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示威行動
眼看著離新年演奏會不到兩個月,許慕儀完全無心跟寧涉培養(yǎng)感情,一門心思撲在表演曲目的練習上。 國立音樂學院每年都會在元旦那天舉辦新年演奏會,學院德高望重的老師和很多同樣出身自國立音樂學院的音樂家都會到場,這是新星誕生的舞臺,而驕傲慣了的許慕儀不希望她下來之后被人說,她能夠登臺靠的全是她身為副校長的婆婆。 剛入學的時候其實也有人說,許慕儀家里非常有錢,公主殿下從小到大用的鋼琴是最貴的,鋼琴老師也是最頂尖的,就算她入學考試得到的分數(shù)再高,但她在鋼琴表演這項職業(yè)的測評分數(shù)上始終只能在全專業(yè)墊底。 也許她適合當公主,不適合當鋼琴家,當時有人是這么說的。 許慕儀聽了完全沒當回事,反問一句“我職業(yè)測評分數(shù)低但是考試分數(shù)高沒錯,難道你們就不該思考一下,為什么你們職業(yè)測評分數(shù)高、考試分數(shù)低嗎”,堵得大家都啞口無言。 再后來大家發(fā)現(xiàn)許慕儀這個人純屬心直口快,問什么她都是實話實說,從來不玩“偷偷猛練琴但騙大家沒怎么練肯定完蛋了”這種戲碼,練了就是練了,擺了就是擺了;另一方面,她老老實實住宿舍,上課背個咖啡店做活動送的帆布包就來了,毫無千金大小姐的架子。慢慢的,許慕儀人緣也越來越好,甚至到后來,“公主”竟然成了贊美她的外號,連帶著上下幾個年級的前后輩全都知道了。 跟藺明承的合奏練習結束,他握著琴弓閑閑地探頭探腦問許慕儀:“為什么他們管你叫鋼琴表演系的公主啊?” 上次他好奇去問:“你們鋼琴表演系的公主是許慕儀嗎?為什么都這么叫她?” 結果被問的人都拍著胸脯說公主就是公主,哪有什么為什么。甚至還說“公主的事少打聽!” 許慕儀橫了他一眼:“別聽他們胡說?!?/br> 為了能在新年演奏會的時候閃亮登場,許慕儀最近正式啟動了減肥計劃,早上來練習的時候就吃了兩個水煮蛋,中午隨便啃了兩根香蕉,現(xiàn)在餓得眼冒金星,心情極差。 手機亮了亮,許慕儀拿起了看了一眼消息,是寧涉發(fā)來的。 “晚點跟你匯合,有急事?!?/br> 他們原本約了今天一起去逛逛超市采購一些生活用品。馬上入冬了,許慕儀對于冬天還是十分期待的,準備買點東西裝飾一下家里。 雖然明知寧涉肯定是不感興趣的,但又指望著他來當苦力搬運工,許慕儀干脆拉出了心理醫(yī)生的話術,什么一起完成家務之類的,寧涉很爽快就同意了。 只是現(xiàn)在他提前通知要遲到的作態(tài)讓許慕儀非常不爽。 她收拾起東西,拍了拍叁角鋼琴的琴身示意藺明承:“走,請你吃晚飯。” 藺明承笑嘻嘻的,背著包就屁顛顛地跟上了。 坐上許慕儀的綢緞粉色跑車,被她開車帶去一家裝修高檔的西餐廳,翻開菜單的一瞬間,藺明承立刻明白為什么她被叫“公主”了。 “忘了問你喜好,我最近減肥,就想吃牛排,你隨便看菜單想吃什么都行?!?/br> 藺明承撓了撓頭,看著菜單面露難色:“請我吃這么貴的,多不好意思啊?!?/br> “把之前網(wǎng)球扣你頭上的事一起補上了,待會兒我要在這邊買點東西,正好順路了?!痹S慕儀大手一揮,豪氣干云,“點菜就行。” “那我就不客氣啦?!?/br> 藺明承也沒多扭捏糾結,簡單地點完菜,又跟許慕儀聊起天來。 他是個很適合聊天的對象,既會傾聽又樂于表達,同時又風趣幽默,兩人一頓飯下來倒是相談甚歡,了解到了許多對方所學專業(yè)的事情。 許慕儀擺在餐桌上的手機又亮了亮,寧涉的名字出現(xiàn)在屏幕上。許慕儀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機翻了過來背面朝上。 反正肯定是告訴她來不了了,許慕儀看都不想看,對這種放鴿子的人沒話講。 吃完飯,兩人走出餐廳。 “你剛說要去買東西,是要買什么?” “準備去買點日用品,柔順劑啊香薰蠟燭什么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正好要買點?!?/br> 許慕儀笑得很開心:“太好了,我可不想一個人逛,待會兒我還可以開車送你回學校?!?/br> “哇,鋼琴表演系的公主開跑車送我回宿舍,整棟樓的人都得說我好命?!