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臺花慢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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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溫芍問。 木桃皺了皺眉:“郡主那里因著王妃的吩咐,所以是盯得格外上心些的。只是有一件事,那日見到她和珠雨說了話。” 溫芍不知為何心頭一緊,嘴上去只淡淡道:“珠雨被打發(fā)去做灑掃的活計了,或許是路上偶然遇到的也不一定?!?/br> “是,一開始他們來報,奴婢也只以為是湊巧,”木桃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下去,“但今日一早,郡主去迎幾位女客之前,她卻又和珠雨見面了,這未免也太巧了,而且兩次見面,郡主都打發(fā)走了身邊的人,若不是刻意盯著她,倒還發(fā)現(xiàn)不了?!?/br> 溫芍聽了,一時也沒有言語,只是來回踱了幾步路。 珠雨什么時候與顧茂柔這樣熟絡(luò)了? 難道是她離開的這四年? 不可能,那四年里顧茂柔被顧無惑關(guān)著,珠雨怎么會與她去親近? 木桃見溫芍一直不說話,便問她:“要不要把珠雨叫過來問話?” “不用,”溫芍擺擺手,“她本就與我不是一心的,我也已經(jīng)把她打發(fā)去了其他地方,若她真的與顧茂柔串在了一起,即便我將她叫過來,還是問不出什么的?!?/br> “先前留著她倒是為了王妃的賢名,如今看來,還是找個由頭趕緊趕她出去的好。”木桃道。 溫芍點頭:“就這幾日里,事情你去辦,只是把她趕出去之后也別虧待了她,好聚好散吧。” “這是自然?!蹦咎覒?yīng)下。 雨愈發(fā)大了起來,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頂上,溫芍側(cè)過頭去看,只見花窗外是鋪天蓋地的雨幕,仿佛細針一般刺下來。 微濕的潮意被風裹挾著撲面而來,溫芍連忙走過去關(guān)了窗子,又覺憋悶,便重新走到外間去。 滿滿已經(jīng)又涂滿了一張,手上還沾染了黑色的墨,他還不怎么會專心致志,聽到溫芍的腳步聲,便抬起頭來看她,一面又有些心虛地撓了撓臉頰,結(jié)果同樣抹上了墨漬。 溫芍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稍微掃除了一些心里積壓著的陰霾。 她走過去揉了揉滿滿的臉蛋,那墨跡便被涂得更開,滿滿更像一只小花貓了。 “好了好了,先去洗把臉吃些點心,,下午再練吧,”溫芍笑道,“這下誰還分得清你和小狐?” 滿滿笑嘻嘻地從凳子上跳下來,被水桃?guī)ё呦茨樔チ恕?/br> 溫芍在桌案邊坐下,對木桃道:“今日就讓她走,把我先前就給她準備好的東西一并給了她吧?!?/br> 木桃點點頭:“也好?!?/br> 滿滿很快就過來了,他重新洗了臉換了衣服,又變成了一個干凈的孩子,賴到溫芍懷里膩歪了一陣,便開始吃點心,小狐也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伏在滿滿懸空的腳下,滿滿一邊吃,一邊喂小狐吃。 忽然卻有人朝這邊跑進來,因踏著積水,聲音便格外響。 木桃已經(jīng)趕緊走出了屋外,立到檐下,只見來人是個仆婦,即便打著傘,她也已經(jīng)滿臉滿身的雨水。 “王妃趕緊過去北園看看,那里出事了!” 溫芍在里面也聽見了,她的心臟狠狠一跳,起身時差點拂落一盤桂花糕。 出事的是郢國公府的小姐馮婉,都是自幼長在建京的,她曾與顧茂柔也有些交情,雖然不多,但受了顧茂柔的邀請,便也欣然前來了。 貴女千金們在一起,自然也是吃吃喝喝玩樂,只是今日天氣不好,許多事情便不能走,雨又下得越來越大,便連出去也不方便了,只能一塊兒窩在北園。 顧茂柔倒準備許多玩的東西,大家也都不無聊。 馮婉性子安靜,她從一開始便與相熟的人一起下棋,因兩人旗鼓相當,一局棋下了好久也沒能比出勝負。 婢子們時常會過來添茶倒水,順便送上一些吃食,馮婉因心思都在下棋上,也不大吃東西,只偶爾小小抿一口茶水,吃一塊梅餅而已。 棋局過了大半,誰知馮婉對面的姑娘一抬頭,看著馮婉卻叫了出來。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馮婉的臉上不知何時起了疹子,大家立時慌亂起來,叫人的叫人,讓馮婉去內(nèi)室的去內(nèi)室。 結(jié)果馮婉才站起來,便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顧茂柔原先只與眾人一起嚷嚷著,實際上臉色并沒有多少變化,如今正是春日,臉上發(fā)些小疹子也是常事,叫個大夫過來看看是什么緣故,涂些藥也就好了,可馮婉怎么會無端端就倒了下去,她素來沉穩(wěn)機敏是在建京出了名的,不可能是看見自己臉上起了疹子就被嚇暈過去了。 