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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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伯清這才告辭。 走出縣衙,姚老爺踉蹌了一下,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姚伯清伸手要扶他,被姚老爺狠狠地拍走,自己上車走了。 姚伯清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沖趙主簿露出笑容,“辛苦趙主簿了?!?/br>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趙主簿,“幾日不見,趙主簿似乎清減了一些,可是縣衙中事務過于繁忙?” 趙主簿似笑非笑道:“家中無糧,沒錢買得起糧食,自然清減了?!?/br> 姚伯清笑臉微僵。 他先帶著趙主簿去買糧。 顧君若很狠,她直接把從岳家借來的三千兩銀子全都拉去了,姚伯清忍著痛的將糧食作價十二文一斗賣給她。 大批大批的糧食運往縣衙,縣衙裝不下就運到縣城中的糧庫去。 許多百姓都看到了,于是眾人歡呼。 衙役出來 維持秩序,順便敲鑼打鼓的通知以工代賑的事,“明日,所有人都可到縣衙報名,領了工后才能賺錢買糧食?!?/br> 當即有人問道:“那以后衙門就不給賑濟糧了?” “以工代賑的糧食就是賑濟糧,那還是縣令和岳家借了錢買的糧食,”衙役道:“總不能躺著領賑濟糧,這縣城都破成啥樣了,不修啊。” “有的吃就不錯了,官爺,您看我行嗎,我能干活的?!?/br> 本來還有人不滿,聽到有人搶活,不高興了,立即上前將人擠走,“去去去,都老得走不動路了,湊什么熱鬧,就是招工那也是招我們這樣的青壯?!?/br> 衙役就道:“男女老幼都可去報名,不一樣的人有不一樣的活兒,不一樣的活兒有不一樣的工錢?!?/br> 他道:“領了工錢以后憑著衙門的條子可以去糧點里買便宜的糧食?!?/br> “我們工錢多少?” “十文到二十文不等?!?/br> “少倒是不少了,可糧價一百八十文一斗,我們得干多久才能得一斗糧?別餓死了都賺不到一斗糧吧?” 衙役立即抬手沖著衙門的方向握拳拜了拜道:“我們縣令已經(jīng)買好了糧食,剛才你們不都看見了嗎,大批的糧食,足夠你們吃了,所以糧點的糧價也在十文到二十文之間,” 想起夫人的叮囑,衙役接著道:“還有,我們縣令和夫人費了不少的勁兒,已經(jīng)說服姚家,以后姚家糧鋪出來的糧是十五文一斗。” 眾人眼睛一亮,百姓們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們?nèi)ヒ壹Z鋪問一問就是?!?/br> 衙役話音一落,當即有人跑回家去。 一百八十文他們拿不出來,但十五文,家里湊一湊還是能湊出來的,不管真假先去試試看,萬一是真的呢? 這時候,什么東西都沒有糧食金貴。 眾人跑到姚家糧鋪,姚家的管事剛得到東家的命令,才將牌子撤下就有人涌進來問價,“掌柜的,今天糧價幾何?” 掌柜的很不想說,但不得不說,“十五文一斗?!?/br> “啊,真是十五文一斗啊,快快快,快給我來一斗 。” “我我我,來兩斗!” “我要一斗半!” 姚記的三家糧鋪瞬間擠滿了人,消息傳出,凡是家里還能拿出錢來的,都拿著錢擠到糧鋪外要買糧。 韓牧不得不讓薛縣尉帶人去維持秩序,“可別打起來或者踩踏才好?!?/br> 薛縣尉應下。 姚伯清也收到了消息,他自然也不能讓自家店鋪發(fā)生踩踏事件,因此道:“告訴糧鋪,每人限購兩斗,天一黑就關門,多帶些家丁過去維持秩序。” “是?!?/br> 姚老爺癱坐在椅子上,捂著心口喊疼,“賣出去一斗就要虧一份的錢,你這是要把家業(yè)都敗光嗎?” 姚季白站在一旁,小聲的道:“父親,我問過了,我們的成本算下來也就八文一斗,十五文賣出去還是賺錢的?!?/br> 姚老爺氣得拍桌子,“店鋪不要錢,伙計不要錢,車馬不要錢嗎?你會不會做生意,會不會???” 這話哪里是沖著姚季白喊的,分明是朝姚伯清喊的。 姚伯清喝了一口茶才道:“父親,是要姚家還是要這一次的糧食生意?” 姚老爺哼哼道:“我不信他能奈我何。” 姚伯清道:“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們何必此時去招惹他?” 他道:“本來他要是毫無根基也就算了,但他出身勛貴,背后有一整個永安侯府呢,可以直達天聽,父親,我們姚家在義縣是厲害,但也只是在義縣而已。” 