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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掙 第143節(jié)

    陳爭喉結(jié)滾動,“他不是叛徒,是你把他派到‘丘塞’?”

    盧賀鯨說:“是?!?/br>
    屋里開著暖氣,陳爭卻感到手腳冰涼,“你知道‘丘塞’會在洛城發(fā)動襲擊!你也知道我的隊員會死在那場襲擊中!你本來可以阻止!”

    “我的隊員也犧牲了!陳爭,你太天真,即便是我和韓渠,也無法第一時間得到所有情報?!北R賀鯨閉上眼,許久,聲音喑啞道:“但我們當時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你以為那么多警力、軍隊特勤怎么突然調(diào)到了洛城?我們也在竭盡全力,阻止那場襲擊!”

    陳爭無言,眼中浮現(xiàn)出襲擊最終被阻止的一幕幕。

    “必須有人未雨綢繆,為未來負起責(zé)任?!北R賀鯨說。

    陳爭深呼吸,將沸騰的個人情緒強行壓了下去,“因為‘量天尺’?”

    盧賀鯨站起來,背著手,緩緩走到窗邊。窗外,是萬家燈火,是人們習(xí)以為常的安寧生活。

    “五年前,我還在一線,當時函省似乎風(fēng)平浪靜,但‘量天尺’已經(jīng)開始作亂。”

    第118章 無依(02)

    那時即便是在警界內(nèi)部,知道“量天尺”的人也不多,就算聽說過,也只是認為“量天尺”誕生于k國,極小部分勢力滲入華國,并未掀起風(fēng)浪。

    但盧賀鯨卻注意到,“量天尺”和很多犯罪組織不同,它雖然源頭在k國,可在華國的發(fā)展趨勢卻很奇怪,重要人物藏得非常深,其他省市的警局曾經(jīng)抓到過一些人,但都無法審問出關(guān)鍵信息。并且“量天尺”似乎還有一個特點——間接犯罪。

    警方掌握的情報中,“量天尺”直接犯罪的幾率并不大,反而是喜歡培植犯罪。如果警方無法及時遏制,一個“量天尺”可以催生出無數(shù)的“量天尺”。

    當年在西北肆虐的邪教“丘塞”,似乎就和“量天尺”有瓜葛。但“丘塞”主要人物已經(jīng)在西北的聯(lián)合行動中死亡,警方、特勤為剿滅“丘塞”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少精英在戰(zhàn)斗中犧牲。

    盧賀鯨感到無形的緊迫,如果不能盡快掌握“量天尺”的動向,當它在境內(nèi)羽翼豐滿,后果不堪設(shè)想。然而當時警方可謂連門都找不到,唯一可以嘗試的是尋找“丘塞”的漏網(wǎng)之魚,也許能夠利用他們摸到“量天尺”的線索。

    這是一項極其困難的工作,且不說警方手上的線索非常有限,盧賀鯨頂著的壓力也無比巨大。所以他干脆選擇了退居二線,盡可能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機動小組是省廳的一支奇兵,權(quán)限超過同一級別的隊伍,也是他傾注了畢生心血的隊伍。唐孝理在明,他在暗,即便退居二線,他依舊管理著機動小組。

    他需要從機動小組里抽調(diào)最可靠的隊員去潛入殘余的“丘塞”,這個人要絕對忠誠,絕對強悍,要有隨時舍棄生命的毅力。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還需要取得“丘塞”的信任。

    盧賀鯨非??鄲?,從整個機動小組放大到省廳,他都找不出這樣的人來。上級也不贊成他的計劃,一方面是當時“丘塞”的漏網(wǎng)之魚究竟在何處,根本無人知曉,函省更是一派和諧。另一方面,既要讓“丘塞”掌握警方的部分動向,又要盡可能消除因此帶來的影響,這個度太難把控了。盧賀鯨性格強硬,當即將所有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

    因為他的堅持,上級默許,而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省廳,全省各市的年輕警察都成了他的考察目標。但是這比在省廳物色合適的執(zhí)行者更加困難,機動小組是他的嫡系,他對機動小組的所有人知根知底,省廳的隊員他也大多了解,知道他們的品性,而省廳之外多是并不了解的隊員,再優(yōu)秀他也不敢輕易托付重任。

