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樹林三人大半夜的陪著去了醫(yī)院，下半宿才回到家。

    “累死老子了?！币惶上拢顦淞志捅怀槿チ苏眍^，哐當(dāng)一聲，頭砸在了炕上，得虧腦袋硬實，但還是起了給包。

    “疼死我了，你干嘛呢，你老漢我大半夜出去，回來你還抽我枕頭?！比顦淞执舐暤?，也不管現(xiàn)在是幾點了，他沒睡好，都別想睡。

    陪著他一塊兒到天亮。

    “咋回事兒呢，大晚上的還出去?！标愊阍瞥隽藲?，也不跟他計較了。

    “還不是那掉進河里的女知青啊，發(fā)燒了，讓我們送醫(yī)院去了?！?/br>
    “那沒事兒吧?！标愊阍茝拇┥蠐纹鹕碜訂柕?。

    “去了醫(yī)院，那是醫(yī)生的事兒了，不歸我們管咯。”男人撐開被子，打著哈欠開口道，“趕緊睡吧，昨個兒你老娘家，一宿沒睡好，你那幾個哥哥，呼嚕一個比一個響，跟那母豬賽大象似的。”

    翌日，村長從醫(yī)院里回來，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一進大隊的辦公室，就黑著臉，悶聲不說話。

    “咋了嘛，這又是?！?/br>
    “剛從醫(yī)院回來，準是又被氣到了?！贝箨犻L手里端著搪瓷杯，笑著說道，“那幾個小子，老能氣人了?！?/br>
    “你還偷著樂呢，沒良心的老家伙?！?/br>
    “咋了嘛，我還不能笑一下啊，平日里你老不讓我訓(xùn)他們，你自己領(lǐng)會一下他們的蠻不講理就知道這滋味了。”

    “我不是為了這事兒，唉聲嘆氣的?！?/br>
    “那你是為了啥事兒嘛？有啥事兒能讓你這么愁眉苦臉的哦，這天塌下來有我?guī)湍憧钢?，這出了事兒有老阮給你兜著，你還怕啥子哦?！?/br>
    阮樹林白了一眼王樹才，真是‘好兄弟’啊，有難他來扛，有福自己享，他咋這么倒霉呢，碰上這么一個人。

    要不是革命有情，真想一腳踹飛這人。

    “昨個兒那女知青，出事兒了。”

    “不能吧，咱們送醫(yī)院的時候，不好好的么。”

    “是好好的，可給水里泡出毛病了啊?！?/br>
    “哈？！”王樹才看著他，“啥子毛病哦，老寒腿？那是會，不過多注意就好啦，他們還小年輕，這些怕啥。”

    “不是，是........是.........”

    “是啥是嘛，支支吾吾的，可不像你嘞，林大業(yè)?！蓖鯓洳耪f著低頭喝了一口水。

    “是，這孩子以后恐怕都當(dāng)不了娘嘞?！?/br>
    “噗......”一口水噴了出來，噴在了林大業(yè)的臉上。

    “你說啥子，我剛才沒聽錯吧。”

    .........

    第35章 醫(yī)生說的話

    林大業(yè)一臉沉悶的模樣，像是不愿再重復(fù)一邊。

    王樹才只要扭頭，看向老阮，“老阮，這個老東西干才說啥子嘞?！?/br>
    阮樹林看著林大業(yè)，神情看著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難不成這是真的？

    “老林，你是不是聽錯了呢，我還沒說過這掉水里以后就不能懷上娃的嘞?！蓖鯓洳胚€是不太相信，覺得林大業(yè)是夸大其詞了。

    “那醫(yī)生跟俺講的嘛，這醫(yī)生講的還能有錯哩?！绷执髽I(yè)滅掉手里的煙頭，開口道，“這事兒要是他們爹娘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咋樣呢?！?/br>
    “能咋樣嘛，這事兒也不能推到咱們身上啊，又不是俺們讓他們?nèi)ズ永镒ヴ~的，是他們自己嘞，現(xiàn)在出事兒了，也得他們自己擔(dān)著。”大隊長說著嘆了口氣，“這都叫什么事兒嘛?！?/br>
    “你去哪里?！绷执髽I(yè)看著男人拿起桌上的帽子，就走，開口道。

