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臺花慢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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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高聲說著話,一邊朝顧茂柔看去,企圖點醒顧茂柔,然而顧茂柔是個草包,此刻早就被溫芍嚇破了膽,一心只想著要怎么給自己脫罪,根本就沒有理會珠雨,也不敢理會她。 木桃揚手就是一巴掌劈到珠雨臉上,然后重新塞住了她的嘴。 溫芍卻并不生氣,她心里已經(jīng)漸漸有了一個脈絡(luò),正一點一點順著脈絡(luò)疏離,她看看顧茂柔,又看看珠雨,最后目光終是停留在珠雨臉上。 會想到這么說的人,很有可能是會這樣做的人。 她自然是不怕珠雨的詭辯暗指的,如今瑞王府是溫芍主持中饋,權(quán)力就是如此,她不會讓珠雨的話傳出去一個字,至于那砒霜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總有其他說頭,該如何同郢國公府交代,那就是顧無惑的事了。 溫芍剛要再打發(fā)人去知會顧無惑,忽見得明遠快步走進來,后邊還有幾個家丁押著一個人。 明遠走到溫芍跟前,對她說道:“這是北街的牙婆,今日的砒霜是從她手里出來的?!?/br> 明遠此時出現(xiàn),溫芍心下便有些詫異,然而這會兒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便先壓下不提,只看眼前事。 那牙婆早已嚇得在地下磕頭,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小人實在不知那東西會到瑞王府來,如果早就知道,那必定不會出手的,小人以為是買去藥耗子的……” 溫芍已然會意,看了看木桃,木桃便問牙婆:“你賣給了誰?” 這牙婆也是走街串巷,大風(fēng)大浪見得多了,雖沒見過今日的陣仗,但還是鎮(zhèn)定下來,迅速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除了座上的王妃不敢看。 她隨即便指著珠雨道:“就是她?!?/br> “她之前來找過小人一次,說是家里鬧耗子,什么藥都不好使,便想買一些砒霜去,可是這東西哪是隨便就有的,我干的也是正經(jīng)營生,一時便拿不出來,但她卻一定要買,我便讓她過幾日再來拿藥,前日,就是前日,因時間離得近,所以小人不會記錯的,就是她從小人這里買了砒霜?!毖榔抛炱ぷ永?,一下就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直到此時牙婆說完話,珠雨才徹底變了臉色。 她為著不被人查到,所以特意找了個牙婆買砒霜,而沒有去藥鋪里買藥,只有致人發(fā)疹子的藥粉是藥鋪里拿出來的,珠雨自以為妥當(dāng),卻不想這牙婆竟會被抓到。 而且還那么快! 溫芍見事情果然與自己猜想的大致無二,擺了擺手便讓人先把牙婆帶下去。 顧茂柔已經(jīng)上去對珠雨拳打腳踢:“虧我對你那么信任,你明知道我身邊只有你一個可用的,你還這樣害我,還差點害了我阿兄!那是郢國公家的孫女,你以為你有幾條命賠給她?你為什么要給她下砒霜?” 珠雨的嘴巴被堵著,自然不能說話,而顧茂柔很快也被人強行拉到座位上重新坐下。 溫芍問一旁站著的明遠:“到底怎么回事?” 明遠臉上笑瞇瞇的,仿佛今日根本沒出什么事:“北園的一舉一動,王爺也是掛在心上的,再加上郡主才中過毒,更不可能有什么疏漏,所以郡主和珠雨所做的一切,其實根本沒逃過王爺?shù)难劬??!?