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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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一直到整個蟲群零星感知到蟲母精神力的前夕,他們登上了離開始初之地的創(chuàng)始者號,開始向著“信號源”微弱的陌生星系行進。 “真不知道祂到底夢見了什么……”烏云揉了揉太陽xue,長久習慣性的擰眉,在他的眉宇之間烙印下深深的痕跡,赤金色的長發(fā)卷曲于身后,令他看起來像是戰(zhàn)敗的雄獅。 伽德溫和的面孔上浮現(xiàn)幾縷不確定,“我們真的會做夢嗎?夢里……會能夢見mama嗎?” 塞克拉:“也不知道m(xù)ama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子了……” 關于做夢的答案他們誰都不知道,而知道答案的旦爾塔,則又把自己封閉在潰散的血rou深處,執(zhí)拗又瘋狂。 一時間,幾個雄性蟲族面面相覷,竟是暫時再沒別的辦法。 在芬得拉家族的子嗣們失去對畫面的掌握同時,一墻之隔,翻騰卷曲的藤蔓稍有安定,它們環(huán)環(huán)繞繞把唯一的花苞護佑在中央,就好像形成了一個擁抱。 而這樣的擁抱也同樣出現(xiàn)在另一架飛行器內(nèi)—— 被藤蔓擁進懷中的青年意識混沌,他的手指還攥著胸前的吊墜,細碎的觸須擠入他的指縫,一根一根掰離,轉(zhuǎn)而將青年掌心緊握的東西變成了自己。 宛若十指相扣。 野狗找到了自己丟失的骨頭,便毫不猶豫地叼著藏在自己的窩里,一寸一寸,細細舔舐。 紗簾縫隙間的玻璃面上反光頻頻,藤蔓搖晃著身體,探索著失而復得的“骨頭”的溫度、濕度,與深度…… …… 藤蔓類的生物總是很具有“鉆”的能力,它們雖然無法像大多數(shù)哺乳動物那樣去行走、奔跑、坐臥,但卻勝在靈活性十足,彎曲、盤繞、交疊、成結…… 它們都能做到。 各種各樣的姿勢它們手到擒來,便也為藤蔓增加了強大的包容——相互纏繞的猩紅色總能彎折著自己的身體,哪怕是再隱秘的洞xue,都能被它們發(fā)現(xiàn),并找藏在深處的珍寶。 …… 一晚上,藤蔓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協(xié)助mama解決一些無傷大雅的、有關于身體的小問題,比如汲取一部分飽脹到溢出的蟲蜜以避免浪費,比如裹著蜜露丈量他們彼此所能接觸的最深距離,又比如吸收掉一切來自蟲母的“饋贈”。 直至在發(fā)覺蟲母褪去身上的濃香沉沉睡去后,幾簇強壯的藤蔓相互打架,最終勝利者爭取來了抱著青年去浴室洗澡、擦拭、梳頭的機會,然后把一整個香香軟軟、迷失在朦朧夢境里的青年,塞到了由失敗者收拾干凈的被窩中。 未能爭取到機會的失敗藤蔓垂頭喪氣,它們像是小狗一般趴在床沿邊上,安靜地欣賞著蟲母的睡姿。 每一根,都趴在那里。 馴服又乖巧,絲毫沒有不久前堵著蟲母的嘴巴,肆虐于其體內(nèi)的以下犯上。 游蕩在宇宙中的時間里沒有具體的白天夜晚,但飛行器上的電子設備則會幫助人辨識,當房間內(nèi)鐘表的指針又走過一段時間后,安安靜靜欣賞了蟲母許久的藤蔓再一次動作。 它們異??b密,按照記憶深處的場景,開始一寸一寸地還原—— 平展覆蓋于青年體表的被子,被拉扯出自然的褶皺;扔在垃圾桶里的玩具撿回來擦凈后,放在了它原本跌落的位置;水晶燈拉開至弱燈光的程度,歇了一晚上的小機器人電子屏漸亮。 當室內(nèi)具有叫醒服務的機器人即將像往常一樣“滴滴”工作時,最后一根纖細的藤蔓觸須正掠過青年的唇,像是留了一抹沒有痕跡的吻,這才徹徹底底鉆入到那顆吊墜中央。 …… 嘀嘀嘀。 什么聲音…… 嘀嘀嘀。 