    “我能去哪啊，回家，讓家里婆子殺個雞，給那女娃子送上去?！蓖鯓洳耪f完，拉開門就出去了。

    “嘴硬心軟的老頭子?！绷执髽I(yè)嘟囔了一聲，“老阮，你說這事兒，咋整?！?/br>
    “看了來再說吧，先讓那女娃子把身子養(yǎng)好才是最要緊的，別回頭身子骨又出事兒了?！比顦淞只氐?，“我也回家看看去，能倒騰出啥東西給那孩子送去?！?/br>
    “你等下，我跟你一塊兒走?！?/br>
    他們都是當(dāng)干部的人，這負責(zé)的知青出了事兒，自己也有一定的責(zé)任，不管這原因是啥，是在他們村里出的事兒，他們就得管一管。

    別的他們也沒能力，就盡到自己的責(zé)任就成，三人回家跟媳婦兒都商量了一下。

    這女人們當(dāng)即就炸開了。

    村長的媳婦兒王大嫂子吃驚的看著自家男人，這手上團的毛線球都掉到地上去了，連忙起身去撿回來，重新坐回了炕上。

    “這咋還能鬧出這事兒呢，老頭子，你不會有啥事兒吧?！?/br>
    “我能有啥事兒，我回來是想跟你商量，有沒有紅糖雞蛋啥的，給那女娃子拿一些過去，慰問一下，人家爹娘遠在天邊的，這會兒也不知道孩子出事兒了，這群孩子身上也沒啥錢，我就想著，給孩子送點營養(yǎng)的東西過去?！?/br>
    王大嫂子點頭，這事兒她曉得，就跟女人小產(chǎn)了一樣，可得把小月子坐好，這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小月子沒坐好，后面落下后半輩子都難受的后遺癥，啥頭疼啦，腰疼了，膝蓋痛了，這疼那疼的，多了去了。

    “家里還有一些雞蛋，給那女娃拿去吧，再給他們送點米過去，還有地瓜，面粉啥的。”這有人生病了，就得有人在醫(yī)院里輪流照顧她，這肚子沒吃飽，咋能照顧好呢。

    啥事兒都是這樣，吃飽了才能做好事兒。

    “誒，那你給拿去，晚點我跟老王，老阮他們一塊上醫(yī)院去?！绷执髽I(yè)開口道，對王大嫂子也半點抱怨的話都沒有，每次遇到啥事兒，只要能講出理，自家婆娘就不會跟那些摳搜的老娘們一樣，說這不行那不行的。

    王大花這女同志格外的支持他的工作，林大業(yè)心里也越發(fā)覺得，娶上這么一個媳婦兒，是自己上輩子的福氣。

    大隊長這邊，王樹才正琢磨怎么開口跟自個兒婆娘說這事兒呢，這還沒動嘴皮子，梁紅用針撓了撓頭皮，瞥了男人一眼。

    “看你回來挺久的了，咋了，有事兒跟我說吶？”梁紅問道。

    這話都問嘴邊了，王樹才也不是給梯子不下的人，抓住機會，咱們就是說勇敢的上。

    “這隊里不是有個女知青掉河里了嘛，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住著呢。”

    “嗯，我知道，你昨個兒半夜才回來，不就為了這事兒嘛，咋了，那女娃子又出啥事兒了？”梁紅接著問道，她了解自家漢子，沒事兒不會在那抱著腿做半天，屁話一句都不說的。

    王樹才就不是那種別別扭扭的人，她當(dāng)初看上的就是這男人干脆利落的勁兒，這會兒肯定是有事兒了。

    還是大事兒。

    “林大業(yè)從醫(yī)院回來，跟我們說，那女娃子落水了，醫(yī)生說以后怕是懷不了娃娃了?！?/br>
    “啥?。?！”

    “咋地這么嚴重呢，這醫(yī)生該不是亂講的吧?！绷杭t驚叫了一聲，看向男人，手上的活兒都停下了，就盯著男人看。

    奈何沒看出任何端倪，她還以為是說笑的呢，這節(jié)奏不是啊，自家男人一臉的沉默，這頭都低下去了。

    “醫(yī)生咋回亂講嘛，這么重要事兒?！?/br>
    梁紅沉默了一會兒，“那你回來是想跟我說啥子嘛?！?/br>
    王樹才憋了半天，也沒說出口，自家的雞，媳婦兒跟寶貝一樣。

