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了，烙印般的記憶在歲月的洗禮下未曾有一絲模糊的跡象，還是那般清晰，猶如發(fā)生在昨天。

    那時，白凡太小了，并不知道父親是干什么的。

    四歲之前，mama是怎么描述爸爸的工作，他已經(jīng)記不得了，他只知道那時爸爸時常不在，好不容易出現(xiàn)了，大概率就是幫他們打包行李，裝車搬家。

    那時他什么都不懂，去了新的地方還特別開心。

    因為爸爸會帶他去吃好吃的，送他很多玩具，還會在家里陪他幾天。

    短暫的快樂，每次爸爸要離開的時候他都很不開心。

    mama安慰他，讓他別急，爸爸很快就會過來陪他們了。

    那時，白凡并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現(xiàn)在想來，那時的父親是在為脫離九鼎堂而努力。

    果然，爸爸在那個大雨天歸來了，空著手，臉上掛著如釋重解的笑。

    白凡沖過去抱住爸爸，責(zé)怪他為什么沒有帶禮物。

    爸爸說：“未來就是最好的禮物。小凡，我自由了?！?/br>
    自由！

    什么是自由？

    那時白凡并不明白，他只知道爸爸不走了，在小鎮(zhèn)上的加油站找了工作，他每天都會陪著自己，每天都會送他上學(xué)下學(xué)。

    沒多久，mama也懷上小寶寶了，一家人非常的開興快樂。

    只是這種開心跟快樂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第350章 認賊作父

    那天，白凡正在跟小朋友們做游戲，爸爸突然出現(xiàn)，從學(xué)校將自己接走，還說他們馬上要搬家。

    白凡不太明白，不是都在這邊找到工作了么，怎么又要離開？

    那一次，他們走了很遠很遠，最后在一個鄉(xiāng)下農(nóng)場安定下來，買了新的房子。

    爸爸說，這兒很安全，就是離學(xué)校遠了點，不過沒關(guān)系，他會送小凡過去的。

    白凡本來不太開心，可這兒有牛有羊，還有山林跟草原，看起來好像不錯，他就不計較了。

    后面的兩個月，爸爸做了農(nóng)夫，還買了幾只羊，白凡每天都能喝上羊奶。

    兩個月后，弟弟出生了，爸爸一看，就開始哀嚎，他想要的是姑娘，他的希望落空了。

    白凡卻很高興，因為他就是男孩子，他有很多成長經(jīng)驗，到時可以教給弟弟。

    爸爸在怪叫了幾聲之后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并決定將給meimei的名字用在弟弟身上，就叫他白玉。

    爸爸說，白凡的凡，是平凡的凡，他希望小凡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平平凡凡度過一生。

    爸爸說，白玉的玉，是美玉的玉，珍貴而純潔，受人呵護。

    白凡記住了他與弟弟的名字。

    可他這一生注定平凡不了。

    那天，爸爸沒有來學(xué)校接他，白凡見所有的同學(xué)都離開了，只得背著小書包自行回家。

    爸爸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耽誤了，或是太忙了，所以他一點也沒有生氣，路過小賣部的時候，還用自己攢了好久的錢，在店里買了一只彈跳蛙，要當禮物送給弟弟。

    可是，他卻在回家時，看到了沖天的火光。

    “爸爸，mama……”

    白凡叫著哭著，往火光里面沖。

    半路，他被人拎著后衣領(lǐng)提了起來。

    那是白凡第一次見到仇九元，他束著短短的發(fā)，臉上有一圈青青的胡渣，皮膚麥黃，高大而又健壯，渾身上下的肌rou在花襯衣下若隱若現(xiàn)。

    白凡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第一次與仇九元對視時，他那雙藏滿了殺意的虎目是多么的可怕。

    就好像，下一刻，他會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將你吞沒。

    看習(xí)慣了父親精瘦的中等身材，突然面對這般勇猛與壯碩的男人，白凡被震住了，冷汗直冒，小心臟怦怦直跳。

    仇九元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所以，白靈有兩個孩子，他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藏得有私生子了。”

    白靈，那是父親的名字。

    白凡愣愣地看著仇九元，內(nèi)心卻想起了父親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話。

    “小凡，如何分辨一個人的惡意與善意？就是在他的表情與言語里尋找真相。人不可能完全掩飾掉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總有一個地方會暴露他的動機?！?/br>
    所以，白凡哭了，他眼淚直掉，對仇九元說：“叔叔，你是爸爸的朋友嗎？快滅火，救救爸爸、mama、弟弟。嗚嗚嗚……”