顧茂柔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似是有些無措起來。 她自己是中毒才剛好的,顧無惑也告訴她,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事,且府中上下如今也管束得嚴格,不可能會有什么岔子,否則今日她也不會邀了眾人過來玩耍。 馮婉身份又特別些,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總有些風聲透露出去,難不成又有人想從馮婉身上下手,阻撓她和顧無惑的婚事? 顧茂柔雖平日里刁鉆些,但都是仗勢欺人,其實她膽子也就那么一點,如今自己胡思亂想一通,早就嚇得一后背的冷汗,腳也差點軟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想出去把珠雨找過來,然而這里又走不開,剛要隨便抓個人讓人把珠雨帶來,卻聽已經(jīng)有人來報,溫芍過來了。 顧茂柔的冷汗流得更厲害。 有那么一瞬,她想把溫芍攔在外面,自己處理了今日的事情,但她卻又不敢了,她實在當不得這樣的事,必須要有個人來給她兜底。 “阿兄呢?”顧茂柔知道不能再找珠雨,轉(zhuǎn)而對身邊的人道,“快把我阿兄給我找過來!” 也不知是誰道:“已經(jīng)去找了,王爺不在府上,讓王妃過來處理?!?/br> “不行的……”顧茂柔喃喃一句,往門外望去,隔著一層稀疏的竹簾子,她看見了溫芍那張討人厭的臉。 都是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回來了,瑞王府根本不會發(fā)生這么多的事! 顧茂柔面對溫芍又有了火氣,想發(fā)作出來,但想起里頭昏得人事不省的馮婉,只好忍下。 溫芍并沒有進來,隔著竹簾子她同樣看見了顧茂柔,卻只立在檐下,吩咐下人們先將在場其他各府小姐們帶到別的地方去。 而北園的奴仆也忙不迭地向溫芍稟報著剛剛發(fā)生的事,溫芍一邊聽著一邊只是點了點頭,一句話也不多說,倒又惹得里頭的顧茂柔心下不安極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一時大夫也被請過來了,看過馮婉之后出來說道:“是市面上所售賣的砒霜,雖然尋常卻毒性烈,不好解?!?/br> 顧茂柔登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她猜得沒錯,一定是有人對馮婉下手了,目的就是為了不讓馮婉嫁給顧無惑,甚至比當初對付她還要狠毒,當時她的毒有可解的工夫,可砒霜卻很難救。 而最令顧茂柔害怕的卻也并不是馮婉中毒本身這件事,若是真的查起來,那么她…… 那邊溫芍低聲與大夫說著些什么,一邊又讓人去往郢國公府叫人,等安排完所有的事,她才讓下人打了簾子,自己卻仍舊不進來,只是淡淡地看了顧茂柔一眼。 “你與珠雨一起干了什么好事?”顧茂柔聽見她問自己。 顧茂柔并沒有如往常那般暴起,反而像是游魂一樣,從里面走了出來,竹簾子這才在她身后放下。 “我沒有……”顧茂柔先是為自己辯解著,然后她張了嘴巴,又對溫芍道,“什么珠雨?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溫芍壓下唇邊的冷笑:“你與珠雨無緣無故見了兩次面,你們兩個有什么好說的?最后一次見面就是今日一早,你以為我不知道?” 顧茂柔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不由用手按住自己的心口,仿佛透不過氣來一般。 溫芍朝前面走了一步,聲音也壓低了下來,道:“我在過來之前就讓人拿了珠雨了,她已經(jīng)什么都招了?!?/br> 顧茂柔這回是腿徹底軟了,若旁邊沒有人扶著,她已經(jīng)跌倒在地上了。 溫芍留下水桃和麥冬照看這里,便先把顧茂柔帶回了東園。 第67章 嫁禍 顧茂柔被人半拖半扶著到了東園,一進正堂便軟倒在了地上,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珠雨呢?我要見她!”顧茂柔最后只憋出了這一句。 溫芍讓人把她先扶到座椅上坐下,對顧茂柔的話并不搭理,瞥了她一眼之后說道:“你先說說是怎么回事。” 顧茂柔眼中的淚珠子瞬間噼里啪啦掉了下來,仿佛屋外的雨一般。 她自小嬌寵著長大,此時就連兄長都不在身邊,只有一個與她有仇,而且眼下又多添了一仇的溫芍,她再也受不住,哭喊著道:“我沒有,我讓珠雨找的是讓人臉上起疹子的藥,根本就不是砒霜,我怎么知道馮婉中的砒霜是哪兒來的?” 