/br> 一時在場幾人都愣住,珠雨更是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只可惜堵著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馮小姐……”溫芍連忙問道,“怎么會讓她出事?” 明遠稍稍正色:“馮小姐已經(jīng)沒事了,這會兒想必已經(jīng)出府,由程寂等護送著回郢國公府了,這事等王爺回府之后會親自同王妃來說?!?/br> 溫芍心下大舒了一口氣,無論中間到底發(fā)生過些什么事,總管馮婉沒有事,她將手搭到扶手上,這才發(fā)覺手心都沁出來的冷汗。 如果馮婉真的出了事,任憑是顧茂柔還是珠雨使壞,溫芍自己也總難免風(fēng)言風(fēng)語,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又要如何向郢國公府交代呢? 一旁顧茂柔也連連用手撫著心口,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 溫芍側(cè)目,冷冷覷了顧茂柔一眼,又看向明遠:“王爺可有說怎么處置?” “王爺說了,王妃自己看著辦就成了,”明遠頓了一些,也與溫芍一同看向顧茂柔,似是有些感嘆,“如果王妃一時下不了決斷,王爺?shù)囊馑际?,把郡主送走也就是了,也不是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落腳,等郡主清醒了再說。” 第68章 處置 顧茂柔聞言大驚失色,連忙搖頭道:“不,阿兄不能這么對我,今日馮婉根本沒有出事,而且害她性命也本非我所愿,明明是珠雨這個賤婢陷害舊主吃里扒外,怎能怪罪到我身上?我也差點被她坑死!” 溫芍不由與明遠對視一眼,只見明遠并不繼續(xù)表態(tài)了,明顯是話說到這里就說夠了,其他便交給溫芍自己了。 顧茂柔的秉性已經(jīng)很難再更改,余生也就是只靠著瑞王府的庇護,可是如此又能護得了她多久呢? 溫芍自然不會為了顧茂柔的未來而擔(dān)憂,既然她親兄長都這么說了,她沒有道理再去為顧茂柔著想,以后顧茂柔的好壞都與她無關(guān)。 正要說話,顧茂柔卻渾身一抖,忽然起身向溫芍走過來,溫芍以為她要對自己做什么,還沒來得及避開,卻見她已經(jīng)拉住自己的手。 顧茂柔一口銀牙咬得緊緊的,眼眶通紅,她對溫芍哭道:“不要把我送去其他地方,我自小都在建京,就連成親也未久離王府,我實在……如果你……” 她說到這里便哽咽住,接著深吸了一口氣,道:“只要你不把我送走,我就……我會改,我真的會改?!?/br> 溫芍輕輕甩開她的手,自顧自端起茶又喝了一口:“你不會變的。” “那我……”顧茂柔見溫芍已經(jīng)油鹽不進了,眼淚便滾了下來,“我給你說這個珠雨的事,你一定是要殺了她的,但你也不想一直稀里糊涂的吧?” 溫芍沒有說話。 顧茂柔猜不中她心中所想,只好繼續(xù)說道:“你以為你是發(fā)了善心去救人嗎,其實你根本就是救了一條毒蛇,自從你把他救出來之后,珠雨就一直在嫉妒你,她羨慕你所擁有的一切,也想要和你一樣,我只是稍稍使了一些銀子,就足夠令她為我做事了,或許就算沒有我在其中,她也是會對你使壞的!” 從明遠出現(xiàn)之后,珠雨的眼神已經(jīng)漸漸開始絕望,此刻顧茂柔說話,她的身子一下子頹坐下去,又被仆婦們強行支起。 “我也是女子,雖然我討厭你,但你四年前為何會走,我卻也能看明白七八分,恐怕并非是因為我和張時彥把你扔下吧?就連如今,你和我阿兄之間關(guān)系也不好,是不是因為你有一回……聽見了我和阿兄說話?”顧茂柔問。 溫芍纖長的手指一下子攥起來,她的臉色變得稍稍有些發(fā)白,木桃見狀便將手搭放在她的肩上,溫芍這才覺得好些。 