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族上下，人人都認(rèn)為七大長老縱溺琉璃，作為母親的楹婳卻嚴(yán)苛約束，然實(shí)則最愛女兒的莫過于母親。

    而今，成人禮近在眼前，琉年本想把近來政務(wù)處理完畢，再親自把歷練之事告知女兒，沒承想她卻先一步看過了史書。

    “你是想知道有關(guān)人族歷練的事情吧？”

    “是… … ”

    琉璃回頭看了一眼樊爾，“我聽樊爾說當(dāng)年是他的阿父陪您去的，您可不可以跟我講一講您的那些經(jīng)歷。”

    “自然可以… … ”

    憶起年少時，與樊胤經(jīng)歷的那些動蕩，琉年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時間如同穹頂之外的海水，恍若不覺流逝，兩個半時辰之后，琉年大致把當(dāng)年的事情簡略敘述一遍。

    “為父聽說人族而今不甚太平，你們兩個切記一切以自身安全為重?！?/br>
    琉年的叮囑致使琉璃從那段震撼的記憶中回過神來，她忙不迭點(diǎn)頭。

    “君父，您放心，我很惜命，會小心行事的?！?/br>
    始終未有言語的樊爾默默記下那些叮囑與細(xì)節(jié)，垂于身側(cè)的雙掌蜷縮幾下，最后上前立于琉璃身后，雙掌虛于身前揖禮，“君主請放心，樊爾定會誓死護(hù)佑少主安全?！?/br>
    坐于上首的琉年，看著對面已經(jīng)長成少年少女的兩個孩子，欣慰一笑。對琉璃道：“為父讓明秀用普通絲線為你與樊爾織造了幾套人族所穿的衣物，謹(jǐn)記出海之后定要第一時間換上人族衣物，隱藏好身份?！?/br>
    “珍寶閣也會提前為你們準(zhǔn)備足夠的人族所用錢幣，到時一并帶上?！?/br>
    琉璃用力點(diǎn)頭，記在心里。

    潮起潮落間，數(shù)日過去，海底無邊城依舊幽靜如常。

    而有所期許的琉璃，頗有些度日如年。她自出生起從未離開過無邊城，如今能有機(jī)會去看外面的世界，怎能讓她不向往之。

    “阿婆，您可曾踏足過陸地？”

    琉璃端坐在梳妝鏡前，在阿婆幫她梳理長發(fā)時，忍不住詢問。

    阿婆笑容慈祥，雙眼因此瞇成一條縫，無數(shù)道皺紋鋪散在眼角。

    “從未，老太婆我就喜歡這無邊城?！?/br>
    想到明日便是萬眾期待的成人禮，琉璃莫名有些緊張。

    阿婆似是看穿她的心思，枯瘠的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今夜好好休息，明日用最好的姿態(tài)應(yīng)對?！?/br>
    琉璃自鏡中與阿婆鼓勵的眼神對視，心中緊張瞬間消散。

    第003章 成人儀式

    成人禮當(dāng)日，卯時三刻，鮫后楹婳來到玄凝殿親自為琉璃梳妝打扮。

    胡思亂想了一夜無眠的琉璃精神十足，絲毫不見困倦。

    銀櫛一遍遍從發(fā)根到發(fā)尾，楹婳余光瞧見女兒雙目中的晶亮，禁不住戳戳她的腦門，“能離開無邊城，就讓你這么開心？”

    “不是的… … ”琉璃握住她的手指，表情誠懇：“君母，我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作為鮫族未來君主，不能只局限在這海底城中，我需要去開闊眼界。”

    “您放心，五十年之期一到，我便會回來。您和君父不必為我擔(dān)心，我修習(xí)了三百多年術(shù)法，人族是傷害不到我的。”琉璃說著，拽住楹婳的手指晃了晃，兩只大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楹婳無奈與她對視片刻，而后推開她的手，繼續(xù)幫她梳發(fā)，嘴上沒再說什么，有時候適時放手才是正確的。

    作為下一任鮫皇，琉璃本就不該是被小心捧在手心里呵護(hù)的明珠。她需要去見識外面的世界，需要成長為一個成熟的鮫族繼承者。

    楹婳一直深知這一點(diǎn)，作為一個母親，她就是太過敏感了。

    濃密如海藻般的長發(fā)被一縷縷挽起，楹婳拿過女鮫侍托捧上來的發(fā)冠，戴在那挽起的發(fā)髻上。

    發(fā)冠由碧色水晶石打造而成，上面鑲嵌著顆粒均勻的鮫珠，在上方夜明珠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襯得琉璃的面頰更加明艷動人。

    楹婳望著水鏡中絕色無雙的女兒怔愣了須臾，而后提醒：“起來更衣?！?/br>
    她話音將落，候在一旁的明秀便轉(zhuǎn)身來到楎椸前，同幾名女鮫一起取下那件圣衣。

    更衣之后，琉璃安靜坐在臥榻上，靜等吉時，所謂吉時便是巳時。

    儀式在浮碧宮正門之外的驚鴻臺舉行，臺高三丈寬兩百尺，臺中雕刻著太極八卦圖，據(jù)說是初代天巡閣閣主癡迷于神族伏羲所創(chuàng)的太極八卦，故而在建造驚鴻臺之時，他親手將象征著陰陽乾坤的太極八卦圖雕刻在了石臺之上。

    鮫族歷來比較重要的儀式均都在驚鴻臺舉行，其一可以讓無邊城普通鮫人們也能觀禮，其二此臺背靠浮碧宮，縱使有意外也能及時退回宮內(nèi)。

    辰時六刻，前來接琉璃的鑾輿準(zhǔn)時停在玄凝殿外。

    鮫族鑾輿與人族不同，并無人馬助力，而是用靈力驅(qū)使前進(jìn)的。

    青銅鑄造的鑾輿在鮫族甚少使用，最主要的原因是青銅制品在這海底笨重行動不易，還不如鮫人們擺動尾鰭來的快，所以只有在這種比較重要的儀式上才會遵照禮制使用。

    琉璃在樊爾的攙扶下端坐到鑾輿正中的軟塌上，玄凝殿的女鮫侍們放下裙尾自覺站于兩列。

    樊爾雙掌結(jié)印，鑾輿在他靈力的驅(qū)使下緩慢升起，一路向前而去。

    阿婆立在玄凝殿門口，微笑目送著被女鮫侍們簇?fù)黼x開的琉璃，渾濁的雙眸滿溢水汽，片刻掉落兩顆鮫珠，她忙伸出枯瘠的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