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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一歲的小鹿在線閱讀 - 第二十六章老缺趾躬逢盛會

第二十六章老缺趾躬逢盛會

了很久,水漏進(jìn)來比他們舀出去還快,使他們放棄了把水都舀完的念頭,決定采取搶渡的辦法。狗對小船很懷疑,貝尼把它們抱起來放到船里,它們立刻跳了出來。在這幾分鐘內(nèi),船里已滲進(jìn)了好幾時深的冰水。他們只得再舀水。于是裘弟爬到船里蹲下來。貝尼一把揪住兩只狗頸項上的皮,把它們交給裘弟。裘弟緊緊抱住它們的身子,拚命壓住它們的掙扎。貝尼用一根很長的橡樹椏枝把小船撐離了溪岸。獨(dú)木舟一離開冰層就進(jìn)人了激流,被溪水向下游沖去。水滲到了裘弟的足踝以上。貝尼發(fā)狂似地劃著槳。水從船邊一個漏洞中進(jìn)來了。狗現(xiàn)在卻靜靜地待著,動也不敢動。它們在發(fā)抖,對這奇特的境遇感到恐懼。裘弟蹲下去用兩手劃水。

    那些小溪在夏天顯得多么友善啊。當(dāng)他穿著單薄的破衣褲,船漏水只不過是叫他向任何一邊的河岸涼快而又迅速的游一次泳罷了。可是目前他身上沉甸甸的呢制短外套和褲子,在冰水中卻是最糟糕的朋友。那獨(dú)木舟進(jìn)了水,又慢又難以駕馭??墒?,正當(dāng)它頑固地沉向溪底時,貝尼已把它劃到了對岸。冰水溢到了靴統(tǒng)以上,把它們的腳都凍麻木了。可是他們已登上陸地,終于跟老缺趾處在同一邊溪岸上了,而且還節(jié)省了走一大段艱苦路程的時間。狗冷得索索發(fā)抖,抬頭望著貝尼。等待他的命令。他并沒有發(fā)出命令,只是立刻沿著溪岸向西南出發(fā)。在一些非常潮濕的沼澤里,他們只能折回到沼澤地上前進(jìn)或者繞到地勢更高的樹林里去。這一區(qū)域正夾在喬治湖的汊灣和繼續(xù)北流的圣約翰河之間。這是一個非常潮濕而又難走的地方。

    貝尼停下來辨認(rèn)方向。只要他們經(jīng)過那足跡,他就可以靠老裘利亞找到它,但他不敢對它逼得太緊。他對于距離有一種神秘的感覺。他認(rèn)出對岸那棵枯死的柏樹,就是他們失去老熊后不久經(jīng)過的那一棵。他放慢腳步,審慎地研究著凍結(jié)的土地。他假裝發(fā)現(xiàn)了足跡。

    他向裘利亞喊道:“它從這兒過去了。追上它。它從這兒過去了?!?/br>
    裘利亞從冷得發(fā)木的狀態(tài)中抖抖身子,搖著它的長尾巴,開始忙碌地在地面上亂嗅。走了幾碼路后,它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吠叫。

    “足跡在那兒,它找到了。”

    那巨大的足跡印在泥漿里已經(jīng)凍硬。他們靠眼睛就能輕而易舉地跟蹤追擊。老缺趾闖過去的灌木叢中,矮樹都被折斷了。貝尼緊緊跟在獵狗后面。那熊一發(fā)現(xiàn)它不再被人追趕,就睡起覺來。距溪岸不到四百碼的地方,裘利亞向老熊猛撲過去。那熊藏在灌木叢中無法看見。只有它笨重的跳動聲傳出來。因為狗就在老熊那皮rou堅韌的腳邊緊挨著,貝尼不能盲目開槍。裘弟希望他爸爸盡量深入到那稠密的沼澤生長物中去。

    貝尼說;“我們不能自己去截住它,沒有辦法,把它交給獵狗吧。我認(rèn)為欲速則不達(dá)。”

    他們堅持著前進(jìn)。

    貝尼說:“我們走得夠意思了,它一定也精疲力盡了。”

    他低估了他的對手,逐獵仍在繼續(xù)。

    貝尼說:“看來它似乎已經(jīng)買好去杰克遜維爾的車票?!?/br>
    熊和狗都消失在視線外,而且也聽不到聲音。那足跡在貝尼眼中,仍然一清二楚。一根斷裂的樹枝,一叢壓彎的草,都像地圖般展現(xiàn)在他眼前。甚至那凍硬的看不出足跡的地面也不例外。晌午前,他們走得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來休息。貝尼在逐漸大起來的刺骨寒風(fēng)中,用手擋在耳后傾聽。

