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頌瞪著柯樺：“關(guān)了！”

    柯樺從那頌嚇愣住那一刻就開始笑，從無聲發(fā)笑到仰頭大笑，笑的莫名其妙又夸張。

    聲音隔著褲子傳出來，仿佛被捂住的嘴，總透著那么一股壓抑和莫名其妙的張力。那頌又去掏柯樺的兜，掏出手機息屏，再踹回去。

    “笑屁笑！閉嘴！個傻逼！”那頌一只手掐住柯樺的脖子。

    柯樺扒拉開那頌的手，收起笑，只剩下臉上的茫然，細(xì)看之下眼底有些發(fā)冷?！斑@都看不了？”

    “我他媽為什么要看，看它！”那頌壓著聲音，磕磕巴巴地說，“你想看，滾回家看！”

    “看都不敢看，還敢撩?！笨聵迕鏌o表情地看著那頌，“那頌……”

    那頌一怔。柯樺的聲音沒什么情緒起伏，帶著磁性，乍聽有點冷?；匾粼诙厑韥砘鼗貎杀?，那頌只覺得后背冒出一層汗。“干嘛？”

    柯樺偏頭看著那頌很久才道：“你才是貨真價實的傻逼?！?/br>
    “你他……”

    門突然被敲了兩下。“樺哥！買來了！”

    那頌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柯樺的眼神有點嚇人，那頌下意識覺得錢錦送進(jìn)來的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什么東西？”他問。

    “套?！笨聵逍α艘宦暋！翱炊伎戳耍粚嵺`一下？”

    那頌瞠目結(jié)舌，接著吞了口口水。等反應(yīng)過來，趿拉上鞋就要走。

    柯樺伸胳膊攔腰把人截回來，按在洗手臺邊，眼睛死死盯住那頌的眼睛，說：“進(jìn)來?！?/br>
    錢錦開門進(jìn)來，手里拎著一個袋子，邊往里走邊探究地拿眼睛掃描兩個人。說親密談不上，火|藥味倒是挺濃的。他從袋子里拿出拖鞋扔到地上。

    柯樺把手從那頌腰上收回，余光瞥見那頌吁出一口，拱起背搓了下額頭?？聵宓皖^輕笑，脫了鞋，穿上拖鞋。

    錢錦納悶地問：“你穿？”

    柯樺把換下來的白色板鞋踢到那頌?zāi)_邊。那頌垂著腦袋，把濕了的鞋踢掉，穿上了柯樺的板鞋。

    錢錦：“……”搞什么呢？

    周智靠在門邊拿手機放d大調(diào)小步舞曲，悠揚歡快。他問：“不跳了？姿勢挺專業(yè)，再跳一場唄?！?/br>
    柯樺經(jīng)過門口，作勢抬膝蓋頂周智肚子。周智一只手捂肚子躲開，手機被柯樺奪過去關(guān)了音樂，又扔了回來。

    那頌換上鞋，往外面走。錢錦問：“你的鞋？”

    那頌：“不要了。”

    錢錦小聲罵了句“敗家子”，彎腰撿起鞋扔進(jìn)了袋子里。回到包廂，錢錦把袋子掛到了柯樺椅背上。

    回去不久，大家從包廂轉(zhuǎn)移到隔壁的臺球廳，那頌再沒鬧過柯樺。安靜地在旁邊坐著看著發(fā)呆。除去臉上不爽的表情，整個人安靜的好像回來的只是軀殼，其它全都丟在了餐廳男衛(wèi)里。

    “怎么人家了？”周智從柯樺手里拿過巧粉，拿下巴指了指坐在窗臺旁邊的沙發(fā)里發(fā)呆的那頌，“動手了？”

    錢錦收桿站起身，“動手都不至于那樣，得是動嘴了。樺哥？”

    桿子抽在錢錦腿上，錢錦蹦著躲開。

    柯樺彎腰打球，沒搭理兩個八卦男。

    那頌瞇眼盯著柯樺。標(biāo)準(zhǔn)的擊球姿勢，整個人臺球廳里，是個會打球的人都這么趴著。

    彎腰平背，曲起的左臂帶起背部肌rou，寬肩到窄腰拉出曲折流暢的線條。線條起起伏伏，最終以平直的流線，瀑布似的沿著又長又直的腿流下。

    那頌離開沙發(fā)背，兩手肘撐在膝蓋上，微微垂頭滑動手機屏幕，他的手指劃得飛快，網(wǎng)頁一閃即過。焦躁從眼里跳上眉梢，他蹙眉，抬左腿壓在右腿上。

    眼前不知道多少次閃過柯樺手機上的畫面。其實他沒看清楚，但不妨礙他有聯(lián)想力。那個趴著的人的姿勢，跟柯樺現(xiàn)在的姿勢很像。臺球桌的高度剛好到他跨的位置。

    這個地方，這個姿勢，以及這個人，不是不可以……

    那頌閉上眼，耳邊響起小電影里的主角發(fā)出的聲音。柯樺的聲音慣常沒情緒，但有磁性，真能發(fā)出那種聲音……

    心臟突然跳到嗓子眼！

    一股電流似的酥麻從指尖竄起，食指驀地一彈。

    那頌回神，轉(zhuǎn)頭看向各色琉璃拼成的老虎窗。

    夜市的光穿過老虎窗，散碎的五彩光芒落在墻上，落在擺放飲料和煙酒的桌上。他伸手拿過周智的煙，倒出一顆點燃叼在嘴里。濃郁的薄荷味彌漫開來。

    翹二郎腿的姿勢依舊非常難受，那頌抓過桌上的酒拉開灌了一口。

    “看那邊?！敝苤悄脳U子碰了碰柯樺。

    柯樺收桿抬頭，視線往休息區(qū)的沙發(fā)掃過，原本一帶而過的視線，驀地停住，箭入靶心似的扎在了那里。

    那頌橫陳在單人沙發(fā)里，頭仰躺在扶手上，仰面朝天，唇微張用牙咬著一只點燃煙。風(fēng)從老虎窗吹進(jìn)來，吹散了煙霧，彌漫在他身周。一雙眼睛迷茫地望向繪著油畫的穹頂，頭頂水晶燈折射出幾百道光，凌亂的光肆無忌憚地鉆進(jìn)他火紅的頭發(fā)里，撫摸他那張看似已經(jīng)醉生夢死的臉。

    質(zhì)地絲滑柔軟的襯衫，兩排扣子原本規(guī)矩地對稱的系著，現(xiàn)在，兩片對襟錯開系著，長的那片下擺蓋在不該蓋的地方，長的衣領(lǐng)拉得四敞大開，露出一半鎖骨，半邊肩頭。

    白的人，不該站在燈光璀璨處，因為他會融化在燈光下，給人以脆弱感，同時也會激起人的破壞欲，會讓人浮想聯(lián)翩——那件扣子系的亂七八糟的衣服，不穿是個什么樣？那樣白的皮膚上，留下痕跡又是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