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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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五章代價 “大善氣勢正盛,軍心可用”上將軍趙括聽著耳畔的歡呼,心頭登時大為篤定。只見趙括高高舉起雙手,隨后又緩緩地壓下,那趙軍山呼海嘯般的高呼聲便漸漸沉寂下來。 只見上將軍趙括目光灼灼地掃視了一圈,隨后便運足丹田之氣,又是昂然一聲大喝:“大軍就地扎營,稍歇兩日,再行攻擊老馬嶺” 上將軍趙括一聲令下,趙軍將士們便在眾將領(lǐng)的指揮下迅速地行動起來,收好兵器、安置馬匹、尋覓水源、支鍋造飯,暮色時分,忙碌的將士們沐浴在血色的夕陽之中,忙碌著準備扎營了。 二十余萬大軍扎營,絕對是個碩大的工程,如何選擇扎營的地點,如何迅速地安定軍心,如何防止秦軍夜間偷營,如何保持嚴整的軍紀,如何嚴防走水(即火災(zāi)),如何讓將士們溽熱的初夏迅速地恢復(fù)體力,這些全都是需要豐富帶兵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技術(shù)活。 好在上將軍趙括此時身旁人才濟濟,如何迅速地安營扎寨,那戰(zhàn)前早有模擬訓(xùn)練。訓(xùn)練時上將軍趙括身邊有苗單這個堪稱文武全才的治軍名將的輔佐,又有韓曲這個爛熟上黨山山水水、滿腹韜略的鬼谷門大才從旁協(xié)助,反復(fù)的演練,早已讓趙軍將士們熟練了扎營的基本技能。 因此,此時這二十余萬大軍扎營,雖然鋪排甚大,雖然大戰(zhàn)后將士們疲憊至極,但是其進展卻甚為順利,木欄圍柵、壕溝陷阱、糧草儲運、進出通道、巡邏崗哨,一應(yīng)營務(wù)井井有條,待到二更刁斗一響,連綿近十里的營盤便穩(wěn)穩(wěn)地扎了下來。 待到草草吃過晚飯,上將軍趙括胡亂地抹了抹嘴角的油漬,便帶著百人騎兵衛(wèi)隊去大營各處巡邏去了。夜色漸漸黑沉下來,大營各處依舊可見火光點點,不時地便有一股子帶著血腥味道的微風吹過。好在初夏的夜,空氣甚為涼爽,趙括跨著戰(zhàn)馬一路行來,在夜風的吹拂下,倒也甚為愜意。 “上將軍——”勁步營大將申陽遠遠地望見趙括那熟悉的身形,趕緊步出營帳,加快腳步迎了上來,待行至趙括的馬前,大將申陽便是雙手一躬,送上了一句飽含深情的問候“白日大戰(zhàn),夜來巡營,大將軍辛勞了”望著上將軍趙括那英姿颯爽的身形,大將申陽心底頓時百感交集。 經(jīng)此一場數(shù)十萬大軍交鋒的大戰(zhàn),經(jīng)此一場和那號稱無敵銳士的一場血rou橫飛的大戰(zhàn),大將申陽心底頓時有了種升華的感覺。 這位當年的墨家士子,這位當年特訓(xùn)太行時被趙括發(fā)掘的天生帶兵之才,這幾年來一切恍惚在夢中,從普通一卒越級升為百夫長,從百夫長到千夫長,從千夫長破格晉升為大將??梢哉f,若是沒有趙括,便沒有他申陽的今天??v然你是大才又如何,沒有機遇、沒有伯樂,你只會淹沒在茫茫人海中,只會被歷史的塵埃埋沒得不見一星點的蹤跡。 “申陽,且上馬來,隨本將巡視一下你這勁步營?!鄙蠈④娳w括望了望這位心腹愛將,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句。在跳躍火光映襯下的光線有些昏暗,上將軍趙括未能看清那申陽的面色,不過從那句只有寥寥數(shù)語略帶顫音的問候中,他還是聽出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大將申陽那發(fā)自心底的自豪感和對自己的感激之情。 “諾”大將申陽沉聲應(yīng)諾,便命軍卒尋來一匹陰山烈馬,一個瀟灑地閃身便跨上了馬背。上將軍趙括淡淡的一句話,令大將申陽的心情頓時平復(fù)下來。每次和上將軍趙括在一起,哪怕只是靜靜地不說話,大將申陽便會覺得心下篤定而沉穩(wěn)。 到底為什么會有感覺?這或許是趙括曾為御林軍帶來的一個個超越時代的殺傷武器,或許是隨著趙括連戰(zhàn)連捷的自信心積累,或許是趙括那推心置腹、對部屬平等相待的赤誠感染。 申陽說不準是為什么,但是他心底很明白,這種令人心下沉穩(wěn)、信心倍增的感覺真的很奇妙。