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父親自去給歷束星請假，說晚上家里給歷束星安排了補課。所以歷束星和體尖藝尖生一樣，下午放學(xué)后就可以離開。歷家家教嚴(yán)，歷束星上學(xué)、補課都循規(guī)蹈矩，從不缺席。但歷父具體記不得是什么時候，補習(xí)老師跟他說，歷束星最近都沒有補課。他問歷束星是怎么回事，歷束星閉口不答。

    補習(xí)是老爺子的意思，歷父從一開始就覺得沒有必要，他有的是錢送歷束星留學(xué)，再過幾年老爺子就管不了事了，到時候歷束星想當(dāng)個紈绔子弟完全沒問題，家業(yè)什么的，就交給他那幾個弟弟去管。

    說起弟弟，歷父流露出一絲悲傷。鳴寒有些在意，但并沒有立即打斷他。他接著說，歷束星缺席補習(xí)的事沒有傳到老爺子那里去，他幫著歷束星隱瞞，只盯住兒子玩歸玩，別過火。歷束星露出笑容，還跟他撒嬌，“爸，我就知道你最疼我?！?/br>
    此時，歷父才后知后覺地睜大眼，“是不是我害了他？他不去補習(xí)，在外面惹了事？可是，可是兇手不是他那個語文老師嗎？”

    鳴寒問：“等下，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剛才說到你那些弟弟，我看你情緒好像不太對？”

    歷父頓了頓，點起煙，長嘆一聲：“風(fēng)水輪流傳，我們歷家能做起來，也是祖上積德，老爺子上面那幾輩幫助過外國友人，我們才能拿人家研究所的成果，不然搞醫(yī)藥的那么多，憑什么是我們家發(fā)達(dá)了？祖上的德再厚，過了幾十年也被消耗完了。十幾年前是我兒子出事，香火都給斷了，但老三有出息，家業(yè)還能交到他手上，哪知道前些年，他失蹤了。哎，我是什么都干不了噢……”

    鳴寒此前并不知道歷家有人失蹤，覺得蹊蹺，問：“你三弟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失蹤的？”

    歷父說，老三叫歷宛，是老爺子的老來子，比他和老二小了接近二十歲，只比歷束星大十歲。歷束星出生之前，歷宛是家中最被偏愛的孩子，他和老二都胸?zé)o大志，歷宛成了老爺子的精神寄托。歷束星出生后，老爺子經(jīng)常對這個小孫子說，你要向你小叔叔學(xué)習(xí)，你看他多懂事多優(yōu)秀，以后爺爺?shù)囊磺卸冀唤o你們兩個打理。

    歷父記得，歷束星小時候經(jīng)常粘著歷宛，小叔叔小叔叔叫個不停，歷宛也樂意帶著他。但兩人到底有不小的年齡差距，歷宛成年后，就不稀罕這個小尾巴了。

    歷束星失蹤后，歷宛不眠不休找人，后來歷束星確認(rèn)死亡，歷宛非常自責(zé)，認(rèn)為是自己沒有看好唯一的侄子。連老爺子都勸他，說這不關(guān)他的事。

    當(dāng)時歷宛已經(jīng)在公司里工作了，卻因為歷束星的死走不出來，去國外待了兩年多。歷家也是從這時起走下坡路。

    因為目睹了歷宛的自責(zé)，歷父一直對歷宛很感激，像他們這樣的大家庭，親情著實來得很不容易。兩年后歷宛終于回來，從退休的老爺子手中接過公司，老爺子撒手人寰之后，公司事務(wù)幾乎都是歷宛在主持。但兩年前，歷宛在休假中失蹤了。失去歷宛，歷家再也站不起來，漸漸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

    鳴寒問：“你們報過警嗎？”

    歷父點頭，“當(dāng)然報了，人一不見我們就報了，但找不到，沒辦法啊?！?/br>
    失蹤案多有發(fā)生，只有極少數(shù)失蹤案會送到重案隊，鳴寒來之前沒想到還有這一出，自然也沒有關(guān)注過歷家這樁失蹤案，在心里記下，打算回頭詳細(xì)了解。

    夜里，程蹴被鳴寒催著找來歷宛失蹤案，看著看著，忽然想起歷宛這個人。當(dāng)時歷家有個年輕人經(jīng)常到學(xué)校來問調(diào)查進(jìn)展，總是焦急萬分的樣子，原來那人就是歷束星的叔叔。

