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生病的借口，晉替秋在晉家也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只需要在飯桌中打聲招呼，晉升名就安排了車，嘀嘀咕咕地送她走：「晉家又成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了，老爺子還不說什么，依我看得痛批你，他真是太寵你了?！?/br>
    晉替秋淡淡說：「獎勵你當(dāng)老三，天天被哥哥幾個摸來摸去?！?/br>
    晉升名一下子笑了：「不說了還不成嗎？我可受不了晉得利在我身上摸，準(zhǔn)沒什么好事，你這性格也不知道隨了誰了，家里面有哪個跟冰塊似的？」

    大手一揮開了車門，中金智能電器的管理者，親身坐在主駕駛上對著方向盤哈氣，用指紋把車點(diǎn)開了，晉替秋靜了幾秒，心中知道性格的成因，因?yàn)檫@個家庭實(shí)在太大，而每個人勻給她的寵愛十分多。

    她是老來得女，兩個哥哥為雙胞，九年后才有的她，從小幾乎所有的資源都傾向她，晉老爺子寵她，打算讓她逍遙一生，兩個哥哥每天專了門地逗她，也說讓她什么都不必管，天塌了都有他們哥倆，但物極必反。

    小時候被親近太多，長大后便不近人情，不善于親密；小時候被灌輸「不用你」太多，長大后便熱于證明自己。

    晉升名把車啟動了：「這次這么早回去因?yàn)槭裁?？因?yàn)槟阈骂I(lǐng)養(yǎng)的那個小孩？」

    「嗯?！?/br>
    「要我說你要是想做善事，就捐款給貧困山區(qū)，不明不白養(yǎng)一個小孩，長大以后指不定怎么玩你，現(xiàn)在這世道白眼狼太多，寶貝網(wǎng)的老板養(yǎng)了個孩子，現(xiàn)在天天在網(wǎng)上哭著說他對他不好?！?/br>
    「我明白。」

    晉替秋在副駕駛上，看著前車窗的光景，春節(jié)的路途額外寬敞，幾乎沒有幾輛車出行，晉升名綿延不絕地關(guān)心她，從公司說到平時，問她找沒找到好的對象：「你最近到底找到好的沒有？你二哥都結(jié)婚了，你去參加過婚禮你也看到了，我不太喜歡他娶的那個女的，我得好好幫你把關(guān)把關(guān)你的對象，你二哥那樣的早晚得分?！?/br>
    「替秋？你聽見沒有？」

    晉替秋疲于回應(yīng)，思想逐漸飄遠(yuǎn)了：她本可以直接回去，為什么會讓邱況把自己弄病？

    似乎「弄病」是一種證明，用一種不擇手段的方式，證明她對她的心意，這種方法天地可鑒，一個人能為了另一個人到一定地步，那么其后的想念也不言而喻，普通的言語關(guān)心都太普遍了，每天都能收到幾萬份的叫想念么？

    每個人都有閾值，當(dāng)收到的太多，對于相關(guān)的閾值也就提升，于是邱況必須把自己弄病，以此證明她的不同，證明她的想念是獨(dú)一份，不是隔靴搔癢式的關(guān)心，她為了她可以殺人，可以長跪不起，可以在前幾天說生病二字，隔幾天立即就生病。

    「聽到了。」

    三小時后，晉替秋到了別墅，在路上買了些治療感冒發(fā)燒的藥，晉升名就送她到別墅門口，降下車窗擺擺手就走了，晉替秋走到客廳里，開始找著邱況在哪里，邱況沒有在客廳抱成團(tuán)看電視，到達(dá)廚房里，廚房看上去很久沒開灶了，到達(dá)臥室中，邱況在她的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團(tuán)團(tuán)的頭發(fā)，眉毛和眼睛通通在被子下，連鼻子也在被子下面，看上去已經(jīng)睡了很久了，不知道是通過什么方式保持的呼吸。

    「邱況?！箷x替秋拍了拍邱況，說，「起來吃些藥。」

    邱況一直不醒，做了一個夢，這么多年來罕見的一個不是探險(xiǎn)的好夢，她夢見自己有母親，母親高大偉岸，身高足有兩米，體型厚重的像長城，看上去一拳能打飛十個男的，父親好像是死了，反正沒有看到人，她們母女二人就在廚房里，母親面對著她開始包餃子，揮舞著碩大的兩只拳頭，面皮和面粉飛舞，包了一個扔進(jìn)邱況嘴里一個，而后繼續(xù)包下一個，一邊包一邊問她好不好吃。

    「好吃?！?/br>
    邱況在夢中吃撐了，還是連連的點(diǎn)頭，說好吃還要再吃，在夢中她不是漂泊的一個人，不再是茫茫的一輩子，不管母親是什么樣的角色，是一個怎樣粗神經(jīng)的母親，她有了一個依靠，如果是母親就不會扔下她不管。

    晉替秋回別墅時是十一點(diǎn)。

    邱況醒來時是十二點(diǎn)，十分會醒，正好是飯點(diǎn)，是一個張開嘴就可以說餓的時間，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晉替秋，晉替秋正在研究著些什么，見到她醒來以后坐回去，剛要張嘴說話，就發(fā)現(xiàn)嘴里被塞滿了藥，正在一陣一陣的發(fā)著苦。

    「你醒了?！箷x替秋靜靜地看著她，手里拿著一板藥，過了一會才說，「你一直不醒，我在想怎么把藥喂進(jìn)去，似乎不小心塞太多了?！?/br>
    「您……」邱況眨了眨眼睛，和晉替秋如出一轍的遲鈍，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迅速拉過垃圾桶，對著垃圾桶把嘴里的藥一次性吐出來了。

    「我？」

    藥隨著棕黃色的口水一齊流入垃圾桶，藥已經(jīng)在口中化成了藥湯，變得奇苦無比，邱況秀氣的鼻子頃刻皺起來了，連生病也不顧，立即從床上下來踩著拖鞋，到洗手間用著水龍頭里的水漱口。

    洗手間傳來陣陣的水聲，她說：「您以后不能這樣了！一個失神這會窒息的！」

    「藥片在口腔中化成水，流進(jìn)喉管，會窒息么？」

    「沒化成水的時候怎么辦？萬一我是口呼吸，就被嗆到了，而且流成水了也會窒息?！?/br>
    晉替秋把藥片放在桌子上：「有失考慮了，我從來不在吃藥的時候睡?！?/br>
    「也沒有人在別人睡覺的時候喂。」

    邱況在洗手間中不停漱著口，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做吃餃子的夢，原來是晉替秋趁她睡的時候不停地塞藥片，塞了一個不夠，需要加塞好幾個，夢中對于母親的偉岸形象立即消散了，但好在晉替秋有壞處，也有一定的好處，至少飯已經(jīng)熱好了，并且是一些方便用的餐食，全部拿到邱況的臥室。

    晉替秋熱了四個包子，不同餡料的，在盤子里面顯得額外大，包子是足夠吃的了，和晉替秋單獨(dú)過日子就是過苦日子的開始，不能進(jìn)行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