    “我好像聽到了裘利亞,”他說?!罢诒浦鹚??!?/br>
    這刺激把他們重新打發(fā)上征途。正午時,他們追及了他們的獵物。那老熊終于決定停下來決一死戰(zhàn)。獵狗已將它逼到窮途末路。它那粗壯的短腿站定了,搖搖擺擺地側(cè)過身子,咆哮著露出牙齒,耳朵在憤怒中平伏著。當(dāng)它轉(zhuǎn)過身去,準(zhǔn)備繼續(xù)退卻時,裘利亞已經(jīng)咬住它的脅部。列潑繞到它前面,跳起來去咬它毛毿毿的咽喉。它用巨大鉤曲的前爪亂抓一陣,然后又轉(zhuǎn)身退走。列潑從它后面跳上去。用牙齒深深地咬進(jìn)了它的一條腿。老缺趾厲聲痛叫。它以一種鷂鷹般的迅捷猛地轉(zhuǎn)過身子,將那哈叭狗一把抓過去,并用兩只前爪攫住了它。列潑痛苦地哀號著,然后勇敢地和老熊廝斗,不讓它上面那熊嘴咬住它的脊梁骨。兩個頭前后翻騰。咆哮著,撲打著。每一個在保護(hù)自己的同時,都想咬住對方的咽喉。貝尼舉起槍。他冷靜地瞄準(zhǔn)目標(biāo)開了火。老缺趾緊抱著列潑倒了下去。它那劫掠殘殺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了。

    現(xiàn)在,事情的結(jié)束似乎太容易了。他們曾追蹤它。貝尼曾開槍打它。而現(xiàn)在,它就在那兒躺著

    他們驚異地互相望著。他們走近那俯伏著的尸體。裘弟膝蓋發(fā)軟。貝尼腳步踉蹌。裘弟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好像他自己是只氣球。

    貝尼說。“我承認(rèn),我覺得這真是意外極了。”

    他拍拍裘弟的背,跳起踢踏舞來。

    他尖聲叫道:“噫嘻!”

    那聲音在沼澤地中回響。一只樫鳥跟著尖叫一聲,飛走了。裘弟受到他興奮的感染,也尖叫著:“噫嘻!”老裘利亞蹲在那兒。抬頭高吠,應(yīng)和著他們。列潑舐著它的傷口,搖著那粗粗的短尾巴。

    貝尼不成調(diào)地拉開嗓門唱道:

    我的名字叫山姆。

    我對此毫不在乎。

    我不愿做窮苦的白人,

    寧可做一個黑奴。

    他又重重地拍著裘弟。

    “誰是窮苦的白人?”

    裘弟叫道:“我們并不窮。我們已獵到了老缺趾。”

    他們在一起跳躍著,歡呼著,直到他們的喉嚨喊啞了,松鼠也在他們周圍的樹上吱吱亂叫。他們終于得到了慰藉。貝尼笑得喘不過氣來。

    “我從來沒有像這樣歡呼和叫喊過。我敢發(fā)誓,這對我的身體是有益的?!?/br>
    裘弟的狂熱還未過去,他又歡呼起來。貝尼清醒過來。他俯身去察看那老熊。它足足有五百多磅重,全身的皮毛非常美觀。貝尼舉起它缺少一只足趾的前掌。

    他說:“得啦,老家伙,你是個非常卑賤的敵人,可是卻值得我尊敬。”

    他勝利地坐在那強(qiáng)壯的肋骨上。裘弟撫摸著那濃密的軟毛。

    貝尼說:“現(xiàn)在讓我們來捉摸一下。看看我們和這個大家伙正處在什么地方。它比你、我、你媽合起來,再加上一條母牛還要重呢?!?/br>
    他摸出煙斗,裝上煙絲,從容地抽起煙來。

    “最好還是讓我們定定心心的合計合計?!彼f。

    他是這樣的興高采烈,以致裘弟覺得無法解決的難題,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次可以欣然接受的挑戰(zhàn)。他幾乎是自言自語地開始合計著。

    “現(xiàn)在讓我們來看,我們應(yīng)該是在熊溪與大河之間。西面是去葛茨堡的大路,東面是大河。我們可以把這位黑紳士請到公馬埠頭——那兒一直有船上下——好吧,我們先清除它的內(nèi)臟再說。”

    把老熊仰天翻過來,真像要把滿滿一車面粉一下子翻過來那么沉。那厚厚的皮下脂肪,使它軟乎乎胖鼓鼓的,很難讓人抓住。

    “它死了也與活著時一樣的難對付?!必惸嵴f。

    他們除凈了尸體的內(nèi)臟。現(xiàn)在老缺趾就像rou店中掛著的整爿牛rou一樣潔凈無害。為了便于貝尼工作,裘弟緊拉著那沉重的熊腿。他很激動,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他的小手能拉著這樣巨大的熊掌。雖然在這次追獵中,他除了跟在他爸爸那瘦小倔強(qiáng)的脊背后面跑,連一槍也沒有放過,但是他現(xiàn)在卻覺得自己強(qiáng)壯有力得不得了。

    貝尼說:“現(xiàn)在讓我們試試,咱倆能不能把它拖動?!?/br>
    他們每人抓住一只前掌,掙扎著向前拖去。移動這軀體需要的力量極大。每一次拉緊了,猛拖一下,只能移動一尺光景。

    “像這么拉法,恐怕我們拉到春天也拉不到河邊,”貝尼說?!岸疫€得餓死在半路上?!?/br>
    那光澤的毛掌滑溜溜地很難抓住。這是他們前進(jìn)的最大障礙。貝尼坐在老熊屁股上琢磨辦法。

    最后他說道:“我們可以徒步到葛茨堡去討救兵。這樣雖然得費(fèi)去我們許多熊rou,可是卻讓我們自己省掉不少麻煩。或者我們另外做一個便于拖拉的挽具之類的東西,堅持著拉到河邊??墒沁@樣,我們的心也許會拉得跳出來。或者讓我們回家趕著大車來拉它。”

    “但車子不會在家啦,爸。媽趕著它到河邊去參加圣禮了?!?/br>
    “啊,要不是你說,我?guī)缀跬私裉焓鞘フQ前夕啦?!?/br>
    貝尼把帽子往后一推,搔搔頭皮。

    “那好,走吧,孩子?!?/br>
    “上哪兒去?”

