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翊接著道：“第二條是咱們單去找常利葉歌尋仇，拼著滅族，也要?dú)⒘怂?；第三條就是我剛才說的，聯(lián)合別的部落，博一博。若是輸了，沒什么說的。若是贏了，咱們的部落會壯大，人會更多，能占更多更好的水草地方，興許以后的大首領(lǐng)也從咱們部落里出。即便不能，至少也不用像如今這樣受氣?！?/br>
    令翊話音剛落，蘇莫勒沙便道：“干了！”

    讓令翊這三條道一說，剛才覺得令翊說得太大膽的竟然也反駁不出什么——原來自己部落并沒有旁的道可選。自然，也有人覺得還是原來那樣更穩(wěn)妥，但是首領(lǐng)死了，這時候這種話沒法說……

    令翊聲音和緩下來：“我想了，這事沒那么難。勒夫的老首領(lǐng)死后，不是錯西魯、路默西他們兄弟幾個還爭位呢嗎？”

    第121章 法經(jīng)的頒布

    代西庫的老首領(lǐng)烏戈舍身死，長子密達(dá)魯身子不好，次子固特?zé)o意首領(lǐng)之位，幼子蘇莫勒沙成了代西庫的新首領(lǐng)。

    按照令翊的建議，蘇莫勒沙一邊讓人與鹿、虎、狼諸部落通好，一邊悄悄向大首領(lǐng)路默西的兄弟思朗圖克“獻(xiàn)慇勤”——錯西魯、路默西兄弟十余人，有野心也有勢力的，除了被令翊射殺的錯西魯、如今的大首領(lǐng)路默西，還有思朗圖克和另一個叫景蜜達(dá)的。蘇莫勒沙選中了與自己“脾氣相投”的思朗圖克。

    父親身死，作為代西庫的新首領(lǐng)，蘇莫勒沙似乎一夜成長，收起了從前的一些壞脾氣，性子卻依舊豪爽，還帶著點(diǎn)年輕人的活潑。他喜歡帶著酒，帶著牛羊，帶著親手獵的獵物去各個部落“玩”。

    一頓頓酒喝下來，蘇莫勒沙多了幾個異父異母的部落首領(lǐng)“親兄弟”，多了看他很順眼的“叔伯”，其中一位叔父，狼部之一的紐胡部落首領(lǐng)莫拉，還將自己的女兒黛奇嫁給了他。

    蘇莫勒沙常常帶在身邊的是一個叫羽的族人，這是一位代西庫的勇士——不是蘇莫勒沙吹噓，各部晚間篝火旁少不得要玩背克，這個羽從沒輸過。

    蘇莫勒沙每每得意，偶爾還胡咧咧：“從光屁股的時候，他就是我們一堆小孩里最厲害的。”

    羽就把酒囊塞到蘇莫勒沙嘴里，笑道：“你都玩背克了還光屁股，我可不像你。”

    一同長大的同族兄弟可不就是這樣相互挖苦笑話的嗎？

    眾人大笑。

    在一個狼部和一個鹿部，令翊卻見到了自己真正的“同族兄弟”——當(dāng)初他從柳城派出的細(xì)作松根和白石。

    令翊假作去撒尿，松根來找他。

    “將軍……”

    雖是夜里，令翊也能看見松根眼睛中的淚水——松根從前是騎兵中的一個，父母被東胡人殺死之后，他自愿來東胡當(dāng)了細(xì)作。

    令翊用力地?fù)б幌滤募绨颍骸昂眯值堋?/br>
    而后來見到的白石則有些囁嚅：“將軍，我……娶了東胡女子，還生了孩子?！卑资瘏s又急聲道，“可我沒忘了家仇！沒忘了我是燕國人！”

    令翊輕聲道：“這有什么的？日后將他們帶回去，他們就是咱燕國人?！?/br>
    白石使勁點(diǎn)頭。

    暑盡秋來，春去夏又至。草原上的山丘從青到白，又從白到青，牧草短了長，長了又被牛馬羊啃短，各部落逐水草從一個地方遷移到另一個地方，然后再遷移回來，周而復(fù)始——不知不覺就是三年。

    因?yàn)樯洗卧谘嗑吵粤颂潱笫最I(lǐng)路默西多少有些犯怵，怕走了其兄錯西魯?shù)睦下罚识@三年都沒有帶各部大舉南下“放馬”。

    有幾個部落這一兩年自行去燕境“放馬”“打野草”，劫掠到的東西很少，燕人比從前更精了，他們筑了大城，那些燕人都搬到了城里，一到冬天，城外連個糧食毛都沒有——攻城？舊柳城那么矮小，上回各部族那么多人，都沒有攻下來。單個部族是瘋了，才會想去攻城！

    沒有大量死人，雖然草原上的日子過得清苦，各部卻透著些祥和。

    就是一向愛挑事的常利葉歌，殺了烏戈舍以后，也有所收斂。他的部落雖沒按大首領(lǐng)路默西說的那樣十年不在東拓水捕魚，但也沒有再做出劫掠代西庫牛羊的事，當(dāng)然，也是因?yàn)榇鲙斓娜撕苌僭偃ツ瞧狡路拍痢?/br>
    燕國也不錯——如果不算燕侯重病的話。

    相地已經(jīng)全部完成。鼓勵墾荒，打破井田，實(shí)行稅畝之制，在全境推行——新墾的荒地頭三年免除賦稅，次三年也只課常賦三一之?dāng)?shù)，開墾得多，種糧多，納賦多，還能得爵。田野中阡陌縱橫，到處是辛勤的農(nóng)人，燕國人對種田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熱切之情。

    大司空韓嘉依舊在治水，筑壩修堤，疏通河道，燕南河水兩岸良田越來越多，人煙越來越盛——從前因?yàn)楹铀簽E逃荒走的人又回來了。

    故而這幾年雖然不算很風(fēng)調(diào)雨順，但燕國的倉廩卻越發(fā)豐足了。

    燕國常備之軍雖未增加多少，但因細(xì)分軍爵，獎勵軍功，不管燕南還是燕北，軍中氣象都比舊時好了很多。上將軍令曠定時上報其所練之燕武卒、燕武騎的情況，這支特殊的募軍戰(zhàn)力如何，要等戰(zhàn)時才知道。

    隨著燕侯招賢令發(fā)布時間越來越久，知道的人越來越多，來燕國的賢者士人也越來越多。武陽泮學(xué)中人才濟(jì)濟(jì)，舉世有名的賢者士人除了研習(xí)黃老的陶子、儒者鄭子，還有王子津、韓子魚、史伯休，墨者孟靜先生也來武陽盤桓了許久，并有墨者仕于燕，更不要說來得最早的農(nóng)家范子及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