，很快祖母就會明白，那些名門閨秀不會想嫁進來的?！?/br>
    聽兒子這么說，蕓娘眼中冒出了希望的亮光，對啊，自己怎么沒想到，現(xiàn)在表哥的名聲被壞了，又沒了官身，還怎么能娶得到那些世家女子。

    那不正是給了自己機會嘛！表哥最愛的女人可是自己啊。

    “而且，只要我們那幾個鋪子的生意做起來，很快我們就會成為燕京城的大富豪，到時候恐怕連祖母和小叔都得求著我們要錢花，祖母不得求著娘嫁給爹...”

    蕓娘已經(jīng)被兒子描述的美景給迷花了眼，從前姨母出爾反爾，嘴上說著最想自己做兒媳婦，卻嫌棄自己出身不好沒嫁妝，她心里要多不是滋味就有多不是滋味。

    光是想一下姨母求著自己嫁給表哥的畫面，她心里就爽翻了天，開始極度期待起那個畫面來。

    這幾日兒子花了她手里所有的銀錢，去買了幾個生意平平的鋪子和一些平平無奇的伙計，本來她是有些遲疑的，畢竟這些銀子已經(jīng)是她的全部身家了。

    可兒子腦子里似乎是有用不盡的點子，一直在親自指導那些人做一些她聽都沒聽過的神奇貨品，她就漸漸又有了信心。

    “但還有兩個鋪子和四個工人，我們必須拿下來，才能確保萬無一失！”陸文下定了決心，眼中閃過一絲不符合這個年紀的狠辣。

    他絕對不能給蘇幼月一絲機會！上輩子那些讓陸家發(fā)家致富的鋪子，他全都要！

    蕓娘本來還在高興，聽到這，露出愁容：“還有兩個鋪子，可是文兒，咱們實在沒錢了，也沒借口問你爹再要了呀?！?/br>
    光是買之前那些，就已經(jīng)把她這些年存下來的全部掏了個干凈，還讓她找了個借口問陸頌要了一大筆，眼下那些生意還沒開始賺錢，她哪里能再拿得出來買鋪子的錢。

    陸文臉色沉靜無比：“那就去借利子錢！”

    蕓娘嚇了一跳：“這怎么行？”

    那利子錢豈是能隨便借的？若非實在淪落到?jīng)]錢的地步，誰也不敢去碰那些高利息的利子錢呀！

    而且敢放利子錢的，背后都是有權(quán)有勢之人，到時候若是還不上，怕是連命都要搭上了！

    陸文突然抓住了蕓娘的手：“娘！你相信我，已經(jīng)是最后兩個了，只要把它們拿下，不出一個月，我們就會開始成百上千倍地回本！到時候，區(qū)區(qū)一點利子錢，不過九牛一毛罷了，娘想去當放利子錢的人都行！”

    蕓娘眼神晃了晃，又被兒子畫的大餅給迷住了，很快她就咬咬牙：“好！那娘就再賭一把，最多兩個月，不管鋪子是賺是虧，我們立刻把利子錢還上，實在還不上，我們就求一求你爹幫忙...”

    陸文笑了：“放心吧娘，不可能還不上的，就等著兒子給您賺錢孝敬您吧?！?/br>
    母子倆各自露出笑容，憧憬起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一直到深夜，也沒等到陸頌回來，二人才只能先回去休息了。

    到了第二日，天空又洋洋灑灑飄起了雪花，云層低得像是隨時要塌下來。

    原本還未化去的積雪又覆上了一層松軟的雪被，錦兒特意在外跟幾個小姐妹八卦了一番陸家的消息，就急匆匆跑回來要跟蘇幼月講。

    才跑到蘇幼月身邊，她就嚷嚷了起來：“小姐，小姐！聽說昨晚陸頌被革了職，到處去找從前的朋友幫忙，誰料跑了七八家，人家連門都不讓他進...”

