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人心都是偏私的。 天寧客棧里,無論是溫長玄,還是陸景明,遇上任何事,都只會以溫桃蹊為先。 所以他就安排了人,每日都盯著林蘅的一舉一動,卻并不打擾她。 那天溫桃蹊和林蘅兩個從客棧出門,去赴約,他的人就立時來回了他。 幸虧是他多留了心眼兒,加上并不知還有溫長玄玉佩之事,便以為兩個姑娘涉世未深,不防備人心險惡,這才帶了人,匆匆出府,一路趕過去。 對方是把兩個姑娘約在了靠近城西門的長安客棧中的。 長安客棧比不上天寧客棧,攏共也就那么三層小樓,滿打滿算下來,也不過十來間客房,平日里實在是不怎么起眼。 謝喻白帶著人匆匆趕去的時候,兩個姑娘其實已經(jīng)到客棧有些時候,問清楚了人進了哪個房間,謝喻白一句話都不多說,帶了人就往樓上沖。 長安客棧的小伙計愣是沒攔住,謝喻白就已經(jīng)把緊閉的房門給踹開了。 燃了大半的迷香在香爐中散落著,香爐灰里明顯提前加過水,如果等到香燃盡了,人在昏睡之中被帶走,再想察覺出這房間曾有過迷香痕跡,是很難的。 謝喻白鬢邊青筋,在看見了癱軟倒在地上的林蘅和溫桃蹊時,凸起來。 好在兩個姑娘出門時候帶了帷帽,客棧里的小伙計也沒瞧見她們的臉,不然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大開殺戒! 而后謝喻白吩咐隨安去商行買回幾個小丫頭,又叫長隨小廝去準備梁頂軟轎,給足了小伙計銀子,威逼利誘的讓他永遠閉上嘴,拿春藤椅把兩個姑娘從二樓的客房抬下去,軟轎又進了客棧一樓正堂中,就這么著,把人給帶回了他暫租的宅子里,之后才叫隨安趕緊去尋溫長玄回來。 回憶起先前發(fā)生的那些,謝喻白還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他多留了心眼,派了人跟著林蘅,這一切,怕都不可挽回。 他心愛的姑娘,會遭遇什么,他簡直不敢想象。 此時同陸景明和溫長玄二人把這事兒娓娓道來,他話音落下,指尖不易察覺的抖了抖:“我想安排下手的人,也算是周全,一方面,從今日席間偷走長玄的玉佩,以此為憑,騙取兩個姑娘的信任,另一方面,把姑娘們騙到長安客棧中,迷香是早就準備好的,香爐里早加過水,而且他們并沒有等在客房中,我猜想,八成是算著時間,等著迷香燃盡,兩個姑娘昏沉不省人事的時候,再把人弄走。” “那間客房……” “客棧的伙計說,也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定的客房?!?/br> 陸景明話沒問完,謝喻白就先攔了他的話,回答了:“聽伙計的意思,像是城中的小乞丐。本來他以為是跑到客棧搗亂的,但是那小乞丐扔了一錠銀子,只說定一間客房,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他就沒再多問?!?/br> 還真是周全又妥善。 到天寧客棧送信的,是個孩子,到長安客棧訂客房的,又是個孩子。 陸景明皺了眉頭:“這個人,一定對兩個姑娘很了解,知道兩個姑娘年紀雖然小,卻是機敏聰慧的,不會輕易上當,所以才偷走長玄的玉佩為憑。而且……” 他摩挲著下巴,略想了想:“他對我們的行蹤,也是了若指掌?!?/br> 溫長玄沉聲嗯了一嗓子:“如果說把我拉去喝酒,是早有預謀,那你不在客棧中,回了胡家,就一定是他事先不知道的。他得趁著我們都不在,才能到客棧把桃蹊她們騙出來,只不過是算漏了謝二這一茬,計劃才撲了空而已?!?/br> 可是在杭州城,又有什么人,會對她們兩個的性情,這般了解呢? 偷走玉佩,盯著他們的行蹤,那就是早有預謀。 那便是早知桃兒來了杭州。 從一開始,沖著桃兒去…… 陸景明眸色倏爾一沉:“也許,我回了胡家,他事先也知道呢?” 謝喻白面上神情一僵:“什么意思?” 陸景明側(cè)目過去:“今天原是姨父有些事情要問我,才派人把我叫到家里去的,但這個事,同林月泉,是有關的——” 他拖長了尾音,看看溫長玄,又看看謝喻白:“如果是里應外合,是林月泉沖著三姑娘而去,先去了一趟胡家,那自然也就有了后來姨父把我叫到家中去的事情,不然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而去也只有林月泉,既了解桃兒,又知道林蘅,且動機十足。 好巧不巧的,他今天一大早登胡家大門,談什么合作的事。 恐怕他的目的,并不是與胡家合作,只是單純?yōu)榱税阉_而已。 謝喻白臉色越發(fā)難看,溫長玄鬢邊更是青筋凸起。 · 城西一里外的清月觀旁,有三間茅草屋,早年間有一戶姓楊的人家,老兩口帶著三兒兩女,常年就住在這里,去年的時候不知道是什么緣故,舉家搬進了城中,這三間茅草屋,就再沒有人住。 只是道觀里的人,隔三差五的,又總能聽見屋里有說話的聲音,或是些別的動靜。 今年年初那會兒,本來主持是要報官的,怕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可轉(zhuǎn)念想想,守著個道觀,就緊挨著的茅草屋,真要說有不干凈的東西,恐怕這清月觀的香火,往后就要徹底斷了。 于是嚴令道觀里的人誰也不許多嘴胡說,誰也不許到茅草屋那里去生事,就權(quán)當不知道而已。