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蘇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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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多疑,名不虛傳呢! 雖便宜爸爸的手掌寬大溫暖,但胡亥總覺得,便宜哥哥的撫摸,比便宜哥哥危險(xiǎn)許多…… “哦是了!”胡亥生怕冷場,挑了一個(gè)話題,道:“那個(gè)該死的韓詔,君父可抓住他了?” 嬴政收回手來,搖搖頭。 “跑了?”胡亥有些吃驚,倘或叫韓詔跑了,自己豈不是白挨了一記? 嬴政淡淡的道:“死了?!?/br> “死了?”胡亥更是吃驚,比聽說韓詔跑了還要吃驚許多。 胡亥追問:“如何死的?” 嬴政還是那副淡淡的口吻,似乎漠不關(guān)心,道:“朕不知,扶蘇將韓詔帶回來之時(shí),便是一具尸體?!?/br> 末了,嬴政還補(bǔ)充一句:“千瘡百孔,死無全尸的尸體。” 胡亥:“……”好怪哦。 難道韓詔被章平哥哥砍了?被韓談砍了?總不能是被我那溫柔正直的扶蘇哥哥給砍了罷? 他這般想著,嬴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今兒個(gè)一早,朕那處便收到了好幾卷彈劾長公子扶蘇,隨意弒殺韓人長公子,暴虐成性的文書?!?/br> 胡亥震驚,抓住了重點(diǎn),道:“哥哥殺了韓詔?” 嬴政點(diǎn)點(diǎn)頭,道:“怕是因著韓詔誤傷了亥兒你罷?!?/br> 胡亥呆呆的出神,便宜哥哥因?yàn)樽约?,沖冠一怒,殺了韓詔,且是死無全尸的那種?我那溫文爾雅,光風(fēng)霽月,溫柔善良的白月光哥哥? 嬴政倒是不當(dāng)一回事兒,淡淡的道:“一個(gè)韓詔,死便死了,不值得甚么,朕已讓丞相王綰想法子將彈劾的文書攆回去,倒是……” 嬴政話鋒一轉(zhuǎn),微笑道:“扶蘇與亥兒的干系親篤,朕深感欣慰?!?/br> 扶蘇退出營帳,一直在外面候著,也不知君父與幼弟要說些甚么。 丞相王綰端著一大疊文書正巧路過,說是正巧,也不是太巧,而是專門路過。 “長公子!長公子!”王綰低聲呼喚扶蘇,沖他招手,示意扶蘇過去。 扶蘇走過去,道:“王相?!?/br> 王綰恨鐵不成鋼的道:“長公子,你糊涂??!” 扶蘇奇怪:“王相何故這般言辭?” 王綰道:“陛下屏退左右,分明是想與小公子說一些個(gè)悄悄話兒,長公子怎么便出來了呢?萬一……萬一是關(guān)于皇儲之事,如何是好?” 扶蘇沒有立刻開口,王綰又道:“長公子怕是不知罷,幼公子這番舍命相救韓談,怕是故意為之,這分明便是苦rou計(jì)??!韓談日前還對幼公子愛答不理,這會子便死心塌地,他那一桿子的舊部,也對幼公子馬首是瞻,這是多大一股勢力?” “長公子啊,您不要不當(dāng)一回事兒!”王綰拍著懷中的那一沓子文書,道:“您看看,看看這些是甚么!都是這兩日,送到陛下御營大帳的文書,彈劾長公子弒殺韓詔的文書,說長公子暴虐成性,殘暴天常??!全都是以廷尉李斯為首的那把子饞臣,長公子你還不明白么?您便算是不爭,李斯也會掙,幼公子也會掙!” “幼公子不輕不重的挨了一箭,”王綰喋喋不休的道:“便拉攏了韓人舊民,還博得了陛下的歡心,長公子你聽聽!聽聽!陛下在笑呢,笑得何其開懷!陛下何曾對長公子如此歡笑過?” 扶蘇瞇起眼目,冷冷的道:“住口?!?