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溫桃蹊蔫兒頭耷拉腦的的坐在羅漢床上,兩只小手交疊著,又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指尖兒看:“一時走了神,想不通,他到底想做什么?!?/br> 溫長玄面上閃過無奈,關(guān)好了窗戶后就回身往她身邊兒步過去,在羅漢床的另一頭坐下來:“為了不相干的人勞心傷神?” 她猛然抬頭,一眼睇去:“可要并不是不相干的人呢?” 溫長玄聽了這話,當(dāng)場愣住。 什么意思?什么叫要不是不相干的人? 他這些日子瞧著,桃蹊對陸景明的態(tài)度緩和極多,也試探著問過兩回,這丫頭心里八成是有了陸景明的,就是嘴硬,又怕家里父兄罵她,硬撐著不松口罷了。 再瞧瞧陸景明整天春風(fēng)滿面的,他還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他是很煩有人纏著他meimei,但是孩子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要說先前他和大哥都是擔(dān)心陸景明精于算計(jì),對桃蹊沒什么好處,那經(jīng)此一番往杭州,他倒也確實(shí)看出些陸景明的真心來。 細(xì)細(xì)想來,只要陸景明的算計(jì),別對著他meimei,那不論是出身人品,還是樣貌才干,陸景明都配得上他meimei。 他自問不是個迂腐固執(zhí)的人,既想通了,便自不會從中作梗。 可眼下桃蹊又說起林月泉,不是個不相干的人……? 溫長玄喉嚨一緊:“你這是什么話?他對你而言,怎么不是不相干的人?” 溫桃蹊走神之余,聽出來自家兄長的語氣不善,心下咯噔一聲,側(cè)目又去看,果然他臉色鐵青。 于是她會意,這是誤會了。 她無奈一撇嘴:“你想哪兒去了?我跟他數(shù)面之緣,難不成還喜歡上他?” 這可難說。 林月泉生得好,也不是歙州人,對十四歲的小姑娘而言,帶著神秘色彩,一時有了好奇心,可不就容易生出別的心思來嗎? 他剛到定陽的頭兩年,不知有多少小姑娘往他身邊兒湊,說穿了,不也因?yàn)檫@些? 他這么些年沒對誰家的姑娘動過心,但要說這些小姑娘家萌動的春心,他實(shí)在是知道一些的。 溫長玄盯著她的面皮,審視的目光定格住,看了很久:“喜歡不喜歡的,這可難說得很?!?/br> 溫桃蹊叫倒噎住,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生氣之余,又不免好笑。 喜歡上林月泉? 便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她也不會多看林月泉一眼,想想都覺得惡心。 她有時候覺得大哥和二哥緊張的過頭了。 前世也沒見他們這般的。 她今年十四了是不假,明年行過及笄禮,的確可以議親,但是幾個月前,阿娘當(dāng)著李家太太可特意說過,要多留她兩年,這話大哥和二哥都當(dāng)不知道是吧? 成天cao心著,怕她看上這個,怕她喜歡那個,這種感覺…… 溫桃蹊一抿唇:“二哥,你是不是生怕你捧在手心兒上十四年的寶貝meimei,被人偷去啊?” 她像是溫家最珍貴的明珠,人人都護(hù)著,都寶貝的緊,等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jì),便人人都不放心,就怕她給人惦記上,給人偷了去,最可怕的,是人家不哄不騙更不搶,她自個兒心甘情愿的要往人家家里落。 就像是前世她對林月泉那樣。 溫長玄有些不大好意思,稍稍別開臉,根本就不理這茬。 可他不理會,溫桃蹊才篤定她沒說錯。 是以又嘆氣:“我便說你們好生奇怪——” 溫長玄一愣:“誰奇怪?哪里奇怪?” 她嘟囔了兩句什么話,聲兒極低,溫長玄沒能聽清楚,就揉了一把耳朵,又叫她:“說大點(diǎn)兒聲,聽不見。” 她沖著他哼哧一聲:“先頭我跟大嫂說,便是終生不嫁,就守著家里人,也沒什么不好,大嫂把我罵了一頓,后來那兩天,大哥也時不時就敲打我,反正就是覺得,我這心思不好。 你說你們奇怪不奇怪吧? 我說我不嫁人,倘或?qū)砑抑猩┥﹤內(nèi)莶幌挛?,我去做姑子,也不過就是青燈古佛了卻余生,你們覺得我小小年紀(jì),心如槁木,要罵我,這便算了—— 你們怎么一面怪我不該這樣想,一面又怕我喜歡別人?” 溫長玄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丫頭嘴皮子利索的緊,說起大道理,頭頭是道。 他差點(diǎn)兒讓她繞進(jìn)去了。 溫長玄繃著個臉:“這是兩碼事?!?/br> “這就是一碼事!” 溫桃蹊咬牙切齒的:“這就不可能是兩碼事!” 溫長玄看她滿臉認(rèn)真,知道與她糾結(jié)這個事兒,這一夜都別想安生過去了。 她在外人眼里,是個最懂事的大家閨秀,可在父兄們跟前,怕是到了七老八十,滿頭華發(fā),也仍是個撒嬌不講理的溫家小幺。 故而溫長玄想了想,順著她的話:“你說得也對,的確是一回事,可你要知道,我們做兄長的,再譬如爹娘,總是舍不得你的。大嫂嘛,一向跟你親近,說是姑嫂,更像是姊妹,自然也是舍不得你的。 你心如槁木,我們覺得想不明白,只想開解你,叫你別胡思亂想。 可你要是真是看上了誰家郎君,你說我們寵了你十四年,寶貝了十四年,突然要嫁給人家,成了人家家的人,還不許我們舍不得?” 直說舍不得就完了嘛。 溫桃蹊往他身旁挪了挪,又挪了挪,小手一抬,挽上溫長玄胳膊:“可我永遠(yuǎn)都是你meimei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