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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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蠻奴飽餐的樣兒,沖她鼓勵性地笑笑,朝她攤開手掌心,“姑娘當(dāng)真厲害。只是天要黑了,你快下來?!?/br> 趙令悅“嗯”了一聲,抬身將手邊砸暈的那些魚全推了下去,讓他接著,又跟著他的指揮,慢慢順了下礁。 此時天已黑,她的雙腿才再次站在這片濕軟的泥地上,登時從雙股間,肌rou一下酸到頭發(fā)絲上兒去,讓她腳軟地不住打著顫兒,餓了一天,早就頭暈眼花,身子一歪,差點撞在鋒利的石壁上。 邵梵及時伸手將她撈回懷中,擁著她坐到篝火旁,“你坐著烤烤火,我來處理那些魚?!?/br> 她把腰上的刀解了,遞給他,“用這個給魚開膛破肚正好。” 邵梵拿著刀,揉揉她在篝火旁橘紅的火光下,已經(jīng)磨破了一層外皮的手。 ——她的手干了幾個月的粗活,掌心已有薄繭,此時破了皮的掌心整個充著血,腫了一圈。 只是被他輕輕一碰,她都吸了口氣。 “我疼?!?/br> “對不起,我輕點?!彼氖滞?,摁了她手腕上幾處xue位。 瞬間,一股子濃酸朝四肢百骸的骨頭縫里鉆進去,頂?shù)盟X袋發(fā)麻。麻過之后,整個手掌的血液在奔騰,酸疼不已的地方似乎好了不少。 趙令悅盯著自己在他手里的胳膊,“你還會按摩啊?” “這不叫按摩,叫xue療?!彼麑⑺母觳卜呕厮ドw,“你先自己待一會兒,我烤好了魚,再幫你按?!?/br> “快去吧?!?/br> 趙令悅的手羞澀地縮回袖口。 他微微笑。 轉(zhuǎn)身而去。 火燒到濕柴,霹靂吧啦地暴出不少火星子,濃煙嗆得她直咳嗽,可是又不能喝海水,一旁的邵梵再將那串起來烤至金黃的魚翻了個面,遞給她。“已經(jīng)熟了,小心燙口?!?/br> 趙令悅面上露喜,點點頭雀躍地接過,左翻右翻,微微張開了嘴,卻有些不知如何下口。 他收拾著還在火上的其他烤魚,了然地提醒她:“海魚肚子處rou多肥甜,魚背處刺大規(guī)整。” 趙令悅往衣服上抹抹捏樹枝沾上的煙灰,上手小心地去掰了一塊背處的魚rou放進嘴中,昂著下巴細細咀嚼。 邵梵一直盯著她看,“味道如何?” 她一挑眉,將那整個魚串遞到嘴邊,直接用牙開咬,吃得津津有味。 他唇角勾起,笑著去撥旺柴堆中的火苗。 “慢慢來,吃不夠還有?!?/br> 這架勢,像是盡職盡責(zé)的伙夫。 趙令悅隨意用手揩了下唇邊沾上的油脂,邊吃邊用胳膊搡了他一下。 “別弄那些個了,你也吃啊,我們都餓了一天一夜了。”說著去架子上撿了塊大的焦黃的,塞到他手里,“別干活了,先吃。吃完了你再教我怎么烤。” “好。”邵梵看著她的樣子,笑。 架子上的魚很快吃完了,他們又放了一批在火上備著明日的口糧。 蠻奴吃飽了生rou貪暖,也趴來火堆旁磕眼。趙令悅見此情此景,望去無垠的深海黑夜,只覺得她前兩年有些悲慘,這一年太過荒唐。 大冬天,竟淪落到兩人一狗,在一個荒蕪的島礁上,生火烤魚,荒野求生。 便無意識地哂笑出了聲。 邵梵正拉過她的一只右手,幫她xue療按摩,聞此聲,“突然的,這是笑什么?” “不是笑你?!彼米笫痔崞鹨桓鳎贌o聊賴地去挑燒完后的火炭,過燙的熱氣舔著臉頰跟脖頸,將她思緒蒸得滾麻,“就覺得,人生如夢,笑我自己呢?!?/br> “邵梵,如果宋兮真的能找到我們,將我們接回去,你平定了鯨州戰(zhàn)亂之后,還想做什么?”她看著他英氣剛硬的臉廓,輕聲問,“整個大半生,你都在為了王家復(fù)仇,那除了復(fù)仇,你就沒有什么是自己想做的嗎?” 邵梵不語。 那只寬闊帶粗繭的手,在她彈軟潔白的肌膚上滑動,勾起她身體深處的幾絲酥麻,她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不要弄了”便欲縮回去。 卻被她捉著,繼續(xù)舒緩那些xue位。 “我未曾想過這個問題,它在我看來,只有.......”邵梵看她一眼,她在火堆邊周身毛茸茸的,眼眸極璀璨,有些可人。邵梵舔了下唇,直說,“只有矯情?!?/br> 趙令悅輕不可聞地回了一句:“哦。”繼續(xù)撩著棍子盡頭的那堆柴灰,“我是很矯情?!?/br>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他思索片刻,“我也有一個答案?!?/br> 她看過來,眼中倒映出他在火苗內(nèi)微小模糊的輪廓,挪了挪,靠他近一些,歪著頭:“嗯?那你說啊。” 邵梵卻再次斟酌了許久。 誠然,他不是一個性格外放的人,行為謹慎內(nèi)斂,若有必要,城府極深,動用酷刑殺戮達到目的,也不會多眨一下眼睛。 但是在他陳舊到不能回頭的記憶里,仍于邵季蕁與王憑夫婦的血脈中,繼承了些破碎的信念。 邵梵腦中冒出年幼時父親的臉,與那個印象中一直引導(dǎo)他爬起來的形象,一同啟唇。 他對著趙令悅的眼睛說,“人的一生很短,便只能做好一件事。我要護一座城池,修一道長城,愛一個女人,養(yǎng)育一個孩子。” 就像他的父母那樣。 這樣溫柔的過分的話語,單純的有些癡心的夢想,怎能被相信會出自他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