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臺花慢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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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芍聽了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埋頭開始用飯。 快要吃完的時候,顧茂柔放下筷子,又嚶嚶開始啜泣起來。 第69章 綁架 顧茂柔覺得自己這幾天所承受的已經(jīng)夠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罪。 四年前的事到底有張時彥的死在上面遮著,而且當時是叛軍作亂,王府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內(nèi)情,實在也不好說什么,但這一回不一樣了,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雙眼睛看著,都知道是她為了陷害她的嫂子,竟然與一個婢子去聯(lián)手,最后鬧得無比不堪,馮婉回去之后便與家中說了此時,致使郢國公府當即便斷了與瑞王府結(jié)親的心思。 雖說顧茂柔是主子,滿府的下人不可能指摘她,但顧茂柔又怎么不知道,他們大抵都已經(jīng)在心里看輕了她,再加上這事就算不傳開去,也總有幾家是知曉內(nèi)情的,她的面子里子輸了個底掉。 她這輩子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顧茂柔自張時彥死后,一直是想著要重新再嫁人的,但那時顧無惑關(guān)了她四年,她白白蹉跎了歲月,如今丟了這樣的臉,她即便想嫁好的,或許也沒有機會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阿兄說了,往后再也不管她了,他與上次一樣封了北園,上次還同她來說幾句話,這次一句話都沒有說,連臉都沒有露,徹底將她拋棄了。 顧茂柔很恐懼。 聽見顧無惑還要來,她明白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即便是在溫芍面前,她也只得做小伏低起來。 溫芍只看她一眼,就知道顧茂柔在打什么主意,這人又壞又沒多少心眼兒,著實是令人心煩,若不是這次是為了齊姑姑而出來,她也不會提出帶顧茂柔來的。 木桃此時附在溫芍耳邊道:“郡主午后去了道場,在那里跪了一下午?!?/br> 倒還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溫芍心道。 顧茂柔已經(jīng)開始哭著說道:“一想起齊姑姑,我就恨不得自盡去贖罪,我實在是……” “那你怎么不去啊?”溫芍打斷她的話,淡淡地問道。 木桃憋住笑,稍稍拉了拉溫芍的衣袖,示意她還是不要說得太過火了。 顧茂柔沒想到溫芍真的不吃她這一套,她以為溫芍最多就是像往常那樣不說話,然后便由著她自己說下去就是了,反正她和溫芍差不多是陌路人,她此刻說也是說給旁邊服侍的下人們聽的,顧無惑來了之后總要過問她幾句的,到時候顧無惑聽了心軟,便來見見她,只要能見到阿兄的面便一切都好說,哪怕是讓他趕緊給自己找個人嫁了也好。 她一下子哽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堵在喉間劇烈地咳了起來,木桃上前去給顧茂柔倒了一杯熱茶,好半天才見顧茂柔止住咳嗽。 “我知道我脾性不好,可那也是因為自小沒人教我,才釀成了那樣的大禍,我現(xiàn)在知道錯了,可又要怎么辦才好呢?”顧茂柔捂住臉。 溫芍瞥了瞥她,不想耗費唇舌。 水桃見狀,便上前道:“都來了這里了,郡主有心要做什么還不簡單?” 顧茂柔聽了連忙讓自己的婢子去添香油錢,還要為齊姑姑供長明燈。 溫芍不耐煩在這里看她做戲,便先回房了,與滿滿一起玩了一會兒,今日趕過路也累了,便很快歇下了。 沉沉睡到半夜,溫芍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她還以為是身邊的滿滿睡得不老實,于是趕緊去摸他,滿滿倒是好端端睡著。 溫芍正要繼續(xù)睡覺,卻聽屋子里好像有腳步聲。 她想到顧無惑說半夜要來,便叫了他一聲,誰知卻沒有人回應(yīng)。 而腳步聲卻越來越近了。 景寧寺就在京郊,是建京那些達官顯貴們素來喜愛前來的,寺內(nèi)也算守衛(wèi)嚴謹,是不可能有山匪混入的,再加上還有瑞王府的侍衛(wèi)守在這里,溫芍根本沒想過安全問題。 她霎時毛骨悚然。 腳步聲在帳前停下,一道人影搖搖晃晃映在簾帳上,溫芍認出那確實不是顧無惑。 “阿姐,好久不見?!睅ね庵溯p笑道。 溫芍倒吸一口冷氣。 是崔河。 他怎么到南朔來了? 