    “葛茨堡?!?/br>
    正如貝尼所判斷的那樣,通向大河邊上那小小的居住地的大路就在西面不到兩哩路的地方。從沼澤地和叢莽中轉(zhuǎn)到寬敞的沙質(zhì)大路上來,頓的覺得非常舒適愉快。雖然有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但陽光卻很暖和。貝尼在路邊找到一叢鼠尾草。他折斷草莖,讓可以治傷的液汁滴入列潑的傷口。他現(xiàn)在打開了話匣子。他們一邊走,他一邊就講起很久以前的,還能依稀記得的其它獵熊故事來。

    貝尼說:“我像你這么高時,我的邁爾斯叔叔從喬治亞來看望我們。就和今天差不多的這樣一個寒冷天氣,他帶著我,就在我們今天穿過的那片沼澤地上慢慢地游蕩。我們并不期望什么特別的獵物。忽然,我們看見遠(yuǎn)處有一只像鶻鵳似的東西棲息在個樹墩上,還好像在啄食什么東西。于是我們就跑過去。你猜那是什么?”

    “難道不是鶻鵳嗎?”

    “根本不是鶻鵳。那是一只小熊。它正在戲鬧地打著坐在它下面的孿生兄弟的耳光。它們看上去很溫和,因此他跑上去捉來樹墩上的那一只。好了,等他捉住它,發(fā)現(xiàn)沒有東西可以裝。你知道那小家伙若不裝在袋中,是要咬人的。好,他們內(nèi)地人在冬天都是穿內(nèi)衣的。他脫掉外面的長褲,又脫下襯褲把襯褲的褲腳管打了一個結(jié),做成一只袋子,把小熊裝入袋中。差不多就在他拿起外面的褲子,正要重新穿上的時候,灌木叢中發(fā)出一陣折裂聲,然后是一陣吼聲和踐踏聲,那老母熊從稠密的灌木叢中竄了出來,徑直奔他而去。哈,他拔腿就跑,一直穿過沼澤地,把小熊也扔下了。母熊把小熊連同那襯褲都拾了起來。但是由于它在他后面離得如此之近,它踏住的一根藤蔓,把我叔叔給絆倒了。他一跤跌出去,剛巧跌在荊棘和懸鉤子叢中。而莫爾嬸嬸是個糊涂善良的女人,她一直弄不懂,他丈夫怎么會在這樣冷的天氣,沒有了襯褲,跑回家來,而且屁股也擦破了??墒沁~爾斯叔叔卻常常說,那還不怎么叫人糊涂,而那熊mama對它小寶寶身上的襯褲,倒是永遠(yuǎn)也弄不懂哩?!?/br>
    裘弟笑得渾身勁兒也沒了。

    他埋怨道:“爸,你把這么多故事都放在心里不肯講?!?/br>
    “啊,這要等到看見發(fā)生這事兒的沼澤地,我才能想起來呀。還有,也是在這沼澤地中,一個非常寒冷的三月、我記得碰上另外一對小熊。它們因為冷,在嗚嗚地哭泣。初生的小熊并不比老鼠大,而且一絲不掛。這兩個小家伙毛還沒有長全。它們縮在紅月桂叢中,擠在一起,像小娃娃似地哭泣。聽!”

    馬蹄聲清晰地從他們身后趕上來。

    “現(xiàn)在,這事兒不算巧嗎?不用一直跑到葛茨堡去求援了?!?/br>
    馬蹄聲漸近。他們走到路邊。騎馬的人原來是福列斯特兄弟們。

    貝尼說:“這簡直就象我叫錯自己的名字那么不可能?!?/br>
    勃克帶領(lǐng)著這隊人馬。他們沿著大路縱馬飛奔。每個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他們勒住了韁繩。

    “瞧?。±县惸岚涂怂固睾退男」?!嗨,貝尼!什么鬼差你上這兒來了?”

    貝尼說:“我在打獵。這次打獵已策劃很久。我和裘弟出來追趕老缺趾。”

    “啊哈!徒步來的?孩子們,快聽他吹牛皮!這真比一對小雞去撲鷂鷹還要玄哩?!?/br>
    “我們已打死了它?!必惸嵴f。

    勃克渾身一震。整個行列似乎都清醒了。

    “不要講沒影兒的故事給我聽。它在哪兒?”

