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臺花慢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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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怎么辦?真讓她選,若是她選了自己離開,那不就變成她把溫芍留下了? “我……我……”顧茂柔張著嘴不知道該怎么說。 溫芍卻已經(jīng)替她做出決定了:“郡主沒帶過孩子,還是我走罷,等我回去之后便讓你阿兄來救你?!?/br> 崔河對著溫芍挑了挑眉,并沒有出言反對。 他過來給溫芍和滿滿松綁,溫芍起身給滿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給自己也拍了拍,崔河道:“這里離景寧寺并不遠(yuǎn),想必此時他們也都在找你們了,你出去之后往東沿著山路走,很快就能看見景寧寺?!?/br> 溫芍道了一聲多謝,崔河把溫芍母子領(lǐng)出去,這里似乎只是山間獵戶用來歇腳的小木屋,周圍倒守著不少人,有幾個熟面孔溫芍認(rèn)得,是崔河從北寧帶來的。 溫芍跟著崔河走到山道上,崔河給溫芍遠(yuǎn)遠(yuǎn)地指了指方向,溫芍抱起滿滿就往前面趕路,生怕崔河反悔了。 崔河卻許久沒有動彈,一直到溫芍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崔河才收回目光,回到小木屋邊上去。 下屬立刻過來問他:“殿下,人放走了現(xiàn)在怎么辦?” “里面還有一個,”崔河朝著里面努了努嘴,臉上又露出幾分笑意,“去里面看看她。” *** 雖然照崔河所說是離景寧寺不遠(yuǎn),但這也只是對他來說,溫芍出來時手上連盞燈都沒有,山路黑漆漆的,斜里還有枝丫叉出來,她還抱著滿滿,所以走得很是不順暢。 走了約莫快要半個時辰了,她才遠(yuǎn)遠(yuǎn)望見夜色中景寧寺的輪廓,看著不遠(yuǎn),但按她這個腳程來算,怕是還得再要半個時辰。 好在她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路,便見到前方隱約有火光。 溫芍心里有數(shù),她也走不動了,便把滿滿放在地上,然后拉起他的手往前面走,很快便見到了領(lǐng)頭的程寂。 程寂也很意外竟然會在這里看到她,見溫芍和滿滿身上完好無損,倒是松了一口氣,然后一面親自將他們護(hù)送回景寧寺,一面命人去稟告顧無惑。 景寧寺所有人都已經(jīng)被驚動起來,燈火通明,溫芍到了才知道顧無惑也帶人去找他們了,他們并沒有遇上,而是遇上了程寂。 滿滿已經(jīng)困得快要睡著了,小腦瓜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溫芍連忙安頓他睡下,自己也犯了困意,本想著稍微在滿滿身邊瞇一會兒,等顧無惑回來了再說,沒想到頭一沾枕頭就直接睡死了過去。 等溫芍醒來,天光已經(jīng)大亮了。 溫芍一下子從床上坐下來,轉(zhuǎn)頭便看見趴在桌子上休息的顧無惑。 顧無惑睡得并不沉,一聽見動靜也馬上就醒過來了,抬起頭來看她。 兩人目光相交,溫芍揉了揉眼睛,下床灌了一杯冷茶進(jìn)去,才道:“是崔河。” 她把來龍去脈所有事情都說清楚,顧無惑漸漸蹙緊了眉心。 “看來崔仲暉快不行了,”他道,“不然崔河不會那么急切逃往南朔?!?/br> 溫芍對此倒沒什么感覺,雖然與她的親人息息相關(guān),可是她身在他鄉(xiāng),又能怎么辦,況且目前來看,似乎秦貴妃和崔潼的勝算更大。 她想了想,只是道:“本來昨夜就該和你說的,但是不小心睡過去了,其實(shí)也不急,該急的是崔河,只不過郡主還在他手上。” 顧無惑道:“她不會有事。等滿滿睡醒,我會讓程寂先送你們回府?!?/br> 溫芍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問他什么,顧無惑必定是要親自去見一見崔河的,就如他所說,該急的是崔河,那么該怕的也該是他才對。 很快滿滿終于醒來,溫芍喂他吃了一點(diǎn)東西之后,兩個人就被護(hù)送著離開了。 顧無惑依舊留在景寧寺,他并沒有去見崔河,而是讓人按著溫芍所說的地址,去請了崔河來景寧寺。 崔河前來,卻并未帶上顧茂柔,顧茂柔仍被壓在那里。 顧無惑并不驚訝,也沒有生氣。 他在禪房里給崔河倒了一杯清茶,崔河覷了顧無惑一眼,只將茶端起放在鼻尖下一嗅,卻又重新放下。 “南朔就連茶都是如此清淡,果真無趣?!贝藓幼I笑道。 顧無惑絲毫未被他的出言不遜激怒,他臉上神色不變,自己端起茶慢慢地啜飲起來。 