    那時，他見到仇九元愣了一下，之后笑道：“朋友？也沒錯，我是你爸爸的朋友，過命交情的那種。

    不過啊，孩子，你父親，你母親，他們已經(jīng)死了，永遠也救不回來了?！?/br>
    “不要……”

    白凡叫著哭喊著，不過很快，他又停下來了，被一個更為稚嫩的哭聲打斷了。

    他歪著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幾步外那個黑衣男人懷中抱著一個嬰孩，正是弟弟白玉。

    白凡掙扎著下去，他走向黑衣人，從他手里接過了弟弟。

    那時的他力氣很小，即便是抱上只有十斤的弟弟也很吃力，所以他慢慢坐到地上去了。

    火光印著他滿是淚

    痕的小臉，看著那個山下的小屋，曾經(jīng)一家人的幸福，他輕輕哼起了母親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勃拉姆斯搖籃曲》。

    弟弟不哭了，那雙遺傳了母親的藍眸好奇地盯著他。

    白凡垂頭哽咽，余光掃了一下那把緩緩抬起的手槍，他小聲道：“叔叔，怎么辦？我跟弟弟怎么辦？我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我們怎么辦？

    叔叔，你能帶我跟弟弟走嗎？我能洗碗，能撿柴，可以做家務(wù)，還能照顧弟弟，我能做很多事情。

    我會聽你的話，弟弟長大了，也會聽你的話……”

    仇九元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愕然，“真的嗎？”

    “真的?！?/br>
    “可是，你有些大了，而你弟弟又過于小了。”

    五歲多了，有記憶跟思考能力了。

    剛滿月，照顧起來十分麻煩。

    如果只有兩三歲，就完美了。

    仇九元：“嘖，有點兒矛盾啊。”

    “叔叔！”

    白凡由坐變跪，“我求求你，帶我們兄弟走吧，我不想與弟弟分開，我不想去孤兒院。

    你帶我們走吧，我可以照顧好弟弟，也會做牛做馬好好報答你。”

    “做牛做馬？”

    仇九元輕笑，他說：“我不要你倆做牛做馬。這樣，你倆叫我一聲義父，如何？”

    白凡緊咬了一下牙關(guān)，制止住想要撲過去撕咬他的沖動，“好。”

    仇九元收起了槍，將兄弟倆帶到了九鼎堂。

    白凡帶著弟弟就生活在那個冰冷又充滿血腥味的地方。

    他每天都笑著，歡樂著，看見仇九元就雙眼冒光，甜甜地喊他義父。

    仇九元說他很乖，很懂事，也很傻。

    白凡也覺得自己好傻，他為什么要認賊作父呢？

    一家人去地下團圓，說不定還能早點投胎，再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是，人真的可以重新投胎嗎？

    如果是這樣，那雙手沾滿了鮮血的仇九元為何沒有下地獄？

    所以，惡人沒有下地獄。

    而人間，也需要祛除污穢的勇士。

    那幾年白凡的懂事聽話，讓兄弟倆的日子過得還算馬虎，至少沒有缺衣少食。

    只是他非常難過，弟弟完全將這兒當成了家，他的認賊作父是出自真心。

    第一次，弟弟拿刀的時候?qū)λf：“哥，我要努力學(xué)好本領(lǐng)，以后成為你的幫手，為義父做事。”

    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真誠，將他的心刺得鮮血淋漓。

    白凡還得笑瞇瞇的摸著他的頭說：“好?。　?/br>
    第一次出任務(wù)，弟弟中槍了，滿身是血，還得跪在仇九元的腳下，說著自己無能，任義父處置的話。

    那次，白凡真的好想好想立馬就告訴他真像。

    但是不行，還差一個契機。

    這個契機將讓弟弟徹底看清仇九元的本質(zhì)，從如今的世界觀中走出來。

    第351章 找到黑科技

    一年后，白凡找到了這個契機。

    葉蓁對他說：“仇九元將他的九個兒子都養(yǎng)成了廢物，他想將你培養(yǎng)成接班人，他想讓你成為一個冷血無情，沒有羈絆的人。

    為此，他準備除掉你弟弟。

    所以，跟我合作吧，你無路可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