    “大約從這兒往東兩哩路,在熊溪與大河之間。”

    “這不過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長久以來,它在這一帶不知道愚弄過多少人吶?!?/br>
    “它是死了。我怎么知道它死了呢。我已經(jīng)挖出了它的內(nèi)臟。我和裘弟正上葛茨堡去叫人幫忙,把它拖出沼澤地?!?/br>
    勃克在帶著醉意的莊重神色中顯出不容分說的態(tài)度。

    “你上葛茨堡找人來運(yùn)老缺趾?這一帶最呱呱叫的沼澤搬運(yùn)隊不就在你身邊嗎?”

    雷姆叫道:“我們把它運(yùn)出來,你給我們什么報酬?”

    “一半rou!無論如何,我認(rèn)為也得把這rou給你們。那熊侵?jǐn)_你們的欠帳也一樣多,而勃克還特地跑來警告我?!?/br>
    勃克說:“你和我是朋友,貝尼巴克斯特。我警告你,你也警告我。騎到我后面來指路吧?!?/br>
    密爾惠爾說道;“我不知道今天到沼澤中去了之后,、還有沒有胃口再上巴克斯特島地。我只想快些去參加歡樂的盛會?!?/br>
    勃克說:“你一定也想去的,貝尼巴克斯特?!?/br>
    “你們要干什么?”

    “你還準(zhǔn)備去參加伏晉西亞鎮(zhèn)的圣禮嗎?”

    “要是我們能及時把熊運(yùn)回去,收拾好它,我們還是想去的??墒俏覀兊煤芡聿拍艿竭_(dá)那兒。”

    “上來騎在我身后指路。孩子們,我們運(yùn)出熊再去伏晉西亞鎮(zhèn)參加圣禮。要是他們不歡迎我們,他們可以把我們?nèi)映鲩T外——只要他們有這個膽?!?/br>
    貝尼躊躇了。到葛茨堡去,特別是圣誕前夕,很難求得任何援助。但是在那文雅體面的集會上,福列斯特兄弟也決不會受人歡迎。他決定先讓他們幫助他,將那巨大的熊尸運(yùn)回去,然后碰碰運(yùn)氣,重新打發(fā)他們?nèi)プ咚麄冏约旱穆?。他翻身上馬,坐在勃克身后。

    貝尼說:“哪位好心人把我的哈叭狗帶一帶?它雖然沒受重傷,可是已跑了許多路,還和熊廝斗了一番。”

    葛培抱起列潑,放在他前面的鞍子上。

    貝尼說:“我們出來的這條路,現(xiàn)在似乎同任何平坦的大道一樣好走。你們馬上就可以看到那地方了。”

    他們出來時顯得那么漫長的路程,在福列斯特兄弟的馬背上,簡直算不上一回事。巴克斯特父子想起從那頓早餐后,還沒有吃過東西。他們在背包中摸出南莉琴雷特的面包和rou,大聲咀嚼起來。貝尼那飄飄然的心情也和福列斯特兄弟的醉意混和在一起了。

    他向后面喊道:“昨晚我在一個以前的女朋友家里過的夜?!?/br>
    他們大呼小叫地喝起彩來。

    “可惜她不在家?!?/br>
    又是一陣歡呼。

    裘弟悠然記起南莉琴雷特家的歡快氣氛。

    他在密爾惠爾背后說:“密爾惠爾,假如我媽是另一個人,我還是我嗎?還是我也變成另一個孩子了呢?”

    密爾惠爾向前喊道:“嗨!裘弟想要一個新mama哩!”

    他猛捶密爾惠爾的脊背。

    “我不要新mama,也不要做另一個孩子。我只是想知道一下?!?/br>
    密爾惠爾即使在清醒時也不能解答這個問題。在醉中只有下流的評論而已。

    貝尼說:“現(xiàn)在只要過了那片低矮的硬木林,就是我們的熊啦?!?/br>
    他們下了馬。雷姆輕蔑地唾了一口。

    “你這教士養(yǎng)的幸運(yùn)兒”

    “只要愿意和它周旋,每個人都能獵到它?!必惸嵴f?!盎蛘呦裎乙粯?,有足夠的瘋狂勁兒去追蹤它?!?/br>
    怎樣剖分熊rou,大家的意見不同。勃克主張不要剖分,以便有一頭全然的外觀。貝尼努力說服他這是不可能的。最后,大家一起說服了勃克,還是按照通常一分為四的辦法來剖分這樣巨大的熊。每塊去了皮也有一百多磅重哩。他們把它剝?nèi)テぃ姆至?。那熊皮是完整的,連帶著巨大的熊頭和利爪燦然的熊掌。

    勃克說:“我非得這樣剝它的皮。我已有了一個尋開心的好主意。”

    他們把酒瓶傳了一圈。他們在四匹馬上各放了四分之一熊rou,第五匹上放了熊皮,馳回大路。也只有像福列斯特那么龐大的家庭,才能裝運(yùn)老缺趾和巴克斯特父子。那行列興高采烈。他們相互間前后呼喊著。

    天黑后,他們才到達(dá)巴克斯特島地。屋子已是門窗緊閉,既沒有燈光,煙囪里也沒有裊裊的炊煙。巴克斯特mama已經(jīng)趕了馬車到河邊去了。小旗也不在附近。福列斯特兄弟翻身下了馬,又喝起酒來,還嚷嚷著要水喝。盡管貝尼建議準(zhǔn)備晚餐,可是他們的心早就在伏晉西亞鎮(zhèn)了。他們把熊rou掛進(jìn)熏房。勃克執(zhí)拗地緊抓住那熊皮不肯松手。