    也可以說，是歷束星繼承家業(yè)這件事上的競爭者。

    第98章 蟲翳（24）

    兩年多以前的4月10號，謙子壩派出所接到歷宛家人的報警，稱已經(jīng)半個月聯(lián)系不上歷宛。

    民警詢問為什么人不見那么久，家屬才想到報警，歷家人說，歷宛3月底休年假，沒到公司上班，大家都知道他工作辛苦，他休假期間沒人去打攪他，直到4月7號，他應(yīng)該回公司上班了，人卻沒有出現(xiàn)，大家才覺得不對勁，找了三天沒有消息，遂報警。

    民警查到歷宛于3月25號飛往年北市，同行的是一個叫時波的男人。歷宛的家屬聽到這個名字，有的臉色難看，有的激動喊道：“肯定是這個狐貍精害了我弟弟！”

    警方一問，才知道歷宛多年單身的原因是他是個同性戀，和這個叫時波的更是在一起很久，其間分分合合數(shù)次。

    歷家老爺子非常排斥同性戀，曾經(jīng)說過同性戀反人類，都該抓起來吃子彈。歷宛剛和時波在一起時，屢次遭到老爺子毒打，時波也被囚禁過，老爺子發(fā)過誓，要是歷宛不改過來，今后家業(yè)就沒有他的份。

    但歷宛和時波還是偷偷摸摸在一起，兩人的感情感動了jiejie，想方設(shè)法幫助他們。后來歷束星出事，老爺子悲痛過度，身體一下子就垮了，歷宛是唯一一個能夠扛起公司擔(dān)子的人，老爺子不得不默認(rèn)他的取向。但直到去世，老爺子都不愿見時波，更是不讓時波進(jìn)家門。

    沒有老爺子的阻礙之后，歷宛和時波穩(wěn)定下來，但好景不長，外在的干預(yù)消失了，兩人內(nèi)部的矛盾漸漸顯現(xiàn)。時波家境普通，甚至可以說較差，從小沒有受過什么教育，天資愚笨，脾氣也不大好。

    他唯一的優(yōu)點可能就是長得漂亮，情緒來了的時候很擅長哄人開心。歷宛當(dāng)初對他一見鐘情，縱容他的一切小毛病。后來兩人遭到老爺子打壓，時波表現(xiàn)得比歷宛還要堅強，歷宛就覺得，這輩子非他莫屬。

    歷宛接過家族的重?fù)?dān)之后，時波大概覺得自己熬出頭了，開始耀武揚威，以老板娘自居，非要歷宛給他謀個職位。歷宛知道他不是那塊料，干脆出錢讓他去玩直播。

    那時直播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發(fā)達(dá)，時波那張臉夠用，說的話也比較吸引人，不久就有了一大票粉絲。時波貪心，不甘心當(dāng)個小網(wǎng)紅，要歷宛幫助他進(jìn)演藝圈。

    這怎么可能？且不說歷家的公司早已不如以前風(fēng)光，就是還像以前那樣，也不可能捧他當(dāng)明星。兩人經(jīng)常吵架，連向來支持他們的jiejie也受不了了，當(dāng)面罵時波是個狐貍精。

    但情侶之間的酸甜苦辣不足為外人道，歷宛雖煩透了時波，最終卻還是沒有和時波分手。歷家人厭惡了他們分分合合的戲碼，已經(jīng)懶得管他們。歷宛休年假之前，一個字不提時波，只說太累了，想一個人放空一段時間。

    民警來到時波的家時，他因為通宵直播，正在補覺。剛進(jìn)入深度睡眠就被吵醒，時波相當(dāng)不耐煩，不肯讓警察進(jìn)門，警察提到歷宛失蹤，他可能有嫌疑時，他陡然瞪大雙眼，大喊大叫道：“有沒有搞錯？是他拋下我，還想殺了我，怎么還成我有嫌疑了？”

    民警進(jìn)到時波家中，這是一處高檔小區(qū)，室內(nèi)卻非常亂。時波穿著睡衣，起床氣未消，說歷宛是個畜生，有了新歡，就想弄死他這個舊人。民警面面相覷，沒想到竟是這種發(fā)展，忙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時波憤憤道，他不到二十歲就和歷宛在一起了，他知道周圍的人都說他不過是圖歷宛的錢，但他是真心喜歡歷宛，也只有他幫助歷宛走過了最痛苦的一段時間。