不過溫芍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反問道:“是你干的?” 那日的記憶其實對于溫芍來說已經(jīng)非常久遠,她只能記得顧無惑的話,以及自己當(dāng)時的心情,除此之外都已經(jīng)變得模糊。 為何她當(dāng)時會聽顧無惑和顧茂柔說話?她是自己走到那里去的,身邊是……珠雨說頭上的珠花掉了便要返回去尋,剩了她一個人在那里,再往前,似乎也是珠雨扶著她不知不覺中到那里的。 顧茂柔已經(jīng)說道:“是我讓她把你帶到那兒的,你敢信嗎?你是她的恩人,她卻一心想著要害你,甚至取而代之?!?/br> 修剪得圓潤的指甲深深嵌入指腹,溫芍死死地咬住嘴里的嫩rou,她知道珠雨有問題,沒想到她竟然從那么早開始就已經(jīng)存了異心。 四年前那晚的事情可以說珠雨是為了自己活命才沒有回頭來找她,甚至就連今天的事,也可以說是瑞王府的風(fēng)氣帶壞了珠雨,教得她不好了,但顧茂柔說的那件事還那么早,那時她才剛剛救下珠雨,并且把她留在府上。 溫芍給木桃使了個眼色,木桃會意,過去把珠雨嘴里的破布拿開。 珠雨抬眼看了看溫芍,沒有辯駁。 從她的眼中,溫芍沒有看見愧疚悔恨,似乎只能看出一些不甘。 “……還有那天晚上的事,她才不是什么膽小怕事才沒回來呢,她就是故意剩下你一個人在那里的,”顧茂柔道,“齊姑姑也是,那晚她親眼看見時彥殺死齊姑姑,她一聲都沒有吭,事后還主動來找我說起這件事,以此來換取我對她的信任?!?/br> 這些話溫芍聽在耳中,飄飄忽忽的,仿佛是在做夢一樣,等她自己反應(yīng)過來時,她竟然已經(jīng)起身走到了珠雨身邊。 珠雨被捆得死死的,身邊兩個粗壯的仆婦壓著,見這時溫芍過來了,又趕緊壓下珠雨的頭。 溫芍?jǐn)[了擺手,她們才放開珠雨的頭。 只見珠雨的脖頸慢慢抬起,目光卻側(cè)過去沒有看溫芍。 “她說的是真的嗎?”溫芍聽見自己問道。 珠雨的唇角劃過一絲冷笑,接著她輕輕的笑聲傳阿里,絲絲縷縷仿佛毒液一樣滲到溫芍心里:“是真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樣?不過我也不算虧,就算眼下死在你手上了,至少你們被我耍了那么久?!?/br> 溫芍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她。 恍惚憶起那日初見珠雨,還是她被張時彥強迫,而她也好不容易生出了一回勇氣把她帶走,原來結(jié)局竟然會是這樣。 如果重來一次,溫芍知道自己還是會那么做的。 木桃這時問溫芍:“王妃,怎么處置該說句話了?!?/br> 溫芍按了一下額角,聲音也飄得不像自己的:“郡主的事我不管,送她回北園去,等王爺回來了讓他們兄妹兩個自己解決,至于珠雨,她本就是我一手帶進瑞王府的,竟算是我誤了她,我不愿再知道她的下場,木桃,你自己決定怎么處理便是。” 木桃的眼中狠意頓現(xiàn),但隨即收斂住,馬上命人把珠雨帶了下去,接著顧茂柔也被帶走。 溫芍自己一個人坐了一會兒,腦子里什么都沒有去想,直到滿滿拿了一張練好的大字跑過來給她看,她才發(fā)覺竟然已經(jīng)是下午了,就連飯都沒來得及用。 不過溫芍也沒什么胃口,將就著吃了一點糕點。 夜里顧無惑來了,他先是對溫芍道:“北園如今又封起來了?!?/br> 溫芍坐在燈下,看他一眼:“封了又有什么用?” “是我沒有教好她?!鳖櫉o惑在她身邊坐下。 溫芍不想再提顧茂柔的事,只轉(zhuǎn)了話頭問:“馮婉是怎么回事?” 顧無惑道:“她暗中來找過我一次,她也不想嫁給我。” “沒想到馮婉膽子倒大?!睖厣置虼叫α诵?。 “我已經(jīng)查到珠雨問牙婆買了砒霜的事,本來打算事后再處置她們兩個,只是馮婉出現(xiàn),便索性讓她演了一出戲。”