    在這場漫長而焦灼的考察中,他的視線最終鎖定在洛城市局特警支隊隊長韓渠身上。他留意到韓渠時,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那個越優(yōu)秀就越不和他親的外甥。韓渠和陳爭堪稱洛城市局的雙子星,并且關(guān)系要好,他甚至在陳爭口中聽到過韓渠。

    不過韓渠和陳爭的成長環(huán)境截然不同,性格更是南轅北轍。他曾經(jīng)思考過陳爭為什么會交上韓渠這樣的朋友。陳爭到底是他的外甥,他了解陳爭骨子里的高傲。能被陳爭欣賞,韓渠必然有過人之處。

    他花了大量時間調(diào)查韓渠的背景,發(fā)現(xiàn)韓渠有一段對這次任務(wù)來說“可遇不可求”的經(jīng)歷——韓渠出生書香家庭,祖父很有文化,父母卻走得太早,他是被祖父撫養(yǎng)大的,祖父將他照顧得很好,但這位開明、有文化的祖父卻是邪教的受害者。

    幾十年前,各種打著信仰的名義斂財行騙的團體層出不窮。韓渠的祖父被騙走了金額不低的錢財,但直到其信仰的邪教頭子伏法,老爺子都認為自己沒有錯,失去的錢財去了它應(yīng)該去的地方。他從不承認自己是受害者,相反,他認為正是信仰,讓他的晚年過得有聲有色。這頑固的老爺子臨終前,還在感謝他那虛無的“主”。

    對“丘塞”來說,韓渠有這樣的爺爺,相對來說就比其他警察值得信賴。

    綜合所有指標,韓渠是唯一一個可能執(zhí)行任務(wù)的人。但在向韓渠開誠布公之前,盧賀鯨仍舊經(jīng)歷了復(fù)雜的心里斗爭。他不斷問自己,韓渠能夠打入“量天尺”內(nèi)部嗎?他在賭,賭警方拿下“丘塞”殘余勢力時,韓渠能夠抓住僅此一次的機會成為“量天尺”的一員。

    如果失敗了,失去的不僅是這個年輕人的前途,還有生命。就算成功了,韓渠又是否能夠真正深入“量天尺”,拿到這個犯罪組織最核心的情報?

    他已經(jīng)老了,如果再年輕二十歲,他愿意親自去做這件事??墒菚r光拖住了他的腳步,他只能將希望托付給和他當年一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人。

    他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只得先接觸接觸韓渠。而這個被他相中的年輕人,第一時間看出了他的顧慮,問:“盧局,想不到您這樣的人,也會瞻前顧后?!?/br>
    彼時他并未告訴韓渠具體的任務(wù),甚至沒有提到“量天尺”,他們只是在閑聊,聊特警支隊,聊洛城的治安,還順道聊了聊刑偵支隊的陳爭。

    這個看上去很松弛的青年卻目光如炬,仿佛預(yù)感到了有重大的任務(wù)即將落在自己肩上。

    他旁敲側(cè)擊地問:“當有兩道題擺在你面前,你選擇其中一道,就注定有人會因為你的選擇而犧牲,你會怎么做?”

    韓渠沉默了很久,忽然笑道:“我無法兼顧兩道,是嗎?”

    他點頭,“是,客觀上你沒有能力兩頭兼顧。”

    “那我選擇我應(yīng)該選擇的那一道。”韓渠這次回答得很快。

    盧賀鯨皺眉,“那被你放棄的……”

    “我很慶幸,因為我有一群優(yōu)秀的同伴,以及您這位可靠的領(lǐng)導(dǎo)?!表n渠努力顯得輕松,但盧賀鯨聽得出他語氣中的緊繃——他也知道,這個問題是對他的考驗,而他的回答將影響深遠,“另一道題就交給我的同伴和您,從我做出選擇之時,我就成了旁觀者,我不會插手你們的任務(wù)?!?/br>
    盧賀鯨肩膀輕輕顫抖,許久,才起身,拍了拍韓渠的肩膀,“韓隊,擺在你我面前的,是一條艱難的,或許不歸的道路……”