溫芍聞言眉梢一挑,端起熱熱的茶水啜了一口,慢悠悠問道:“所以真的是你動的手?” “我說了我沒有!”顧茂柔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扶手,但除了這一下卻再也硬氣不起來,只能繼續(xù)為自己辯解道,“我怎么可能去給她下砒霜?我只是想讓她起些疹子罷了……我……” 溫芍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只是給木桃使了個眼色,木桃很快便將珠雨帶了過來。 比起顧茂柔還算體面,珠雨的嘴巴被破布塞得緊緊的,身上也早被綁了起來。 溫芍并不將她放開,而是指了指珠雨,又對顧茂柔道:“人就在這兒了,怎么回事你先說清楚,不然就是你和珠雨合謀害馮家小姐,做出這樣的事,只怕你阿兄也保不了你,自然只能將你送到郢國公府上任憑處置了,去給她抵命。” 顧茂柔哭出聲,說道:“砒霜真的不是我下的,陛下有意讓阿兄娶馮婉,那日王貴妃召我入宮便是向我說起此事,讓我在阿兄面前多進言,今日我本也是想叫了馮婉來府上,給她和阿兄制造制造機會,可馮婉一向沉靜端莊,必不可能私下見外男,再加上阿兄也不在府上,自然只能作罷了,但……” 她看了溫芍一眼,目光中竟流露出些許懼怕,繼續(xù)說道:“我讓珠雨拿過來的確實是一些藥粉,只是想讓馮婉臉上起疹子,然后嫁禍到你的身上,這樣阿兄一定會因你善妒惡毒而厭棄你,再者傳到外面去,你的位置便更不穩(wěn)了,馮婉嫁進來才能更順理成章?!?/br> 聽她如此說,溫芍竟有些想笑,她忍了忍才沒笑出來:“嫁禍?你和珠雨兩個人要怎么嫁禍?” “讓珠雨悄悄進去東園,尋個空隙往你房里一放便是?!鳖櫭嵴f道,“再說就算珠雨沒能成功,直接往你身上栽就是了,王府里面除了你還會有誰想要害她?” 溫芍與木桃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無語。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顧茂柔的做法魯莽簡陋,然而很可能有點效果,就算最后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大多數(shù)人想當然會認為是溫芍動的手,到時候她和顧無惑的處境會更為不妙。 只是中途出了岔子,顧茂柔兜不住了。 溫芍道:“那你說,這藥粉怎么就成了砒霜?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或許你真是為了扳倒我,而狠心給馮小姐下毒呢?” “一定是有人想毒死馮婉,所以借了我的手,”顧茂柔哭得更厲害了,她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便是張時彥死的那晚都沒有,“阿兄呢?我要見阿兄,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定會救我的!” 溫芍等顧茂柔的哭聲小下去,才命人拿出了珠雨嘴上的破布。 在顧茂柔又哭又鬧,極力為自己辯解之時,溫芍其實分了心思出來在珠雨身上。 自從回來之后,她便已經(jīng)覺察出珠雨的不對勁,然而一直也不肯相信,只認為或許是自己多心了,眼下卻是不得不信。 這就是她當初冒著風險從張時彥手中救下來的人。 她在前去北園之前就命人拿了珠雨不假,但珠雨卻比顧茂柔聰明,實則是什么話都沒有說的,反而是顧茂柔被稍稍一嚇,以為珠雨已經(jīng)全部招了,便全部說了出來。 這時顧茂柔看見珠雨能說話了,又道:“你到底是哪里弄來的藥粉,怎么就變成了砒霜?你說清楚啊,到底怎么回事?” 珠雨冷靜許多,顧茂柔已經(jīng)因為害怕而癲得不成樣子,珠雨卻仍能自持,順著顧茂柔的詰問,她反而說道:“奴婢聽從郡主的吩咐,拿來的便是只會令人起疹子的藥粉,并沒有其他東西,至于馮小姐為何會中砒霜,必是像郡主方才所說那樣,有人想害死馮小姐,不想讓她嫁給王爺?!?/br> 她話音剛落,溫芍便冷冷地朝她望去。 她竟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珠雨是這樣的人嗎。 顧茂柔方才說那句話的意思,溫芍是明白她說的是府外的人,就與顧茂柔自己中毒一事異曲同工,有人想顧無惑娶馮婉為王妃來平息外面的流言蜚語,自然有人不想,而珠雨的話里卻是另外一重意思。 不僅僅是府外的人,也有可能是府內(nèi)的人,溫芍是最有嫌疑毒死馮婉的,她們只是用了藥粉,可溫芍卻有可能下了砒霜,從而嫁禍給顧茂柔。 若今日主導(dǎo)的并非是顧茂柔而是珠雨,怕是就棘手了。 木桃上前道:“王妃,不必再聽這賤奴狡辯,當即打死了便是。” “莫不是怕了嗎,王妃?”珠雨的聲音高了起來,“我說的是對的,你怕了,所以才要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