好吵、還想繼續(xù)睡覺…… 埋在被子里的阿舍爾迷迷糊糊睜眼,略腫的眼皮還有些發(fā)紅,暈染至眼尾的艷蔓延了很多。 他撐著無力的手臂才剛剛坐起來,就忍不住向前跪著墊起了腰臀。 不管是內(nèi)外的皮rou,都又酸又脹,像是經(jīng)歷過一場非常消耗體力的運動。 “嘶……怎么回事……” 阿舍爾擰眉,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余光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玩具。 過于模糊的記憶無法具體回籠,但曾饜足過后的精神則將紅暈反饋至阿舍爾的面頰,連帶著那雙困意朦朧的眼睛都浮現(xiàn)了水色。 此刻,阿舍爾困惑又質(zhì)疑,他看了看掉在地毯邊緣的玩具,又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和后腰,喃喃道:“蟲母體質(zhì)……是要把我給玩死嗎……” 從吸滿了水的濕海綿到被徹底榨沒了的干海綿,只有一整晚的時間,阿舍爾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快過頭了。 他錘了錘后腰,赤腳將地上的東西收整好,明明心里有種詭異的不對勁兒感,可任憑阿舍爾檢查了過房間內(nèi)的每一寸陳設,都不曾發(fā)現(xiàn)問題。 直到彎腰洗臉的時候,掛在鎖骨前的吊墜在慣性作用下,輕輕撞擊了一下水龍頭,阿舍爾動作一頓。 他頂著那張濕漉漉的面孔,輕輕捻起了這顆離開了始初之地后也未曾摘掉的吊墜。 為什么不摘呢? 阿舍爾也曾問過自己,他的答案是,這是一份自己還算喜歡的禮物,是怪物初次為他獻上忠心的證明。 透過燈光,手里的吊墜從幽暗的深紅轉(zhuǎn)變?yōu)榍逋傅乃t,寶石般反射的微芒里,似乎有成片的絲縷在晃動。 只是當阿舍爾想進一步看清時,卻又失去了可追逐的痕跡。 或許是燈光暈影造成的錯覺。 收拾好自己的青年換了衣服,他抬手扒拉了一下額間的碎發(fā)。 有段時間沒有修剪過的黑發(fā)已經(jīng)長過肩頭,除卻蟲母靈魂同化帶來的容貌上的精致感,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阿舍爾總感覺還有什么不同了。 時間有限,他終究沒能找到答案,只在響徹于整個飛行器的提示音里,緩步走出了房間。 他們的目的地即將到達。 …… 從一望無際的遙遠宇宙,到蔚藍蒼穹彌漫云霞的帝都星上空。 標志著威爾斯家族家徽的飛行器繞開了民用停機坪,飛向了另一側(cè)的專用通道。 開闊靜謐的空地,飛行器驚起一股小型的龍卷風,當金屬長梯落地后,艙門緩緩打開,露出了少將羅淮·威爾斯的身影。 通道的盡頭,已經(jīng)圍滿得到入內(nèi)許可的星際記者,他們扛著攝像機、話筒,也有抱著花束和彩色字牌的。 不論是a-80藥劑,還是阿舍爾,都擁有著享有這般場面的資本。 人們會追逐光,而阿舍爾本身就是光。 站在艙門后的羅淮微微側(cè)身,他讓出了位置,輕微頷首,“準備好去迎接屬于你的榮耀了嗎?” 在地下人群的嘈雜聲中,阿舍爾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他點頭,平靜又堅定道:“早就準備好了。” 從他開始構思那份論文手稿的第一天開始,阿舍爾就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 屬于他的,誰都搶不走。 當氣質(zhì)卓絕的青年徹底走出艙門的陰影,在人群的驚呼贊美聲中往前走時,另一個星系內(nèi)—— 霸占了一整個長廊、房間的猩紅藤蔓顫顫巍巍縮了回去,逐漸顯露出旦爾塔靠坐在墻角的身形。 