而崔河一時也只能耐下性子等他。 禪房中焚的香能使人安神靜氣,煙霧裊裊而上,崔河見了心下不但沒有平靜,反而愈發(fā)煩躁。 看出了他的不安,顧無惑這才放下茶,對他說道:“殿下何事如此不安?” “你說為什么?”崔河反應(yīng)倒是很快,冷笑道,“我難道就不怕你把我抓起來殺了嗎?” 顧無惑道:“我的meimei還在你手上,若我真要?dú)⒛?,便不會見你。?/br> 崔河沉默了下來。 半晌后,他才重新說道:“如今我是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來南朔也不過是下下之策,只求能有個保命棲身的地方,崔潼好說,但落在秦貴妃手上,我就是個死。” “看來你很有把握?!?/br> 聞言,崔河竟忽然猶豫起來,但顧無惑也不著急,并不催促他。 “好吧,”崔河終于嘆了一口氣,“我之所以來南朔,還是相信你的為人,你不會出爾反爾。逃離北寧,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帶,我有北寧的邊防圖?!?/br> 顧無惑連眼皮子都沒有抬,只是問道:“就這么簡單?” “一張邊防圖,難道還不夠你留我一條性命嗎?”崔河開始沉不住氣了,反問道。 顧無惑輕輕笑起來,他搖了搖頭:“我是問你,你只是想保命那么簡單?” 崔河道:“難道我還有其他籌碼要求更多嗎?” 明明好似已經(jīng)差不多快談完了,可崔河卻不知為何愈發(fā)緊張起來,他低頭看見方才他進(jìn)來之后,顧無惑為他倒的那杯茶,本已被他棄之,此時卻又不由拿起了灌了一口,壓一壓紛雜的心緒。 他拿出隨身帶著的邊防圖遞給顧無惑,道:“我也不愿繼續(xù)和你虛與委蛇,爽快點(diǎn)給你便是?!?/br> 顧無惑接過來,氣定神閑地打開掃了一眼,便收了進(jìn)去。 這張邊防圖根本就不用確定真假,崔河的全副身家盡數(shù)系于此,若是他作假,日后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下場也只有一個。 崔河不會把假的拿過來。 第71章 棄子 顧無惑想了想,與他道:“你不用捏造身份留在南朔,只是暫且先要忍耐幾日,等到你父親駕鶴西歸,便用你北寧皇子的身份便是?!?/br> 崔河暗中竟是舒了一口氣,終于挑眉道:“我也正是此意?!?/br>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的時候他竟有了怯意,分明自己主張的也是以原本的身份留在南朔,但一時卻沒有提及,卻要等著顧無惑松了口。 再轉(zhuǎn)念想來,這對顧無惑和南朔其實(shí)也是一件好事,知道他還活著,并且安安穩(wěn)穩(wěn)一直活在南朔,便足夠讓北寧的那對母子日夜難安了,更不得不忌憚南朔,若有一日以利益交換使得南朔為崔河起兵,北寧便會動蕩。 顧無惑繼續(xù)說道:“這幾日你便先扮做尋常香客留在景寧寺,你應(yīng)該帶了親信,我也會派人暗中保護(hù)你,等崔仲暉一死,便接你入建京?!?/br> “還有一事,”顧無惑的眸色沉了沉,看著崔河一字一句說道,“日后你與溫芍難免有見面的時候,她是秦貴妃親女,你不準(zhǔn)為難她,也不準(zhǔn)在她面前輕浮?!?/br> 崔河一愣,而后立刻說道:“自然,我一早就知道她與她母親不同,否則也不會與她嬉鬧,如今她已是你的妻室,我自然懂得分寸?!?/br> 即便昨夜才綁了溫芍,還是為了和顧無惑見面才綁的她,然而當(dāng)顧無惑口中說出“溫芍”兩個字時,崔河才終于意識到,溫芍已經(jīng)是顧無惑的妻子了。 若說惆悵,崔河是不可能沒有的,可若說很是悵然若失,那倒也沒到那個份上。 他早就知道他與溫芍不是一路人,若溫芍的性情與秦貴妃相似,那么他們或許還是有可能的,但可惜的是溫芍純善,不比他們成日與豺狼虎豹為伍,最后自己也成了蛇蝎毒物,也只有在顧無惑身邊,才能讓她不被侵?jǐn)_。 崔河說完,笑著搖了搖頭。 “我一會兒便讓人把你meimei帶過來,你把她帶回去,”崔河臉上的笑意沒有褪去,忽然卻若有所思,“若我說想求娶你meimei,你可會同意?” 顧無惑一直波瀾無驚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她對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對你meimei很是警惕?”崔河隱約看出些許瑞王府里面的私隱,只是他天性也不愛打聽這些,只是說道,“我娶了你meimei,從此我們的關(guān)系更加牢固,否則我交出了邊防圖,即便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也難免惶惶終日?!?