    裘弟在黑暗中繞著自家門窗關(guān)閉的屋子,覺得很特別。好象是別人住在這兒,而不是巴克斯特住在這兒似的。他繞到屋后叫道:“小旗!這兒來!你這家伙!”沒有那尖細(xì)的蹄子重?fù)舻孛娴幕卮?。他又滿懷恐懼地高聲叫喊。最后他轉(zhuǎn)回到大路上。小旗從樹林里向他疾馳而來。裘弟緊緊地抓住它,使得它不耐煩地拚命掙扎。福列斯特兄弟已大喊大叫地在催促他了。他渴望小旗能跟他們一起去,但是他不能忍受它的再一次逃跑。他把它領(lǐng)進(jìn)棚屋安全地拴住,然后出來插上門,以防野獸侵入。他又跑回去打開門,將他背包中的食物撒給它。福列斯特兄弟們對他咆哮起來。他重新插好門,心滿意足地跑到密爾惠爾身后爬上了馬背。在他回家前,他對小旗總算放了心。

    當(dāng)福列斯特兄弟沿著圍柵魚貫而出,像一大群烏鴉似地爆發(fā)出那刺耳的歌聲時,他也跟著他們唱起來。

    勃克唱道:

    我去看我的蘇珊,

    她在門口和我相見。

    她說我不必來此,

    再也別來把她看。

    密爾惠爾叫道:“啊哈!雷姆,這歌怎么樣?”

    勃克繼續(xù)唱道:

    她已和魯法斯相愛,

    他有杰克遜1那樣的名氣。

    我直盯著她的臉說:

    “再見了,小姐蘇珊珍妮。”

    ----

    1安德魯杰克遜(andrewja1767—1845),美國將軍,一八二九——一八三七年任美國第七任總統(tǒng)。

    “啊哈!”

    葛培接著唱出了婚姻的悲哀。每一節(jié)末尾的疊句,大家又齊聲合唱。

    我娶了另一個女人,

    她象魔鬼的奶奶那么兇狠。

    我但愿再打光棍。

    叢莽中回蕩著他們的呼喊。

    他們在九點(diǎn)鐘到達(dá)河岸,大聲喊叫渡船。過了河,他們騎著馬直奔教堂。教堂里燈火輝煌。院子里,馬啦,貨車?yán)?,牛啦,牛車?yán)?,滿滿地系在樹下。

    貝尼說道:“現(xiàn)在我們粗野難看得很,不好參加教堂的圣禮。還是讓裘弟進(jìn)去替我們拿些吃的東西出來,怎么樣?”

    可是福列斯特兄弟,已不是干涉和勸說所能管得住的了。

    勃克說:“現(xiàn)在你們都來幫我做好準(zhǔn)備。我要把魔鬼從教堂里嚇出來?!?/br>
    雷姆和密爾惠爾替他蒙上熊皮。他四腳著地趴在地上??墒且驗槟切芷な窃诙亲酉旅嫫书_的,使得那巨大而沉重的熊頭向前耷拉下去,因此他不能得到逼真的效果。貝尼急不可耐地想進(jìn)教堂會,好使巴克斯特mama放心。但福列斯特兄弟卻不慌不忙。他們捐獻(xiàn)出兩、三副靴帶,將熊皮緊緊地捆在勃克胸前,效果完全符合勃克的要求。他那寬闊厚實的肩背把熊皮撐得鼓鼓的,幾乎象熊皮的原主一般。他發(fā)出了一聲試驗性的吼叫。他們一起涌上教堂的臺階。雷姆猛地將門推開,把勃克放了進(jìn)去,然后把門拉回來,只留下一道足夠?qū)挼目p,使其余人能往里面窺視。起先,參加圣禮的來賓們還沒有注意。勃克搖搖擺擺地向前走去,他如此逼真地模仿著老缺趾那滾動的步子,使得裘弟脖子后面的汗毛直豎。勃克吼叫起來。集合著的人群一起轉(zhuǎn)過身子。勃克停住了。一霎時大家驚呆了,然后所有的人亂紛紛地從窗口逃出去。好似狂風(fēng)掃落葉一般,整個教堂頓時變得空無一人。

    福列斯特兄弟們走進(jìn)門去;縱聲狂笑。貝尼和裘弟跟在后面。突然,貝尼撲向勃克,把熊頭拉到一邊,使勃克的臉露了出來。

    “快去掉這東西,勃克。你想被射死嗎?”