    就連孫子都比不上那雞，梁紅稀罕家里的雞天天能給她下蛋，這要是讓她殺雞，怕是不能同意，還得罵他一頓吧，畢竟那女知青就是一個外人。

    “啥時候你三棍子蹦不出一個屁來了，不說別說了啊，最后給你一次機會?！?/br>
    “我想抓家里一只雞給那女娃娃補補。”

    “可以。等等下，你說啥子？”

    “你要抓我的雞，給那女娃子？不行，這絕對不行，我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雞，正是生蛋的時候呢，你給我殺了，那我前些日子不白養(yǎng)了啊。”梁紅怒氣沖沖，不同意這事兒。

    “你別想啊，為了一個闖禍的知青，殺我的雞，甭想，他們自己惹得事兒，還要搭上我的雞，這事兒沒得商量?！彼疽詾檫@老頭就是讓家里給點蛋啊，糧食啥的，沒想到，這老頭惦記她的寶貝生蛋雞了。

    “哎，我就知道行不通，這樣，那家里雞蛋還有不，給她拿幾個的?！?/br>
    “就還有五個，要你就自己拿去，別想動我的雞，我跟你講，你敢動，我就回娘家去?！迸颂嵝涯腥说?。

    王樹才縱然在外面吆五喝六的，但是回到家里，還是得乖乖聽媳婦兒的。

    他這大隊長也就是外強中干，這事兒還得想別的辦法才行。

    阮樹林家。

    四人圍坐在炕上，桌子上在烤餅子，聽完阮老頭的話，三人都有些唏噓，覺得這女知青有些慘。

    就因為勸架，把自己搭上去了，這還失去了生育能力，阮清清不知道具體啥情況，但這確實有見過，這個年代不少人是十足掉進井水里或者是河里，然后就很難生育了。

    在加上這個年代醫(yī)療條件，環(huán)境衛(wèi)生都比較差勁，所以這也不是不難見的事兒。

    就像她奶一樣，生了她爸幾兄弟，但能活下來，熬過幼年期的很少，基本上都是幸運兒，命大的人能活下來。

    出生率雖然高，但死亡率更高。

    這大冬天的掉水里，是會導(dǎo)致宮寒的，平時女孩子來事兒痛經(jīng)就很難受了，這要是宮寒怕是以后更難了。

    .........

    第36章 楊葉的愧疚

    阮清清有些感嘆，這傅青梅咋就這么倒霉呢，這勸架還給自己勸水里去了。

    不，應(yīng)該說，這楊葉干啥不好，非要帶著女知青們上河面去抓魚，抓魚就抓魚，你抓到魚還不走，還在那里瞎晃悠，還跟人家干起架來了。

    這事兒都因果關(guān)系，也不能怪一人，俗話說的好，雪崩離不開每一顆雪花。

    事兒既然發(fā)生了，那就想辦法補救吧，楊葉估摸著現(xiàn)在心里該內(nèi)疚死了吧，這么一個忠厚老實的傻小子，可能又把一切事由攬在了自己身上。

    “咱們家也沒啥拿得出手的東西啊，雞蛋也才倆，還有啥呢，娘給的炒米?！?/br>
    “哦，對，丫頭過年前帶回來的小半包紅糖，你給帶去吧，別說你這當(dāng)村書記的啥都不管事兒?！标愊阍埔膊皇橇邌莸娜耍犃耸聝汉?，也挺心疼那女娃的。

    這應(yīng)該是每個父母都會有的感受吧，所謂的將心比心就是這么個道理。

    “爹，那你啥時候去啊。”

    “過會兒吧，跟他們一起去看看去?！?/br>
    醫(yī)院，沖刺著消毒水的味道。

    楊葉坐在傅青梅的床邊，半步不理的守著她，聽到醫(yī)生說的話以后，他心里難受極了，沒想到因為他自己一時的興起，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失去了以后當(dāng)母親的機會。

    不知道傅青梅醒來以后，會不會厭惡他，畢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