原本被歌利亞判定為感知不到的聲息重燃訊號,在其他高級蟲族們打開金屬門、準備靠近旦爾塔的同時,后者安靜地看了一眼被祂小心護在手掌里的花苞,然后又一次眼睛都不眨地,把手探入了自己的胸腔…… 第85章 外來者(微群像) 伊利斯帝國, 帝都星宇宙監(jiān)測探查院—— 清晨五點整,習慣早起的亞伯頓教授為自己泡了一杯豆?jié){沖劑,便端著熱騰騰的杯子走向辦公室。 靜謐的走廊里不少探查院的工作人員在見到了這位業(yè)界大牛時, 都會不自覺地露出笑容,沖其點頭問好。 “教授, 您又這么早?。 ?/br> “是啊,習慣早起了?!?/br> “教授, 早上好, 您上次交代的資料我已經(jīng)準備好發(fā)到您郵箱里了?!?/br> “好好好,謝謝小同志?!?/br> “教授, 您讓我盯著的訊息, 王室那邊一直沒回復, 是不是他們沒看到?用不用我再重新發(fā)一遍?” “這樣, 不用了,我一會兒親自來?!?/br> 和幾個年輕工作人員打完招呼后, 端著豆?jié){的亞伯頓教授感覺自己好像也年輕了十幾歲, 有種生機勃勃的輕快感,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這批招進來的新人,可比他之前那個助理好! 或許……是時候選個新助理了?那個查資料的小姑娘和盯消息的小伙子都不錯, 要不一口氣給自己選兩個助理得了? 又走了兩步,原先心情愉悅的老教授想起了數(shù)次發(fā)過報告后, 卻毫無回應的掌權者。 不應該啊…… 對于自己曾經(jīng)的這位學生, 老教授心理的感官是復雜的,當年的掌權者也是個試圖反抗家族、追求理想的年輕人,只是終究壓不過父輩的控制, 成為了王座上的管理者。 他不喜歡,但也在盡力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不論是從哪里遞來的公務都會第一時間處理,最長不超過三天,可現(xiàn)在…… 亞伯頓擰眉,從他發(fā)第一份報告到現(xiàn)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自己與掌權者單線聯(lián)系的通訊記錄里丁點兒動靜都沒有,這也太不尋常了。 他想,等會再聯(lián)系試試吧。 老教授進到辦公室里面,路過設備時,他一邊用勺子攪動著杯里的豆?jié){,一邊瞇著眼睛打量那張懸空在房間內(nèi)的巨大星系網(wǎng)圖。 不論看過多少次,亞伯頓都會為此而著迷。 只是下一秒,手里的豆?jié){潑灑出去幾分,端著杯子的亞伯頓狠狠擰眉,眼底閃過訝然—— 那些縈繞于周圍,后來脫離了“奇跡一號”,逐漸向星系邊緣離開的暗色物質(zhì),徹底消失不見了。 “沒了?什么都沒了?” 亞伯頓不可置信,距離他上一次觀測,也就兩三天的時間,怎么會消失得這么快?完全不符合他多年來對宇宙星系觀測的規(guī)律規(guī)則! 莫名的危機感降臨,亞伯頓戴著眼鏡又細細搜尋了一番。 ……什么都沒有。 不安迅速擴散,他甚至顧不上再聯(lián)系掌權者,只重坐回電子屏前開始查閱近期帝國宇宙監(jiān)測的全部資料。 然后他看到了一段自己最初發(fā)現(xiàn)暗色物質(zhì)時的歷史記錄——視頻內(nèi)正是暗色物質(zhì)的運動軌跡,但卻比亞伯頓初次發(fā)現(xiàn)的時候距離“奇跡一號”更遙遠。 伴隨著它們靠近所處星系的邊緣部分時,圖像忽然開始不穩(wěn)定,像素混亂且不安定地抖動著,原本已經(jīng)行至星系邊緣的物質(zhì)像是被按了快退鍵,等亞伯頓視線鎖定時,它們已然回到了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物質(zhì)存在時的位置。 只一瞬間。 當亞伯頓再一次快退記錄視頻時,被不明力量影響的機器則反饋給他的是變化后的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