溫芍還沒來得及開口,崔河已經(jīng)一把掀開簾子,他笑得咧了一嘴的白牙,可是目光卻陰鷙,看了溫芍一眼之后,便立刻大喇喇地在床上坐下。 溫芍趕緊把滿滿往里一推,問:“你來這里做什么?” “當然是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你?!贝藓诱f完這句話,臉上的笑意一時收斂起來,“看來他還挺看重你的,我差點進不來,還是用了點迷藥取巧,這才能見到你。” 崔河帶著自己的親信這幾日一路東躲西藏,好不容易跟隨溫芍來了景寧寺,裝成普通香客借宿,本來是打算直接動手撂倒瑞王府那些人的,但權(quán)衡之后倒覺得好像硬碰硬不行,搞不好會折了自己的人,便只能用了從北寧帶出來的迷香。 但也不能太久,溫芍這邊的侍衛(wèi)是每隔半個時辰巡邏一次,很快便會有巡邏在外的侍衛(wèi)過來替換值守在這里的侍衛(wèi),換值守的再去巡邏,等他們回來便會發(fā)現(xiàn)這里出事了。 溫芍咬牙:“你胡言亂語什么!趕緊走,不然一會兒顧無惑就回來了?!?/br> 她知道他能進來,必定是已經(jīng)制住了侍衛(wèi)和仆婢,就算喊叫也沒用,等寺內(nèi)的僧人們聽到動靜趕過來怕是也已經(jīng)晚了。 “那我就更要快點了。” 崔河笑起來,揚手捂住了溫芍的口鼻,他的手掌上早就沾染過迷香,溫芍一下子便被迷暈了過去。 等醒來之后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了一間又黑又小的小屋子里,溫芍動了動身子,身子倒是沒被綁起來。 轉(zhuǎn)眼一看,身邊還有滿滿和顧茂柔。 崔河綁人時,大抵是看出顧茂柔也是主子,便也一同把她綁過來了。 溫芍害怕崔河用的迷香對身體有什么害處,連忙去叫滿滿,叫了幾聲之后滿滿也慢慢醒過來了,見了溫芍倒還能清楚說話,溫芍這才放下心。 她和滿滿的動靜大,顧茂柔很快也醒了過來,她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一開始還沒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等看見四周的環(huán)境之后立刻大驚失色,叫嚷起來:“這是哪里?景寧寺怎么會有這樣的地方?” 溫芍迫于無奈之下過去捂了她的嘴,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不怕引來人就多叫叫!” 顧茂柔這才閉上嘴。 溫芍自然是知道是崔河把他們綁過來的,然而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和顧茂柔說,只怕與她不說還好,一說又弄點別的事情出來。 但只有一點是溫芍是幾乎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北寧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崔河不會冒險進入南朔境內(nèi),還在她面前暴露自己。 溫芍想了想,只好先安撫一下顧茂柔和滿滿:“王爺說了夜里會來,他一定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不見了,眼下外面的天還是黑的,所以綁我們的人其實并沒有帶我們走多遠,多半還是在景寧寺附近,應(yīng)該不難找到我們?!?/br> 滿滿點了點小腦袋,伏到溫芍身上去,顧茂柔道:“到底是干的?” 溫芍沒有出聲,然而這寂靜也沒有維持得了多久,很快房門便“吱呀”一聲打了開來。 崔河手上拿著一支火折子,在溫芍面前蹲下。 溫芍的眼睛被火光刺得側(cè)過頭去,一面又摟進了懷里的滿滿,就連顧茂柔也怕得往她身上蹭。 “阿姐怕我?”崔河問。 溫芍還沒說話,顧茂柔已經(jīng)驚訝道:“你們認識?” 崔河“嘿嘿”笑了幾聲,道:“我們當然認識,她做過我四年的阿姐?!?/br> 溫芍不想再和崔河在這里扯皮,她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無緣無故把我們綁來這里,總要告訴我們到底發(fā)什么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心便不由多跳了幾下,也說不清楚此刻的感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北寧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則崔河不會冒險來到建京,還綁架了她們,至于這件事,溫芍心下暗忖,也未必是壞事。 眼下還需要先穩(wěn)住崔河。 溫芍轉(zhuǎn)過頭去看顧茂柔,不著痕跡地給她使了個眼色,也不管顧茂柔能不能看見,能不能看懂,只能祈盼著她不要胡言亂語說些什么,閉上嘴才好。 也不知顧茂柔是不是明白過來了,她這回沒有說話。 崔河想了一陣,又抬眼覷了覷溫芍,聲音忽然有些低沉:“父皇已經(jīng)病危了?!?/br> 溫芍抱著滿滿的手突地一抖,好在里頭黑漆漆的,崔河并沒有察覺。 “你的好母親和好弟弟把我逼到如此境地,若我沒有及時逃出北寧,怕是早晚要做他們刀下的亡魂,”崔河緊緊咬住后槽牙,“你說,我怎能不來找你報仇呢?” 原來北寧的形勢已經(jīng)如此緊迫了,怕是再過不了多久崔仲暉病危的消息就會傳來南朔,崔河倒是提前了一步行動,否則怕是南朔亦會戒嚴起來。 溫芍的手心沁出細密的冷汗,她定下心神,說道:“你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不然不會冒險來這里,你眼下要做的并不是向我報仇,就算殺了我又有什么用,你應(yīng)該先在南朔先安定下來,否則怕是連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小命都保不住,先保下你的性命,才能圖將來之事。” 聞言,崔河眼中厲色一閃,他抬起溫芍的下巴,對她說道:“將來之事?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你難道不覺得太好笑了嗎?父皇本就偏愛崔潼,就連同意你嫁給顧無惑,也是為了崔潼考慮,希望將來為他再添一助力,誠如你所言,我大勢已去,此時便只想殺了你來出一出這口惡氣。” 說完,他便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刃,作勢在溫芍面前舞了兩下。 滿滿在溫芍懷里嚇得不敢抬頭,溫芍將他抱得更緊,雙眼死死盯著那把短刃:“你要殺了我也可以,甚至把我們?nèi)齻€殺了出氣都可以,但我告訴你崔河,這么做對你根本沒有任何好處,你殺了我也傷不了我母親和弟弟他們分毫,顧無惑本來也與你無冤無仇,即便眼下你差不多已經(jīng)暴露行蹤,他也未必有殺你的理由,但如果你動了我們,他絕不會放過你。你已經(jīng)落到如此地步了,難道還要自己將自己逼入絕境嗎,為我而賠上一條命到底值不值?” 崔河握著短刃的手一頓,寒光映入溫芍眼簾中,她渾身一顫。 第70章 保命 “你先冷靜下來,我知道你綁了我們也是一時沖動,你既然會決定來南朔,也一定是有備而來,”溫芍見他的手停滯住,便大著膽子上去輕輕握住了崔河的手腕,“等顧無惑來了,你可以好好與他談,未必沒有其他的路可走?!?/br> 細膩又帶著些微涼意的手指一觸碰到皮rou上,崔河心下忽然一酸,沒來由地覺得無趣起來。 他緩緩拂開了溫芍的手,而后拿著短刃的手腕垂下來,仿佛沒有了力氣一般。 溫芍不敢再多言語,生怕又哪里激怒了他,只要他此時緩和下來,那就表明暫且不會有什么危險。 許久之后,只聽崔河說道:“我把他們兩個放了,但是你要繼續(xù)留在這里,直到顧無惑前來,我只和他談?!?/br> 溫芍想也沒想,一口便應(yīng)了下來,她顧不上顧茂柔,只將懷里的滿滿扶起,對他道:“你跟著姑姑一起走,要乖乖的好不好?” 滿滿點點頭,誰知一邊的顧茂柔卻忽然開口說道:“你要對我嫂嫂做什么?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她,我阿兄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識相點最好把我們一起放了,再來和我阿兄談!” 溫芍差點倒吸一口涼氣,最后硬生生忍住,咬了一下下唇,連忙拉過顧茂柔,輕聲斥道;“閉嘴!” 她也不知道顧茂柔忽然發(fā)什么瘋,明明崔河已經(jīng)松了口,她為何卻要在這個當口說這些話,搞不好連同她也要繼續(xù)被綁在這里。 “讓阿兄知道你留下我離開,豈不是又要賴在我身上?”顧茂柔咬牙,“不行,反正要走一起走?!?/br> 她倒也不是不想走,只是不能走得那么利落,回頭溫芍回去之后再添油加醋和顧無惑說點什么,顧茂柔認為自己沒有好果子吃,起碼眼下要先裝一裝,讓溫芍也無話可說。 溫芍還沒說話,崔河也聽見了,便饒有興致地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溫芍趕緊攔住話頭,免得顧茂柔不分場合什么都往外面說,“她耍小孩子脾氣,不想丟下我罷了?!?/br> 顧茂柔真是天真又不諳世事,或者說心里想的全都是自己,她這回光想著不能留著溫芍在這里,生怕再次被顧無惑責罵,卻忘了眼下的環(huán)境,能出去一個是一個,哪有留下來的道理? 溫芍也懶得勸顧茂柔了,她愿意留下就留下,只是滿滿怎么辦?總不可能讓一個四歲的孩子自己在山里面找到回家的路吧? “聽說顧無惑很是疼愛她的meimei,”崔河若有所思起來,“既然你不肯走,就換你留在這里,好不好啊?” 讓溫芍來說那自然是好的,可一邊的顧茂柔已經(jīng)嚇得臉色慘白,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崔河又催促道:“你自己選吧,要不你留下她走,要不你走她留下?!?/br> 一下子變成了二選一,顧茂柔的腦殼子一陣一陣發(fā)燙,她本來沒想得那么復(fù)雜,方才不過就是說幾句場面話,以顯示自己已經(jīng)改過了,推辭一回也就順水推舟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