/br> 王綰嚇了一跳,不知是不是他的錯(cuò)覺,最近變了的,不只是幼公子胡亥,還有長公子扶蘇。 扶蘇表面看起來還是那般溫柔氣質(zhì),但內(nèi)地里,漸漸有些不同了。 王綰是跟隨扶蘇的老臣,還曾經(jīng)教導(dǎo)過扶蘇一陣子,扶蘇從未對王綰急言令色過,今日言辭卻極其的冷漠,帶著一股森然。 扶蘇的目光掃過王綰,道:“丞相若無事,可退下了?!?/br> 王綰還想說些甚么,但又懼怕扶蘇的目光,只好應(yīng)聲,抱著那沓子談彈劾文書離開。 扶蘇負(fù)著手,長身而立,凝視著胡亥的營帳,輕聲道:“亥兒絕不是如此之人?!?/br> 嬴政很快從營帳中出來,與扶蘇說了兩句,也沒有提起彈劾的文書,便離開了。 扶蘇恭送嬴政之后,這才進(jìn)入了營帳,沒來由想起方才王綰的言辭,便問道:“亥兒,方才與君父在說甚么?為兄在帳外都聽見了君父的笑聲?!?/br> 胡亥:“……” 胡亥一時(shí)間有些猶豫,在說自己這個(gè)假公子,不小心跌倒撞上冷箭之事,太丟人了,況且提起來,還要提到便宜哥哥的馬甲,自己個(gè)兒的馬甲,實(shí)在牽連太多了。 于是…… 胡亥干脆哼哼唧唧,敷衍過去:“哥哥,亥兒傷口好疼哦,疼死了,哥哥快幫亥兒看看,是不是裂開了?” 扶蘇一聽,生怕胡亥的傷口當(dāng)真裂開,雖然箭鏃沒有淬毒,但那可是箭鏃,本就鋒利無比,為了拔箭,醫(yī)士不得不將箭鏃周圍的皮膚隔開,免得皮rou被倒刺牽連,胡亥身子那般嬌弱,哪里受過這樣的苦楚? 扶蘇小心翼翼的給他摘下傷布,檢查了一番傷口,松口氣道:“無妨,沒有裂開,不流血了,這般深的傷處,能不疼么,乖一些,老實(shí)躺好?!?/br> “哼……”胡亥繼續(xù)哼哼唧唧,也是真的疼痛,道:“哥哥,輕一點(diǎn)兒。” 扶蘇輕柔的給他重新包扎好傷口,扶著他躺下來,仔細(xì)掖好錦被,果然被胡亥糊弄過去,忘了方才那個(gè)茬兒,道:“好生歇息,你不知自己流了多少血,要好生將養(yǎng)才是。” “嗯?!焙ス怨缘拈]上眼睛,因著失血虛弱,渾渾噩噩便睡了過去。 嬴政的扈行部隊(duì)本是要繼續(xù)東巡的,但為了胡亥的傷勢,嬴政下令放緩了腳步,暫時(shí)在原地休整,等胡亥的傷口好轉(zhuǎn)一些,再行東巡。 胡亥第二日清晨,是被苦澀的味道熏醒的,嗆得他想咳嗽,可又不敢咳嗽,生怕牽連到了傷口會疼痛。 “好難聞呀……”胡亥睜開眼目,便看到了守在榻邊的便宜哥哥,還有扶蘇手邊的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那苦澀的味道,正是湯藥散發(fā)出來的。 “醒了?”扶蘇道:“飲藥罷。” 胡亥嫌棄的道:“好難聞,又苦又刺鼻,哥哥,亥兒不想喝藥?!?/br> 胡亥一撒嬌,扶蘇果然有點(diǎn)受不了。 【心疼你的兄長扶蘇】 胡亥以為憑借自己爐火純青的撒嬌功夫,可以糊弄過去,哪知扶蘇心疼歸心疼,道:“不可,乖乖用藥?!?/br> 胡亥撇撇嘴巴,扶蘇哄著他道:“你這傷口如此之深,不用藥如何了得?若是半途發(fā)了熱,可有你受的,乖,把藥喝了,聽話?!?/br> 胡亥捏著鼻子,屏足一口氣,咕咚咕咚三口,把藥湯喝了個(gè)干凈,苦得舌頭發(fā)直,胡亥還是小看了湯藥的苦澀,不只是苦,還麻舌頭,舌根都不是自己個(gè)兒的了。 “唔——”胡亥吐著舌頭,用手扇風(fēng),活脫脫一只小奶狗,大著舌頭的道:“苦鴨——鍋鍋……苦,好苦鴨!” 扶蘇沒想到湯藥這般苦,之前胡亥用藥,還要扶蘇一勺一勺喂來著,揚(yáng)言多苦都沒事,他手頭里沒準(zhǔn)備去苦的東西。 