    蘇幼月放下手中的賬本，掀起一雙眸子淡淡問道：“沒有一家讓他進去？”

    “也不是，到了第十家，東閣大學士府的三公子倒是叫他進去了...”錦兒抿了抿小嘴，快要憋不住笑了，“可把他叫進去之后，故意設了套說他侮辱了府里的丫鬟，帶著府里的小廝狠揍了他一頓！到今早才叫人把他給抬回去呢！”

    蘇幼月眉頭挑了下。

    原本她還有些意外，陸頌交的那些朋友竟無一人是真心，可聽到這兒，她是絲毫不意外陸頌在東閣大學士府挨打。

    就像自己當初無腦追著陸頌那般...那大學士府的劉三公子平日里也是無腦追在蘇芊屁股后面的。

    蘇芊，可是他心中不可玷污的白月光。

    陸頌攜恩圖報要強娶蘇芊，差點污了蘇芊的名聲，而且這恩說不定還是設計來的，那劉三公子能不惱怒才怪。

    看來陸頌的腦子也沒聰明到哪去，這一層沒想到也罷，這些年他憑著跟蘇府的關(guān)系沒少混跡在世家子的圈子里，可真是一點名堂都沒混出來。

    她上輩子還覺得是他在軍中善于交際，才爬上了將軍的位置。

    如今想來，陸頌能走到那一步，靠的還是他們蘇府，父親亡故前，他就已經(jīng)爬到了將軍之位，父親亡故后，好幾年他的位置都沒動過了。

    蘇幼月嘴角諷刺地笑了下，陸頌這個人從來都不出色，上輩子她之所以覺得他出色，不過是因為她心中對他有愛，給他加了一層光環(huán)罷了。

    如今不愛了，再看他，不過是爛人一個。

    “大小姐，三小姐帶著人來還東西了...”春芽挑開簾子從外頭進來，打斷了蘇幼月的思緒。

    第36章 憑什么

    蘇幼月應了一聲，叫春芽把人迎進來。

    她還以為，蘇蓉還會再拖幾天呢。

    蘇蓉頂著一張比包公都黑的臉進來了，一進來，就惡狠狠地瞪著蘇幼月。

    她是打算一拖再拖，拖到最后蘇老夫人火氣散了放過自己的，可誰知道今天一大早，張mama竟然帶著幾個婆子一起沖進了房間，將睡夢中的她叫醒，就逼著她起床開始收拾要還蘇幼月的東西。

    蘇蓉剛剛睡醒，差點沒被氣個半死，可她哪敢罵蘇老夫人的這些心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始收拾東西。

    更可氣的是，張mama竟然不知從哪拿出來一份整理好的單子，高高在上道：“三小姐最好實誠些，將這單子上的東西全部還回去，不然我們幾個奴才沒法跟老夫人交代，可是要把老夫人親自請過來的?！?/br>
    蘇蓉氣得眼前發(fā)黑，她在蘇府里這十二年，雖說是最不起眼的庶女，可平日里也是正頭主子，下人們絕不敢這樣騎到她頭上來，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下人這么不給她臉面。

    可偏偏她知道這些事都是祖母授意的，她還沒有敢光明正大罵老太太身邊人的膽子，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憑什么，祖母這么偏心蘇幼月！難道自己就不是她的孫女么？

    那些東西都是蘇幼月自己要裝大方給的，大方的名聲都已經(jīng)被她得了，憑什么還要讓自己還！

    偏偏這家里最大的另一個長輩蘇老爺比蘇老太太還要偏心蘇幼月，根本就不會給自己撐腰，蘇蓉一時間又氣又悲又恨，只能磨著后槽牙收拾東西。

    可她使勁湊，也沒湊齊那單子上的一半，張mama臉色淡淡的，叫她自己掏錢把剩下的補上。

    蘇蓉險些沒暈過去，可還是不得不把房間都快搬空了來湊，她現(xiàn)在能給蘇幼月好臉色才怪，光是克制著自己別沖上去跟她打架，就已經(jīng)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了。

    “都還給你，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蘇幼月，你滿意了吧！”

    蘇幼月看著張mama送來的那些珠寶首飾和各種珍貴物件，就知道這是真把蘇蓉給掏空了。

    她輕輕點了下頭，叫春芽和夏花把東西收進去，才看向蘇蓉：“看來這些代價還是沒叫你學會什么叫尊敬長姐。”

