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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成系禍水 第16節(jié)

    反正今后也只有嫁人這一條路可走了,她絕不甘心像王順良所說,遠走邊陲小鎮(zhèn),嫁給個粗魯武夫。

    她尤妲窈要嫁,就必要嫁個人中龍鳳!

    拜高踩低,確是人性。

    丑聞已出,既然她無法澄清事實,無法一個個與眾人解釋,那就想辦法用權(quán)勢施壓,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讓他們無法指摘!

    誰罵她,就拔舌。

    誰唾她,就喪命。

    如此一來,誰還敢輕易對她怠慢欺*壓?

    尤妲窈將堆在腳旁逶迤著的裙擺散開,對鏡抹上紅艷的唇脂,又從妝屜中取出了僅有的幾只釵镮戴在發(fā)髻上,僅這么些許簡陋的點綴,就將她襯托得明艷動人。

    狐媚是吧?

    勾人是吧?

    那她就使勁渾身解數(shù),做最搔首弄姿那一個!

    那現(xiàn)在問題來了,在這遍京城的勛貴當(dāng)中,她應(yīng)該挑誰去勾誘呢?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驀然涌現(xiàn)出個人影。

    “阿紅,你去探聽探聽那位探花郎近日的行蹤?!?/br>
    第十七章

    阿紅是個心思熟絡(luò)之人,往常在尤家時就與下人們關(guān)系出得極好,這些年來常往院外幫著去各大秀坊遞送繡品,長此以往也識得些三教九流之輩。

    消息很快就打探出來了。

    三日后,趙瑯要去通天寺祈福還愿。

    若想要佯裝偶遇,刻意親近,那首先得出得了楚家的門。

    在尤家時若想出趟門,須得層層稟明,拿了對牌之后,通報門房才能成行。

    到了楚家反倒沒有那么麻煩,舅母是個溫厚之人,從不在行蹤上拘束晚輩,對尤妲窈這個外甥女也是多有照拂,自她那日從瓦市回來之后,就送了許多溫補的藥食到清霜院來,楚瀟瀟擔(dān)憂她因那日之事心事不寧,也常來清霜院陪她。

    “表姐,近日發(fā)生的這些事情確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我近幾日憋在房中,想著或是我命里不好,暗地里沖撞了些什么,又或是在外頭招惹沾染上了什么邪物,所以我想著,要不擇日去通天寺拜佛求禱,祛魔驅(qū)寐?!?/br>
    楚瀟瀟原還擔(dān)心她在家中悶出病來,本就想要提出帶她出去走走,現(xiàn)在見尤妲窈自己提出來了,自然是立馬答應(yīng)了下來,且在尤妲窈的暗示引導(dǎo)下,就將日期定在了三日之后。

    經(jīng)過上次的教訓(xùn),楚家對她們此次出行格外重視,不僅車架換成了更寬闊敦實的款式,還讓車夫提前一天去熟悉了地形地勢,更派了約莫三十個家丁隨車保護,繞是公爵家的女兒出行,只怕也沒有這樣的架勢。

    趙瑯來通天寺還愿的消息,既然尤妲窈能打探到,那自然其他的貴女們也同樣能打探到。

    所以才剛到寺門口,二人就發(fā)現(xiàn)門外停了許多專供女子乘坐的富麗精致車架。

    楚瀟瀟初來京城,在后宅中還未打開局面,并不識得幾個京中的閨秀與子弟,可隨著父親的官位晉升,且加上馬上就要嫁為人婦,所以也非常有意識想要多結(jié)交些人脈,對于這個傳說中的翩翩探花郎,心中也頗為好奇,

    “未曾想到趙瑯今日也在通天寺,待會兒說不定還能碰見他,與他說上幾句話呢!哎……若是文俊哥哥能有這探花郎一半的文采就好了,也好考個功名,不必在軍中搏命掙那幾分功?!?/br>
    楚家與馬家是指腹為婚,自小定下的。