    歷家人說他為了自己，瞎折騰歷宛，可他只是想有一份自己的事業(yè)而已，他不想別人說他配不上歷宛。這些歷宛都了解，所以他們才能磕磕絆絆走到現(xiàn)在。

    然而今年年初，他發(fā)現(xiàn)歷宛出軌了。他曾經(jīng)相信歷宛對感情是個忠貞不二的人，但“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話還是應(yīng)驗到了歷宛身上。

    他冷笑著糾正：“哦，不是有錢就變壞，他本來就很有錢，他是有權(quán)才變壞?！?/br>
    民警問歷宛的出軌對象是誰，時波變得暴躁起來，在客廳里走來走去，說沒有查到，為此和歷宛吵了很多次，歷宛也不說。

    “會不會是你搞錯了？”民警問。

    時波大喊：“我搞錯了他不會否認(rèn)嗎？我問那個男人是誰，他說不出來！”

    到了3月，兩人的感情已經(jīng)岌岌可危，歷宛默認(rèn)那個男人的存在，卻說不出是誰，時波讓他們分手，他也低頭不語。時波受不了了，想要結(jié)束這段感情，歷宛突然提出兩個人一起去旅游。

    時波早已不是十幾歲時的傻白甜，去年北市之前就多了個心眼。年北市旅游資源豐富，有高山高原，能夠騎馬能夠徒步，滿足在城市里生活久了的人對野外的向往。

    途中，歷宛顯得很不專心，時不時看手機，像是在等某個人的消息。時波猜測，他等的是小情人。

    他們在當(dāng)?shù)胤寇嚑I租了個房車，開入高原。有一天晚上，時波看到歷宛悄悄外出。那一刻，他的心徹底涼了。半夜歷宛若無其事回來，第二天繼續(xù)和他一起旅游。他質(zhì)問歷宛夜里干什么去了，歷宛有些亢奮，和在南山市時有所不同，說很快就要解決了，回去一定跟他解釋。

    但下一個夜晚，歷宛出去之后沒有再回來。

    凌晨，時波離開房車，外出尋找歷宛，遇到襲擊，險些被殺死。幸好當(dāng)時他離房車不算遠(yuǎn)，拼命跑回去，駕車狂奔，才逃過一劫。

    “那個人就是歷宛的小情人。”時波咬牙切齒地說：“他們想干掉我。不是有很多兇殺案都是在旅途中發(fā)生的嗎？難怪歷宛要帶我去旅游，在那種荒野殺人拋尸可比在城市里容易得多！”

    民警問：“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歷宛的情人？你看到他的臉了？”

    時波不屑道：“我見過那人的背影，很像。而且他肯定在年北高原，不然歷宛去見的是誰？”

    時波駕車回到市區(qū)，還了房車，當(dāng)天就買機票趕回南山市。他以前和歷宛一起住在歷宛的別墅，這套房子是他靠自己直播賺的錢買的。將自己鎖在家中，他終于感到安全，而這段感情也終于結(jié)束。

    冷靜下來，時波判斷殺他是小情人自作主張，歷宛和他在一起這么多年，就算已經(jīng)移情別戀，也到不了殺他的地步?，F(xiàn)在他回來了，歷宛一定知道小情人干了什么。他就在這里等著歷宛來找他，最后跟歷宛要一筆分手費。如果歷宛不同意，他就將在年北高原發(fā)生的事公之于眾。

    算盤是這樣打的，但歷宛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他，不僅是歷宛，任何人都沒有聯(lián)系過他。三天前他恢復(fù)直播，也沒有誰問他奇怪的問題。他的世界似乎沒有任何改變，除了沒有歷宛。

    他痛苦地縮在沙發(fā)上，將自己抱了起來，低聲說：“他們不報警，我過幾天也要報警了。歷宛，歷宛為什么不來找我呢？他的情人為什么也不來找我呢？”

    民警在房間中搜索，發(fā)現(xiàn)時波患有嚴(yán)重的精神疾病，正在吃藥，而歷宛的消失加重了他的病情。

    歷家斷定歷宛失蹤是時波造成的，但警方?jīng)]有找到證據(jù)，并且這起失蹤案發(fā)生在年北高原，那邊警力不夠，地域遼闊，是個調(diào)查很難展開的地方。

