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玄和溫桃蹊原是想告辭，過會子打算去找溫子?jì)挂惶?，也弄弄明白，梁燕嬌到底為什么又突然鬧起來的，只是趙夫人不許，拘著他二人去了上房院。

    底下的丫頭來奉完了茶，趙夫人擺手就打發(fā)人退下去，冷著臉也不叫兄妹兩個坐，吃了口茶才問出聲：“昨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們商量好了，合伙兒算計(jì)人家？”

    溫桃蹊心下咯噔一聲：“阿娘怎么這么問？”

    “若不是你們算計(jì)她，她是個傻子嗎？”趙夫人把茶盞重重一擱，瓷器碰在一起，又叮當(dāng)作響，“當(dāng)著你們祖母的面兒，我不多問，那是免得你們要挨罵受罰，眼下沒有人，你們兩個跟我說實(shí)話，對梁燕嬌，你們做過什么！”

    她咬重了話音，兄妹兩個對視一回，誰也不敢開口了。

    趙夫人嗤了聲：“這意思，你們什么也沒做，全是她由著性子胡鬧，又用了這樣下三濫的手段，想攀上咱們家了？”

    她揚(yáng)聲反問，攏指于案，輕點(diǎn)了須臾：“昨日她下藥的事，固然是她不體面，是她的錯，可前頭你們要沒算計(jì)她，她哥哥都發(fā)了話，要把她送回湖州去，好生管教，難道她今天平白無故的在家里鬧起來，還引得你三嬸帶著她鬧到了壽安堂去嗎？”

    她聲兒是冷冰冰的，只想著梁氏和梁燕嬌在壽安堂回的那些話，便實(shí)在生氣。

    眼前這個小兒子，終于是個爭氣，也能支應(yīng)門庭的了，難道在外行走多年，總不在她身邊，又結(jié)交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真就學(xué)成了一身陋習(xí)，在內(nèi)宅中，同姑娘們廝混不堪嗎？

    她是不信的。

    然而梁氏和梁燕嬌絕不會無緣無故鬧起來……

    趙夫人深吸口氣：“長玄，你回家這些天，總是往三房跑，沒少見梁燕嬌吧？”

    溫長玄點(diǎn)頭說是：“我去找長洵，自然少不了見她，又或是長樂拉了我去指點(diǎn)他，梁姑娘也總在。”

    趙夫人一瞇眼：“她既然在，你就不曉得避嫌？還是說，你故意的？”

    知子莫若母，更何況他母親掌管家宅這么多年，這點(diǎn)子算計(jì)，于母親而言，都算不上心眼子，怎么瞞得過她呢？

    于是溫長玄長嘆一聲，索性坦白：“我的確是故意的?！?/br>
    溫桃蹊一扯他袖口，當(dāng)即往前跨出去半步：“阿娘罵我就是了，不是二哥的主意?！?/br>
    溫長玄一擰眉，反手把她拽回來：“你少胡說八道?！?/br>
    趙夫人眼皮突突的跳：“干什么？怕我罵你們，還是怕我打你們？這是什么光彩體面的事情嗎？你們兩個還要爭著認(rèn)下來？”

    她怒極反笑，唇角上揚(yáng)著，拿手肘撐在軟枕上：“老老實(shí)實(shí)的說，到底是怎么回事?！?/br>
    溫桃蹊小臉兒一垮，皺著眉撇著嘴，先去看溫長玄。

    溫長玄按了她腦袋一把：“我剛回來的時候，聽說她住進(jìn)了三房，原本沒有多想，她是三房的表姑娘，跟我始終拐了一道，我是覺著，便是見了面，那也是一家子兄妹一處玩鬧，偶爾見上一回，但是桃蹊跟我說，那是個不怎么安分的丫頭，把先前她給大哥送同心結(jié)絡(luò)子的事情告訴了我，我也知道李家大jiejie生氣惱怒的事兒，總之對她沒什么好印象?！?/br>
    趙夫人哦了一聲：“所以一開始你是不大跟她說話的。”

    她話音落下，見溫長玄眉心一動，便又嗤了聲：“你是我的孩子，平日里見什么人，接觸什么事兒，我難道一點(diǎn)不知道嗎？更何況是她?！?/br>
    溫長玄其實(shí)放寬了心。

    說白了，他剛回來的時候，母親也是防著梁燕嬌心術(shù)不正的，又怕他不知輕重，真的跟梁燕嬌廝混到一起，將來叫梁家冤枉栽贓上，有嘴說不清。

    那后來……

    溫長玄呼吸一滯：“后來母親也沒把我叫來訓(xùn)話啊……”

    趙夫人張口就啐他：“難道我每天都盯著你嗎？你剛回來的時候不待見她，在三房見了她也不肯多說半句話，我放下了心來，自然由著你們?nèi)?，誰知道你后來都干了什么！”

    溫長玄抬手揉了眉心一把。

    溫桃蹊咦了聲：“可是阿娘，您這么說也不對，怎么就是我們的錯了？要不是梁燕嬌她自己心懷鬼胎，難道二哥多跟她說幾句話，她就覺得二哥中意她了？她就要給二哥的茶里下藥了？”

    她撇著嘴，掙開溫長玄的手，三兩步湊過去，自顧自的往趙夫人身側(cè)坐下去：“阿娘今天既開口問了，我也實(shí)話實(shí)說。二哥怕我挨罵受罰，才要替我遮掩擋著，可實(shí)際上，是我跟二哥講，不管怎么說，要防著梁家這位八姑娘，怕她不是個什么好東西，大哥那件事，她們說是誤會，我卻是半個字也不信的?！?/br>
    趙夫人撥開她的手：“所以你就教唆你二哥故意去親近她？”

    再難聽的話她也說不出口，這畢竟是她的一雙兒女。

    溫桃蹊搖頭：“怎么算是故意親近呢？阿娘細(xì)想想，從小二哥就是極愛護(hù)我們姊妹的，他本來就不是個不好說話的人，梁燕嬌是女孩兒，二哥既然一向更高看姑娘，自然不會薄待了她。就連李清云，二哥都極順著的，何況梁燕嬌還是三房的表姑娘呢？二哥就是多說了幾句話，或是多順了她心意一些，難道就是故意親近了？三嬸總是知道二哥這一向的做派和為人的吧？”

    但架不住梁燕嬌不知道啊。

    趙夫人揉眉：“你不要跟我扯皮，這么說來，我也不算說錯了。一開始你們故意疏遠(yuǎn)人家，愛答不理的，轉(zhuǎn)頭又有說有笑，還處處維護(hù)，是這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