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揚說這話的時候，把頭靠在季野右邊的肩膀，透過季野的臉頰，去看他的卷子，還指點了幾下題目。

    季野現(xiàn)在一側(cè)過頭，就能吻到楚風揚的額頭。他完全不敢動彈，手上的筆卻還在動彈，寫出了幾個不像樣的單詞。季野回答著楚風揚近乎于撒嬌的問題，說：“沒有呢，你跟我說話，我聽著呢?！?/br>
    天氣越來越冷了，房間里開了很足的熱空調(diào)，和暖氣不同，熱空調(diào)干燥又不通氣，季野的臉龐隨著熱氣漲得通紅。楚風揚似乎想要開口說什么，但是一對上季野的視線，追隨了幾秒，還是回到了試卷上。

    季野知道他們肯定同時想起了深吻的感覺，現(xiàn)在沒有任何東西壓在他的嘴唇上，但他還是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看似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為此煩惱，楚風揚這幾天對待他的態(tài)度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大方且從容的。他們的交往一直是楚風揚占據(jù)完全的上風，以一種哥哥的姿態(tài)來傾聽他、指引他、救助他，甚至在那種事情發(fā)生過后，也是一樣。

    他覺得是不是該兩個人解釋清楚，但是這樣維持原樣的現(xiàn)狀，他也不想去打破。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看不懂楚風揚在想什么。楚風揚非常完美，任何方面都是他所不能觸碰的高度。對他來說，楚風揚是西王母派來拯救他的菩薩，是他千年難遇一知音的好大哥，而自己何德何能在此刻，想要去窺探楚風揚的想法。

    楚風揚感受到了季野的緊張，終于從他身邊離開，問：“我讓你感覺到不舒服嗎？”

    “沒有，怎么會不舒服?！奔疽靶》鹊膿u頭。

    楚風揚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其實那天晚上，我……”

    他想要說出口的話被電話鈴聲打斷，他去另外一個房間接了電話，季野終于獲得了喘氣的機會。

    -

    2012年的春節(jié)和元旦就相差了二十來天，從海南回來之后沒多久，楚風揚就購置了一大堆布置工作室的對聯(lián)和燈籠，交給了段可崢。

    一月份伊始，季野每次走進工作室都覺得全身喜氣洋洋的，他覺得這可能是他從出生以來經(jīng)歷過最有氛圍的一年。

    他對以往過年的記憶都是除夕的白煮蛋、阿媽那窗戶破了洞的屋子，還有姑姑和姑父昏暗的客廳里抽著煙看春晚，煙霧迷漫了整個房間，也遮蔽了他的視線。

    所以當楚風揚把紅色的紙燈籠塞到他手里，讓他掛到工位上方的吊燈那里，他覺得他已經(jīng)完全喜歡上了這個工作。

    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楚風揚早早就出去跑拍攝，段可崢請了假回老家去，秦顏好像不小心崴了腳，在家里休養(yǎng)。

    只有季野待窩在工位上一張張地修著圖。

    本來就有著足夠的美術(shù)功底，加上越來越熟練地使用軟件，季野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后期這個工作爐火純青，并且他調(diào)出來的色彩每次都能讓楚風揚眼前一亮。

    他工作了一個上午，最后看得眼睛生疼，就差流出眼淚來才作罷。

    他收拾了一下桌面，從背包里掏出了保溫盒，里面是他早上給自己做的午飯。

    他也會給楚風揚準備一份，楚風揚的那份菜品要豐盛很多。

    工作室的其他兩個人多多少少知道了他和楚風揚住在一起。段可崢總是喜歡借此開玩笑，每次楚風揚在中午把飯盒掏出來，他就在門口問，這是哪個田螺姑娘幫他燒的啊？

    秦顏大多數(shù)時候不在工作室，她似乎比楚風揚還要忙，整天風風火火地進出。偶爾聽到段可崢的調(diào)侃，她就會拍拍季野的桌子問：“和我們老板一起住還習慣吧？”

    季野不習慣和美麗的女生對話，就點點頭：“啊……嗯，都很好……你們怎么知道的？”

    “我們也是有眼睛的好吧，整天和老板一起坐車來上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被我們老板包養(yǎng)了呢?！?/br>
    季野差點被飯粒噎住。

    飯菜不在十分鐘之內(nèi)吃完，是會快速變涼的。

    南方的冬天沒有暖氣，季野習慣不來，被濕冷空氣吹的，感覺骨頭快酥了。

    楚風揚知道季野還在適應到中，就會經(jīng)常給他泡熱茶，用的還是上好的茶葉，整得季野非常不好意思。有時候他為了不讓楚風揚給他泡，就故意把自己杯子藏起來，后來第二天到工位上就看到了楚風揚給他新買的保溫杯。

    季野喝了一口新的保溫杯里的熱水，今天外邊陽光明媚，還算天氣不錯。

    他吃完飯就打算中午坐到院子里練習繪畫，文化課成績是報了班抓上去了不少，藝術(shù)課自然也不能落下。

    他剛把畫架子架上準備練習速寫，就聽到了門打開觸碰到的門鈴聲。

    他們工作室的大門一直沒有設(shè)置門禁，方便客人隨時登門。

    “……”季野看清了來人的臉，差點被把手里的畫筆扔掉，是方則安。

    他今天把劉海剪了，季野一眼沒認出他來。季野放下畫筆，站起身，腦子里都是方則安和楚風揚那場對峙。季野對他自然沒有好感，就脫口而出問：“你來干什么？”

    “你叫季野吧？”方則安看了他一眼，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點燃抽了起來，“看來楚風揚跟你講過我們以前發(fā)生的事情了？”

    季野搖搖頭：“沒有，沒講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方則安笑了，伸了個懶腰，把胳膊肘置在季野的畫架上：“你是楚風揚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