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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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思言答應(yīng)下來,王獻自去換了一身素白的便服,騎馬帶他去了問蘇樓,請出兩間包廂,將他副將安排在隔壁廂房,他則與鄭思言獨一間。 鄭思言提起溫碗內(nèi)的執(zhí)壺就想給王獻倒?jié)M,王獻手蓋過酒杯,“我尚在為相公守靈,不飲酒,不吃rou,將軍見諒?!?/br> “呵,這過的清心寡欲,有什么意思,那隨你吧!”鄭思言說罷,自己豪飲一杯,一股仙死的酒氣兒頂?shù)盟纯斓卮蠛纫宦?,立即又滿上一杯,“有酒有rou,才當(dāng)真快活!說罷,什么要緊事非要現(xiàn)在談?!” “你回京,這暫代右巡院院首的龔平,便會將巡院首權(quán)交還給你。我妻趙繡,現(xiàn)就關(guān)在右巡院內(nèi),自她入京,因不肯對官家下跪,龔平似乎對她用過刑逼她服軟。這段時日,她深居牢中無人照料,我不知她傷輕重。” “趙琇?” 鄭思言面露詫異:“我就聽說了楊柳關(guān)不打而降,我以為塵埃落定,她已經(jīng)——” 他正要作個抹脖子自裁的假動作,卻被王獻的兩道目光筆直地射過來。 不鋒銳。 卻壓迫。 一時噎住,肚子脹氣,轉(zhuǎn)而狼狽地打了個酒嗝,“呃。” 鄭思言戰(zhàn)略性地撐住桌子,一手握拳擱置下巴處,語氣涼涼:“讓你們見一面,確實不難。但我也冒險啊,自從我爹不明不白死了,我家不比從前。 倘若官家因為這個事兒不高興了...... 王獻,我人直,說句難聽的,你現(xiàn)在無官無職的白丁一個,頂多比那菜市場的漢子多認識幾個字,會寫些七七八八的文章,我?guī)湍?,我能有什么好處?!遑論你還算計過我?guī)谆兀覀円菜悴坏门笥?!?/br> 王獻聽完,只是從容提過他的酒杯,斂袖為他倒上一注酒水。 香氣肆溢,醉香彌漫。 他將酒推至鄭思言面前,徐徐道來:“我不在朝,卻仍為“官”。雖無明權(quán),但有幾分薄面。我知你與呂家四娘子郎情妾意,早年已經(jīng)訂過親。 但呂家因你家處境,對你心存芥蒂,這幾年拖著,遲遲不肯將第四女嫁你,倒想逼你主動退親。但若你肯帶我見我妻,我便可幫你敲定這門婚事,這樣,你就可成家了,鄭將軍。” 鄭思言難得的肅面沉默下來,一改方才嬉皮笑臉。 “你詭計多端,萬一......你,你又誆我呢?” “你今日可往呂府送張拜帖一試,明日述完職后過去拜訪,看呂相公讓不讓你進呂府大門。等你坐上堂,見到呂四娘子,便能體味我的誠意,屆時,還望鄭將軍,酌情考慮?!?/br> 鄭思言放下二郎腿。 良久,吞咽了一聲。 “王獻,你,你太狠了........你又將我狠狠拿捏!”鄭思言垮下臉妥協(xié),“要是此事能成,別說讓你們見一面,你要住里頭陪她睡覺,我都沒意見,我?guī)湍愣抵?。?/br> * 人間一日,牢內(nèi)十年。 春花秋月,還是寒江冰雪,都與趙琇無關(guān)了,她喘著氣,不敢去摸腿上被鞭子抽到的傷,身上多日不曾打理沐浴,也猶如萬蟻爬噬,又疼又癢,還渾身發(fā)澀發(fā)黏,時不時自嘲猛笑。 “趙令悅啊趙令悅,你要我來建昌,要我忍,要我等........我一公主,卻淪落至此腌臜境地,還不如,當(dāng)初死了為上上策!” 她咬破干燥的唇,咸腥的血滋潤發(fā)干的嗓與口腔,鮮血刺疼她自己,使得她痛苦地呢喃一句,“你為我囚困于敵手,便要我來建昌體會一次,你這幾年受過的苦嗎????” 她低低地笑出聲。 卻聽得耳邊有些許sao動,她從深蹲忍住眩暈,一把撐住自己,一瘸一拐地挪至牢前欄桿,死死地往外望,門開了,此處只關(guān)押她一人。 王獻走著走著,見她裙角,腳步越快,最終在空蕩蕩,死氣沉沉的牢廊內(nèi)奔跑了起來。 趙琇有那么一瞬,眼含熱淚。 可她隨即便逼迫自己將可笑的感動逼回去。 ——不要忘了,不要忘了是這個男人毀了你的家,反了你的國,奪了你的子,讓你受這樣的罪。永遠,永遠不要原諒他! 他能進來,便是如趙令悅所說,右巡院院首鄭思言回來了。 那日。 在她軍帳中。 趙令悅交給她證物,并細細坦言: “公主,昭月郡主早在一年半前為先帝殉葬,我已是個死人一般,自然也無法再露面。此回,我陪不了你,只得你先去建昌,此為第二步。 第三步,只能委屈你,先找個理由將自己關(guān)進牢內(nèi),你既已投降,宇文平敬不能殺你毀約,眾目睽睽之下,你在牢內(nèi)反而安全,他暫且不會對你動手。 公主,你要堅持下去。堅持到鄭思言回來,京城兵多半是鄭軍,鄭思言掌一半虎符,他有兵權(quán)。 先激起他的仇恨,再讓他將另外一件信物交由錢檀山,告知他錢學(xué)士死亡的真相,是誰所為!如此,弒君,便成功了一半!” 王獻跑到趙琇面前,她立馬作暈狀,一下子不省人事起來。 “鄭將軍,讓太醫(yī)進來!快!” 一副柔軟的懷抱全力傾向她時,熟悉的樟木香也撲鼻,演戲不過半真半假,苦rou計之所以能苦,便是從前有無數(shù)甜蜜。 她的情感從四肢百骸酸重地涌來,一雙手還是下意識的,片刻地抱住了眼前的人,恍惚道:“王隱濯,你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