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萬歲 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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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君臣二人要為天下未來的局勢而商量,謝寶因主動開口:“你與殿下先行商議,我去殿檐下等你?!?/br> 林業(yè)綏眉頭擰起,抬眼往遠(yuǎn)處看去,見四周有cao干戈的卒士才頷首,但心中依然也不放心:“不要離我太遠(yuǎn)?!?/br> 鄭氏還未曾找到,以她的心思必然會將所有事情都?xì)w咎在女子身上,倘若知道女子在蘭臺宮,也必會拼死一搏。 謝寶因莞爾而笑,答應(yīng)男子所言以后,轉(zhuǎn)身離開。 林業(yè)綏也很快就命部曲去尋宮人隨侍在妻子左右。 李乙見到此況,對羊元君的憂慮與內(nèi)疚就深一分,他嚴(yán)令衛(wèi)尉再率兵去尋,然后才與男子說起正事:“今日我雖然成功奪取蘭臺宮,但惟恐會有誓死跟隨李毓的頑固之輩,詆毀我為亂子賊臣,不知令公有何計謀。” 即使他此舉是正義,可其中屈折難以言明,有道是三人言而成虎。 林業(yè)綏神色淡然,他既敢籌謀此事,也必然將每一步都已布置好:“殿下不用為此擔(dān)憂,這些事情有裴爽解決,在殿下即位之前,他會先親書一篇征伐李毓弒父篡位的檄文,布告天下?!?/br> 裴爽的聲譽,天下眾人皆知。 李乙終于能夠放心,隨即又言:“我已預(yù)備在六月朔即位?!?/br> “殿下是君,這些殿下都不必與臣商榷?!绷謽I(yè)綏望著依然人心惶惶的蘭臺宮,說出心中所真正擔(dān)憂的,“但殿下在即位以后,最為緊急的政事就是要解決突厥之患,這將是殿下以后為君在史官筆下垂名的政績。” 昔日李毓篡奪帝位,他為回國都以謀事,不得已與突厥求和,今日既然已經(jīng)事成,突厥也必須有所措置,否則以后將成后人的災(zāi)禍。 雖然兩國協(xié)定二十載互不侵犯,但突厥同意求和,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難以抵御王桓的攻勢,待休整好,待擁有再次侵略的能力,突厥又豈會再遵守。 先發(fā)制人,后發(fā)制于人。 李乙背過手,坦然笑道:“此事我也已經(jīng)想到,為避免戰(zhàn)事拉長,拖累百姓國政,所以只求速戰(zhàn)速決,我六月就會將林將軍與王將軍共同遣去隋君援助征虜將軍,在七月以前就要主動攻擊,讓突厥手足無措。” “殿下?!?/br> 林業(yè)綏循聲抬眼。 禁衛(wèi)武官就拱手站在不遠(yuǎn)處:“太子妃與鄭氏皆已找到?!?/br> 李乙知道男子的仲子被鄭氏奪走,當(dāng)下先追問:“是否有見到一稚兒?” 禁衛(wèi)武官搖頭。 同時,博陵林氏的部曲得知男子在此,也迅速前來:“家主,我們將蘭臺宮搜尋數(shù)次,依然未找到三郎。” 林業(yè)綏聞言,漫不經(jīng)心的朝女子看去。 謝寶因察覺到男子的視線,與其遙遙對視,頃刻間就不言而喻。 林業(yè)綏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收回,冷聲詰問:“鄭氏在何處?” 禁衛(wèi)武官惶恐對答:“幽禁在蓬萊殿?!?/br> 林業(yè)綏看向旁邊的儲君,拱手請求:“臣想親自審問?!?/br> 李乙對鄭氏已經(jīng)不愿浪費口舌,心中也想好要如何處置,連見都懶得見,聽男子如此說,頷首笑道:“令公隨意,我也要去見元君?!?/br> 君臣辭別以后,林業(yè)綏走到女子面前,溫聲寬慰:“慶幸還未見到尸骸,我先去訊問鄭氏,幼福是否要隨我同去?!?