若干年后,大將申陽才從趙括兵法中尋到了一個合適的詞語才概括,這就是軍魂,趙軍騎射勁卒的軍魂為何?那就是上將軍趙括也 噠噠噠的馬蹄聲中,上將軍趙括和大將申陽緩緩而行,每到一處,趙括便不時地詢問一下,對看出的一些疏漏之處,便一一指點出來。細節(jié)決定成敗,所謂的成功便是一個個細節(jié)積累而成的。對此上將軍趙括深以為然。 “申陽,此戰(zhàn)我勁步營傷亡如何?”上將軍趙括驀然向申陽問道。今日那戰(zhàn)況之慘烈,曾經(jīng)令趙括陡生些須心驚rou跳的感覺,勁步營六萬將士可是他的寶貝疙瘩。若不是想這一戰(zhàn)打出威風來,以徹底地激發(fā)出數(shù)十萬大軍的戰(zhàn)心斗志,趙括本是舍不得讓勁步營和飛騎營去做大軍前鋒的。 “回上將軍,此戰(zhàn)勁步營戰(zhàn)死一千人,重傷五千人,輕傷計八千人。”申陽望了望面露關(guān)切之色的上將軍趙括,略略想了想便是語氣沉重地回道。 “嗯——”上將軍趙括聽著這傷亡的數(shù)目,心底頓時一陣刺痛襲來。雖然趙括做好了心理準備,雖然趙括明白那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雖然趙括清楚秦軍會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但是趙括仍舊是忍不住地心痛。戰(zhàn)死的將士們將長眠老馬嶺下,重傷的將士們怕是一時再也上不了戰(zhàn)場,勁步營此戰(zhàn)折損確實不輕。 “每逢大事要靜氣——”趙括心頭默念著自己的座右銘,深吸一口氣后便強忍著止住了心痛,身為數(shù)十萬大軍至統(tǒng)帥,趙括不得不適時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趙括裝作被沙塵迷住了眼,轉(zhuǎn)頭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待回過頭來,便對大將申陽言道:“申陽,且?guī)П緦⒅羵I探視一番——” 那申陽應(yīng)諾后,便拍馬上前一步,帶著上將軍趙括一行往那勁步營的傷兵營趕去。待走到傷兵營門前,上將軍趙括特意支起耳朵傾聽了一會兒,竟然沒有聽到一聲慘呼哀號,可見勁步營軍紀之肅然,讓趙括不由得心頭一凜。 待下得馬來,趙括便隨著申陽步入了一處傷病的營帳,只見那木板鋪上躺滿了傷病,他們或斷去了胳膊,或被削去了半邊的面龐,或被扎得腸穿肚爛,一個個或平臥、或側(cè)躺、或趴伏,生怕觸動那恐怖的傷口。顯然,這里是一處安置重傷員的傷兵營。 上將軍趙括望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忙緩緩走上前去,只見眼前正是一個被砍斷了胳膊的傷病,此時這傷病的傷口已被清理干凈,被兩層干凈的麻布細心地包裹起來。望著這士卒的模樣,也就是二十來歲,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經(jīng)此一戰(zhàn)卻不幸地成了獨臂人。 創(chuàng)口處,一陣陣劇痛襲來,痛得那獨臂士卒一陣陣發(fā)抖,那額頭上已是滲滿了豆大的汗珠,順著面頰滾滾而落。但是這硬起的獨臂士卒,硬是緊緊地咬著牙強忍著,沒有呼出一聲痛來。 待看到趙括和申陽兩位將軍,那獨臂士卒登時眼前一亮,只見他忍痛猛地挺起身來,向著趙括行了個軍禮,只是那軍禮已經(jīng)無法行得標準,因為他的右臂已經(jīng)齊肘而斷。 “勁步營將士,你們是英雄來日的爵位封賞,本將不會吝惜?!鄙蠈④娳w括伸手重重地拍了怕那獨臂士卒的肩膀,卻不敢太過用力,生怕再陣痛他的傷口。那士卒顫抖著,竟是憋著嘴老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直到上將軍趙括轉(zhuǎn)身離去。 有這樣體貼普通士卒的將軍,還有那誘人的爵位封賞,他這本為奴隸之身、曾被人看做牲口一樣的人,即使此戰(zhàn)失去一只胳膊,他心下覺得值了。 上將軍趙括和大將申陽繼續(xù)在傷兵營中巡視,驀然間,只聽一陣陣壓抑的嗚嗚聲傳來,趙括忙循聲而去,待走到近前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右腿血rou模糊的士卒,嘴里塞著一塊麻布死命地咬著,他身旁一個隨行的軍中醫(yī)官,正舉著粗糙的陶壺,將清水向著那傷病的創(chuàng)口處嘩啦啦地澆落。 