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1月20日：

    前方高能預警【不。。。

    感謝不望_林間姑娘的長評。老規(guī)矩哈，今天下午4點左右雙更~~

    本章的配樂是雷神2里，弗麗嘉葬禮場景的配樂“iernity”。我覺得這首曲子寫得特別優(yōu)美感傷，所以在這里也同樣拿來用了。試聽鏈接：

    我并沒有立刻離開。

    這個幻境可以在我離開之后仍然維持下去，只要我的力量不枯竭或者不主動收回，它就會一直呆在那里。只不過，現(xiàn)在我全部的力量都拿來維持這個幻境了，我將無法再在別的地方使用自己的能力而已。

    我覺得自己還能夠維持這個幻境很長時間。只要一想到洛基獨自呆在里面會是如何痛苦，他又如何會在別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如何在巨大的悲慟中發(fā)泄自己的情緒，我就難過得想要哭。那種心痛混合了對弗麗嘉之死的悲傷以及對這一切的無能為力，激發(fā)出我身體里的巨大能量。并且，我相信這種力量還將持續(xù)下去，持續(xù)一陣子，直到我們撫平這件事給我們帶來的傷害，讓弗麗嘉之死在我們的心中沉潛下來，化為一個平時看不出來的潛藏的舊傷口。

    這個幻境雖然隔絕了內部所發(fā)出的所有景象和聲音，但是這并不妨礙我想要在他不知道――或者未曾注意到――的情況下，靜靜站在這里一會兒的愿望。

    我知道假如我想，我也可以看到幻境里面所發(fā)生的一切，因為我才是它的制造者，是主宰這一切幻境的神?？墒俏也幌肽敲醋?。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盡管已經不再嘗試去刻意聆聽里面發(fā)生的一切事情，仍然聽見了一聲“砰”的聲音，仿佛有一道力量撞擊在牢房內的家具上，將它們全數(shù)掀翻在地。

    我閉上了雙眼。

    王后陛下，永別了。我發(fā)誓我會信守對您的承諾，直到最后一刻。

    這句誓言，我反復在自己內心復誦著，一直到我站在參加神后弗麗嘉葬禮的人群里，手里捧著一個藍白色的光球的時候，還在這么想著。

    我得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壯美，如此悲傷的景色。

    大殿外站滿了人群，正中央站著奧丁、托爾、簡、希芙、范達爾、沃斯塔格……這些仙宮最重要的人物；而我則與其他不太重要的神o以及神域的居民一起分列兩側。

    殿外那片天河――不，也許應該稱之為海――的水面上飄滿了小船，在它們的最前方是一艘大船，弗麗嘉的遺體靜靜平躺在船上，穿著華美的長袍，雙手交握平放在腰上，臉上覆蓋著一層薄紗；那艘船順流飄去，隨著水波的蜿蜒而輕輕搖晃。那些小船猶如我記憶里人間的中元節(jié)河燈一樣，燈火曲折搖曳，帶著一種莊嚴肅穆的悲壯和哀慟的美。它們滿布在水面上，像此刻天空里密布的星辰。天際和水色渾然一體，幽深的宇宙在我們面前鋪展開來，我們目送著那艘載著深受愛戴的神后弗麗嘉遺體的船在水面飄飄蕩蕩著，向著宇宙深處，最遼遠的天際飄去。這一刻，生命何其脆弱易逝，又何其短促而渺小。

    綴滿天際的明亮星辰像要直垂到水面上來，載著弗麗嘉的那艘船順水飄到了瀑布邊緣。奧丁突然用力在地上一頓他拄著的那根權杖，下一秒鐘，那艘船的船體內突然飄起了無數(shù)細碎的星塵，向著天空里升騰而去。那艘船燃燒著，輕飄飄地落下了瀑布；而船里升起的星塵卻飛向了那片一望無際的深邃星空。

    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人群中發(fā)出的啜泣聲都十分細微；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幽遠莊嚴的吟唱聲在天際回蕩。隨著那一束星塵飄向天空，我身旁的人們紛紛松開了手，人們手中捧著的千萬個明亮的光球也一起飄向天空中。

