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怪不得梁燕嬌會哭著說她委屈得很。 只是她也可恨。 先前在壽安堂鬧起來的時候,對于她敢在長玄的茶里下藥之事,是只字不提,只說長玄素日待她很是不同,她自以為是心意相通,才多了些走動,昨日一時錯了主意,鬼使神差的想去看看長玄是不是吃多了酒不舒服,送了一杯醒酒茶,卻不想就被桃蹊抓了個正著,又不依不饒的,如今想來,怕從一開始,就是長玄和桃蹊兩個商量好了,要看她出丑丟臉,逼著她離開溫家。 正是為著這番話,才把老太太氣的昏厥過去,連她也是膽戰(zhàn)心驚的。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紅口白牙一張嘴,正著反著全憑人說,不過是些扯皮的話而已,但扯來扯去,到頭來,她的一雙兒女都要被扯進去。 梁燕嬌的名聲固然壞了,但她名聲本來也沒好到哪里去,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然則長玄和桃蹊卻不成,總不能陪著她丟這個人吧? 再叫梁家咬住了不放,就怕他們得寸進尺,硬要把梁燕嬌塞進長房來…… 好在是那茶盞碎片,長玄多留了心眼,收了回來,若不然,今日又要怎么收場? 念及此,趙夫人面色便又難看了些:“你們也太胡鬧了!” 溫桃蹊是知輕重的,聽她語氣,觀她臉色,方知她的確是生氣了,于是不敢再撒嬌糊弄,忙站起身來,掖著手又往溫長玄身側(cè)站過去:“阿娘教訓(xùn)的是?!?/br> 溫長玄抿了抿唇:“母親眼下也不要這樣生氣,橫豎她也有離開了,將來還有什么話可說呢?那茶盞碎片在我手上,不要說梁時,就是梁老爺,也不敢為她強出頭,說什么,何況在內(nèi)宅里的事兒,我拿她當meimei,才肯多與她說兩句話,并沒有什么逾越之舉,若再有什么,也是她自己多思多想多心了,同我和桃蹊,有什么相干呢?” “話是這么說不假,可名聲未免太難聽,要是讓你父親知道,仔細你一頓好打是跑不了的?!壁w夫人擰著眉嘆氣,“如今也算是把梁家徹底給得罪了,你叫你父親往后怎么做湖州的生意?” 溫桃蹊腦子轉(zhuǎn)得快,眼珠一滾:“如何就是我們徹底將他們得罪?如何就不能是他們姑娘不自重,將我們一大家人給得罪了呢?” 她抬起頭來望過去:“內(nèi)宅的事情是扯皮的,二哥只是拿她做meimei,她卻要說二哥與她心意相通,通在哪里?二哥是與她私相授受了,還是私定終生了?可她在二哥的茶里下藥,這是鐵打的事實吧?梁家憑什么與我們紅了臉呢?走到哪里,也沒有這樣的道理,更何況——” 她猶豫了下,見趙夫人沒有要開口罵人的意思,才敢繼續(xù)說下去:“若梁家真是為此與我們生分了,將來生意場上也疏遠了,固然咱們在湖州的生意會艱難些,可湖州也不是他們梁家只手遮天的,而且鬧僵成那樣,三嬸往后不是也指望不上梁家了嗎?阿娘,三嬸沒了娘家做依靠,往后宅子里,也能清凈不少呀?!?/br> 溫長玄立時接了句正是這個道理:“他們要使絆子,叫咱們在湖州為難,他們家在歙州的生意,又做不做了呢?阿娘大概不知道,先前爹和大哥也不叫跟您說,梁時這回到歙州來,不單單是看望三嬸的,他手上有生意要談,怕是想在歙州城中分一杯羹。此時鬧出這樣的事,該害怕的是他們梁家,并不是咱們家?!?/br> 他略猶豫了下:“我跟您交個底兒,為著叫您安心,可這事兒暫且是外人不知,您也不要在與人說,我也只是告訴了爹——” 溫長玄將尾音拖了拖:“梁老爺在湖州經(jīng)營多年,官場上也少不了走動,前任湖州知府是個兩袖清風(fēng)的好官兒,可現(xiàn)任知府三年前到任后,便大肆斂財,梁家沒少供奉這位知府大人,如今上面要調(diào)查這位湖州知府,恐怕真查下來,梁家也跑不了了?!?/br> 第122章 勉為其難 不要說趙夫人,連溫桃蹊也是大吃一驚。 她登時側(cè)目過去:“二哥怎么知道這些?” 他幾不可見的搖頭,分明是示意她不要多問。 趙夫人瞧見了,心下了然。 他這些年在外行走,官場上的那些大人們,怕也是有些交情的,且他從小就是個極圓滑會來事兒的人,這些年外面的事情她不過問,他本事又漸次大了,溫致管過一兩回,說他他也不聽,挨了打照樣我行我素,但從來也沒闖過禍,溫致也就隨他去,恐怕多少也是知道些什么,才任由他去闖蕩。 趙夫人深吸口氣,略一合眼。 眼下上頭要查湖州知府,那是堂堂四品知府,是說查就查的嗎? 照著他的說法,梁家要是跑不了,那就不單單是行賄那么簡單的。 這些年他們家在湖州雖然不是只手遮天,但也那樣風(fēng)光得意,恐怕這其中和這位知府大人大有關(guān)系了。 “長玄,你——” 趙夫人睜開眼來,眼底濃稠化不開的擔憂,一眼望過去,后面的話,卻說不出口。 溫桃蹊胸口一窒,她幾乎立時就明白了。 她記得前世溫家被抄家,最開始的時候,林月泉告訴她的,大抵便是這樣子。 多年來溫家是不本分的,草菅人命,侵占良田,算是惡事做盡的,但一直以來,都靠著銀子上下打點,這算是以商亂政,到如今大廈傾頹,誰也救不了了。 阿娘沒有問出口的話,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