顧無惑忖度起來,也將溫芍看了一眼,沒見她臉上有慍色,才繼續(xù)說下去,“她的疹子也是用了藥粉,暈倒是裝的,給她看病的大夫是我的人,也是為了治一治柔柔。今日馮婉回去之后,便會對府中長輩說起今日之事,是柔柔為了陷害你才給她下藥粉,瑞王府如此混亂不堪,她并不想嫁,這個借口于我于她都好。” 今日一早下過雨,到了夜里卻悶熱起來,溫芍拿著一把團扇扇了兩下,笑說道:“看來只有我不知道?!?/br> 顧無惑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心,馬上解釋道:“為了讓柔柔長記性,也是讓你有理由可以處置她?!?/br> “她是你的meimei,我并不會怎么樣她。”溫芍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說完,沉默下來。 都不約而同地沒有提起珠雨。 雖然那些讓溫芍心灰意冷的話切切實實出自于顧無惑之口,可若是沒有珠雨這個人,一切很可能不會發(fā)生。 不過也說不準(zhǔn),或許還會有別的人,別的事。 半晌之后,溫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想給齊姑姑做一場法事,過幾日讓郡主跟我去一趟寺廟里吧,她才是最對不起齊姑姑的人?!?/br> 顧無惑聞言有些猶豫:“柔柔她……” “讓你的人管好她便是,”溫芍輕飄飄說道,“就去景寧寺吧?!?/br> 顧無惑道:“也好,一場法事約莫需要三天,齊姑姑也是我的長輩,今年正好還沒有為她做過法事,我陪你一起去?!?/br> 溫芍沒有拒絕。 到了要去景寧寺那天,顧無惑卻有事抽不開身,只讓溫芍先去,他隨后再來。 顧茂柔則是徹底被打壓了氣勢,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日,她依舊是眼下烏青,一看就是沒休息好,臉蛋也瘦了一圈,被人扶進馬車?yán)镒?/br> 木桃悄悄過來對溫芍道;“聽說郡主知道是為著齊姑姑的事去的,一連好幾天夜里都做噩夢,哭著從夢中驚醒過來,又不敢說不去,真是可憐見的?!?/br> 木桃意在諷刺,溫芍嘴上也并不想客氣,只是礙于滿滿與她一輛馬車,當(dāng)著孩子的面有些話不好說得太過,只能淡淡道:“那也只是她自己做的孽,齊姑姑是老王妃身邊的舊人,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她當(dāng)時也能狠得下心。” 一路到了景寧寺,供瑞王府女眷落腳的院舍早就已經(jīng)收拾好了,因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溫芍也不愿大張旗鼓的,便也沒有對外聲張,只是寺內(nèi)知曉,外面只當(dāng)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女眷。 溫芍與顧茂柔分住了同一院中的東西兩間廂房,她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快晌午了,而齊姑姑的法事一早便開始做了,這時再過去反而打擾了,溫芍便干脆留在自己的屋子里抄寫經(jīng)卷。 一時沒注意時間,等溫芍抄完最后一卷,竟然已經(jīng)天黑了。 齋飯是分送到香客的院子里來的,溫芍便出去堂屋用飯,飯剛剛擺好,顧茂柔已經(jīng)坐在那里等她了,看見溫芍進來,便低頭不敢看她。 溫芍坐下,又想起了什么,便隨口問了一句:“王爺說過什么時候來嗎?” 水桃答道:“已經(jīng)傳了話過來,說是今日夜里一定會到的,只是晚一些,王爺讓王妃和郡主先歇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