    當(dāng)?shù)鼐旌藢?，時波和歷宛的確是一起去了高原，但回來的只有時波一個人。租用的房車已經(jīng)被徹底清理過，沒有發(fā)現(xiàn)血跡等可疑痕跡。

    至于時波說的襲擊他的人，更是無法找到。也許存在這個人，也許這人是時波編造出來的，甚至可能是時波在病情加重時非主觀的幻覺。

    在歷家人的要求下，警方在一段時間內(nèi)限制了時波的行動，這也可以看做是對時波的保護(hù)。5月，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時波恢復(fù)自由。而歷宛失蹤案擱置下來，再也沒有新的線索能夠供警方追蹤。

    鳴寒了解完整個經(jīng)過，支著臉頰沉思。

    失蹤案都是這樣，哪怕警方知道失蹤的人九成九是已經(jīng)死了，也無法按照命案的規(guī)格去調(diào)查。沒有尸體，很多工作根本無法開展。

    兩年多過去了，歷家人似乎已經(jīng)接受歷宛失蹤這件事，整個歷家正朝著衰敗的深淵滑去。如果說當(dāng)初歷束星的死亡，最大的受益者是歷宛，那么歷宛失蹤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誰？

    歷宛的那些哥哥jiejie嗎？不像，至少歷束星的父親對家業(yè)根本沒有興趣，他被趕鴨子上架，過得還不如以前。

    鳴寒再次翻到時波口供的其中一段，時波說，是他陪歷宛度過了最痛苦的日子。這是什么時候？

    看來要查歷束星案，就得同時調(diào)查歷宛失蹤案，時波是必須親自去見一見的人。

    時波是南山市本地人，但在歷宛失蹤后，他無法再在南山市待下去，賣掉房子，來到省會洛城生活，現(xiàn)在在一家網(wǎng)紅孵化公司做幕后推手。

    鳴寒沒有遲疑，立即回到洛城，在市中心的寫字樓里攔下正要去上班的時波。和照片上相比，時波成熟了很多，打扮得很時尚，化著淡妝，頗有氣質(zhì)。

    他皺著眉打量鳴寒：“你是？”

    鳴寒說：“耽誤你點時間，想跟你打聽一下你前男友歷宛的事?！闭f著，鳴寒拿出證件。

    時波訝然，半張開嘴，幾秒后眼里浮起擔(dān)憂，“你們……找到他了？”

    鳴寒對他的反應(yīng)很感興趣，“你擔(dān)心聽到某個不好的答案嗎？”

    時波嘆了口氣，看向?qū)懽謽抢锏目Х瑞^，“去那里說吧。”

    鳴寒坐下，時波一邊點咖啡一邊給助手打電話，說自己有點事，要晚點再來。放下電話，時波說：“你們是不是找到他的尸體了？”

    鳴寒搖頭，“我聽我的同事說，你非常恨他拋棄了你，還認(rèn)為他伙同情人企圖殺害你。怎么現(xiàn)在你似乎不再這么想？”

    時波說：“兩年多了，人怎么可能沒有一點變化呢？再說當(dāng)時我深受疾病困擾，狂躁，總覺得所有人都要害我。現(xiàn)在病治好了，終于能夠冷靜下來，客觀地思考當(dāng)年的事?！彼p輕攥緊手指，情緒低落，“我可能誤會了歷宛，我看到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的情人?！?/br>
    鳴寒說：“怎么說？”

    時波安靜地看著冒著熱氣的咖啡，開始講述他和歷宛的過去。

    和歷家人的講述相似，他也認(rèn)為十來歲時的自己配不上歷宛，只不過有一張好皮囊而已。所以當(dāng)他真正被歷宛的才華所吸引，才萌發(fā)讓自己變得更好的愿望。

    歷家人說他折騰歷宛，他卻說歷宛是支持他的事業(yè)的，除了進(jìn)演藝圈這件事。歷宛說那個圈子會被太多人審視，當(dāng)鎂光燈聚集在普通人身上時，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起初不解，和歷宛鬧脾氣，后來歷宛給他解釋，他明白了，歷家做的是醫(yī)藥生意，本就得本本分分，如履薄冰，他不應(yīng)該給歷宛博取太大的關(guān)注。

