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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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八十二年,七個月零三天,十五小時二十七分四十九秒?!?/br> 迦勒,不,不只是迦勒,每一個曾經(jīng)短暫擁有過蟲母的雄性蟲族,都牢牢地把時間刻在了自己的心臟上。他們將每一天掰碎了過,按著分分秒秒來進行計數(shù),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另一種折磨。 阿舍爾猜測的時間流速差異是真的,他本以為自己有心理準備,可當他親耳聽到迦勒對時間精確到時分秒的回答后,那些懸在大腦深處,理智又冷靜的神經(jīng),似乎仍然為此而簌簌顫動。 “……那確實很久了?!卑⑸釥栢馈?/br> “那您呢?您離開多久了?”時間流速不同的問題,蟲群們也同樣有所發(fā)現(xiàn)。 腦袋依舊埋在蟲母頸側(cè)的迦勒,在其看不見的角度里露出半張臉—— 不是阿舍爾以為的悲傷難過亦或是委屈,而是半分得償所愿后的幽暗,那雙幽綠色的眼瞳宛若饑餓行過荒野的野狼,貪婪又惡欲十足,毫不遮掩地將這些情緒裸露在沉默注視著他的蟲族同類面前。 歌利亞冷冷勾唇,烏云則無聲沖著迦勒齜牙,眼底惡意顯而易見。 他和他們,學會的不僅僅是偽裝,還有示弱。 只不過,并不是每一個雄性蟲族,都能正正好地把握住機會,然后贏得蟲母的注意。 此刻,每一個沒能爭取到蟲母心軟的高級蟲族,都森森望著迦勒,如果眼睛里的情緒能夠?qū)嵸|(zhì)化,那此刻迦勒想必要被一把把匕首戳成刺猬了。 作為眾多同類惡意的承受者,迦勒不急不緩,甚至還偏頭抵著鼻梁蹭了蹭蟲母溫熱又香噴噴的肌膚。 他嗅了嗅,然后沖著嫉妒到眼睛都紅了,卻不敢此刻貿(mào)然開口的同類們,無聲做出一個口型—— 好溫暖。 他說mama好溫暖。 那一刻,其余干站在后側(cè)的蟲群們近乎目眥欲裂。 并不知道在自己背后發(fā)生了什么“靜謐的眼神紛爭”的阿舍爾還被始初蟲種抱在懷里,他脖子上的那塊皮膚被迦勒蹭得guntang又戰(zhàn)栗,原先想要推開的心思卻又因為那“682年”而緩緩歇了下去。 阿舍爾輕聲道:“可能,半年吧?!?/br> “具體多少天,mama還記得嗎?” “……忘記了。” 迦勒用臉頰蹭了蹭青年,他貪戀著每一寸屬于蟲母的溫度和馨香,“mama不用記得,我們記得就行?!?/br> 就在阿舍爾下意識縮脖子的瞬間,迦勒收斂了那副依戀的姿態(tài),他可知道什么叫緩急有度、適可而止。 “mama是要先去看看旦爾塔,還是先聽您離開以后發(fā)生的事情呢?” 瞅著空隙,烏云立馬開口,并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迦勒。 歌利亞上前一步,見青年沒有什么排斥的跡象,才抬手為其整理被迦勒蹭亂的領子,“mama,六百多年的故事很長,一時間講不完的?!?/br> 說著,歌利亞視線略垂,平靜地掃視過那顆綴在蟲母脖子上的猩紅色吊墜。 阿舍爾頷首,“我知道的,那先帶我去看看旦爾塔吧。” 說話間,那枚被純白色領結包裹為核心的吊墜內(nèi)部,似乎有流動的光影劃過。 迦勒輕“嘖”一聲,眼底閃過某種失望,他掂了掂懷里的青年,抬腳走向走廊深處,“那就走吧,我?guī)ama去旦爾塔的房間。” 前邊是抱著蟲母大步離去的迦勒,后面是慢下半步,立在歌利亞身側(cè)的其他蟲群。 沒了蟲母的注視,烏云眉眼染上一層陰鷙,語氣略含質(zhì)問,“為什么先讓mama去見旦爾塔?你明知道,現(xiàn)在是最好的機會?!?/br> “什么機會?”歌利亞斂眉,明知故問。 烏云倒也懶得打啞謎,直接道:“我不信你不會沒想到……剛剛迦勒已經(jīng)打破了mama的防備,正是他心防松的時候,也是自重逢以來,mama和我們最貼近的一次,趁著這個時機把六百多年的事情渲染得慘點兒說出來,還愁mama不心軟?”