就在這個(gè)時(shí)候,韓談大步跑入營帳,手中端著一個(gè)巨大的承槃,承槃里擺著好幾個(gè)小豆,盛放和各種腌制的蜜果,咸甜的、酸甜的、甘甜的,應(yīng)有盡有! 韓談道:“幼公子,吃個(gè)蜜果,壓壓苦澀?!?/br> 胡亥趕緊抓起一個(gè)腌制的蜜棗子,nongnong的蜜漿,甜膩的拉不開栓那種,囫圇吞棗的往嘴里塞去,這才緩解了苦澀。 胡亥忍不住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感嘆道:“談?wù)勀阏婧?,救了我一命?!?/br> 【被你夸獎而歡心的韓談】 【因?yàn)槟憧洫勁匀硕源椎姆鎏K】 胡亥:“……”咦,我哥哥又吃醋了! 胡亥連忙捏了一顆甜棗子,恨不能用比甜棗子還甜的嗓音,對扶蘇道:“哥哥,這個(gè)棗子好甜哦,哥哥吃!” 【醋勁緩解的扶蘇】 胡亥:“……”哦吼,我真是個(gè)小機(jī)靈鬼。 胡亥在榻上躺了三日,傷口終于完全結(jié)痂,這三日,除了喝藥,便是吃粥,日常飲食清淡為主,可把胡亥給憋壞了,十足想念葷腥的味道。 胡亥用了藥,可憐巴巴的對扶蘇道:“哥哥,亥兒已然沒有大礙,今日的午膳,可以吃rou了嘛?” 扶蘇:“rou生火,你的傷口還未痊愈,切記燥火,亥兒乖,再忍一忍?!?/br> 胡亥挎著小臉蛋,道:“那……那魚呢!魚食很有營養(yǎng)的,咱們正好在東方,聽說這一帶的魚食鮮美,哥哥,食點(diǎn)魚可以嘛?” 扶蘇無奈的道:“也不可。魚乃發(fā)物,有傷之人也不宜食用發(fā)物?!?/br> 胡亥苦著臉,奈何扶蘇也是為了他好,狠下心腸道:“亥兒乖,等身子好了,哥哥便吩咐膳房給你做魚食,可好?” 馬上便要到用午膳之時(shí),胡亥每日的朝食和午膳,都是扶蘇親自嚴(yán)查,扶蘇起身道:“亥兒歇息一會子,哥哥給你去看看午膳?!?/br> 胡亥蔫蔫兒的應(yīng)聲,扶蘇便起身離開。 等扶蘇走了沒一會子,一股鮮香的味道竄入營帳,胡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黑漆漆的大眼睛亮堂起來,閃爍著光芒。 “好香哦……” 嘩啦—— 帳簾子打起來,韓談從外面走進(jìn)來,手中竟端著一盤魚食! 胡亥驚訝的道:“談?wù)???/br> 韓談快速走進(jìn)來,將魚食放在榻上,道:“幼公子,你不是想吃魚食么?” 胡亥眼睛放光,使勁點(diǎn)頭,對著那盤子魚rou,恨不能流下不爭氣的口水來。 韓談道:“長公子去膳房了,這會子不會這般快回來,幼公子快點(diǎn)食,食完了我把承槃一丟,誰也不知?!?/br> “可是……”胡亥有些遲疑:“哥哥不讓我吃魚食?!?/br> 韓談道:“幼公子放心罷,韓談早年也總是受傷,甚么魚甚么rou,照食不誤,反而好得很快?!?/br> 胡亥架不住誘惑,舔了舔粉嘟嘟的嘴唇,抄起筷箸,夾了一大塊魚rou塞進(jìn)嘴里。 哪知這么巧…… 嘩啦—— 帳簾子剛好打起,扶蘇去而復(fù)返,胡亥保持著張大嘴巴的動作。 “亥兒?!狈鎏K蹙起眉頭,沉聲道:“你在做甚么?” 胡亥:“……”偷、偷吃。 第37章 哥哥鬧別扭 扶蘇去了膳房。 胡亥養(yǎng)傷的這些日子, 膳食的確清淡了一些,這個(gè)不能食,那個(gè)不能碰的, 其實(shí)扶蘇看在眼里,也實(shí)屬心疼。但胡亥身子素來羸弱,若是不狠下心腸, 萬一落下了病根,以后受罪的還是胡亥。 扶蘇進(jìn)了膳房, 查看膳夫給胡亥準(zhǔn)備的午膳,又道:“令你們腌制的甜果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