    三年前,韓渠成為盧賀鯨手上最關(guān)鍵的一張牌,“丘塞”的漏網(wǎng)之魚果然卷土重來,試圖在洛陽制造襲擊。市局重案隊和盧賀鯨都在調(diào)查“丘塞”,卻實際上形成了兩條毫不相關(guān)的線,市局重案隊在明,盧賀鯨在暗。為了讓韓渠順利進入“丘塞”,盧賀鯨還必須在必要的時刻阻礙重案隊的調(diào)查。

    聽到這里,陳爭手心已經(jīng)滲出冷汗,萬般情緒在心中交織,無法組織起完整的語言。他還記得那時,市局上下彼此懷疑,他甚至懷疑過最不可能有問題的手下,也被手下所懷疑。

    當他得知韓渠背叛了自己,背叛了組織,那種痛苦簡直不可為外人道。韓渠叛逃,上級的命令是可以當場擊斃,而那天特別行動隊從前線傳來消息,說發(fā)現(xiàn)了韓渠的尸體,他頭腦空白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有太多話要問韓渠,為什么這樣做?他必須親自問韓渠。然而韓渠就這么死了,不是死在警察手下,而是死在邪教頭目手上。

    不久,新的消息又傳來,特別行動隊因為更加緊急的任務(wù)而疏忽了韓渠的尸體,尸體居然憑空消失!

    他承認,那一刻他竟是松了口氣。連邪教的頭子都被抓了,“丘塞”殘余被一網(wǎng)打盡,再無漏網(wǎng)之魚,那是誰轉(zhuǎn)移了韓渠的尸體?韓渠是不是根本沒有死?只要韓渠沒死,他就有親自問韓渠的機會!

    茶香縈繞的客廳有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陳爭輕聲道:“‘量天尺’弄走了他?”

    盧賀鯨點頭,“當時洛城的局勢非常緊迫,我其實已經(jīng)動搖了。我不斷問自己,我非要在眼前的危機都沒有解除之前,就為將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爆發(fā)的危機做準備嗎?那時不僅是你們,連我和韓渠的聯(lián)系都中斷了。我只知道他基本在‘丘塞’立足,可‘量天尺’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堅持下去的話,我可能不僅獲取不到任何‘量天尺’的情報,還會失去韓渠這個優(yōu)秀的警察。那是真正的一敗涂地!”

    陳爭盯著茶水,它正在極其輕微的晃動。

    動搖,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內(nèi)心再堅定的人,也很難在關(guān)乎自己和他人性命的時候巋然不動。

    “我又想起了韓渠給我的那個答案。”盧賀鯨長嘆一聲,“他選擇自己去做‘惡人’,將剩下的難題拋給我,拋給你,拋給所有在他身后的人。直到差一點死在連烽手上,他也沒有向我發(fā)出退縮的信號?!?/br>
    往日種種浮上心頭,陳爭緩緩用手擋住眼睛。

    盧賀鯨說:“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打擊很大。你可以怪我,但韓渠,他的處境,他的選擇,你不應(yīng)該怪他?!?/br>
    陳爭搖頭,眼里浮起紅血絲,“那我們完成他留下的選擇題了嗎?”

    盧賀鯨對他的反應(yīng)稍顯意外,片刻才道:“啊,我們阻止了那場襲擊。”

    陳爭再次閉上眼,眼尾顫抖得厲害,“那小舅,我起到作用了嗎?我這個沒有被你選中的人,有沒有拖你們的后腿?”

    “哥!”鳴寒早已發(fā)現(xiàn)陳爭已經(jīng)在失控的邊緣,一手摟住他的肩膀,一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背。

    陳爭緊緊盯著盧賀鯨,理智告訴他,這里面沒有對錯,越是困難的決定,就是需要一個身居高位的人來做出。最困難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此時他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說服自己,然而心情還是難以平復(fù)。

    “你在怪我為什么沒有選擇你,為什么韓渠瞞著你。”盧賀鯨說:“其實你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陳爭,我問你,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你給不給得出另一份答卷?”

