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泥人兒還有三分氣兒呢,回頭她再犯犟,脾氣上來了,非要對著干,再想勸,更難辦。 是以李清樂兩手一攤:“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但你自己答應(yīng)的,生日宴交給母親cao持大辦,可不許反悔?!?/br> · 溫桃蹊出門是午飯過后的事兒。 李清云在小雅居纏了她一早上,好不容易到了吃飯的時候,大嫂讓照人到小雅居把人叫了回去,她因惦記著要送林蘅的鐲子,就沒去昌鶴院一起吃,自己一個人在小雅居吃完,又換了身衣裳,想著有林蘅和李清云兩個人在昌鶴院陪著,不會出事,就帶了白翹和連翹出門。 她看上鐲子的鋪面并不在永善坊。 那家鋪子稍遠一些,靠近城南,在玉泉巷上。 本來這鋪子不算大,格調(diào)看起來也并不多高,不過上次溫桃蹊想著給小侄子淘些稀罕少見的物件兒,四處逛,正好逛到了這家店里來,又一眼看見了那只鐲子。 那天她手上銀子不夠,跟掌柜的打了個商量,說是五日之內(nèi)來買。 掌柜的倒也認得她,知道這是溫家長房的姑娘,說五日,便五日,也就答應(yīng)給她留著了。 后頭李清樂有孕,她成天在家陪著,小心照顧著,也不得空出來,算下來,今兒正好是第五日。 軟轎在這小鋪面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耐O聛?,連翹打了簾子扶她下了轎。 溫桃蹊一眼就瞧見正對面還停了一頂轎子。 這轎子,可夠氣派的。 轎子四個角下各墜了六顆明珠,大小一致,攏共就是二十四顆,金光灑上去,竟是透出光亮來的。 轎子四周還多出一層垂簾來,只有轎身一半的長度,但這垂簾卻不是布,瞧著像是綠松石,倒是打磨的形狀各異的。 這樣的垂簾掛著,轎子動起來,簾子就跟著動,遠遠瞧著,就富貴又氣派。 即便是此刻轎子停在那里,一陣風(fēng)吹來,微微拂動起,也十分好看。 溫桃蹊看了會兒:“以前也沒見誰家的姑娘這樣氣派,這是誰家的轎子?” 白翹和連翹對視一眼,紛紛搖頭:“我們也沒見過?!?/br> 她一撇嘴,收回目光,略一提裙擺,進了鋪子去。 一進門,就先瞧見東墻窗下禪椅上的絳紫身影。 那樣的顏色是扎眼的,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她順勢看上去,入眼是一張清秀的臉。 這姑娘臉生,怕不是歙州人。 可她一身華貴,頭上的玉簪水頭又足。 溫桃蹊心念一轉(zhuǎn),立時想到,門口的轎子,就是這姑娘的。 真是好氣派的一個女孩兒。 她嘴角有淡淡笑意,也沒太當回事兒,正打算去叫小伙計取玉鐲,目光往回收的時候,冷不防瞧見了那姑娘手上的鐲子。 她看上的那只羊脂白玉貴妃鐲—— 溫桃蹊當下臉色陰沉。 鋪子里的掌柜顯然才瞧見她,唷了聲,面露為難之色,趕忙迎了過來。 溫桃蹊冷眼看他,也沒個好氣兒:“周掌柜,這是怎么說?” “三姑娘,您這……您消消氣兒,這么著,您今兒看上我們這兒什么,我都對半賣您,這鐲子,胡姑娘一來就看上了,我想著這都五天了,總是要做生意的,可您這……”周掌柜支支吾吾了半天,到了了,嗨呀一聲,“都是我的不是,就差這么一會兒的工夫,這不是趕巧了嘛?!?/br> “趕巧?”溫桃蹊冷笑反問他,“說好了給我留五天,我大嫂有孕,我在家陪了她幾天,今兒是不是第五日?我可延了日子來了?我既是第五日來取鐲子,那便不算失約吧?” 她連聲質(zhì)問,眼看著周掌柜鬢邊盜出冷汗,眼神越發(fā)凜起來:“周掌柜,這開門做生意,要講個信義的,還得有個先來后到吧?” “是是是,三姑娘說得很是?!?/br> 十幾歲的小姑娘,大有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周掌柜又不敢得罪溫家,哪里敢對她出言不遜。 他實在為難:“這事兒是我辦的不地道,可眼下胡姑娘銀子也給了,二十八兩,一文不少,要不,三姑娘您割割愛?!?/br> 他說著又低了低聲兒:“這是陸掌柜的表妹,您看,大公子和陸掌柜關(guān)系好,跟一家人似的,您和胡姑娘這……” “誰?” 溫桃蹊突然就覺得刺耳。 她退了兩步,再定睛看過去。 對了,胡姑娘。 周掌柜本以為抬出陸景明,這位小祖宗能高抬貴手,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了不起她看上什么,他賠些銀子,總之不得罪人就好。 他這小鋪面,可經(jīng)不起折騰。 一頭是溫家,一頭是陸家,他這種小人物,夾在中間兒,兩頭為難。 溫桃蹊定了心神:“我只問一句——” 她聲音清冷,周掌柜卻滿頭大汗:“您說?!?/br> “我那天跟你定了這鐲子,后頭一直沒來,你是不是把鐲子又擺到面兒上來賣的?” 周掌柜心下咯噔一聲。 這小祖宗還挺聰明。 他本以為,富貴堆里千嬌萬寵長大的女孩兒,不該懂這些的。 那只鐲子,他的確是又拿出來賣的。 本來溫家姑娘看上了,他高興的不得了,確實是立馬就收了起來。 可是他又以為,憑溫家財大氣粗的,溫三姑娘第二日就會上門來取鐲子,便是她不來,也打發(fā)了下人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