    他一眼看到一個窗口有槍筒的閃光。勃克站起來,熊皮滑落在地板上。那些逃走的客人又涌了進(jìn)來。在外面,一個婦人尖叫著,怎么也勸不?。粌?、三個孩子在驚慌地號哭。聚攏來的人群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憤怒。

    一個男人喊道:“這可真是個慶祝圣誕前夕的好辦法,把小孩的魂都嚇掉了。”

    可是由于節(jié)日的氣氛強(qiáng)烈,而福列斯特兄弟們醉后的歡笑又有感染力,大家的興趣都集中到那巨大的熊皮上去。人群中不時有人哄笑。最后,整個教堂都大笑起來,而且大家認(rèn)為勃克看上去比那老缺趾本身還要象一頭熊。那巨大的老熊已經(jīng)橫行了好幾年,它的威名在這兒是人所共知的。

    貝尼被大部分的男人和孩子包圍起來。他的妻子祝賀了他,又匆匆跑去拿來一盤食物。他坐在一條教堂長凳的邊上,背靠后面那樸實無華的光禿禿的墻壁,準(zhǔn)備吃東西。他剛吞下幾口,男人們那些迫切的問題就纏住了他,他只得滔滔不絕地敘述起那追獵的經(jīng)過。那盤食物就擱在他的膝蓋上,再也無法吃了。

    在那陌生的色澤和光采中,裘弟怯生生地左顧右盼。小小的教堂,點(diǎn)綴著冬青、槲寄生和那些捐贈的室內(nèi)花草,無核小葡萄和天竺,葉蘭和海甘藍(lán)等。煤油燈在沿墻的架子上閃耀。天花板被綠色、紅色和黃色的彩色紙遮蔽了一半。在教堂前部,往常布道的講壇,現(xiàn)在擺上了一棵圣誕樹。樹上掛滿耀眼的金銀絲、成串的爆玉米花、硬紙剪成的各種圖案和一些瑪麗特雷伯號船長贈送的閃閃發(fā)光的圓球。大家交換完禮物,一包包東西散置在樹下。小女孩們神情恍惚地四處走動。在她們那格子布的平坦胸前,緊抱著新制的布娃娃。那些太幼小的,擠不到貝尼身邊去的男孩子,都坐在地板上玩耍。

    食物放在圣誕樹附近的幾張長條木板桌上。赫妥婆婆和他mama向他沖過來,把他領(lǐng)到桌邊。他發(fā)覺他受到的光榮也染上了甜蜜的芳香。女人們擠過來圍住他,紛紛遞食物給他。她們也向他打聽獵熊的情形。起先,他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他只感到熱一陣,冷一陣,一只手拿著的一盤“色拉”也傾了出來,另一只手緊緊捏住了三只不同的餅。

    赫妥婆婆說道:“現(xiàn)在讓他自便吧?!?/br>
    忽然,他恐怕自己會錯過回答問話的機(jī)會,失去當(dāng)前凱旋的榮耀。

    他很快地說道:“我們幾乎跟了它三天。我們追上它兩次。我們曾經(jīng)陷入泥塘,爸說那可危險哩。最后我們終于截住了它?!?/br>
    她們都諂媚地洗耳恭聽。他渾身來了勁兒。他開始從頭說起,而且竭力想模仿貝尼的講法。說到一半,他低頭看看面前的糕餅,頓時失去了講故事的興趣。

    “這時爸就一槍把它打死。”他匆匆結(jié)束了他的故事。

    他拿起一大塊黃油蛋糕,貪婪地咬了一大口。成群的女人們又給他拿來更多的糖果。

    巴克斯特mama說:“現(xiàn)在你拚命吃蛋糕,待會兒別的東西就吃不下了。”

    “我不要吃別的?!?/br>
    赫妥婆婆說;“讓他自便吧,奧拉。他可以在平常時候去吃那些玉米面包的?!?/br>
    “我明天就來吃它們。”他預(yù)約道。“我知道你對玉米面包的印象很好。”

    他吃了一種糕餅又吃另一種糕餅,然后又從頭開始吃起。

    他問道:“媽,當(dāng)你離家之前,小旗回來了嗎?”

    “它在昨天天黑時回家的。我說這真叫人擔(dān)憂,它回來了而你沒有回來。后來,南莉琴雷特——她今晚也在這兒玩了一會兒,報告了你們的消息?!?/br>
    他贊嘆地注視著她。他想,她穿著黑呢服裝,確實很漂亮。她那灰白色的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臉頰由于滿足和驕傲而漲得通紅。別的女人都尊敬地向她說話。做貝尼巴克斯特的家眷,他想,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他說:“我在家里給你藏著一件好東西?!?/br>
    “是嗎?那不是紅紅的,光溜溜的東西嗎?”

    “你找到它了!”

    “我得經(jīng)常打掃屋子。”

    “你喜歡嗎?”

    “再漂亮也沒有了。我本想戴上它,可是我想你一定喜歡親手交給我。你要知道我給你藏的東西嗎,還是現(xiàn)在不說?”

    “告訴我?!?/br>
    “我給你買了一袋薄荷糖,而你爸用鹿腿骨給你做了個刀鞘,是配奧利佛送你的那把獵刀的。他還做了個公鹿皮的項圈,給你的小鹿?!?/br>
    “怎么他做這些東西,我一點(diǎn)也不知道?!?/br>
    “當(dāng)你一睡著,他就給你再蒙上一條被單,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br>
    他嘆口氣,身心都感到了滿足。他看看手中吃剩的糕餅,把它塞給他mama。