    陳爭沉默,他的人生規(guī)劃里從來沒有“成為臥底”這一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適合,理智上也明白韓渠和盧賀鯨的選擇無可厚非,然而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讓他很難毫無怨言地接受。

    “我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外甥,才不選擇你?!北R賀鯨的語氣緩和下來,蹲在陳爭面前,陳爭看見他鬢邊花白的頭發(fā),這才意識到,那個無所不能的小舅已經(jīng)老了。

    “但你的位置、身份不適合去‘量天尺’,你成長的環(huán)境讓你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wù)!”盧賀鯨說:“我考察了那么多人,只有韓渠的客觀條件合適。”

    陳爭輕輕點頭,“我知道?!?/br>
    盧賀鯨嘆了口氣,站起來,“看著你因為他的事失望、消沉、自暴自棄,我這個當舅舅的也難受,把你逼到這個份上,我對不起你父母。但是就像韓渠說的,我既然這樣選擇了,就必須一條路走到底,瞻前顧后,這也想抓住,那也不想放棄的話,就什么都實現(xiàn)不了。韓渠被‘量天尺’帶走后,你的反應(yīng)至關(guān)重要?!?/br>
    陳爭抬頭,“我?”

    “我們對‘量天尺’一無所知,但‘量天尺’既然從連烽手里救下韓渠,那就是看中了韓渠。那樣的犯罪組織,必然早已了解韓渠的人際關(guān)系,知道你是他最重要的朋友。”盧賀鯨說:“你絕望、痛苦,韓渠的‘叛變’才更可信。如果你像個沒事人,或者只是假裝消沉,他們還會相信韓渠嗎?”

    沉默再次蔓延,盧賀鯨說:“你是我的外甥,你責(zé)備我沒有派給你那個任務(wù),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你執(zhí)行的是另一個并不輕松的任務(wù)?!?/br>
    陳爭心緒難寧,然而只要他還穿著這身制服,他就必須理解。他和韓渠,和那些犧牲了的,還在戰(zhàn)斗的隊友,有著不一樣,卻也一樣的使命。

    “韓渠他……”喉嚨干澀得厲害,陳爭問:“在‘量天尺’混到哪個位置了?”

    盧賀鯨搖頭,“難啊,‘量天尺’和‘丘塞’不在同一個級別,他現(xiàn)在還在接受‘量天尺’的考驗。我沒猜錯的話,殺害鳴寒不止是‘量天尺’對詹富海的考驗,更是‘量天尺’對韓渠的考驗?!?/br>
    陳爭蹙眉回憶在劇院遇到韓渠的那兩幕,韓渠出現(xiàn)得很突然,他起初以為韓渠是要拖住他,現(xiàn)在看來,韓渠是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他,鳴寒有危險。

    韓渠正在被考核,所以當詹富海的計劃顯得拙劣時,韓渠必須站在“量天尺”的角度優(yōu)化他的計劃,這無疑是將隊友推向死亡??上胍凇傲刻斐摺备M一步,韓渠隨時都在做出取舍。

    然而最后關(guān)頭,韓渠還是冒險向他給出暗示,這暗示換一個人恐怕就不起作用了。

    陳爭心臟提了起來,“那鳴寒沒死,韓渠不就暴露了?‘量天尺’不會再信任他!”

    鳴寒不經(jīng)意地抿了下唇,盧賀鯨說:“不一定,韓渠敢這么做,應(yīng)該權(quán)衡過。他行事一向謹慎,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有把握,才會給你暗示?!?/br>
    陳爭又問:“我們掌握的‘量天尺’情況,比當年多了嗎?”

    盧賀鯨說:“你知道了,今后就是行動的一部分?!?/br>
    陳爭笑著搖頭,“我不早就是行動的一部分了嗎?你今天把我叫過來,已經(jīng)做好了和我分享情報的準備。”

    唐孝理在沙發(fā)背上拍拍,“老盧,小陳和你年輕時一個脾氣?!?/br>
    盧賀鯨說:“韓渠傳回的消息,非法博彩、販毒只是‘量天尺’和障眼法和斂財?shù)氖侄?,賺錢并不是它的主要目的?;蛘哒f,來到我們境內(nèi)的這個‘量天尺’,只是通過這些非法業(yè)務(wù)來維持基本運轉(zhuǎn)?!?/br>
    陳爭頓時想到郝樂的任務(wù)——利用詛咒娃娃來擾亂竹泉市的中學(xué),激發(fā)學(xué)生潛藏的惡意,在一眾“壞胚”中挑選種子。

