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說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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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的愿望,不管如何祈禱也不會實現(xiàn),無數(shù)次祈禱后的他,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與其留我一個人,不如一起死吧! 只要祈禱就能實現(xiàn)的愿望是不存在的。 “老爺?!?/br> 在那個他拚命想要遮斷的世界中,響起了一個聲音,而那分明才是現(xiàn)實。 那聲音的主人正喘著氣,朝這邊跑來。 我是,活著的,我還活著,并且,為失去所愛之人后該以何種姿態(tài)生活而掙扎著,活下去。 明知祈禱是無用的,奧斯卡卻還是面對著昏暗無光的視野默念。 “……神啊!無論如何……若我現(xiàn)在不會死去,請至少在故事中讓那個女兒得到幸福。” “希望她開心,然后留在我身邊,永遠(yuǎn)地,陪伴在我身邊,只是在故事中也好,幻想中的女兒也罷,請讓她留在我身邊?!?/br> 如此地,情不自禁地許愿了,因為自己還是要繼續(xù)活下去啊! 像個孩子一樣撲簌撲簌地流著淚的奧斯卡眼前,出現(xiàn)了剛自湖中上岸的薇爾莉特,她渾身濕透,水珠不停滴落,精心的打扮也全都被糟蹋了。 但是她本人臉上卻浮現(xiàn)出迄今最快樂的、可以稱作是微笑的表情。 “老爺,您看到了嗎?我走了三步喔!” 被眼淚遮住了,所以沒有看到??!當(dāng)然這自然是不能說的。 奧斯卡抽著鼻子回答道:“嗯!看到了喔!謝謝你,薇爾莉特-伊芙加登?!?/br> 他由衷地表達(dá)了敬意和感謝:“謝謝你實現(xiàn)了我的期望,謝謝,真的像是奇跡一樣,雖然神明什么的,我想是不存在的,但如果存在,一定是像你這樣的吧!” “我是自動書記人偶喲!老爺?!睕]有否定也沒有肯定神明的存在,薇爾莉特這樣答道。 之后,奧斯卡為渾身濕透的她燒了洗澡水,雖然沒見過她就餐的樣子,浴室倒是每天都會使用,恐怕也會在分配給她的房屋內(nèi)讓身體休息吧! 還真是像極了人類的機械人偶,最近的文明太厲害了,科學(xué)的發(fā)達(dá)真是驚人。 就算是機械制作的女孩子,也不能就穿著濕衣服,想著換洗衣服是必要的,奧斯卡拿著自認(rèn)為漂亮的浴衣走向浴室,因為原先也沒有他人會在浴室中,所以他一時不注意,沒敲門就進去了,于是就看見了還未換上衣服的薇爾莉特。 “??!抱歉……咦?”他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涼氣。 “………………咦咦咦?!”在奧斯卡眼中映出的,是比任何身體雕塑都更加動人的少女軀體。 滴著水珠的金色頭發(fā),以及任何畫具都無法描繪的美麗的碧藍(lán)瞳孔。 繼續(xù)向下看,是線條精致的唇,優(yōu)美的脖頸,突出的鎖骨,充滿女人味的身體曲線,而從肩膀到指尖這部分,則安著不自然的義肢。 但除此之外。 雖然有很多傷痕,但很明顯,除了假肢之外都是真實的肌膚。 這柔軟的身體,怎么看都不是機械人偶該有的,而應(yīng)該是人?。W斯卡至今為止深信不疑的事情被顛覆了,意識的沖擊使他反覆地確認(rèn)眼前的身體。 “……老爺。”奧斯卡這還因為過度震驚而呆呆地盯著看,那邊薇爾莉特終于發(fā)出了責(zé)備的聲音。 終于,奧斯卡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嗚啊啊啊??!嗚啊啊啊??!嗚啊啊啊啊!”結(jié)局是奧斯卡的一聲哀鳴。 慘叫過后,奧斯卡漲紅著臉,像是要哭出來一樣問道:“你是人類嗎?” 薇爾莉特一邊裹上浴巾一邊回答:“老爺您啊!真是位令人為難的大人呢!” 她臉頰染上了薔薇色,微微垂下頭,輕言細(xì)語道。 由這個名字引起的轟動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它的制作者是奧蘭多博士,機械人偶方面的權(quán)威,起初是由于他的妻子,名為茉莉的小說家,因后天的原因?qū)е聠适Я艘暳?,茉莉在失明之后,因無法再進行那在她生命中舉足輕重的小說寫作事業(yè)而變得無比消沉、日漸衰弱。 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這樣下去,奧蘭多博士便發(fā)明了自動書記人偶。 這是一種有可以將人聲所述的內(nèi)容以文字記錄的、所謂“代筆”這般功能的機械。 在這之后茉莉的著作斬獲了舉世聞名的文學(xué)獎,而奧蘭多博士的發(fā)明也被認(rèn)為是歷史發(fā)展中必不可少的一筆,當(dāng)初為了愛妻制作的機械,之后卻成為了更多人的支柱,因而大受歡迎。 如今,也出現(xiàn)了可低價租借自動書記人偶的機構(gòu)。 此外還有一點。 現(xiàn)在,像自動書記人偶一樣從事代筆工作的人也以同樣的名字相稱,并深受人們歡迎。 “自動書記人偶”,人們這樣稱呼。 薇爾莉特離開之后,奧斯卡從友人那兒聽說,她似乎在代筆業(yè)界很有名,在說起自己誤以為薇爾莉特是機械娃娃的時候。 友人吃驚地大笑:“你還真是不諳世事啊!怎么可能有這么漂亮的機器人嘛!” “因為說是什么機械人偶的……” “人類的機械文明可還沒發(fā)達(dá)到這種程度喔!只不過確實有做這種工作的機械人偶,而且更加可愛,只是這樣的話,就不能成為你這個家里蹲又不和人交際的家伙的良藥了吧!她??!雖然沉默寡言,卻有著治愈人心的力量。確實很不錯吧!” “……嗯!雖然不怎么說話,但是,沒錯,是十分好的姑娘?!?/br> “比不上薇爾莉特-伊芙加登,不過為了暫時幫助你寫作,這次送你非人類的代筆者吧!” 不久后,一個小包裹寄到了湖畔的家中,那是和薇爾莉特-伊芙加登完全不同的小小人偶。 穿著可愛的禮服,孤零零地坐在桌子上,能將所有聲音記錄并文本化,打字機般的機械人偶。 “原來如此,確實非常出色,但是,比不上她?。 眾W斯卡在已經(jīng)看不見她面容的房內(nèi)苦笑著:“好寂寞?。∪绻@么說的話,她一定會回應(yīng)我的?!?/br> “老爺您??!真是位令人為難的大人呢!”用清脆悅耳的聲音,面無表情,只是唇邊微微揚起一抹微笑。 即使她已不在身旁,那聲音,彷佛依然在耳際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