/br> 謝寶因果斷頷首。 在去往蓬萊殿的路上,她思慮很久,心中也明白鄭氏所怨恨的是自己,于是在即將到殿門的時候,她主動開口:“我想獨自去與她會面?!?/br> 林業(yè)綏聞后,沉默看她。 謝寶因知道他心中對鄭氏依舊不放心,于是以手去握他大掌,淺笑道:“信我就是?!?/br> 林業(yè)綏無奈之下,最終松口答應(yīng):“我在此等你?!?/br> 謝寶因同意,然后獨自走進(jìn)蓬萊殿。 殿內(nèi),臥榻兩側(cè)的帷幔束起,婦人頹靡的坐在中央,眼中空洞的望著前方,紋繡精美的深衣也難以再讓她恢復(fù)神采,與昔年端陽宴的美婦相比,她已衰老。 高髻上也都有白發(fā)。 見女子單獨前來,她下意識就出言譏笑:“謝夫人已然否終則泰,居然還愿意來看我?!?/br> 謝寶因聞言一笑,緩步走過去,然后在臥榻前方止步,在幾案西面的坐席屈膝跪坐,與婦人對視:“你為何會如此怨恨于我?” 親子已經(jīng)被李乙射殺,大約知道自己壽命也不會很長。 婦人笑道:“我產(chǎn)南康的時候很艱難,一個晝夜才成功產(chǎn)下,倘若是其他夫人,必然不會喜歡一個讓自己受罪的孩子,但我對她視若珍寶。因為是我使她人生剛開始就如此痛苦,但慶幸孝和帝也寵愛,她性情也因此過于肆意,孝昭皇帝崩逝之前的宴席,她本來不能去,然孝和帝十分寵溺她?!?/br> “最后...在十幾載以后,她還是喪命于昔年那次端陽宴。” 她喃喃,隨后言語忽然變得激烈起來:“怨恨你?難道我不應(yīng)該嗎?!你將南康的夫妻恩愛,父義母慈全部都給奪取!” 謝寶因從容抬眼,望著憤怒的婦人,猶如神明看眾生,無動于衷:“依你所言,我還應(yīng)感恩戴義,懷欲報之心。但你卻遺忘一事,天下惟有王謝才堪稱豪門巨室,而我出身渭城謝氏,江東士族就曾欲以百萬錢聘娶,而那些士族以數(shù)十萬錢帛也未必能迎我歸家。我為何要羨慕南康公主,再去奪取她的東西?!?/br> “即使不來博陵林氏,我亦能過得更好?!?/br> “‘博陵林氏豈能與我愛女匹配’,這才是你昔年所想,孝和帝利用我阿翁對他的感情而逼我出適,你所想的或許也是南康公主終于能羽化?!?/br> “你所怨恨的不是我,是你自己?!?/br> “因為你開始看見博陵林氏起勢,林從安從昔年仕宦艱難到如今位居廟堂之高,執(zhí)掌相權(quán),所以才會想若是南康公主昔年下嫁來享用這些,最后豈會孤獨的死在蜀郡,父母姊弟皆不在身側(cè)。” “可倘若今日他林從安依然不能仕宦,博陵林氏依然衰頹,為天下所欺侮,我在博陵林氏也終日郁郁憂思,林從安既納側(cè)室,又對我薄情寡愛,你還會怨恨我嗎?你心中又是否會因此內(nèi)疚?” 她與婦人對視,目光堅定,一字一句猶如判決。 “你不會?!?/br> “我所享用的與你與南康公主皆無關(guān)系?!?/br> “但我所受苦難都與皇室有關(guān)?!?/br> “我不會感恩,也不會怨恨?!?/br> “因為我不想成為你?!?/br> 鄭氏眼睛發(fā)紅的看著女子,她心中那些無法見人的所思所想就如此被曝露,想要駁斥,但又無從辯起。 于是謝寶因接著逼問:“我孩子在何處。” 前面因女子所言而涌出的那點內(nèi)疚,讓鄭氏好言:“為何不去問你小妹,她夜半突然來蓬萊殿把孩子抱走,我命宮人去追才知道居然是李乙逼宮射殺我兒?!?/br> 知道林真琰安然無恙,謝寶因終于安心。 少頃又疑惑不解,謝珍果夜半為何會在蘭臺宮。 鄭氏看出女子的茫然,忽然大笑:“她好像是從長生殿跑出來的,聽到殿外兵戈之聲,所想居然還是你?!?/br> 而婦人言語依然不止。 最后,謝寶因聽得睫羽微顫,手指用力握著幾案,在望向前方的婦人時,眼中是滔天恨意。 在蘭臺宮的某處宮殿。 羊元君端正跽坐在席上,身上所穿是素娟直裾,上無任何文彩所飾,為庶民所穿,而自三月以來,因為飽受凌虐,十指的血rou開裂。 李乙見到殿內(nèi)的妻子,幾乎不敢相認(rèn),只敢輕聲喚道:“元君。” 