    雖是相識與微時,可楚馬兩家這些年的境遇卻大不相同。楚家家主楚文強憑一身武藝,過人的膽識,及在軍中摸爬滾打悟出來的用兵之道,一躍成為當(dāng)朝新貴,候爵加身。

    可馬家卻并沒有比當(dāng)初兩家訂婚時好多少,馬文俊的父母先后去世,他先是想要走仕途,可屢考不中,后來又投奔楚文強到了軍中,現(xiàn)只任職八品總兵。

    想要偶遇趙瑯者又何止她們,寺中早就蹲守了許多女眷。

    可惜全都撲了個空。

    趙瑯或是對此早有預(yù)料,早就在大殿中燒了香,緊而繞道去了后院單獨的禪房中,與主持坐談?wù)摰溃T前守了好幾位武僧,女眷不得入內(nèi)。

    眼見今日是白來一趟,尤妲窈心中不免失望。

    可既如此,也別無他法。

    她先是與楚瀟瀟在殿中燒香拜了佛,然后又求了幾個平安符。

    通天寺乃傳世古寺,占地范圍甚廣,寺中被僧人們打理得很好,綠樹茵茵,景色宜人,其中更是有好幾處佛剎,不僅是京中百姓的朝圣之地,也常有皇親貴戚前來,此處尤妲窈來過幾次,早就沒有了新鮮熱乎勁兒,可楚瀟瀟缺是第一次來,還想要再四處走走。

    此處武僧眾多,也不用擔(dān)心人身安全,二人干脆分開,約定好時間一個時辰后在寺門口相聚。

    眼見無法靠近探花郎,尤妲窈閑呆在寺中也是無用,干脆順著通天寺的斜徑,行到了廟后的山上,此處僻靜,山林中盡是桃樹,正是春季,粉紅桃艷的桃花絢爛盛開,層層疊疊順風(fēng)飄落,仿若下了層粉白的花語。

    鮮少有人曉得,后山的西北角處,供奉著尊狐仙。

    此事是尤妲窈以往去云裳院送繡品時,聽柳嬤嬤說的。

    嬤嬤還道此狐仙極為靈驗,據(jù)說前朝圣寵一時的云貴妃,就是在入宮前特意來拜了拜,所以入宮后才能一朝得圣上喜愛,圣寵數(shù)十年不衰。

    若想要蠱惑人心,勾誘媚眾,拜通天寺中的那些菩薩慈佛是無用的。

    所以她特意尋來,打算拜一拜狐仙,盼它能為心中所圖謀之事助益一番。

    順著小徑探尋一番,果然在處斜坡下,尋到了尊狐仙座像。

    與殿中那些慈眉善目的菩薩不同,這尊像面容嬌美,眉毛細長,面上神情略帶羞俏,身上塑的衣裳及其華麗,身后拖著長長的九條尾巴,或是鮮少有人前來參拜,彩塑已經(jīng)褪色,落滿了塵灰與落葉。

    尤妲窈先是上前用巾帕將其好好擦拭一番,又將狐仙娘娘座像四周的雜草清理干凈,然后站在座前,雙膝觸地,身軀朝前筆直跪了下去。

    “狐仙娘娘,小女性本純善,可現(xiàn)如今已被流言逼至無路可走,無可奈何身無長物之下,只能利用姿貌傍身,小女在此立誓,今后所作所為都只以撩獲人心,狐媚天下為目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盼狐仙娘娘能顯靈護佑小女,小女得償所愿后,必定為您重塑金身?!?/br>
    此錚錚之言,響徹回蕩在山林,落入偏僻轉(zhuǎn)角處的男人耳中。

    他透過樹枝綠葉的縫隙,從后頭望著那個沖狐仙虔誠祈禱的女子,眸底的興味越來越濃烈。

    尤妲窈絲毫沒有察覺身后有人。

    她頓了頓,想了想又道,

    “小女還有一恩人,他待小女恩重如山,卻從未索求過回報。

    小女感懷在心,在此祈求狐仙娘娘,盼恩人事事順心,姻緣美滿,此生能得一知心良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br>
    說罷,又鄭重拜了三拜。

    男人挑了挑眉。

    她為自己乞求狐媚天下,妄圖用美貌逆天改命。

    卻不忘那兩次的救命之恩,為他祝禱得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姻緣美滿。

    呵,只能說她倒也有心了。

    此時,小徑上急匆匆快步走來個婢女,面上盡是驚喜之色,

    “姑娘,那趙瑯趙公子!