碧A明承也是大言不慚。 “滾!再說你就自己回去!” “別別別公主我真錯了?!?/br> 兩人笑鬧著往商業(yè)體負一層的超市走去,許慕儀沒想到會那么巧,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穿著黑色大衣的寧涉正站在門口,低頭正解著別在里面西裝外套上的警察胸牌證件,還沒有看見她。 許慕儀瞬間僵住了,趕快拉著藺明承胳膊就想跑。 “許慕儀?” 寧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像是死神的點名一般,許慕儀只能僵硬地笑著回過頭去,松開了拽著藺明承胳膊的手。 藺明承也很疑惑,看著遠處那個陌生的男性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似乎跟許慕儀很熟悉的樣子,他忍不住問道,“誰啊?” 許慕儀深吸了一口氣,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寧涉敢遲到一個半小時,他就應當做好遲到會迎來懲罰的覺悟。 “哦,這是我哥哥?!?/br> 她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跟藺明承介紹。 寧涉臉色也凝固了,嘴角抽了抽,藺明承還沒什么眼力見,沖著寧涉傻笑:“哦,哥你好,我是許慕儀新年演奏的搭檔,我叫藺明承,剛好今天排練完她請我吃飯?!?/br> 說著,他伸出手來。寧涉的眼神慢條斯理地從許慕儀身上滑過,又看了一眼藺明承,沒搭理他。 “我們不是約好了的嗎?”他臉色沒什么變化,語氣也很平靜。 “你遲到一個半小時,愛來不來,幫我拎東西的苦力我已經(jīng)找好了?!痹S慕儀略帶挑釁意味地揚起下巴看著他,毫不膽怯地拍了拍藺明承的肩膀。 藺明承壓根兒沒搞懂他們倆在吵什么架,訕訕地收回了手,心說你們兄妹吵架怎么我還吃濺射傷害。 寧涉仍然試圖解釋:“下午出了現(xiàn)場,忙到現(xiàn)在才有空,我也沒辦法。” “我也沒有蹲在商場門口說你不來我就不逛了???你沒空就算了,又不是非跟你逛不可?!?/br> 眼看兩人就要劍拔弩張地吵起來了,藺明承連忙厚著臉皮勸架:“哎呀小事而已有什么好吵的嘛,哥你要是忙你就先去,等她買完東西氣消了就好了?!?/br> 寧涉瞥了他一眼,說話語氣更差了:“怎么,你很了解她嗎?”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寧涉比藺明承還高小半個頭,站在他面前天然地帶著一種冷漠的威壓,堪稱是呵斥的話一出來,藺明承立馬就老實閉嘴不敢勸架了。 話音剛落他手機就響了,下屬打電話來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他橫了許慕儀一眼,一邊跟下屬說他現(xiàn)在就回來,一邊漠然地直接走掉了。 許慕儀也是火氣上來了,雙手抱臂直接往超市里走,完全不想再回頭跟寧涉說一句話。 藺明承趕緊追上去,心有余悸地問道:“你跟你哥關系這么火爆的嗎?” “他純有病,約好了又放鴿子,看見他就煩?!?/br> 居然還真的說走就走了。許慕儀氣鼓鼓的,懶得再多跟藺明承掰扯她跟寧涉的一攤爛賬,準備直接用購物平復心情,狂刷寧涉的共管賬戶那種。 晚上回到家時,家里一片漆黑,寧涉沒有回來過的痕跡。 許慕儀也懶得管他,洗頭洗澡之后又開始忙自己的功課,弄到了十二點犯困了就上床睡覺了。 凌晨時又醒了一次,許慕儀覺得有點口渴,迷迷糊糊地往廚房走去倒水喝。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也沒覺得廚房的邊燈亮著有什么問題,憑著本能走去倒了杯水喝。 好怪,為什么一股煙味兒。 許慕儀實在是困得不行,根本沒細想,喝完了水放下水杯就要轉身往回走,然后就看見寧涉正坐在餐桌邊,連衣服都沒有換,胸口還扣著警察的胸牌證件,一邊抽著煙,一邊幽幽地盯著她看,煙圈緩緩從他嘴唇和鼻尖逸出來,如同凌晨時分出現(xiàn)的幽鬼。 許慕儀被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