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一面對蟲母,就溫柔到如水一般的伽德擰眉,連說話的語調(diào)也像是一道潺潺的小溪,溫和至極,“那算是謊言。” 站在后側(cè)的伽瑪撥拉了一下粉色的短發(fā),之前盯著蟲母發(fā)呆時的耳廓上紅暈還未徹底消退,有種害羞又古怪的游離。 他輕聲道:“但也是無傷大雅的謊言。” “是啊,有什么不好?”烏云抱著手臂反問,牙齒輕咬過舌尖—— “難道六百年的時間是假的?” “難道找mama的那些日子是假的?” “難道煎熬過的日日夜夜是假的?” 烏云揪著手上用于適配軍服的深色手套,指尖微動,“謊言只有一點點,就是夸大了那些經(jīng)歷和情緒,但在夸大背后,哪一點不是事實?” “我們的目標是讓mama徹底認同蟲母的身份,然后選擇蟲族,你倒好,先把端上桌的機會給白白浪費了?!睘踉颇曋枥麃?,“旦爾塔那邊什么時候不能看,一定要急于這一時?” “旦爾塔和mama發(fā)生過伴侶之間的關系,哪怕只有一晚上。”歌利亞垂下眼睫,“在人類的世界,不論雄性還是雌性,第一個和自己發(fā)生過關系的對象,必然存在特殊性?!?/br> “所以?”一直沒怎么說過話的塞克拉挑眉,“你覺得mama也會在意這份特殊性?” “mama和人類世界聯(lián)系,顯而易見,不是嗎?” 歌利亞神色平靜,視線落在了早就沒了影子的走廊盡頭,“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誰都想把mama留在蟲族、留在我們身邊,不是嗎?” 烏云沉聲:“然后——” 歌利亞:“依我之見,現(xiàn)在mama將這份特殊性付諸于誰的身上都不重要,他現(xiàn)在選擇誰做伴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在人類和蟲族之間,最終選擇我們?!?/br> 頓了頓,在其他高級蟲族的注視里,歌利亞輕輕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低聲道:“畢竟,我們有的是時間,誰能確定這份特殊性,會永遠屬于旦爾塔?” 雄性蟲族之間彼此是同類,但也是最大的競爭對手,他們比能力的強大、比擬態(tài)的俊美、比自己在蟲母心里的印象和地位。 在未曾找到阿舍爾之前,他們是會彼此關心照顧的難兄難弟,可一旦阿舍爾出現(xiàn),這份“共患難”的情誼就會立馬轉(zhuǎn)變?yōu)楸舜藸帄Z蟲母注意力的手段。 六百年的尋找和等待,不僅僅是蟲群們親身經(jīng)歷過的煎熬,更是他們輕車熟路、用于裝可憐示弱的手段;藏在房間里狀態(tài)未知的旦爾塔,也同樣是他們借此入侵蟲母心房的一環(huán)。 伽斕:“可是mama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比我們想象中的好很多了?!?/br> “……你能滿足?”烏云反問,“從前在始初之地的時候,mama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很好,可最后呢?他選擇的是離開,而不是我們?!?/br> 沉默片刻,伽斕輕聲道:“……不能?!?/br> 璀璨的金發(fā)晃動在烏云的身后,他偏頭,深深凝視著歌利亞的眼瞳,從前的大大咧咧,早在六百多年的等待中,被磨煉成了另一種聰敏,“用旦爾塔綁住mama的注意力,然后再一點點侵蝕mama的習慣和思想,最后讓mama發(fā)現(xiàn)自己與我們密不可分?” 歌利亞頷首,“聰明?!?/br> “可mama知道會不會生氣?” “那就永遠不要讓mama知道。”伽瑪有些羞澀地笑了笑,“我們沒有說謊,只是隱瞞了一點點小心思,mama又怎么會生氣呢?” 沉默蔓延在幾個已經(jīng)相處過數(shù)百年的雄性蟲族之間,烏云拍了拍伽斕的肩膀,沖細微擰眉的對方道:“好好想想,這確實是現(xiàn)在最適合我們的一條路?!?