    “我不要吃了。”他說。

    “你也吃得差不多了?!?/br>
    他環(huán)顧一下周圍的那伙人,不覺又羞怯起來。尤蕾莉婭鮑爾斯和那沉默寡言的擺渡的男孩,正在屋角玩“造房子”的游戲。裘弟遠(yuǎn)遠(yuǎn)地注視著她,他幾乎不認(rèn)識她了。她穿著一件鑲有天藍(lán)折褶的白色童裝,藍(lán)緞帶打成的蝴蝶結(jié)在她那兩根豬尾巴似的辯梢上晃蕩。他忿忿不平起來,但不是對她,而是對那擺渡的孩子。尤蕾莉婭隱隱約約似乎是屬于他,裘弟的。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對待她,即使用土豆丟她也行。

    在教堂后部靠近門口的地方,福列斯特兄弟形成了他們自己的一伙。大膽的女人們也給他們拿去幾盆食物,雖然向一個福列斯特瞟上第二眼,就會招來誹謗。這些漢子和女人在一起,喧鬧得更利害,酒瓶也重新傳開了。福列斯特兄弟的嗓門轟轟作響,壓倒了那節(jié)日盛會上嚶嚶嗡嗡的人聲。小提琴手們跑到外面,拿來他們的樂器,調(diào)好琴弦開始拉起來。他們跳起了廣場舞,還招呼著別人參加。勃克、密爾惠爾和葛培引誘著那些吃吃傻笑的姑娘做他們的舞伴。雷姆在圈子外皺著眉頭。福列斯特兄弟跳起了一場瘋狂而噪雜的舞蹈。赫妥婆婆退下來,坐到遠(yuǎn)處的一條凳子上。她的黑眼睛因憤怒而閃爍著。

    “我早知道這些黑妖魔在此,你永遠(yuǎn)也別想請我上這兒來?!?/br>
    “我也如此?!卑涂怂固豰ama說。

    她們像石頭似的并肩坐在一起。這是她倆第一次觀點(diǎn)一致,和和睦睦。裘弟被那哄鬧、音樂、糕餅和興奮搞得昏沉欲醉。外面的世界是寒冷的,可是教堂內(nèi)卻由于木柴爐子的怒吼和擠在一起流著汗的人群的熱氣,顯得又熱又悶。

    一個新來的男人進(jìn)了教堂門。他身后帶進(jìn)來的一股寒冷空氣,使得每個人都抬起頭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幾個人注意到雷姆福列斯特和他說話,那人回答了幾句,然后雷姆又和他兄弟們說了些什么。一霎時,福列斯特兄弟一擁而出。圍著貝尼的那伙人滿意地飽聽了他的狩獵故事,現(xiàn)在正用各人自己的故事在作補(bǔ)充。那些跳廣場舞的人減少了。有幾個婦女跑到那群獵人旁邊,抗議他們聽狩獵故事的專注勁兒。新來的人被帶到依舊堆滿食物的桌子邊吃東西。他是一個剛從輪船上下來的旅客,輪船正停泊在碼頭邊裝木柴。

    他說:“夫人們,我剛才告訴那些人說,還有別的客人在這兒和我一起下船。想必你們都認(rèn)識他們。奧利佛、赫妥先生和一位年青的太太?!?/br>
    赫妥婆婆站起來。

    “你肯定他是叫這個名字嗎?”

    “怎么,當(dāng)然嘍,夫人。他說他的家就在這兒?!?/br>
    貝尼推開人群朝她擠過來。他將她拉到一邊。

    他說:“我想你已經(jīng)得到了這個消息??峙赂A兴固匦值芤焉夏慵胰チ?。我準(zhǔn)備到那兒去盡力排除糾紛。你去嗎?假如你能去的話,因為有你在場,他們會出于羞愧而收斂一些的。”

    她急急忙忙地拿了她的披巾和無邊女帽。

    巴克斯特mama說?!艾F(xiàn)在我就和你一起去。我要立刻給這些流氓一點(diǎn)顏色看?!?/br>
    裘弟跟在他們后面。他們跳上巴克斯特家的馬車,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河邊駛?cè)?。天空忽然異常明亮起來?/br>
    貝尼說;“一定是哪兒的森林著火了。啊,我的天!”

    那火光的位置決不會弄錯。轉(zhuǎn)過路的拐彎處,沿著那夾竹桃的樹巷下去,熊熊的火焰沖向夜空。赫妥婆婆家著火了。他們拐進(jìn)院子。那屋子已成了一堆大篝火?;鹧嬲樟亮朔块g里的陳設(shè)?!敖q毛”夾著尾巴向他們奔來。他們從車上跳下來。

    婆婆大聲叫道:“奧利佛!奧利佛!”

    離火幾碼之內(nèi),已灼熱得難以接近。婆婆奔向熊熊的火焰。貝尼把她拉了回來。

    他高喊著壓過那火焰的怒吼聲和屋子的爆裂聲:“你要燒死么?”

    “奧利佛在里面呀!奧利佛!奧利佛!”

    “他不會在里面的。他一定已經(jīng)逃出來了?!?/br>
    “他們一定用槍打死他了!他一定在里面!奧利佛!”