    我也松開了手。那個光球一瞬間仿佛輕得如同羽毛一般，掙脫了我十指的羈絆，追著弗麗嘉的遺體化成的那一束晶瑩明亮的星塵，向著神秘遙遠的星空里飄蕩而去。

    我仰起頭來，望著那束已經漸漸融合在璀璨星海里的明亮星塵，眼淚從眼里滑了下來。

    這種感覺十分奇怪。雖然我和弗麗嘉沒有過多的交集，也沒有受到過她很多的照拂，但是此刻我卻感覺自己猶如失去了一個可以信任，可以求助，可以安心倚靠的長輩那樣；心里有一片地方空落落的，知道以后即使再有什么自己解決不了的困難的事情，也再不可能去尋求她的幫助了；知道以后一切都必須靠自己來完成了。不會再有人因為我在洛基那里受了莫名其妙的氣而來替他道歉并安慰我了，不會再有人私自對我網開一面放我下界去尋找洛基了。雖然她所做的一切看起來都是為了她的小兒子，可是我也一樣因此而懷念她。

    我不僅懷念她，我還羨慕洛基，羨慕他有這么慈愛、這么寬容、這么溫柔地想要回護他的母親；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不存在了。她已經化為星塵，消失在天空里了。

    她曾經溫柔而歉然地望著我，說：我不知道像今天這樣和你交談的機會將來會有多少。

    那個時候，我們也許都不曾想到過，這樣交談的機會，從此再也沒有了。

    我還以為她會和我一起，信守當時我們的約定，直到永恒。

    但是現(xiàn)在，她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再沒有人知道那個約定，除了我之外。

    我望著星空，在心里默默地想著：即使沒有人會知道，即使會有人覺得我盲目，即使此去永劫不回，但是，我發(fā)誓我會永遠信守和您的約定，直到最后。

    突然，我感到心底微微震動了一下。那是我所布下的幻境在震蕩，帶給我的精神力上的共鳴。

    而那種震蕩一直持續(xù)存在著，直到整場葬禮結束，人們陸續(xù)離去，大殿前的廣場上又恢復了空空蕩蕩。

    曲終人散。

    一個奇怪的字眼陡然跳到我腦海里。

    我驀地回過頭，提起今夜因為要參加葬禮而特意穿的正式禮服的長長裙擺，一路往地牢沖去。

    今天不是我應該探監(jiān)的日子。托爾大概也沒有替我把那些侍衛(wèi)都安排好。可是我全部的精神力和力量都拿來維持籠罩在洛基牢房外的那個幻境，實在沒有多余的能力給自己也來上一個幻境隱身。

    這種以真面目偷偷摸摸地打算潛入戒備森嚴的地牢的感覺實在太差，可是我別無選擇。我覺得我等不到下一次獲準探監(jiān)的日子。我必須現(xiàn)在就去，馬上就去。

    我?guī)缀跏鞘贡M了全身的解數(shù)，終于成功地摸近了地牢的大門?？墒窃谀抢锏哪切┦亻T的士兵，以及門后面那些駐守地牢的士兵，我是無法僅靠躲躲藏藏來混過他們的眼睛的。

    我躲在一根柱子背后的陰影里，想了幾分鐘，終于有了對策。

    我極力去回想當初我和弗麗嘉的對話，以及我上一次忐忑不安地走進地牢，結結巴巴地把這個難以啟口的噩耗告訴洛基的時候，他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我能夠感受到那個幻境仍然在震蕩。而且由于我已經十分接近它了，我?guī)缀跄軌蚋惺艿玫綇乃锩鎮(zhèn)鞒鰜淼哪欠N沉重的悲傷和痛苦，我甚至產生了某種真切的錯覺，仿佛在那層幻境的籠罩和掩蓋之下，有一種傷痛到了極致的靈魂發(fā)出令人震顫的受傷的嚎叫與嘶吼；這種清晰而真實的體會幾乎是瞬間就讓我的精神力又往上暴漲了許多，我雙手攤開，將那層幻境慢慢引了出來，使它籠罩的范圍逐漸擴大開來，直到它蔓延到地牢的大門外，將我也一道籠罩其中。

    一旦也進入這個幻境的覆蓋范圍，我?guī)缀跏橇⒖谈杏X自己的每根頭發(fā)、每個毛孔，都仿佛要感染原本已經蘊含在幻境之內的那種深重、慘切、萬劫不復的痛苦，從靈魂深處絞出悲憤到了極點的嘶叫。我的精神力持續(xù)被這種濃重的悲痛所支配和感染，升高到一種幾乎要讓我無法拒絕和回避的地步。我控制著那個幻境，從對我視而不見的侍衛(wèi)前面走過，一腳踢開了地牢沉重的大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