    盧賀鯨點頭,“這說明‘量天尺’已經(jīng)在為未來做打算了。現(xiàn)在對我們來說,最棘手的是,無法確定‘量天尺’的決策者到底是誰。救下韓渠大概率是這個人的意思,他認為韓渠對他有用,但這一年多以來,韓渠用了各種方法,都無法揭開這個人的真面目。韓渠能夠接觸到的,是‘量天尺’中次一級的人物?!?/br>
    “根據(jù)這三年匯集的情報,我們基本可以得出一個推定,這人現(xiàn)在就在函省?!北R賀鯨說:“韓渠目前的任務(wù),就是獲取這個人的真實信息?!?/br>
    陳爭消化了會兒,“‘量天尺’為什么會盯上鳴寒?這一點我始終想不通。這案子里幾個關(guān)鍵任務(wù),詹富海是想要和‘量天尺’達成合作,反而被‘量天尺’利用,羅應(yīng)強的背景調(diào)查中沒有出現(xiàn)和‘量天尺’有關(guān)的信息,劉品超是因為劉晨風(fēng)而卷入其中,那鳴寒呢?他莫名其妙成了‘量天尺’的目標。如果只是考察韓渠,那為什么非得是鳴寒?”

    唐孝理說:“這件事我和老盧也討論過,‘量天尺’那個決策者詭計多端,他也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當年對付‘丘塞’時,我們機動小組算是隱身。鳴寒是機動小組的人,他在思考,韓渠有沒有可能和機動小組有關(guān)?!?/br>
    “這樣一來,韓渠就暴露無遺!”陳爭說:“因為鳴寒得救了。不對,我們和韓渠有信息差,他掌握的‘量天尺’的情況一定比我們多。我們都能想到的疑點,他不可能忽略。小舅,你說過他是個堅定執(zhí)行任務(wù)的人,如果他知道‘量天尺’懷疑機動小組,他不會冒險暗示我!”

    盧賀鯨注視陳爭片刻,又看看唐孝理,“有道理?!?/br>
    “應(yīng)該是和我的家庭有關(guān)?!兵Q寒看了看陳爭,“我跟陳警官提過,我爸卜陽運的生意很可能有問題。他本人在g國,多年沒有回來,‘量天尺’在難以對他出手的前提下,以我作為替代品也不是不可能?!?/br>
    鳴寒笑了聲,“雖然卜陽運對我這個兒子并沒有什么感情可言。”

    陳爭拉了拉鳴寒的手臂。鳴寒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輕聲說:“我沒關(guān)系?!庇值溃骸斑@次死的羅應(yīng)強,要找共同點的話,他和我其實有共同點——我們似乎都只是‘量天尺’搞考察的工具人,和‘量天尺’的聯(lián)系沒有詹富海、劉品超那么大。我雖然是警察,但卜陽運是商人,羅應(yīng)強也是?!?/br>
    盧賀鯨說:“卜陽運和羅應(yīng)強之間有某種聯(lián)系,他們曾經(jīng)做了某件事,這件事就是招致殺機的原因?”

    鳴寒很冷靜,“卜陽運是個冷血的人,為了達成目標不擇手段,他干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我都不意外,只是他做得太隱蔽。羅應(yīng)強和他有相同的特質(zhì)?!?/br>
    盧賀鯨低頭沉思許久,“這是一條思路,你現(xiàn)在聯(lián)不聯(lián)系得上卜陽運?”

    鳴寒說:“試一試。不行的話,我去一趟g國?!?/br>
    盧賀鯨走了幾步,冷靜下來,“暫時不要行動,免得被‘量天尺’看出問題。我和老唐再好好計劃一下?!?/br>
    唐孝理語重心長,“小陳,小鳴,我和老盧以前是不打算將你們牽扯進來,但事已至此,你們知道了,回去也好好想一想自己該怎么做。尤其是你,小陳?!?/br>
    這一晚接收了太多信息,雖然其中一部分陳爭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但仍舊感到異常疲憊,“我明白?!?/br>
    “你的反應(yīng)影響著韓渠能在‘量天尺’走多遠,也影響著你小舅布局了五年的計劃。以前你不知道,一切舉動都是自然的,現(xiàn)在你知道了,要繼續(xù)偽裝很不容易,你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唐孝理感同身受道:“小陳,你得接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