    當(dāng)年的冬春之交，他察覺到歷宛經(jīng)常走神，像是在擔(dān)心什么。起初他并沒有往出軌方向想，以為公司出了什么事。但他悄悄打聽，卻發(fā)現(xiàn)公司風(fēng)平浪靜。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找了個機會跟蹤歷宛，發(fā)現(xiàn)一個瘦削的男人上了歷宛的車。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歷宛居然在外面有人了！他沒有看清那人是誰，后來又跟蹤了幾次，沒再看到那人。他質(zhì)問歷宛，歷宛神情僵硬，反而問他為什么跟蹤自己。兩人大吵一架，當(dāng)天他的躁狂癥就發(fā)作了。

    因為他的病，歷宛容忍他，照顧他，但他只需要一個答案：那人是誰！

    歷宛卻不肯說，只讓他給自己一點時間，以后一定會解決。他受情緒困擾，想不通歷宛這是怎么了？他們一起吃過那么多苦，為什么歷宛會變成這樣？

    醫(yī)生建議他出去走走，這樣有助于恢復(fù)。歷宛提出去年北高原，他同意了。他以為歷宛已經(jīng)和那人斷了，兩人可以在旅途中重修舊好，但歷宛還在和那人聯(lián)系！

    他再次講述在年北高原上被襲擊的事，這一段和警方記錄的一模一樣。可他的判斷已經(jīng)和兩年前不同了。

    “我后來想，我看到的人應(yīng)該不是歷宛的情人，而是要殺他的人。因為某個原因，他連我都不能細(xì)說，也有可能是為了保護(hù)我。他跟我說很快會解決，是不是去解決那個人？但是他失敗了，那人殺了他，還差點殺害我?！睍r波深呼吸，咖啡店暖氣充足，他的肩膀卻在輕輕發(fā)抖，“我現(xiàn)在還好端端地活著，也許正是因為歷宛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那個人是誰，那個人也知道我不知道。”

    來洛城的路上，鳴寒就思考過歷宛并未出軌的可能，因為如果真像時波以前對警方所說的，失蹤的為什么是歷宛和“情人”，而不是他？

    “你說陪伴歷宛度過一段痛苦日子是指什么？”鳴寒問。

    時波愣了下，旋即想起來，露出一絲笑意，“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爸是個老古董，棒打鴛鴦不說，還威脅他，等到他那個侄兒成年了，就直接讓侄兒當(dāng)家，他再怎么出色，也只能給侄兒當(dāng)副手?！?/br>
    鳴寒皺起眉，歷家原來還有這一出？

    時波說，歷宛的幾個哥哥都是紈绔子弟，所以他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被老爺子當(dāng)做接班人來培養(yǎng)。他處處都像老爺子，唯獨取向是男。老爺子當(dāng)年打歷宛是真的狠得下心，他親耳聽到老爺子說，不打死歷宛，是為了給孫子留個助手。

    那陣子歷宛非常消沉，他能力強，當(dāng)學(xué)生時刻苦，不像他的哥哥們那樣逍遙度日，可以說他沒有過過什么輕松的日子，憑什么他努力爭取到的一切要拱手讓給侄兒？

    時波陪著歷宛，想盡辦法開導(dǎo)他，后來他漸漸走了出來，也許是看淡了名利，也許是有了更高的追求，總之不再消沉。而就在這之后不久，歷束星出事了。

    時波至今都覺得，這是歷家老爺子的報應(yīng)，他過度苛待小兒子，逼歷宛作為長輩去給歷束星當(dāng)陪襯，上天都看不過去，所以帶走了那個孩子。

    但時波雖然對歷束星、歷家其他人都沒有多少感情，也忍不住因為歷宛而對歷束星的去世感到傷痛。歷束星失蹤后，歷宛是歷家最積極配合警方的人，他是真的心疼這個看著長大的侄兒。

    時波長長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們有歷宛的消息了。鳴警官，為什么過了這么久，你們忽然又想起歷宛來了？”

    鳴寒說，因為歷束星這案子需要重新調(diào)查。時波有些吃驚，“殺害他的不是那個老師嗎？”

    鳴寒看著時波的眼睛說：“也可能另有其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