    貝尼用力拖住她。在那明亮的火光下,地面被照得清清楚楚,上面有馬匹踐踏和往來的蹄印。可是福列斯特兄弟和他們的坐騎已經(jīng)不見了。

    巴克斯特mama說道:“那些黑鶻鵳簡直沒有干不出來的事?!?/br>
    赫妥婆婆拚命想掙脫貝尼。

    貝尼說:“裘弟,看上帝面上,快把車趕回到鮑爾斯店里去打聽一下,有誰看到奧利佛下船后上哪兒去了。要是那兒沒有人知道,再到教堂里去找那個陌生人打聽?!?/br>
    裘弟爬上車座,勒轉(zhuǎn)凱撒,上了那條小巷。他的雙手像是麻木了,在韁繩上亂摸。他驚慌得再也想不起來。究竟他爸爸叫他先去店里,還是先去教堂。如果奧利佛還活著,即使在他心里,他也永遠(yuǎn)不再背叛他了。車子拐入大路。冬夜的天空星光燦燦。凱撒打著響鼻。一男一女正沿著大路漫步往河邊去。他聽到那男的笑聲。

    他喊道:“奧利佛!”一面從那還未停穩(wěn)的車上跳下來。

    奧利佛喊道:“瞧那是誰在獨(dú)自趕車。嗨,裘弟?!?/br>
    那女的是吐溫克薇賽蓓。

    裘弟說;“上車,快,奧利佛!”

    “什么事這么匆忙?你的禮貌哪兒去了?這樣和女人說話。”

    “奧利佛,婆婆的屋子著了火。是福列斯特兄弟干的。”

    奧利佛將他的袋子往車上一扔,把吐溫克抱上車座,然后從車輪旁一躍而上,接過韁繩。裘弟爬上來坐在他身邊。奧利佛一手從懷里掏出他的左輪手槍,放在身旁的車座上。

    “福列斯特兄弟已走了?!濒玫苷f。

    奧利佛揚(yáng)鞭催馬,那馬一溜小跑進(jìn)了那小巷。矗立在火焰四周的房架展現(xiàn)在眼前,那火好像是裝在一只箱子里一般。奧利佛喘息著。

    “媽不在里面吧?”

    “她在那兒?!?/br>
    奧利佛停住車,他們跳了下來。

    他叫道:“媽!”

    婆婆向空中揚(yáng)起兩條胳膊,朝著她兒子飛奔過來。

    他說:“安靜些,好啦,媽。別害怕,安靜。”

    貝尼陪伴著他們。他說:“再沒有一個男人的聲音比你更受歡迎了,奧利佛?!?/br>
    奧利佛推開婆婆,注視著那屋子。屋頂塌落下來,一股新的火焰竄上去燒著了櫟樹上掛著的苔蘚。

    他說:“福列斯特兄弟是從哪條路走的?”

    裘弟聽見婆婆喃喃地說道:“啊,老天?!?/br>
    她定了定神。

    她大聲說:“現(xiàn)在你要找福列斯特兄弟干什么?”

    奧利佛猛地轉(zhuǎn)過身子。

    “裘弟說這是他們干的?!?/br>
    “裘弟,你這蠢小子。那真是孩子的想法。我離家時有一盞燈沒有熄滅,就在打開的窗子前。一定是窗簾被風(fēng)吹過去燒著了。整整一晚上,我在參加圣禮時心里還一直感到不安。裘弟,你一定是想惹大亂子吧。”

    裘弟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他mama的嘴巴也張大了。

    巴克斯特mama說:“怎么了,你知道?!?/br>
    裘弟看見他爸爸緊緊攥了一下她的胳膊。

    貝尼說:“是的,孩子。你不能牽連好幾哩路外那些無辜的人?!?/br>
    奧利佛慢慢地松了口氣。

    他說:“我當(dāng)然很高興這不是他們干的。否則,他們一個也別想活。”他轉(zhuǎn)身將吐溫克拉到身邊?!爸T位,請見見我的妻子?!?/br>
    赫妥婆婆猶豫了一下,然后走向那姑娘,吻著她的臉頰。

    “現(xiàn)在我很高興,你們把事情定下來了?!逼牌耪f?!耙苍S奧利佛時常能有時間來看看我?!?/br>
    奧利佛攙了吐溫克的手,繞著屋子走去。婆婆嚴(yán)厲地向巴克斯特一家說道:

    “假如你們把事情泄露出去你們想我能為了一所燒掉的房子,就讓兩塊土地上撤下福列斯特兄弟的鮮血和我那孩子的骸骨嗎?”

    貝尼兩手按住她的肩膀。

    “親愛的夫人,”他說?!坝H愛的夫人,我不是已經(jīng)領(lǐng)會你的意思”

    她微微顫抖。貝尼抱住她,使她安靜下來。奧利佛和吐溫克回來了。

    奧利佛說:“媽,不要太難受。我們要在河邊替你蓋一所最漂亮的房子。”

    她鼓起勇氣。

    “我不要,我已經(jīng)太老了。我想住到波士頓去?!?/br>
    裘弟看著他爸爸。貝尼的臉拉長了。

    她挑戰(zhàn)似地說:“我想明天一早就走?!?/br>
    奧利佛說道:“怎么,媽離開這兒?”

    他面露喜色。

    他慢悠悠地說道:“我總是從波士頓上船出發(fā)的。媽,我喜歡那兒。但我把你放在那些北佬中間,真擔(dān)心你會發(fā)動另一場南北戰(zhàn)爭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