羊元君被驚醒,抬頭看著男子,然后破涕為笑:“未曾想到我與殿下此生還能再有相見之日,但..但文兒死了?!?/br> 而李乙心中只有妻子,小心翼翼握其雙手,焦急詢問:“你如何,身體是否還有損傷?” 羊元君驚愕到不知所以,于是再次重復(fù):“殿下,文兒死了?!?/br> 李乙將面前的女子簡單看過,發(fā)現(xiàn)并無其他損傷,只是比之前羸弱,眉眼舒展:“只要你無恙就好。” 羊元君望著男子許久,希冀能見到他為此傷心難過的神情,但她找不到,于是她出聲質(zhì)問:“你何時變得如此寡情鮮愛?李文的親母被迫難產(chǎn)而亡,喪母已經(jīng)可憐,如今他也因你們兄弟奪權(quán)而死,為何你能毫無動容。” 聽見被迫二字,李乙就知道她洞若觀火。 他嘆息:“我只求你無虞?!?/br> 羊元君欲言又止,又忽然覺得昭然若發(fā)矇。 她才是災(zāi)難的根源。 因為皇后無嗣,所以被天子欺辱之事在史書上有無數(shù),還有因此被廢的皇后,或是成為皇太后,又被非親生的天子苛待,讓其親母凌駕。 她心中很明白,男子是為讓她以后順?biāo)?,所以才殺母留子?/br> 李文親母被男子嚴(yán)令誅殺以后,她晝夜不能安寢,只能盡力說服自己接受,告訴自己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多言已無益。 而往后男子也從不再做此事,但李文與他相處四載,更是他親子,竟然能薄情寡幸至此。 昔年的李乙不會如此,皆因她。 “殿下此言,讓元君豁然開朗,倘若無我,許多事情都不會發(fā)生?!毖蛟裆D的喃喃,“從此以后,元君不會再撫養(yǎng)殿下與其他夫人的孩子,元君難以撫育。若不然,我四個孩子豈會全都幼年殤夭,如今文兒也是,我養(yǎng)不好他,我若能養(yǎng)好,他豈會被活活餓死..望殿下不要再讓你的孩子失去親母?!?/br> 李乙驚恐望她,自己最深愛的妻子居然字字都說著他與別人的孩子,但他們也曾有過四個孩子,那才是他的孩子。 他倔強道:“你會是皇后,我崩逝以后的天子也只能是你所出?!?/br> “我可以不做皇后?!?/br> 羊元君與其爭辯,而后語氣平和的諫言:“十五而結(jié)發(fā),我們相伴已經(jīng)十幾載,你對我如何,我心中明白。而你要成為帝王,膝下就絕不能無子嗣,所以昔年我才會勸諫你廣納淑女,此事是我心甘情愿。你我為君是庶民之率,又豈能因私欲隨意毀壞社稷,以致宗社危殆?何況她們?yōu)槟阍杏优o(hù)你社稷安定,你更應(yīng)該善待她們?!?/br> 李乙將眉宇擰成山川:“你果真希望我日日都去寵愛她們?” 羊元君笑著贊同他,言行莊敬:“這是皇后的責(zé)任,也是君王的責(zé)任?!?/br> 李乙負(fù)氣的拂袖而去。 謝寶因從蓬萊殿出來以后,已經(jīng)涕泗滂沱,氣不屬聲。 宮侍見狀,迅速前去扶持。 在遠(yuǎn)處與林衛(wèi)罹談話的林業(yè)綏邁步而來,從宮侍那里將哭到無力的妻子樓到懷中,沉聲輕喚:“幼福?” 跟隨而來的林衛(wèi)罹迅速將前面與長兄所言重復(fù)一遍:“長嫂不必傷心,三郎被女官白姮抱走,隱匿宮殿不出,在知道是我與太子以后,前面已經(jīng)主動送還?!?/br> 林業(yè)綏見女子還未好轉(zhuǎn),動氣命令:“去將女官帶來此地。” 林衛(wèi)罹揚手喚來一名卒士,遣其前去找人。 少頃,白姮就抱著襁褓走來,不疾不徐的低頭行禮:“謝夫人,孩子無恙?!?/br> 謝寶因的身體被男子所擁,聽見聲音才抬頭,見是昔年她親自給小妹謝珍果所找的老師,欲與其單獨談話。 而鄭大郎也前來找男子有事。 林業(yè)綏拿佩巾將妻子,指腹愛憐撫摸她鬢發(fā)幾下才舍得動身離開。 還在負(fù)傷的林衛(wèi)罹也被醫(yī)工給抓了回去。 宮侍則已經(jīng)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