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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雁南歸在線閱讀 - 第118章

第118章

    新帝尚且幼沖,不諳任何世事。

    三司六省就必須往王黨、宇文黨與皇黨相互制衡的局面趨近,只有三黨鼎立互相制衡,方能逐漸穩(wěn)定住時局,一防十六州自亂的小患,二止敵國趁虛外擾的大患。

    *

    三月三,上巳節(jié)。

    洗黨之事也將結(jié)。

    鄭思言一直帶兵駐守在京城附近,無皇命不得入京。

    而近日,邵梵忽然上劄子,申請自行攜兵出京,言明可讓鄭思言替他,帶兵接管京城駐防一責(zé)。

    上巳節(jié)正午,由趙永攜眾臣再游金明池。

    錢檀山雖身已無官職,私下也被梅雪塵邀請,一同踏春作臨水祓禊(xi fu 一種除去身上災(zāi)厄的活動)。

    眾人游玩過一圈再下船,就見接到入囿口諭的鄭思言,已經(jīng)著了一身灰色絲羅的圓領(lǐng)窄袖袍等在岸邊,見了趙永與宰執(zhí)劉仲,他恭恭敬敬地鞠了幾躬。

    趙永:“唔,鄭將軍?!?/br>
    鄭思言撇了邵梵幾眼,忙回,“陛下.....”

    十二歲的趙永與他簡單寒暄過幾句,放他跟著。

    到了花幡凌風(fēng)的亭帳下,邵梵卻將他拉起來。

    鄭思言一愣:“你干什么!”

    “你臉上寫著你快憋死了,跟我過來?!?/br>
    “.......”

    錢檀山在趙晟薨逝當(dāng)晚中風(fēng),幾月來針灸才治愈,也滄桑許多,他與梅雪塵互相攙扶,落于人后,看那邵梵拉著鄭思言,鄭思言還不放心地頻頻回頭。

    “方才,鄭小將軍迎官家,言語仔細(xì),不再沖突。從前的跋扈囂張倒一次性去了七八分,竟也學(xué)得一幅低眉順目,小心拘謹(jǐn)?shù)哪恿恕!?/br>
    梅雪塵皺紋俱起,“檀山,你要知道他父親一死,鄭家黨羽也隨之盡數(shù)清洗,家族蕭條,他不謹(jǐn)慎又能如何?”

    錢檀山的發(fā)絲與胡須,跟著青翠的楊柳和天上的風(fēng)箏一起晃動,“鄭慎雖然并不無辜,但本無謀反之心,怪晚生,當(dāng)時沒能去早一步,沒來得及攔住?!?/br>
    隨即,他又看了遠(yuǎn)處花帳一眼,王獻(xiàn)的身形略顯蕭條。

    “鄭國公被公然指成是主使,無奈自盡,那夜王兄跑到我宅中大醉了一場,他悔恨吶,動不了宇文,恨自己無能,那么憎惡冤案的一個人,卻親手制造了一樁冤案?!?/br>
    “老師,儒學(xué)孔子教人經(jīng)世致用,教人倫理綱常,卻未曾教人,怎么去這平人心中,樁樁件件的意難平?!?/br>
    梅雪塵走累了,矮身坐上一邊的瓷墩,拉住他的手,“儒學(xué)要士大夫格物致知,道法卻講求無為而治。死生如晝夜啊,檀山,你只管看開些......對了,這邵郎將,是不是也快離開京城了?”

    *

    園內(nèi)有市坊來的娘子們,邵梵將鄭思言帶到一顆環(huán)抱不盡的粗樹下,停在樹蔭中。

    一路上都有娘子,因邵梵挺拔的姿態(tài)與英俊的臉孔,頻繁注目,而鄭思言對他的臉面就毫不留情了。

    他抬手便是一拳,狠狠揮在邵梵半邊臉上。

    邵梵本可以擋,也可以躲,但還是受了,沒有反抗。

    “我是快憋死了!我要打死你!”

    鄭思言接著暴怒,拎起他領(lǐng)子,漲紅了臉。

    他拼命搖晃邵梵,“我才不信我爹會做出那種事!我不信......他還叫我也別錯怪官家,要我聽話,好好在外修煉!”

    “邵渡之,我一向是個莽夫,我沒有你跟你哥聰明,我也沒有你們讀過書的那么會耍心機(jī),可是那是我親爹啊!你們害的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說到后半段,已有哭腔。

    邵梵肌rou酸疼,頂了頂后槽牙,才望去他一眼。“有人在看。”

    鄭思言忍了這么久,有人看又如何,當(dāng)下便蓄力猛然又給了他兩拳,將他打摔在地上跨上去摁住,一陣子發(fā)泄似的亂打,“說實話!”

    一拳一拳,全發(fā)泄在邵梵那張臉上,瞪著他,“說實話!我爹根本不可能是賊人!不可能!”

    他聲嘶力竭,越打越頹然。

    邵梵忍無可忍,手扭住他遞來的拳頭一擰。

    鄭思言痛叫,下瞬被他翻轉(zhuǎn)在地,仍哭訴不止。

    見鄭思言試圖反抗,他扭緊鄭思言的胳膊,摁在他背后,鄭思言便動彈不得了。

    他口中含腥,朝草叢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我還以為你是真學(xué)乖了。鄭思言,你爹用命才給你換來的赦免,就是讓你在皇家園囿內(nèi),隨意毆打三品朝廷命官?”

    鄭思言聞此一愣,不掙扎了,吃進(jìn)去一坯酸澀的土跟草,含恨咬牙。

    “邵渡之,你給我下套!”

    從前兩個人切磋,沒有哪一次,他能打得過邵梵的。

    “我若是要套你,有的是辦法,有必要明著來挨你的打?我犯賤嗎?!鄙坭笏砷_鄭思言,半跪著,拍掉身上的草桿子。

    鄭思言彈身而起,也被他摁下半跪著。

    邵梵看著他,認(rèn)真勸告,“你要我說實話,誰能說實話?事實如何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你方才那恭敬樣,裝的挺真。我走后你繼續(xù)裝,學(xué)會明哲保身,才能安家立命?!?/br>
    鄭思言抓出他這句話的關(guān)鍵詞,上去拽住他一條胳膊:“你要走?”

    “改改你這愛動手動腳的毛病?!彼麆e開鄭思言的手,站起身,拽直腰帶下的衣擺,“我已遞交出京的申請調(diào)令,南下鯨州,換你入京?!?/br>
    “鯨州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常年被金人sao擾搶砸,你去哪兒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