/br> 在蟲群們模糊達成一致的同時,身后拖著蟲翼渾身無力的阿舍爾,則被迦勒一路抱著走過數(shù)條走廊。 迦勒晃了晃手臂,視線近乎描摹著蟲母雙翼的邊緣劃過,語氣略有懷念,“抱著您的感覺,可真難得?!?/br> 阿舍爾的手臂半耷拉在始初蟲種的肩頭,他眨了眨略有困倦的眼皮,撐著精神道:“……有那么好抱?” “很好,恨不得天天抱著?!卑残挠譂M足的感覺。 被迦勒的直白一噎,阿舍爾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各種話語在唇舌間轉(zhuǎn)了一圈,最終他只能選擇轉(zhuǎn)移話題,“……旦爾塔這樣很久了嗎?” “什么?” “躲在房間里?!?/br> “唔,算是吧?!边@個時間節(jié)點,迦勒本想享受和蟲母的雙人時光,但許是同作為始初蟲種,他思緒不用多繞,也拐到了和歌利亞相同的頻道上。 于是沉默片刻,迦勒主動打開了話匣子,“您離開以后,旦爾塔是第一個離開荒原去找的,后來陸續(xù)其他蟲也離開,誰都想找到您,但是也都找不到您?!?/br> 阿舍爾的離開不是離開某個地域,而是徹底離開了這顆星球。 “我們找了很久很久……但某一天,旦爾塔忽然挨個問過我們一個重復的問題?!?/br> 阿舍爾:“什么問題?” 創(chuàng)始者號內(nèi)部的構造繁復如宮廷,又拐過一個走廊,迦勒道:“祂問——‘你做過夢嗎’?” “怎么可能會做夢?”迦勒嗤笑一聲,又反問了一句,“蟲族怎么可能會做夢?” 機械制成的心臟會夢見電子玫瑰嗎? 不會。 被拋棄的蟲族小狗能夢到漂亮mama嗎? 不能。 除了青天白日下的幻境臆想,能夠無限延伸的夢境從來都不是屬于蟲族的秘密花園。 “那天旦爾塔看起來很悲傷——真好笑,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們也有能分辨出悲傷的一天?!卞壤蛰p笑,“那時候我們誰都不知道祂為什么悲傷,當然現(xiàn)在也不知道?!?/br> “祂離開了三個月,等再一次回來后,旦爾塔就變得很奇怪?!?/br> 阿舍爾:“怎么奇怪?” “旦爾塔對祂所謂的夢境閉口不談,越發(fā)沉默寡言,要么不睡覺,要么就是睡著后被噩夢折磨到再一次清醒?!?/br> 噠噠的腳步聲回響在靜謐的走廊里,直至又轉(zhuǎn)過一個拐角,迦勒忽然把自己抱在手臂間的蟲母輕輕放了下來。 待蟲母站穩(wěn),迦勒半跪下來,抬手小心整理著被抱起來時蹭皺的衣擺,又把輕微向下滑蹭的長襪邊沿往上提了提,重新整理了藏在內(nèi)側(cè)的襯衫夾。 從委屈巴巴發(fā)癲的小瘋狗,到言簡意賅、平鋪直敘的故事講述者,再到細致甚至略顯溫柔的執(zhí)事,迦勒的轉(zhuǎn)變平滑又自然,距離六百多年前那副桀驁又嘴硬的形象,可謂天差地別。 他道:“mama,到地方了?!?/br> 聞言,阿舍爾偏頭,看向唯一坐落在暗色調(diào)長廊盡頭的房間。 對比其他走廊里大大方方敞開窗簾、映著滿目星光的落地窗,這一整個走廊里的窗簾都呈緊閉狀態(tài),嚴絲合縫到透不進來一絲宇宙塵埃的微光,就連長廊上方的燈具也盡數(shù)暗著。 “不開燈?” 迦勒聳肩,“最開始是會開的,后來被祂毀掉了?!?/br> 自上一次猩紅的血rou大肆沖破房門,溢滿整個走廊,又自主縮回到原來的房間后,蟲群們就不曾見旦爾塔出來過。 “mama想去就去吧,我在這里等您?!?/br> 阿舍爾訝然,“我自己去?” 迦勒點頭,“除了您,旦爾塔大概是不想我們?nèi)魏我粋€靠近?!?/br> 上次猩紅血rou自己縮回去后,迦勒也不是沒想過去看看自己的共生者到底死沒死,誰知道還沒靠近,就被一截破門而出的巨型藤蔓給掀飛了出去,差點兒把他從窗戶里砸到窗戶外。 阿舍爾一頓,他對于自己所具有的“特殊性”持保留態(tài)度。 似乎是窺見了蟲母的心中所想,迦勒忽然俯身,貼近了青年的耳側(cè),低聲道:“mama,您似乎總看輕您自己在我們心里的位置?!?/br> “沒有誰失去誰會活不下去?!卑⑸釥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