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前排的兩位大人一言不發(fā)。

    南時琛按著導航指導，將方輕舟送到方家小區(qū)樓下。

    方輕舟背著書包下車。

    方以搖下車窗。

    方輕舟走近，明知道結(jié)果，但必須要問：“哥，今晚回家住嗎？”

    方以連安全帶都沒解，他的意思很明顯，“學校還有事，不回?！?/br>
    方輕舟哦了聲，朝他們揮手：“謝謝你們送我回家，路上開車注意安全，拜拜！”

    南時琛點點頭。

    南時玥揮手，聲音輕快：“周一學校見！”

    車子繼續(xù)往前開。

    送完南時玥，最后剩下兩個不說話的大人。

    南時琛降低車速，回a大的路，又慢又長。

    路過一排還沒打烊的夜市，南時琛問：“要吃點夜宵嗎？”

    方以拒絕：“不吃?！?/br>
    南時琛：“碳水食物能讓心情快樂?！?/br>
    方以抿了下唇。

    南時琛眉眼深深，下頜線條緊繃。

    方以摸摸鼻梁，聲音很輕：“你別腦補狗血家庭倫理內(nèi)容啊。”

    南時琛開車間隙抽空回了方以一眼色。

    方以：“……”

    好吧。

    南時琛那么聰明，早能猜到些事。

    無非是碎銀幾兩和夢想的糾纏。

    方以摳著安全帶。

    他不知道兩人還有沒有下次見的機會。

    南時琛不再出聲。

    方以明白南時琛的意思，

    南時琛想做今晚的傾聽者。

    不過十分鐘就要到校門口。

    給方以的時間不多。

    方以放下揪安全帶的雙手，開口，聲音混在輕音樂里。

    他的故事很簡單，從前是藝術(shù)生，但因為學美術(shù)花費太高，普通家庭付不起這筆錢，父母為了錢的事情吵過不下十次，他不讓家里人為難，遂放棄繪畫，轉(zhuǎn)回普高。

    南時琛把車平穩(wěn)停在校門口。

    方以解開安全帶，沒急著下車，他在等傾聽者的回應(yīng)。

    車內(nèi)沒開燈。

    南時琛的表情隱在黑暗里，連語氣都顯得幽遠：“會覺得可惜嗎？”

    方以不說違心話：“肯定會?！?/br>
    南時琛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指腹來回摩挲。

    方以的失落情緒只漏出幾秒，又整整齊齊的收好，攤手聳肩，他說：“走普高這條路也不錯，你看，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化學上有很大的天賦?！?/br>
    而且，現(xiàn)在他還是個漫畫家。嗯，這句話方以僅在心里補充。

    南時琛眉頭輕擰，想起另一件事，不是疑問句：“所以，根本沒有什么五折優(yōu)惠?！?/br>
    方以思緒一下沒跟上：“……??？”

    事情過去得有點久，南時琛不記得那天他們包廂花了多少錢。

    南時琛深吸口氣：“少的錢自己掏腰包補上了？”

    方以想起來是什么事了：“……嗯?！?/br>
    方以聽到了南時琛一聲很輕的“嘖”。

    語氣像是不耐。

    方以誤會：“……我是不是要補還給你上次蛋糕的錢？”上次南時琛是以五折優(yōu)惠收的錢。

    南時琛氣笑：“我像缺朋友那點錢的人？”

    方以：“……抱歉?！?/br>
    南時琛沒再說什么，伸手去把車門解鎖，“天氣預報明天會有大雪，出門注意安全，如果沒事，盡量不要出門，對自己好點?！?/br>
    方以眸光微顫：“好的?！?/br>
    第08章 海上的雪

    校門到宿舍樓有小段距離。

    方以低著頭，沿馬路牙子漫步。

    記憶在走馬燈。

    方以想起很多年前，方輕舟出生那天，他趴在嬰兒床前，打量著家里出現(xiàn)的新成員。

    meimei小小一團，像白凈的糯米飯，酥酥軟軟。

    身邊所有人大人都對他說：“你爸爸mama最喜歡小meimei了，你以后啊，沒人疼哦?！?/br>
    meimei出生沒多久，方以就被送到大姑家寄養(yǎng)。

    一送就是三年，再被退回來時，正是家里最忙的時候。

    父母開新店，大哥高考，家里沒人照顧小輕舟，方以自然而然成了那個照顧孩子的主力。

    甚至有時候要方以請假不去上學，在家看護meimei。

    可以說，方輕舟是方以看著長大的。

    從小小一團長到亭亭玉立。

    方以實心眼，打心里喜愛這位可愛又調(diào)皮的親meimei，上學的時候會省下零花錢給meimei買芭比娃娃、櫻桃小發(fā)夾。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meimei很喜歡方以哥哥，她會圈著方以的手，將手里的糖塞給方以，奶聲奶氣：

    “哥哥最好了?！?/br>
    “哥哥抱抱?！?/br>
    “哥哥笑一笑?！?/br>
    “哥哥好好讀書?！?/br>
    “哥哥要永遠開心快樂。”

    在那冰冷無味的家庭里，meimei成了方以的情感支柱。

    時光飛逝，一晃方輕舟也到了要高考的年紀。

    方以在樓下站定。

    仰起頭。

    面前是燈火通明的宿舍樓，全國各地莘莘學子云聚于此。

    未來方輕舟也會像這樣，在某個大學的某個角落，書寫她的人生。

    只是目前，方輕舟站在人生選擇的十字路口。

    方以垂下頭。

    有路過認識的同學叫了方以一聲，方以打了招呼做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