/br> 顧無惑聽后道:“若只為了此事,我說不用擔(dān)心,你怕是也不會信,只是你與她萍水相逢,只有昨夜一面之緣,你們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么人,此事不妥?!?/br> 崔河道:“我的身家底細(xì),你清楚得很,我承認(rèn)我不是什么好人,然而坊間傳言你meimei長??ぶ鞯筱@蠻橫,膚淺無知,與你完全是不一樣的人,我們兩個難道還配不得嗎?” “等我問過她之后再談?!鳖櫉o惑仍是拒絕。 崔河便也不說什么了,他求娶顧茂柔無非是為了給自己多加一重保障,平心而論顧茂柔長了一副花容月貌,出身也是南朔皇族,倒也沒有辱沒了他,否則他也不會開這個口,顧無惑答應(yīng)最好,不答應(yīng)他也不吃虧。 崔河只是又笑道:“聽說你meimei早幾年便寡居家中,你倒不要耽誤了她?!?/br> 顧無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和崔河說出顧茂柔的事,就如崔河所說他也不是個好東西,即便與他說了那些事,崔河怕是也不會介意,而且此事八字還沒一撇,不能這么早就把顧茂柔的老底揭出來。 很快崔河的人帶著顧茂柔來了,顧無惑與崔河告別,崔河按著早前安排繼續(xù)留在景寧寺,而顧無惑帶著顧茂柔回城。 顧茂柔如今見了顧無惑,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撒嬌的情態(tài),而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她只道兄長還不愿理她,但想起自己讓溫芍離開,自己留下的事,又覺得很有必要讓顧無惑知道,便不斷地掀了車簾去看外面的顧無惑。 好幾次之后,顧無惑的眼神終于看了過來,他蹙了蹙眉,騎馬走到顧茂柔的馬車旁,問她:“怎么了?” 顧茂柔道:“沒什么,但我這次學(xué)好了,阿兄能原諒我了嗎?” 想起顧茂柔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事,顧無惑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回答才好,若要說原諒,那實(shí)在是太輕易了些,又和從前沒什么分別,過幾日顧茂柔便大抵又回到老樣子去了。 “回去還是反思己過。”顧無惑冷冷道。 顧茂柔很是失望:“阿兄,明明是我給了她機(jī)會先離開的?!?/br> 在景寧寺時,她就已經(jīng)同溫芍說了不少好話了,雖然不多,但對于她來講已經(jīng)很委曲求全,然后被崔河綁了,留下的人是她,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還是溫芍根本就沒有把她的好意看在眼里,一點(diǎn)都沒替她說話? 顧茂柔想哭了。 這時顧無惑忽然開口問她:“你想不想再嫁人了?” “嫁人?”顧茂柔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顧無惑皺眉,大致與她說了崔河的事,并道:“愿不愿意看你自己,若不愿意就繼續(xù)留在家中,只是不許生事?!?/br> 顧茂柔才聽是那個綁了自己的人求娶自己時,其實(shí)是很恐慌的,即便崔河并沒有對她做什么,甚至沒有像尋常綁匪那樣兇悍,她也覺得可怕,她一向金尊玉貴的,怎么能受這樣的委屈。 可聽著聽著,顧茂柔的想法又慢慢開始變了。 如今的情況,溫芍是再也趕不走了,顧茂柔其實(shí)很不想和溫芍同處一個屋檐下,而眼下顧無惑是同意她繼續(xù)住在王府,可天長日久就不好說了,萬一溫芍吹個枕頭風(fēng),或許就把她送走了,她還年輕總要嫁人的,到時候無人過問她的親事可怎么辦,或是隨便把她打發(fā)嫁給什么人,她有苦都說不出。 那個崔河,身份倒是貴重,雖然是落了難的,但北寧皇子也配得上她,而且樣貌生得很是不錯,顧茂柔在心里與張時彥一比,竟全然不輸,崔河還更添幾分瀟灑恣意,眉目也更為精致。 最主要的一點(diǎn),崔河是逃來南朔的,就是說全無根基,那以后還不是由她說了算,就像以前的張時彥一樣,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而且上頭也沒有公婆姑嫂,日子舒服得很。 “那……”顧茂柔生怕說得晚了,顧無惑就改變主意,連忙猶猶豫豫開口,“阿兄覺得如何?” 顧無惑本想說不行,但他開口前眼風(fēng)掃過顧茂柔,不知怎的忽然就改了口,道:“隨便你自己?!?/br> 顧茂柔聽后一下子低下頭,竟然說道:“那也好。” 顧無惑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但好像又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