    他正朝咱們這邊走來了!”

    第十八章

    “姑娘,那趙瑯趙公子!

    他正朝咱們這邊走來了!”

    尤妲窈頓然抬頭,望了望狐仙娘娘的座像。

    才剛剛發(fā)愿,竟這么快就顯靈了么?

    尤妲窈只覺心跳得飛快,仿若要從胸口跳出來,她慌亂由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

    “他在哪兒?快,快帶我過去?!?/br>
    主仆二人往來時的方向走了幾步,果然就瞧見個身穿藏青色長袍的男子快步走來,身形高闊,相貌俊朗,可不就是那趙瑯么?

    雖不知那他好好的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可今日總算沒有白來,竟能有機會與他獨處!

    尤妲窈立馬掏出袖中的銅鏡,仔細檢查了番妝容與衣裝,內(nèi)心又莫名慌亂了起來。

    到底是頭次做此等勾誘男人的狐媚之事,所以在來通天寺之前,尤妲窈也是做過些準備的。在她的料想之中,二人合該在廟中相遇,然后趁著擦肩而過的間隙,她假意跌倒,那趙瑯品性高潔,定然不會眼睜睜看她摔在地上,必會伸手攙扶……

    借此二人便可指尖相觸,肌膚相碰。

    她此時會斜斜倒在他懷中,含羞仰望趙瑯英俊的側(cè)臉,然后錯愕又矜持地推開他的臂膀,垂下眼簾,扭著楊柳般細軟的腰肢,屈膝軟聲道謝,再命一旁的阿紅獻上親手做的糕點為謝禮,這便算是有了交集。

    轉(zhuǎn)身離開,朝前走了幾步之后,又戀戀不舍扭頭望回望,若趙瑯也恰好朝她看來,那此事或就成了一半。

    為了讓道謝時,腰肢扭得更婀娜些,尤妲窈甚至在銅鏡前練了無數(shù)次。

    可人就在眼前了,她忽就怯了,一直踟躕不敢向前,甚至有點想玩后縮。

    —

    趙瑯絲毫不知自己已被人標記成了獵物,只滿腔都是愁思。

    自中了探花之后,趙瑯一時間聲名鵲起,愈發(fā)成了旁人眼中的香饃饃。

    在外頭人人對他倍加推崇,可誰都不知道,他扭身回到趙家,卻是個受嫡母自小打壓的庶長子。

    趙家是隴西的世家大族,家中有可傳代的授勛公爵。

    而嫡母的親生兒子,卻只比趙瑯小兩歲。

    為了這爵位不旁落,嫡母從兒時就對他提防忌憚,事事只以弟弟為先。

    家中的珍藏古籍只有弟弟可翻閱。

    聘請來的名師只著重指點弟弟。

    所有的政治人脈資源只向弟弟傾斜。

    無人得知,他是暗地里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在層層打壓之下,為自己搏得幾分才名。

    他畢竟不是嫡母親生,告訴自己只能咽下這口氣。

    可不能忍受的是,嫡母竟要插手他的婚事。

    以趙瑯的年齡,原本早就該訂親,可嫡母卻道必要他考上功名,走上仕途之后,再為他聘位賢良淑德的妻子,此說法倒也無可指摘,于是他只將心事放在學(xué)問上,一門心思鉆研,今朝終于考中,位列一甲探花。

    誰知嫡母為他挑選的,竟是她母家的侄女李卉琴?

    能嫁入趙家,嫡母的母家自然也是高門,可除卻家境,那李卉琴是在算不上門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