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反正都睡不著,那我給你看個東西吧!”文又西從床頭柜上摸過正在充電的手機(jī),打開相冊,翻到一張照片,拿給路馳看,“你看,這是我的全家福。這個是我舅媽,這是我舅舅,這是我外公,這個最可愛的就是我了~” 文又西的全家福跟真正意義上的全家福不一樣。 照片里,長相溫和的舅媽懷里抱著文又西,站在他外公的身后,眉眼間有些眼熟,左側(cè)的文淵則是一身戎裝,意氣風(fēng)發(fā)。 看上去都挺年輕,應(yīng)該是十多年前的拍攝的了。 照片的下方還有兩個人,一看就是合成上去的。 沈泰知他認(rèn)識,那么另一個應(yīng)該就是文又西的母親文瀾了。 幾乎都是在電視采訪以及新聞聯(lián)播里才會看到的人。 文又西沒有介紹自己的父母,仿佛是不想多說什么,只歪過頭,看著路馳的側(cè)臉問他:“怎么樣,可愛嗎?” 那時候的文又西,大概才三四歲的樣子,留著很長的頭發(fā),扎了一個小朵朵在頭頂,臉蛋紅撲撲的,胳膊腿都還很rou,確實(shí)很可愛。 路馳點(diǎn)點(diǎn)頭:“你這么小的時候,就這么漂亮了嗎?” “那當(dāng)然~”文又西一點(diǎn)都不心虛,隨即又問路馳,“你呢,你有小時候的照片嗎?” “沒有…”路馳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補(bǔ)充說道,“我小時候長得不好看,黑黢黢的?!?/br> “你現(xiàn)在也黑黢黢的好不好?!?/br> “是是是,你最白了?!甭否Y懶得跟他討論這種話題。 第七十四章 新婚房(棉花糖味道的嘴唇~) 黑暗,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惶恐和不安。 但有的時候,在黑暗里,人們才有勇氣真正敞開自己的心扉。 去訴說, 去接納, 去嘗試?yán)斫鈩e人。 文又西把手機(jī)放回柜子上,在黑暗里望著天花板說道:“我是被舅媽帶大的。我還沒有出生,爸爸和mama就因?yàn)樯鐣匚唬彝ケ尘斑@樣的因素離婚了;mama因?yàn)橘€氣,申請調(diào)離到s市工作;她走的時候,我才4個月大;舅媽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把我視如己出;教我說話,教我吃飯、教我自理。但是你知道嗎,舅媽教會我第一個詞語是‘mama’?!?/br> 路馳并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舅媽疼我,我生病了,她會沒日沒夜地照顧我。外公疼我,無論我小時候怎么惹了什么事,他都能替我擺平。舅舅也疼我,雖然他因?yàn)槲也宦犜捊?jīng)常揍我......” 說到這里的時候,文又西停頓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我舅媽身體不好,幾乎常年吃藥;外公和舅舅都很忙,有時候很多天才會匆匆見一面。從小到大,學(xué)校里的家長會,都是我外公的秘書去給我開的。秘書哥哥每次都會給我買好吃的,帶我出去游樂場玩兒?!?/br> 說了舅媽、舅舅、外公,甚至連外公的秘書都說了,卻沒有說爸爸和mama。 路馳微微皺起眉頭,文又西說這些話的時候,聽上去語氣很輕松,就像在說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一樣。 但路馳就是知道文又西刻意表現(xiàn)的輕松,只不過是為了緩和氣氛。 他心里有些堵的難受,裝模作樣地扯過被子給文又西蓋住,側(cè)身撐著頭,繼續(xù)聽對方說。 “我從小被灌輸?shù)乃枷耄褪欠拿盥犞笓]。生活不是個人,是集體。明明是在家里,卻要服從部隊(duì)的紀(jì)律?!?/br> 這一點(diǎn),路馳也算是深有體會。 他小時候,每天五點(diǎn)就要起床,無論刮風(fēng)下雨,都要雷打不動地練功,十幾年如一日。 “我小時候,以為所有人的生活都是這樣的,直到后來上了中學(xué)才知道,原來不是每個人都要早起出cao,原來放學(xué)了可以不用那么早回家,原來進(jìn)出外公和舅舅的辦公室不用喊報告,原來跟長輩說話的時候,也不一定非要站的筆直......” 在路馳17歲之前,家庭都是完整的,母親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說話都輕聲細(xì)語,對他可謂溺愛;他受了傷或者挨了罵,母親都會輕輕地抱著他,給他唱歌。 每當(dāng)這個時候,路馳都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父親表面上對他嚴(yán)厲、冷淡,可每次打了他之后,依然會給他按摩,并且跟他講明剛剛為什么會打他。 那時候,他并不能理解那些大道理,只覺得父親是在體罰他,對父親很是怨恨;但當(dāng)他八歲拿到人生第一塊獎牌,看到路振背著他偷偷哭泣的時候,他才知道,他的父親并不是那樣冷漠無情的人。 雖然小時候吃了很多練功的苦,但他擁有完整的父愛和母愛。 文又西不同。 在外人看來,他的家庭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從小就擁有的物質(zhì)上的東西,也許比現(xiàn)在很多成年人都要擁有的多。 他們成長的環(huán)境不一樣,但路馳很理解文又西。 “我的未來,從我一出生,就已經(jīng)被規(guī)劃好了。我吃什么、穿什么、學(xué)什么,都沒有選擇的余地。后來我長大了,懂事了,也漸漸開始排斥他們?yōu)槲野才藕玫囊磺?。我開始無視他們所說的話,表面上依然服從,卻從不會真正按照他們的安排來做。大不了就是挨一頓舅舅的皮帶,反正一兩天就痛過了?!?/br> 文又西說得毫不在意,路馳卻聽得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