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連敬語也省了…… 林蘅不記得曾得罪過他。 這人怎么看起來陰晴不定的樣子,和他先前一番做派,竟全然不同。 她抬眼,眉眼間仍是一派柔和:“我本就只是到姑母家中小住月余,自然早晚是要回杭州去的呀?!?/br> 倒也是。 謝喻白抬手捏了捏眉心,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只是聽起來有些突然,我才回歙州不久,也沒見過姑娘幾次,本以為溫大奶奶有了身孕,姑娘怎么也要住到孩子落地,總要好幾個月的,說不得,等孩子落地了,又要住到年下去……” 這的確是他心中所想。 他著人打聽過。 林蘅和溫家那個小姑娘感情極好,同李清樂感情也好,她在歙州過的如魚得水,自在極了,再加上早半個月前,各家就收到了李家的請?zhí)?,定下了七月初二為林蘅辦生日宴,那派頭真是好大,想來這場生日宴,便不會平平淡淡的。 他在京城摸爬滾打,什么人沒見過,這生日宴背后是什么目的,他多少也猜得出。 既然李家太太有這個心思,他本來以為,林蘅在短時間內(nèi)是不會離開歙州城了。 今日偶遇,竟無意聽她說起,她要走了…… 謝喻白深吸口氣:“姑娘何時動身?” 林蘅眼角往下垂了垂:“日子還沒定,約莫要到七月中或是七月底了?!?/br> “在歙州住的不好嗎?” 說話的工夫,嘉善居就已經(jīng)到了。 謝喻白雖少在歙州走動,更少往外頭的茶樓酒肆廝混,但他每年回來,排場都大,場面上的生意人也沒幾個不知道謝家二公子的,何況他身后還跟著林蘅。 他話不多,神色看起來頗為冷清,弄得茶樓小伙計也不敢輕易搭話,引著兩個人往二樓的雅座去,什么也不敢多問。 謝喻白便只點(diǎn)了太平猴魁,轉(zhuǎn)頭又問林蘅喜歡哪幾樣茶點(diǎn),由著她點(diǎn)了,才打發(fā)小伙計去準(zhǔn)備。 只是他心中又暗暗記下來。 林蘅喜歡吃的,多是軟糯的糕,不要太甜,卻樣樣都要精致,光是聽那幾樣茶點(diǎn)的名兒,那就該是小姑娘吃的東西。 謝喻白先替她倒了一杯清水:“歙州也是物阜民豐,什么都不缺的,風(fēng)土民情又與杭州很是不同,林姑娘生在杭州,長在杭州的,這樣急著回去,是在歙州住的不好嗎?” 他把前頭的話,又拿出來問了一遍。 林蘅謝過他,接了茶杯,抿一小口,潤了潤嗓子,才搖頭說不是:“歙州很好,姑母一家待我也很好,還有這么多的朋友。本來來的時候,我爹娘也說過,便是在姑母這里住到年下也不妨事,難得出來一趟,但如今家中有些急事,我父親寫了信來催,這才定下了下月動身回去的?!?/br> 她說家中有急事,謝喻白本是不好多問什么的,只不過嘛…… 林家如何,他也派人去打聽過。 林蘅在家中非長非幼,卡在中間兒,屬實有些尷尬。 她長這么大,家里對她一向都是淡淡的,父母是,兄弟姊妹之間亦然。 雖說林家也不會缺了或是短了她的,一事一物照樣都是極盡精致,十分金貴的把她養(yǎng)大,但要說疼愛,那便太少了。 偏偏她自己又是個寡淡的性子,不會在雙親跟前撒嬌爭寵,倒縱的她底下弟妹也敢欺負(fù)到她頭上去。 她祖母倒是對她不錯,上了年紀(jì)的老太太,后半輩子吃齋念佛,求佛祖庇佑家宅安寧的人,最喜歡林蘅這樣安安靜靜的小姑娘,然則老太太頤養(yǎng)天年,也不會為她出什么頭就是了。 林家能有什么急事,要催著她回去? 謝喻白臉色越發(fā)的難看起來。 他盯著她看了會兒:“半個月前就接到了李家的請?zhí)艜缘霉媚锸瞧咴鲁醵纳?。?/br> 林蘅不曉得他心里想什么,只是聽他說話客客氣氣的,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勸了姑母幾回,她不聽我的,這樣大費(fèi)周章的,小小的一個生日,弄得盡人皆知,倒勞累各家,又要備著來赴宴,怪不好意思的?!?/br> “這是沾喜氣的事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謝喻白手是藏在桌下的,擱在膝頭上,輕點(diǎn)著自己膝蓋處,“不過我倒是聽了些別的話,本來也沒太放在心上,但姑娘眼下說,要急著回杭州去了,我才覺著有些奇怪,想問上一問,可又怕唐突了姑娘,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的好?!?/br> 林蘅喉嚨一滾,吞下一口口水,呆呆的看他:“二公子太可氣了,公子幾次照拂過我,哪里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br> 其實他也不過上次在街上幫她解了一次圍而已。 可那天的事情,隨便是誰,也不會袖手旁觀。 這姑娘是個實心眼的人。 謝喻白唇角微揚(yáng)。 她有心感念著,他才不會客氣推脫,便順理成章的問她:“我聽了幾句閑話,大抵是說,姑娘的生日宴,實則是李家太太想替姑娘相看郎君,所以才這樣大費(fèi)周章,又弄得這般鄭重,不肯草率敷衍,我原只覺得這些人背地里嘴碎,便是真的,也可不必放在心上,畢竟以姑娘的人品樣貌,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李家太太是你親姑母,自然不會委屈了你??裳巯虑浦媚锛炔蝗找睾贾?,那這個生日宴……” 他后話頓下去,沒有繼續(xù)說完了。 林蘅臉上燥熱一片,臉頰泛起紅暈來,早羞臊尷尬不知如何自處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