姚老爺:“但這就是在義縣,我們家在義縣不敢說是老大,起碼也是老二,竟然要聽他一個外來的……” 姚伯清見他拎不清,便冷下臉來,道:“爹,我們家在縣衙里也是有族親的,這次韓牧抄糧鋪這么大的事,怎么沒人提前通知?” “對啊,怎么沒人通知我們?真是吃里扒外的東西,這是故意瞞著我們呢?” 姚伯清抿了抿嘴,更加不悅,“我出門前叮囑過,定期給趙主簿和薛縣尉送一些糧食去,家里沒送嗎?” 姚老爺冷哼道:“他們光吃東西不干活兒,我們做什么還要白送好處給他們?” 姚伯清氣了個倒仰。 第三十四章 招工 在今日之前,姚季白在姚伯清這里就是個紈绔弟弟,什么事都幫不上忙,只會享樂混吃,以至于他總是忍不住對他生氣; 但今日之后,他突然覺得這個弟弟可愛了起來,那是因為在他爹的襯托之下。 姚季白是沒什么作為,幫不上家里,但他也不會拖后腿呀。 他爹…… 最關鍵的是,姚季白做錯了事,他能打能罰,對他爹,他能怎么辦呢? 只能把氣噎回去,然后把自己氣了個半死。 姚伯清捂著心口緩了很久才緩過來,他不能罵他爹,更不能打他罰他,只能咬牙切齒的給他分析利弊,“爹,若不是你斷了給趙主簿和薛縣尉的糧,那他們就不會站到新縣令那邊,縣衙里有事,他們會不提前通知我們嗎?” 他道:“這世上,只有利益的關系才是永恒的,其他一切都是虛的!” 姚老爺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但他能承認嗎? 所以他就避而不認,開始罵罵咧咧的罵起韓牧、趙主簿和薛縣尉來,覺得他們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婪蠻橫…… 而一旁的姚季白則垂下眼眸,在姚伯清和姚老爺看不到的地方臉色冷凝起來。 韓牧親自站在庫房前,看到里面堆滿了的糧食,心滿意足起來,“這下好了,我們終于不會鬧饑荒了吧?” 顧君若道:“商路一日不通,危機就一日不解除。” 韓牧:“為什么?” “因為現(xiàn)在整個義縣其實還是在依靠姚家的糧食,只有出沒有進,這些存糧能夠大家多少消耗?”顧君若道:“所以我們要通路,疏通河道,還要將外面的糧食引進來。” “你是說,我們來做糧食的生意?可我們沒有錢呀?!?/br> 顧君若道:“不用錢,只要陸路和河道通了,派一些人出去傳一些消息就行,比如,義縣里糧價飆到了一百八十文一斗,姚家靠著這一次水災賺得盆滿缽滿。” “商人逐利,聽到這樣的消息,有的是人把糧食運進來?!?/br> 賀子幽道:“可這樣一來,義縣的糧價不是又被抬高了嗎?” 顧君若就 瞥了他一眼,覺得他和韓牧不愧是兄弟,連腦子都是差不多的,她道:“價格是根據(jù)市場來定的,先不說一百八十文這樣離譜的價格有哄抬物價之嫌,衙門不會同意,就算我們縣衙不管,在姚家糧鋪十五文一斗,還有我們縣衙平抑物價的情況下,你覺得他們一百八十文一斗糧能賣得出去嗎?” 韓牧和賀子幽一起搖頭?!暗?,他們要是發(fā)現(xiàn)被騙,不會惱羞成怒,直接運糧食離開嗎?” “糧食重,運輸不易,十五文一斗還有的賺,可他們要是轉(zhuǎn)身就又運出去,外面的糧價比義縣的還要便宜,兩趟運費,一進一出,那才會虧本,”顧君若道:“商人逐利,不會沒腦子的選擇離開的。” 韓牧就道:“要是我,我才不賣呢,你們敢騙我,我寧愿把糧食拉出去分給外頭的人也不賣給你們?!?/br> 顧君若就瞥了他一眼,所以你是傻子。 韓牧讀懂了她的眼神,氣得眼睛都瞪大了一點兒。 “所以接下來我們就是招收人手清理道路和河道,以工代賑,安撫百姓了。” 這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韓牧本來不覺得有什么難的,吩咐下去讓底下的人去做就行了。 但是…… 招來的人怎么安排呢? 誰去清淤河道,誰去修路,誰來建設縣城,具體怎么安排,一人問一個問題,韓牧頭都大了。 賀子幽也頭大,于是轉(zhuǎn)身想溜,被韓牧一手抓住后衣領拖回來,他咬牙道:“好兄弟就是要有難同當,你現(xiàn)在想跑?” 賀子幽:“我不會??!” “那你覺得我會嗎?”韓牧道:“不會就學!” 跟誰學呢,自然是跟顧君若學了。 見顧君若安排得井井有條,甚至還有空去幫差役們登記前來報名的百姓,韓牧不由的心悅誠服了一下,然后就擼了袖子上前,撥開顧君若邊上一個差役,“我來,你再去搬一張桌子來。” 縣令親自下場,縣衙官吏們見狀更加興奮,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的努力起來。 衙門定的工錢是按照工種來的,去清理河道和道路的人工錢最高,分工不同,工錢在十五 文到二十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