    “你！”蘇蓉怒火沖沖，剛想罵她，冷不丁被張mama掃了一眼，立刻閉了嘴，好半晌，才恨恨道，“我叫你大jiejie，你就心安理得地聽么，你這些年什么時候真擔得起過長姐的身份？我才不要叫你大jiejie！”

    蘇幼月聽著女孩對自己的質(zhì)問，沒有生氣，但眸色略涼：“我蘇幼月?lián)黄痖L姐的身份？是逢年過節(jié)我沒有照拂過你，派人給你送各種珍貴玩意，還是你問我借錢的時候我說過半個不字？”

    蘇蓉啞了啞，可還是不服：“這些東西你不是都要回去了！你還不是為了裝大方！”

    “裝大方？那你去看看你的二jiejie蘇芊愿不愿意在你面前裝這個大方！”蘇幼月冷嗤一聲，“蘇蓉，做人不能這么沒良心，你待我如何，我便待你如何，別光想著占了meimei的身份得好處，卻連作為晚輩最基本該有的恭敬都不愿意給！”

    旁邊的幾個mama也一臉不認同地看著蘇蓉，有大小姐這么大方的嫡姐，三小姐不說能真心相待，最起碼也該有表面的恭敬。

    這外頭多得是瞧不起庶出的嫡子嫡女，別說平日里的珠寶首飾，便是一個子，他們也是不愿意從手里漏出來給庶出的弟妹的。

    就不拿嫡出庶出的比，那同樣是庶出的二小姐也是三小姐的jiejie，可她這些年給過三小姐什么，連半個子都沒給過！

    大小姐卻無私照拂了三小姐這么多年，三小姐連聲jiejie都不愿意叫，可卻愿意叫二小姐，那只能說明她缺了德，拎不清是非、分不清親疏！

    蘇蓉如何察覺不到周邊所有人鄙夷的神色，她氣得直發(fā)抖，可偏偏反駁不出來蘇幼月的話，委屈得她連眼淚都憋不住，當場落了下來。

    “你憑什么叫我恭敬，你從前一到外面就只知道追著陸頌跑，外面的人不敢笑話二jiejie，就全都來笑話我，她們說你不要臉丟人，我這個meimei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我要是不跟著她們笑話你，誰會愿意跟我玩？”

    “你是嫡女，祖母和父親都偏心你，你娘也給你留了那么多嫁妝。二jiejie是福星，外面的人都喜歡她，家里還有柳姨娘為她打算！只有我，沒有倚仗，讓你們所有人都來欺負！”

    發(fā)泄似的說完，蘇蓉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臉待下去了，她轉(zhuǎn)身就要朝外面沖去，蘇幼月卻厲聲呵斥道：“站??！”

    蘇蓉哪里想聽她的，可錦兒立刻擋在了她前面不讓她走，她只能一邊哭一邊惡狠狠回頭：“蘇幼月，你嫌我丟臉丟得還不夠是么，非要叫這群下人看我的笑話！”

    蘇幼月臉色終于嚴肅了幾分：“笑話你？你覺得我吃飽了撐得沒事干跟你說這么多是為了笑話你？”

    蘇蓉沒說話，但很顯然，她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她就是這么認為的。

    “一家子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先前我追著陸頌跑壞了家里的名聲，是我的不對，這一點我跟你道歉。

    可你真當你跟著那些人嘲笑我，她們就愿意真心和你做朋友？這種需要你羞辱家人的朋友，從心底里就沒有看得起過你，我看這種朋友不交也罷！”

    她的話剛說完，蘇蓉就愣了愣，她怎么都沒想到，蘇幼月會跟自己道歉。

    可她心里的情緒一時間還是轉(zhuǎn)不過來，咬了咬下唇?jīng)]有說話。

    蘇幼月見她聽進去了，才繼續(xù)說：“你對我怨是報了，可我這些年對你照拂的恩你報了么？只知報仇不知報恩，這就是你蘇蓉的待人之道？”

    “你以為這些年我為什么照拂你，還不是因為你頂著我meimei的身份，倘若你都不認為我是你jiejie，那我憑什么將你當作meimei照拂你？”

    第37章 誰欺負誰

    見蘇蓉一聲不吭，蘇幼月的語氣才緩了緩：“你在家里是缺了些倚仗，可家里人從未因為這些苛待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