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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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上還得繼續(xù)裝下去,便柔聲言:“我重病才愈,一直未能前去祭父親之墓,向宋橫班打聽過,他說我父親趙老將軍的骨灰,是郎將親手埋的,也只有郎將知道地方。因此該來問問郎將,能否準予我去父親墳前祭奠?!?/br> 邵梵聽了這話,有些沉默,“你想他了?” 趙令悅垂眸,抬手從溫碗里拿了執(zhí)壺,將熱酒斟進酒杯,半真半假地呢喃,“既是自己的親人至愛,我又怎能不想呢,哪怕天人永隔。”又問他,“郎將有沒有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親人?” 邵梵笑笑,未婚妻這個名分是邵梵為了弄明她失憶真假,當(dāng)時故意說出來試探她反應(yīng)的。 但趙令悅口中提及的趙氏老將并非空xue來風(fēng),骨灰也確是他埋的。 其人生前,提過要將膝下獨女許配給他,后來那位真的趙姑娘,也在一次爬山采藥時跌下山,香消玉殞了。 思及此,他便也半真半假道:“是,我亦有常常思念之人?!?/br> “是誰呢?” “我母親?!?/br> “......”她并不關(guān)心邵梵的過去,當(dāng)下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耗盡最后一點耐心,趁機將酒端到他面前,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見邵梵不動,便沒有掩袖,主動在他面前將黃酒一飲而盡,以空杯示意。 “這杯,為郎將洗塵。我敬您?!?/br> 邵梵盯著她喝完,才提起酒杯嗅了嗅,淺酌一口便放下了,趙令悅又開始溫聲提醒,“好了,酒也喝了就快用飯吧,冬日菜本來就容易涼,尤其是這道魚,凍住了便不夠鮮美了。” 秋明怕打擾他二人相聚,早已離開守在屋外,此時屋內(nèi)只有他們兩人獨處。 趙令悅幫他用另一雙筷子布菜,跟之前冷言冷語的她相比大相徑庭,極盡女子本色的溫柔體貼。 連魚rou都被她用筷挑了刺,才放到他碗里。 “嘗嘗看,是宋橫班帶人從河岸里抓的?!?/br> 趙令悅神色殷切切的,眼皮粉紅,唇角微彎,沁在昏黃搖動的拙火里,似一幅宮廷長廊的古畫,也像是夜中深宮里出沒的艷麗鬼魅。 若是旁的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也許早溺斃了,喂毒藥也吃的心甘情愿。 可惜邵梵鐵血心腸,就是天仙下凡,那對他而言也沒什么特別的。 他夾起那一大塊冒著熱氣,咸香味濃的魚rou,故意先送到嘴邊,又頓住,慢慢抬眼道,“趙姑娘,其實我不愛吃魚,一點腥味也不喜歡,不如你幫我嘗嘗看。” 他盯著她,幾欲將她看穿。 趙令悅袖子下的手死死攥起中衣,胸脯起伏。“......” “怎么不吃?” 趙令悅干笑,“巧了,我也不愛吃魚。你嘗嘗看,宋橫班都說不腥,你一定喜歡的?!?/br> “喜歡這東西,可不好說?!彼雌鹨贿呑旖?,“比如,趙姑娘就并不會喜歡在下?!?/br> “此話怎講?是郎將太武斷了?!?/br> 邵梵陰惻惻地與她調(diào)情,可趙令悅終歸是金玉閨閣里養(yǎng)大的,沒有他厚顏無恥,承受不住這種壓境般的打情罵俏。 而且他的笑里,總藏著一種嗜血的刀子似的,她長這么大,少見這狼與鷹一般的眼神。 一塊不起眼的魚rou在空中僵持,她告訴自己,她不能放過殺他的機會。 憋住氣,她慕然下了決心,穿過身體肌膚傳來的層層冷意,湊近了,眉目婉約柔和,“好,那我替郎將嘗嘗?!庇每耆ケP中擇,卻立刻被他用筷點住,“小心魚刺,吃我這塊。” 他將她挑好的那塊毒rou夾到她嘴邊,直接喂給她,“來,張嘴?!?/br> 趙令悅沒張,做了個矜持狀:“這不太合適?!?/br> “你方才說我們是未婚夫妻,既是未婚夫婦,喂個魚,有什么不合適呢?” “......” 趙令悅閉了閉眼,她腦中閃回許多片段,決絕地張開嘴。 即將吃進去的那刻,他忽然連魚rou和筷子一把丟掉,眼見筷子落了地,趙令悅啞然無措。 誰知他又將她手腕扼住,一把拽了過來。 她被拽得猝不及防,人狠狠跌坐到了他腿上,后腰空懸就要后仰,慌忙中一抓桌布,上頭的米飯連菜帶盤,全摔下了地。 一陣噼里啪啦,地上滿是杯盤狼藉。 趙令悅心跳如鼓,毒殺不成,立馬拔簪要刺他喉嚨。 可手剛碰到一點頭發(fā),就被他扼住。 他當(dāng)看不見她臉色多差一樣,輕笑著一字一句道,“姑娘這是要趁夜自薦枕席了?莫急,我們雖是已定下的夫妻,但畢竟還未成婚,等成婚了,趙姑娘再寬衣解帶為我解憂,那也不遲。” 他說這話時,眼中何曾有笑意? 趙令悅渾身上下,汗毛全部倒豎,再也不想與他靠近分毫,怒目而向,“你放開我!” 他隨她徒勞掙扎,緩緩搖頭,“你看看你,才挑你一兩下子就炸毛了?你失憶了,但是我沒有,我比你更清楚你該是什么脾氣?!?/br> 她跟姓趙的那些貴族一樣,懂規(guī)矩講禮儀,若不惹她,她自當(dāng)人前客客氣氣,若是不小心惹到了她,那她可是能要人命的。 這哪是什么小野貓,是頭炸毛的獅子才對。 門外守著的秋明聽到動靜,慌忙推開門,便看見一貫矜持的趙令悅已經(jīng)坐到了邵梵的腿上,被他摟著腰,摁在胸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