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沒落，前面就傳來哐鐺一聲巨響。

    周圍的人家砰砰砰的關上門和窗。

    有人不滿的嚷嚷，“大白天的，吵你媽啊，死了沒錢埋是不是？”

    “艸！閉嘴，再說老子拿菜刀削你！”

    秦儲沉默立在原地。

    年少的記憶一瞬間涌上腦海里，粗鄙的罵聲，狹小的生存空間，令人喘不過來氣。

    “這小姑娘又要遭罪了，真是造孽……”

    秦儲一瞬間偏頭，目光如炬，“為什么遭罪？”

    大姐被這幅突然嚴肅的神情嚇得不輕，“柳英他爹打人很兇的嘞，見人就打，你可別去?！?/br>
    秦儲都沒聽完這句話，驟然往前走，走到最后成了跑，女孩的慘叫聲不斷響起。

    “你媽的，嚎什么嚎！”

    秦儲一腳踹開了疏松的木門。

    一個小姑娘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面前站著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手里吵著一把掃帚，還是高粱桿編的，甩在空中，唰唰作響。

    秦儲一下就停住，被壓制到心底的記憶被翻出來。

    場景交疊，那個男人的面孔變成馮保男，瑟瑟發(fā)抖的小秦儲縮在角落。

    記憶里也是一地狼藉。

    動蕩不安的恍若地震，仿佛下一刻就要天崩地裂。

    “你是誰??？媽的多管閑事！！”面前男人嘴里不干不凈地罵。

    秦儲滯在原地，手指都發(fā)僵，年少時就鎖在脖頸上的鎖鏈一瞬間收緊，秦儲在那場夢魘里喘不過來氣。

    “別發(fā)瘋，答應我好嗎？”耳畔是秦瀾發(fā)抖的祈求，“以后都別生氣，也別哭，你要控制自己，秦儲?！?/br>
    “別打人，別變成瘋子。”

    砰的一聲，秦儲將面前的男人踹到了地上，滑行撞到了墻壁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秦儲深吸了口氣，他似乎聽到了脖頸上的鎖鏈發(fā)出咔嚓一聲響。

    泛出細細密密的裂縫，如同蛛網。

    那是過去很多個日夜的努力。

    秦儲看著跪地的男人，記憶里不可戰(zhàn)勝的巨人在現(xiàn)在看來，其實渺小得可憐。

    秦儲看著那個將頭埋在膝蓋的發(fā)抖的小女孩，很快往前走，然后張開雙臂，克制的撐在了角落的墻壁上，形成了一個保護圈。

    牢牢的圈住了那個小女孩。

    “別怕。”秦儲輕聲說。

    像圈住了年少時的自己。

    第070章 溫暖笑容

    在一片狼藉里, 小姑娘慢慢抬頭抬頭，淚眼婆娑地望著秦儲，豆大的淚滴順著過分瘦削的下巴滴下來。

    秦儲的心臟像被緊緊攥住了一樣。

    小姑娘上衣被洗得發(fā)白抽線, 兩根劣質細絲垂在地上。

    秦儲沉默地看著她。

    瘦得只剩皮包骨，說是人，更像是頭小獸，兇狠勁藏在眼淚底下，驚恐地睜著眼睛, 謹慎的打量當前的處境。

    身形高大的醉漢已經爬起來了，搖搖晃晃的朝秦儲砸過來。

    小姑娘瞳孔驟縮，嘴唇哆嗦, 驚恐道, “他……”

    “轉過去?！鼻貎p聲說，“別看?！?/br>
    “艸！”那個醉漢嘴里嘰里咕嚕叫罵, 手里舉著啤酒瓶, 照著秦儲的腦海就想來一下。

    下一刻就被秦儲抓住了衣領, 腮幫被狠狠砸了一拳。

    嘴唇磕在牙齒上，鮮血嘩的流下來，啤酒瓶脫力摔到地上, 成了一堆碎片。

    秦儲反手將他的肩膀一擰, 將人砸到地上, 動作行云流水, 發(fā)出巨響。

    醉漢倒在碎片里, 牙齒掉了兩顆，血糊了一臉, 像被摔爛的玩具。

    秦儲轉頭，看到她害怕得瑟縮了一下。

    動作太快了, 過程簡單流暢，像是曾經殺過人。

    小姑娘往角落里縮，雙手圈著膝蓋，是個防備害怕的姿勢。

    秦儲很快走過去，并沒有靠得很近，手掌向上一翻。

    小姑娘愣了一下。

    “東西給我?！鼻貎]蹲下。

    小姑娘的臉蒼白，眼淚卻漸漸止住了，很無辜，“什么……？”

    秦儲沉默的去撥她的手，從她的藏在膝蓋底下的手里拿出了一把折疊小刀。

    小姑娘臉色咻的發(fā)白，遍布淤青的手在袖子里緊張的握了握。

    秦儲打開看了下，刀是開過刃的，能割破喉嚨。

    小姑娘緊緊的盯著他，沒有了可憐害怕的外殼做偽裝，像是一頭出籠的小獸。

    的確，在這樣壓抑的生存環(huán)境下，怎么可能真正養(yǎng)出小綿羊。

    小綿羊早就承受不住死了。

    漫長的沉默過后，小姑娘說，“我還沒動手?！毕袷窃趯捨孔约?，面前這個人現(xiàn)在無法報/警抓她，因為她還沒動手。

    秦儲將折疊小刀收到了手心里，看著她說，“別為這種人賠上前程?！?/br>
    小姑娘牽了下唇角，露出個諷刺的神情。

    高高在上的人物當然無法理解她的處境，只會這樣說些不痛不癢的大道理，以為自己善心大發(fā)，在救她于水火嗎？

    可下一刻，那個大人物就蹲了下來，將折疊小刀丟進了她的懷里。

    小姑娘咻的抿緊唇角，問，“這時候不應該繼續(xù)教育我，不要傷人，不要用刀子嗎？”

    語氣里透著諷刺，秦儲偏頭。

    明明是很冷漠的一雙眼睛，冰封萬里，可琥珀色的淺色瞳孔看起來卻很柔和。

    “我是讓你保護好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