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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雁南歸在線閱讀 - 第23章

第23章

    邵梵的臉深埋她發(fā)間時,還一手將她發(fā)髻上的金簪緩緩抽出。

    二人靠的太近,呼吸噴灑至趙令悅耳后腮邊,燈火下她的耳邊碎發(fā)都在微微浮動,“......郎,郎將?!鼻锩鲀深a緋紅guntang,浮起若干紅云,“......我......要收拾一下么?”

    趙令悅在秋明看不見的地方神情緊繃,渾身僵冷至極,甚至不自主地打著一陣陣的顫栗。

    邵梵道,“既然都灑了,魚也涼了,就都撤下去?!?/br>
    秋明點頭:“后廚里還有備菜,郎將.....”

    “不必了,”邵梵盯著趙令悅,控在她腰后的手,在她僵硬的脊背來回滑動,深嗅了一口,盯著她的側(cè)臉道,“我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吃過了。這些菜太葷腥,吃了,反而不妙?!?/br>
    說話時氣息又噴在她的太陽xue與臉頰附近,最后四字加重,手掐得趙令悅骨頭發(fā)疼,太陽xue一陣陣地發(fā)脹。

    一種恥辱感油然而生,趙令悅從沒有被陌生男子冒犯過,及笄后,跟父兄的肢體接觸也甚少,從不知一個男子的力氣原來可以這么大,這么強硬,如一副銅鐵鍛煉的不敗籠子,將她從頭到尾地桎梏住了。

    她已經(jīng)拼了最大力氣去與他對抗,掙扎,可在外人看去,她還是沒能動得了一下。

    待不知內(nèi)情的秋明矮腰過去拾撿碎片,他才肯松了力道放開她。

    趙令悅整個人冷硬地彈起來,腳下將本就四分五裂的瓷片更碾得粉碎。

    她抿唇神色不明地看了他手上的金簪一眼,伸手要去搶奪,又被他敏捷地躲過,幾次以后弄得很狼狽。

    知道東西是搶不回來了,她憋著那股沖天的怒火,轉(zhuǎn)身甩袖離去。

    那樣子分明是生氣了。

    秋明又不能多問,只好默默收拾殘局。

    “碎片容易割傷手,你去找個掃帚過來,將它們收攏好。”

    秋明抬頭應(yīng)和,發(fā)現(xiàn)他正將那枚屬于趙令悅的金簪收入袖中,臉上已經(jīng)全無笑意,與離去時的趙令悅異曲同工。

    前后變化如此之大,若不是碎了的碗碟在前,秋明都要以為剛剛的聲色曖昧,只是她自己的錯覺了。

    第11章 玉藥洳茶(四):心軟  計劃失敗的趙令悅,一夜無眠。

    她不停地懷疑和猜想,邵梵有沒有看穿她,以及奪走她簪子的目的。

    方才她的動作甚至都未能來得及做,就被他捏住了手腕,是故作調(diào)情之下的巧合,還是他防范她的有意之舉,趙令悅也無法拿捏得清。

    她看不透他,從一年半前起就看不透。

    但只要他起了一絲懷疑,讓李無為去查驗?zāi)切埜?,便能知曉她下了毒,她左?.....今夜也逃不掉。

    從前她坐在高臺不用染風(fēng)雪,更不需過問人生死,自然是第一次做這種害人性命之事,忐忑與冷笑,還有失敗的悔恨、無助,幾種情緒紛紛摻雜在一塊,在趙令悅心中反復(fù)耕耘,發(fā)酵。

    她在床上和衣而眠,聽著秋明睡熟后偶爾發(fā)出的細細鼾聲,一刻不曾能夠閉眼。

    ——出京前,考慮到逃亡路上未知因素太多,簪子的如意內(nèi)藏著她特意裝下的毒,而這毒有兩種用法,殺人,亦或自殺,這根帶著毒的簪子,也是她一路上偷偷藏著的底線。

    她落成階下囚,為避免受辱本該自了,可她不愿比邵梵這種人先死。

    相比邵梵,她何曾有罪?

    這毒終歸是用在了他身上。

    簪子殘留的那些粉末,早已經(jīng)被她全數(shù)清洗干凈,他拿走又能做什么,倒不如直接查驗魚rou來的直接。

    黑夜漫長,四周無光。

    冷峭的幾聲烏鴉叫聲,掛在天邊。

    趙令悅不知有什么在等著她,她如今徹底孤立無援,身邊已經(jīng)連一個能幫她的人都沒有。

    盡管知道爹爹輔佐新君,邵梵為挾持她爹爹,估計得留她一命,但憑他的無良與狠厲,可以隨時沖進來給她一刀,將她軀體四肢盡數(shù)斬殘。

    她還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余生便要茍延殘喘......

    趙令悅的眼睛越睜,便越酸疼,她也是怕的,獨處時還是沒忍住本性,一滴無聲的淚自眼角溢出。

    淚水滾落的同時,屋外廊下聽得侍衛(wèi)巡視的腳步聲,伴著滴滴答答下下來的細雨,朝她靠近。她連忙攥住了棉被蓋過整張臉,僵在被窩里,抹干自己濕漉漉的臉。

    就這般,煎熬過了這一夜。

    *

    次日,天色依舊冷黑,一半被烏云壓境。

    而趙令悅既然活了過來,便強撐著精神起床。

    秋明打水忙活一通,也忘記看她臉色差不差,殷切地將新拿來的胭脂跟衣裳鋪了滿桌滿柜,“郎將如今好容易回來了,姑娘與他碰面時雖談不上要花枝招展,總得換換新花樣,讓郎將也歡喜歡喜啊?!?/br>
    “呵,我不需要。”

    “姑娘何不試試?”

    秋明以為趙令悅想開了,要跟邵梵卿卿我我地培養(yǎng)感情,可現(xiàn)在她都要東窗事發(fā),死到臨頭了,壓根沒任何打扮的心情。

    但轉(zhuǎn)念一想,人這一生無論盛時,富時,還是衰時,困時,都要全衣冠體面,把脊梁骨挺起來,這句話是她及笄時,母親為她簪花冠子,親自教授她的道理。

    母親是官家乳母的女兒,從小也跟著大人長在后宮,見多了今日榮、明日滅的人生境遇。

    一國江山尚可更迭,偌大家族也會頃刻覆滅,人生中更多得是猜不中的大起大落,她告誡趙令悅,生在皇家宗室,并非萬全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