清洗傷口的疼痛陣陣襲來,這才讓那傷兵忍不住陣陣嗚咽,但為了不發(fā)出聲音、為了嚴守夜間宿營的軍紀,他死命地咬著那塊麻布,以此對抗著那陣陣撕裂般的疼痛。 上將軍趙括望著那痛得滿頭大汗的傷兵,對其表現(xiàn)出的硬氣,重重地點了點頭以示嘉許。隨后趙括便向那醫(yī)官問道:“此壺中之水,可是已經(jīng)煮沸?” “上將軍”那醫(yī)官回過頭來,這才發(fā)現(xiàn)上將軍趙括來到了身旁,他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便回道“此水取自山泉之水,甚為清涼,沖洗創(chuàng)口血污,待沖洗干凈后,再以炭火炙烤,以防止?jié)⒛??!?/br> 上將軍趙括接過那陶壺,往手心里倒了點水,接著火光看了一下,只見這泉水倒也清亮干凈。但是畢竟是生水,其中難免會有細菌、微生物,用之沖洗創(chuàng)口,難保不會感染。于是趙括略略搖了搖頭,便對那醫(yī)官言道:“自今日起,沖洗傷口,全部用燒開后的溫水,最好能再放些鹽巴,濾凈雜物后再用?!?/br> 上將軍趙括雖然對醫(yī)學(xué)之事不甚了解,但是水燒開后可減少細菌數(shù)量,以之泡成鹽水沖洗傷口可減少感染的概率,這等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明白的。但趙括明白,并不代表那醫(yī)官也能明白,醫(yī)官一時有些愣怔,這以燒沸后的溫水清洗,還要放入鹽巴,到底是何道理。 但是上將軍的話就是軍令,這醫(yī)官如同條件發(fā)射一般,便是身子一挺,朗聲道:“謹遵上將軍號令” 在這兩千多年前的冷兵器戰(zhàn)爭時代,因為醫(yī)療條件所限,士兵重傷后死亡率很高,其主要原因之一便是沒有有效的金瘡藥。趙括曾想過那前世里風行的云南白藥,但是其配方卻是弄不明白?,F(xiàn)在能把鹽水沖洗傷口發(fā)明出來,也算是一個進步了。 “通告各營,以后沖洗傷口均按此法施為,另外,各營飲水必須燒沸后再飲,禁止飲用生水”待出了傷兵營,上將軍趙括又對那中軍司馬交代了一句。從剛才沖洗傷口的清水,趙括又聯(lián)想到飲用水。若是有士兵因喝生水而拉肚子,造成戰(zhàn)斗力銳減,那就是小陰溝里翻船了。 待步出傷兵營,上將軍趙括便跨上戰(zhàn)馬,回到了中軍幕府大帳,立馬召來中軍司馬,命其將今日一戰(zhàn)的兵員損失情況速速報來。 此戰(zhàn),趙軍共陣亡步卒約一萬兩千人、騎兵約三千騎;共重傷步卒約兩萬人,騎兵五千騎。聽著這血淋淋的數(shù)字。上將軍趙括心頭頓時凝重起來。 命中軍司馬退下后,上將軍趙括便閃身出帳,做了幾下擴胸的動作后,便是幾記刺拳、勾拳擊出,緊接著又是幾下凌厲的掃踢。人言:體力的消耗乃緩釋情緒的最好方法。稍稍活動了這么兩下,趙括心頭那種在血淋淋數(shù)字面前、在傷兵營中浸染的沉悶感、壓抑感頓時消散了不少。 待趙括收住招式,便歸攏著那稍顯凌亂的長發(fā),望著黑沉的夜空,喃喃道:“本將的重型床弩、霹靂炮車,也該到了吧?嗚呼——白起你老匹夫,到時候再讓你見識一下大殺器的威力如何。我趙軍傷亡的士卒,將讓你秦軍以十倍、百倍的代價還回來” 此時,秦軍狼山中軍幕府,正是一派燈火通明。武安君白起正正饒有興味地咀嚼著一塊汁水淋漓的醬牛rou,那種醇香多汁的感覺,讓他分外享受。只見武安君白起瞇著眼睛細細地品味著,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那種獨特的醇香中一般。 “武安君,王龁老將軍正侯在帳外”那中軍司馬在白起耳邊輕聲言道。這中軍司馬跟隨著白起已有多年,他自然熟悉白起的脾性。 在這種瞇眼享受的狀態(tài),白起最是不耐別人的打擾。但是老將王龁風撲塵塵地趕來,顯然是有今日大戰(zhàn)的緊要軍情回報,那中軍司馬卻也不敢耽擱,因此這句話他說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武安君白起頭也沒有抬,便是一句交代“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